78勉強

洛克最終還是沒有退出植物系,他內心有很大的不滿,想自己是自然人魚卻不能自由選擇。他的家人不允許他擅自退出,這一次的政策不同以往的雷聲大雨點小,他們想洛克能跟雅蘭多接觸。哪怕他們在不同的年級,平時遇見打聲招呼也好。

雅蘭不信洛克真心愿意呆在植物系，但他也沒有多說，既然對方的家族要把人魚留下,那麼他們就該知道要管好洛克。

“唐雅蘭，”洛克一早就到雅蘭的教室門口站着,這一會兒等到人，他立馬就叫人，許是發現自己的語氣有些沖,再說的時候就緩和許多,“我跟你說……我不會離開植物系！”

語氣是緩和很多，但其他人聽起來依舊覺得他在挑釁。雅蘭知道讓洛克這樣高傲的自然人魚說出這樣的話已經很難，更何況對方還到教室門前等他。

“你沒有什麼要說的？”洛克不滿雅蘭直接從他的身邊走過，他已經拉下臉面到這兒來，那些人魚都在看他的笑話，特別是那些改造人魚。

“如果你還是這個態度，你覺得你能在植物系呆多久，”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雅蘭在聽到對方對他說話的語氣就知道，對方的語氣不是在示弱，而是在表情他的不甘，“你不想留下，也沒人願意留你。”

“你……”洛克怒火立馬就上來，剛剛往前走一步就被身邊的人拉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會改。”

家人已經跟他聊過，只是他依舊很難理解，他們不是一直告訴他自然人魚很高貴，比那些改造人魚還尊貴，現在卻告訴他大家都一樣，沒有誰更高貴，洛克難以接受。

“好，”對方眼底的不甘讓雅蘭輕笑，看來這條自然人魚的自尊心受到很大打擊。

洛克想要再說什麼，可在看到對方的笑容后，他就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跟他說什麼自然人魚和改造人魚平等，那唐雅蘭呢？唐雅蘭又憑什麼比他們尊貴？洛克咬牙離開，他就不信那些改造人魚能強得過。

“他好凶，”尹安站在雅蘭的身邊嘀咕，“雅蘭，你以後少跟這樣的人魚接觸。”

“上課，”本來他已經決定把洛克逐出植物系，若不是那些人又聯絡他，讓他們給洛克一個機會，雅蘭暗哼，機會不是別人給的，是自己給的。

雅蘭也很冷，尹安想家人讓他多和雅蘭接觸的算盤可能要落空。這些天，他已經很努力忽視雅蘭的不耐跟在對方的身邊，不論他找什麼話題，對方回答一兩句后就不再回答，甚至不再說話。尹安曾經想雅蘭心中對尹家是不是還有芥蒂，但腦子一轉又覺得這不可能，尹風比起艾德里安差很多。

“雅蘭，你哪時候有空？我們一起喝下午茶，”尹安再一次開口，哪怕已經失敗多次，他還是不放棄。

“你不必這樣，”雅蘭坐到位置上，他怎麼會不知道尹安打什麼主意，他們沒有必要和他套關係，“勉強自己跟在別人的身後。”

這跟當初出席他訂婚宴的尹安不同，雅蘭知道尹安和他本不是一個年級，可對方現在不但和他一個年級，還就是坐在他的身邊。雅蘭很難不信這不是人刻意安排的，就算這是巧合，他也不認為尹安喜歡跟在別人的身後，沒有誰願意拿自己的熱臉貼別人的冷屁股，除非他有目的，又或是那個人對另外一個真的有好感。

尹安沒有被揭穿的無奈，他是尹家旁支出生，但因為是自然人魚才得到嫡支更多注意。他不可能不聽他們的話，尹安聳肩，自然人魚雖然尊貴，但若是沒有家族在背後支撐，那些貴公子更喜歡娶能給他們帶來利益的改造人魚。

“我已經習慣，”習慣跟周邊的人魚打交道，尹安從包中拿出課本放在桌上，“不過你真的沒時間嗎？”

“你懂得，”就算他有時間也不會花在這樣的交際上，雅蘭清楚的知道現在什麼次才是最重要的。

各個大家都在關注着這一件事情，他們都在試探。雅蘭看着桌上還沒有完全解除禁制的書本，他離開天藍星時就把它帶回來，現在還只能看到二十幾頁。有一頁上面畫著一種奇怪的圖騰，他查過星際網卻沒有查到任何消息，翻開圖書館書籍也沒看到相關信息。

“這本書很奇怪，”尹安湊近一看，他已經好幾次見對方在看這本書，明明書上什麼都沒有，還是對方有特異功能，“沒圖沒字的，還是這是記事本？”

