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三章 這乞丐有些奇怪
花街柳巷,花枝招展的鶯鶯燕燕並未因為大雨收斂,這樣的天氣也沒阻擋恩客們尋歡作樂的雅興。那麼冷的天,為了攬客姑娘們身上的衣服穿得也不多,成為這條街靚麗的風景線。
風景雖好,卻只限於有錢人,那些乞丐只能抹着口水遠遠觀望,看着有錢的爺擁着沒人,羨慕妒忌恨都沒法表達此刻的心情。
哐啷!
銀子落在碗裏的聲音響起,角落裏的乞丐終於還了魂,低頭看到白花花的銀子,嘴角的口水掉得更厲害。
“你可願意賺銀子?”傘下的木休一身優雅,這麼大的雨天,褲腳半點都沒濕到。
咕咚咕咚!
乞丐不雅地咽着口水,上下打量着木休,腦袋像小雞吃米那般使勁地點着,笑得最都快裂開。
“那就跟我來吧!”木休說完又從身上摸出一大錠銀子扔進乞丐的碗裏,乞丐東張西望一番,確定沒被旁邊的人看到,趕緊把銀子收下,鬼鬼祟祟地跟着木休往旁邊那條街走去。
幽深的巷子,來到一家妓院的後門,木休朝乞丐招了招手。乞丐點頭哈腰地走了過去,就見木休嘀咕幾句,那乞丐便是從圍牆爬了進去。
院子裏,一間屋子正亮着昏暗的燈,從外面可以看到屋子裏有三個女人。其中兩人是香絮和玲兒,另外兩人木休還不確定。
照着木休的指示,乞丐跳進牆之後先打開後門,爾後坐在門檻上故意打了幾個哈欠,引起屋子裏的人注意。
果然,屋子裏的燈被熄滅,從門裏走出來個女人。女人一臉厚厚的胭脂水粉,看上去至少四十往上。出門看到一乞丐坐在後門的門檻上,撩起長裙,上前一腳把乞丐給踹了出去。
“要飯的,你想死了不成?”女人說話很是不客氣,用手捂着鼻子,鄙視地目光落在乞丐身上。
哐啷!
乞丐將一錠銀子扔到女人腳邊,看到銀子女人的臉色稍微好些。低頭,撿起銀子說話也就客氣不少:“這位爺,您若是要姑娘可以從前門進來,這是姑娘們的后廂房,是不許客人踏進來的。”
“前門,你們那些姑娘一個個狗眼看人低,爺還看不起那樣的庸脂俗粉。”說著話乞丐又從身上摸出一張被雨淋濕的銀票,手裏拽着銀票,心裏一百個不想給出去。可,一想跟木休打賭,只要能從後面進入前面花廳,會讓他得到更多的銀子,不得不忍痛割愛。
女人看到銀票上的數字,眼珠子滴溜一轉,即刻把乞丐當成上賓,也不顧乞丐一身邋遢,上前把地上的乞丐拉起來,亮了亮嗓子大喝起來:“李媽媽,還不把客人帶進去?”
安靜的後院,一聲尖銳的喊聲過後,一個胖得幾乎成圓桶的老女人動作緩慢地從對面閣樓上挪了下來。這一看一身髒兮兮的乞丐,習慣性地癟了癟嘴。可,當女人揚了揚手中的銀票,胖女人即刻眼睛雪亮地換了張虛偽到噁心的笑臉,上前就挽住了乞丐的手。
“滾滾滾!爺要找女人,不是找媽。”乞丐看到胖女人只覺噁心,很不客氣地推開胖女人,不滿地瞪了女人一眼。
女人咽了咽口水,想不到大晚上會碰到這麼不好伺候的主,若不是最近生意太差,她也不用這麼委屈自己。算了,看在銀子的份上,她也只能忍受着噁心,上前挽住乞丐的手臂,陪笑着往前面院子走。
胖女人拍拍胸口,一臉的慶幸模樣,走出後門看了幾眼,確定沒有其他客人,關上房門后,甩甩絲巾扭動着肥胖的身子小跑着追了上去。
屋子裏,香絮注視着院子裏發生的一舉一動。這麼大的雨,如此邋遢的乞丐,雖然太遠看不清銀票上的數額,但見兩個女人高興的模樣,不難猜出金額不會太少。
“主子,這乞丐有些奇怪。”玲兒都看出了問題,
“是很奇怪,這麼大的雨來個乞丐,還有那麼多銀子,肯定不會太簡單。”香絮眼珠子滴溜一轉,擔心已經被人跟蹤。踮着腳尖到了窗前,她不敢把腦袋伸出去,而是站在窗邊上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外面的景象。
窗外,枯樹敗葉落了一地,沒有枝葉的大樹幾乎擋不住任何東西,她所站的位置可以把外面看得好清楚。
玲兒則是將耳朵貼在門上,豎起耳朵聽着門外是否有腳步聲傳來。沒多久,的確傳來了腳步聲,不是木休,而是剛才離去的女人又回來了。
女人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後院被關閉的後門,然後推門走了屋去。這一推門,直接把高度緊張的玲兒推倒在了地上。
“沒用的東西!”女人黑下一張臉,不悅地罵了一句,看到香絮也緊張兮兮的模樣,頓時凝起了眉頭:“你該不是被人跟蹤了吧?”
“不知道,剛才乞丐我總覺得有些奇怪。”香絮離開窗戶邊,站在讓窗戶外無法看到的位置。
女人仔細一想,也覺得確實有些怪異。這樣的雨天,如此有錢的乞丐,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所為。
“姐姐,您這裏恐怕不安全了,您得儘快換地方。”香絮攔住女人的手,看上去滿心焦急的樣子。
女人嘴角扯起一抹笑,淡定自如地癟了癟嘴:“老娘什麼風浪沒見過,雷城裏佈滿了各國的探子,很多人,用很多方法試探過這個地方。不過,最終這裏還是保留下來了,你這知道這是為什麼?”
“是因為姐姐夠聰明!”香絮奉承地說道。
女人搖搖頭,嘴角扯起一抹怪異的笑,洋洋得意地走到椅子前坐下:“不是姐姐我夠聰明,只是敵人聰明過頭了。越是聰明之人,疑心越重,越會得不得就更不甘心。所以,就算他們知道這裏有問題,也不會傻到闖進來,只會找人跟着,盯着,最後找不到任何有利線索,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有時候,越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
女人說得頭頭是道,香絮聽完連連點頭,自嘆不如姐姐的精明冷靜,難怪姐姐可以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呆上那麼久。
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扯了扯手裏的毛簪子,揚了揚眉看向香絮:“妹妹,有些事情不能太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姐姐都知道了。”香絮有些激動起來。
“三爺不是傻瓜,慕容雪不是笨蛋。有些事情你能想到的,很多人也都能想到,所以在做這件事之前,最好多方面考慮一下。現在除了慕容家,你還有個更強大的敵人,你知道嗎?”女人的表情漸漸嚴肅起來,眼神中帶了幾分善意的警告。
香絮眼珠子飛轉,仔細想想過後搖了搖頭,滿臉期待地等候着女人的答案。
“福瑞堂!”女人重重地從牙縫裏擠出這三個字。
香絮頓時白了張臉,福瑞堂的背景不簡單,那家雷燦的掌柜功夫也不簡單,讓人跟蹤過幾次,去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被甩了,很少會有關於福瑞堂的消息。可以說,福瑞堂的消息多半從別的探子嘴裏賣到的。
“怪醫木休你