“空白頁面，”禁制還沒有解除，看到的自然是沒圖沒字的空白頁面，也正是因為這樣，雅蘭才敢隨時隨地拿出這本書，“提神。”

看着空白頁面提神，這個做法和一般人很不同，尹安沉默，他受教了。

植物系的老師一開始見到雅蘭都很震驚，哪怕事先已經被告知海藍色人魚會到植物繫上課，他們依舊很難相信，在上了幾天課後，他們依舊會下意識看向唐雅蘭的方向。

“今天上課的內容很簡單，你們幾個人分一組，給你們一個星期的時間培育種子，”老師所說的培育就是用精神力或是木系異能促進植物生長，且要讓植物長勢良好，不能有太多缺陷，“一個星期後，把你們的觀察報告和植物一起帶來。”

“老師，”一條人魚有些羞澀的舉手，聲音微顫，“可以一個人一組嗎？”

“這個……”老師為難，他們當老師的早已經了解這些人魚的能力，讓他們一個人一組只怕很難完成作業，“最少兩個人一組。”

“真的不行嗎？”又有一條人魚舉手，他不喜歡跟那些繁衍者一組，他們總喜歡盯着他們的雙腿看，讓他很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你們可以兩條人魚一組，最好再找一個繁衍者，”繁衍者的精神力和木系異能一般都比人魚高，這樣也能避免他們培育不出植物，身為教師真不想見到學生下個星期抱着一盆什麼也沒有光禿禿的花盆來班級。

唐雅蘭看見老師朝着自己擠眉，轉頭，當做沒看見。這是人魚和繁衍者一起上課必然要經歷的過程，小組活動不可能變成個人活動。他在天藍學院呆過，普通的人魚很難用精神力或是異能催植物生長。

老師無奈，這到底是誰要讓人魚和繁衍者一起上課，這出了問題怎麼就不站出來幫一幫。其實雅蘭對這也很無奈，他又不能強制給他們分組。

“抽籤吧，”這位老師實在不願看到一條條人魚紅着眼睛看他，那些人魚有關係好的，也有獨來獨往的，這可不好解決，靈機一動就想到最簡單的方法。

“老師，讓我們先自由組合，要是有人還想單獨一組，就讓他們抽籤，”尹安舉手，他還想和唐雅蘭一組，要是真的抽籤，他們不一定能在意組。

老師嘴角微扯，給這些人上課真難，問題怎麼就這麼多，“雅蘭，你怎麼看？”

被直接點名的唐雅蘭這才轉頭看向老師，“我跟誰一組？”

周遭的人瞬間站頭看向他，他們都很想跟他一組，對方精神力等級高，這次作業對雅蘭沒有任何問題，同時還能近距離接觸海藍色人魚。原本想單獨一個人一組的人魚也看向雅蘭，如果和他們同組的是唐雅蘭，那他們願意。

“我！”

“我！”

“我！”

……

這一句很齊，齊得老師想撞牆，唐雅蘭是嫌現在還不夠亂？“抽籤！”

於是這件事情就這樣定下，大家只能抽籤分組，這是之前從來沒有過的，以前只有在大家都陌生的情況下才選擇按照學號分組。現在雖然有個別人不願意，但也只能按照老師所說的做，老師要是太生氣，不給他們學分就不好辦了。

“真可惜，”抽完簽后，尹安發現自己沒有和雅蘭在一組不禁惋惜，這麼好的機會就這樣錯過。

其他學生也在唏噓，因為他們發現抽籤分組還不如他們自己分組，這都是他們作的死，現在又不能跟在氣頭上的老師說讓他們自由分組，他們不會再想一個人一組。

下課後，雅蘭很光榮的被這位老師叫到辦公室。這位老師姓李，教植物系多年，從來就沒有遇見到今天這樣的狀況，他今天真的被氣到，又不能對那些人魚說太過分的話。

“老師，您想怎麼分組就怎麼分組，”既然人魚已經來植物繫上課，那麼他們就該遵守課堂紀律，坐在老師的對面，雅蘭也很無奈，不只是植物系，其他系也有很多問題出現，人魚和繁衍者的習慣不同，他們還需要磨合，“您可以責罵他們，也可以處罰他們，不用把他們太當一回事情。”

李老師暗罵，你說的輕巧，誰知道他們回頭會不會告狀，他可不想被法院傳票，這不是光彩體面的事情。

“那些人要找就找我，”雅蘭知道這些老師在擔心什麼，人魚部的老師多是人魚，他們不會有那麼多的問題，但給人魚和繁衍者的班級上課的多是繁衍者，他們擔心的問題自然就更多。

“你……唉，”李老師不再多說什麼，不是所有老師都希望人魚和繁衍者一起上課，有個別老師提出反對，甚至不到學院給學生上課，到最後學院直接聘起新的老師，可見學院對這次事情的重視，“他們沒有足夠的實力培育出異植，那就必須和其他人組隊，哪怕多條人魚一起組隊也沒用。”

不是他瞧不起人魚，而是那是現實，李老師認為繁衍者尚且不一定能培育出異植，那人魚就更加艱難，再者組隊也容易增加同學之間的感情，有利於他們的課業。

“嗯，”雅蘭點頭，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人魚還沒有充分意識到自己的本身，沒有足夠的實力不是他們的錯，他們不應該逃避和繁衍者組隊。

從李老師那兒出來后，雅蘭感覺人生更加黯淡，剛剛解決了一件事情又出現新的問題。他已經盡量不管外界的反對聲，只關心人魚本身，但問題卻還是很多。放學后，雅蘭和赫連俊明一坐進懸浮車又開始討論這件事情。

“他們現在還融入不了班級，”班級里大多數是繁衍者，五十個人的班級，也只有五六條人魚，按理說以繁衍者對人魚的熱情，他們應該很容易融入，事實卻相反，那些人魚更願意幾個人在一起，不跟那些繁衍者多接觸，赫連俊明在給信科系的學生上課的時候就發現那些人魚坐在一個角落，沒有一個繁衍者坐在他們中間，下課後，那幾條人魚也沒有和其他繁衍者說話，“就算改造人魚也一樣。”

改造人魚原本就是繁衍者，除了小時候改造的不記得繁衍者時的記憶的，那些十幾歲改造的曾經就和其他繁衍者一起上課，可現在他們也好像從來就沒跟繁衍者一起上課一樣，他們都小心翼翼不敢和繁衍者多靠近。這是有多矯情啊，赫連俊明就不信他們真的不想跟繁衍者走近，只是因為看着其他人魚沒有和繁衍者接觸，所以他們也不敢。

“植物系的連分組都想一個人，”雅蘭聳肩，能不能給他出這麼多難題，“也許你可以把人魚聚集起來給他們上一次課。”

“他們會來嗎？”不是赫連俊明說，那些人魚更願意繼續呆在人魚部，一出來遇見各種問題就更想退縮，“和繁衍者上課後，他們越發清楚自己和繁衍者的差距，有個別人魚還跟我說他想回到人魚部。”

“願意留下的就留下，不願意的就回去，”雅蘭只能這樣說，他無法為所有的人魚做抉擇，眼神微暗，沒有人魚本身的支持，這一行動會更加艱難。希望有人魚能堅持到最後，雅蘭想現在只能先改變一部分。

“不要失望，”輕拍雅蘭的肩膀，赫連俊明暗嘆這五年讓雅蘭成長很多，但對方依舊很小，“只要有人魚支撐下去，那麼我們就沒有失敗。”

翻看着手中的書籍，五年了，能看的頁面依舊很少，雅蘭每次遇到煩心的事情就想到這本書，多希望它能給他一些提點。

“好好準備你的婚禮，暫時不要煩心這些事情，”明知道雅蘭的婚事有其他人準備，根本就不需要雅蘭動手，但赫連俊明還是希望對方不要把注意力都放在人魚上，他怕雅蘭心中壓抑太多的事情，“蓮華應該要回來了吧？”

“嗯，今晚回來，”合上書本靠在椅子上閉眼休息，雅蘭腦中想的都是如何解決那些問題。

當艾德里安見到雅蘭沒有笑容的走進院子的時候，他在心中嘆息，雅蘭一定又遇見各種問題。在艾德里安的眼中，那些不過就是一些小問題，不用雅蘭想辦法，那些問題也快能解決。

“吃完飯後，跟我去一個地方，”艾德里安不希望看到每天都獃獃的想着人魚的雅蘭，在他的眼中海藍色人魚就是一條普通的人魚，不過是那些人把希望寄託於海藍色。

雅蘭點頭，心情不是很好，在外面還能盡量擺出一張笑臉，但是回來后，他就覺得很疲憊，一點都笑不出來。他又去星際網上看各種評論，依舊有很多人反對他們的所為，留言裏還列出這次政策的一大堆缺點，這讓他的心情更加不好。新政一開始本來就會遇見各種問題，若不遇見一點問題，那才是大問題。

晚飯後，雅蘭隨着艾德里安來到郊外一片樹林，他記得這一片樹林裏有異植和異獸，平時很少人到這兒來。

“當做訓練，”艾德里安拉着雅蘭走進樹林，他沒有特意注意腳下的步子，不時踩到一株異植，那株異植立馬就朝着他們攻擊過來。

見到異植的攻擊，雅蘭第一的反應就是運用異能打敗它們。艾德里安沒有護着雅蘭，甚至還把一些異植引導對方的身邊。大約半個小時后，他們走到樹林中心的湖泊旁，湖邊總是有異獸前來喝水，為了躲避異獸攻擊，他們就坐在一棵大樹的樹榦上。

“以前我不順心的時候就會去訓練室，”艾德里安本來想帶雅蘭去訓練室，但想到封閉的訓練室里冰冷的空氣，他就把人帶到郊外，“把心中的鬱悶發泄出來，心情就會好點。”

雅蘭確實覺得心情好許多，坐在樹上看着來湖邊喝水的異獸，“以為在天藍學院看到那麼多殘忍的事情，現在就不會再煩躁鬱悶，可我還是高估自己。”

在天藍學院，他只要看着，不需要處理問題。回來后，他卻需要親自處理那些事情，遇到的問題就多，雅蘭想自己的內心還不夠強硬。

“你已經做得很好，”任何事踏出第一步都很難，艾德里安安慰雅蘭，“不要在意別人的看法，那些人反對就反對，他們阻止不了你，我們也會支持你。”

“壓力很大，”雅蘭覺得自己太過懦弱，還不夠堅強，“有時候真怕自己堅持不下去。”

現在只是剛剛開始，他就有這樣的想法，雅蘭目光黯淡，身影落寞。別人可以不信他，但他不能不信自己，遇見再大的困難也只能堅持，雅蘭想他不能再在其他人的面前表現得如此失落。

“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堅持，”他們是最親密的人，艾德里安緊緊握着雅蘭的手，傳遞給對方信心，“你只需要像現在這樣依靠在我的肩膀上。”

“艾德里安，”感受對方手心的溫度，雅蘭靠在艾德里安的懷中，再堅強的人也需要一個肩膀，“不認為我很弱？”

“不，”雅蘭不過是一時疲憊，再堅強也是人魚，艾德里安親吻雅蘭的額頭，“如果你真的弱，那你就會選擇早點嫁給我，而不是到天藍星呆了五年。”

雅蘭黑線，王子，你果然還在在意那五年，心情頓時沒有那麼抑鬱。

“你現在也可以選擇結婚後早點生蛋，這樣就不需要再管這些事情，”如果雅蘭懷孕，那些人一定不會再反對，因為他們怕刺激到孕夫，艾德里安心裏如是想，真希望雅蘭早點有他們的寶寶。

“赫連俊明和蓮華在想辦法，”其實要他親自做的事情也不多，只是他總是會去注意那些事情，雅蘭聳肩，“暗黑計劃最近又開始蠢蠢欲動。”

“暫時別想這個，”他們現在好不容易有單獨相處空間，艾德里安不想雅蘭再說公事，“你喜歡海藍色嗎？”

新房裏的窗帘已經換成海藍色，艾德里安想起自己很久之前還把房間裏所有海藍色的東西換成其他顏色，為的就是不讓雅蘭誤會他對海藍色人魚有情，莞爾一笑，當初的行為真可笑。

“還可以，”雅蘭點頭，想到前兩天見到的海藍色窗帘，眼睛微眯，轉頭看向艾德里安，“你不會把房間佈置成海藍色的吧？還是別。”

自己的魚尾是海藍色的不錯，他也喜歡大海，但不代表他就喜歡成天對着海藍色，雅蘭覺得自己審美疲勞。

“這兩天先不要去學院，你親自看看，”正好不用面對那些煩心事，人魚的事急不得，艾德里安不認為雅蘭一天兩天沒去就會發生大事，他們的人有在注意，“父后還在問你喜歡什麼。”

“都可以，”雅蘭想王后的眼光應該不會太差，對上艾德里安深情的眼神，他又道，“那我這兩天就呆在皇宮。”

畢竟這是他們一生唯一一次的婚禮，他不能總顧着其他的事情，雅蘭有些不好意思。

“我們一起選，”相信安東尼一定樂於幫他處理那些事情，因為蓮華已經回來，艾德里安的算盤打的噼啪響，“那些事情暫時交給別人。”

微微頷首，現在也就只能先麻煩其他人，這一會兒，雅蘭只想着他和艾德里安很快就要結婚，時間過得真快，感覺他們昨天才在一起不久，今天就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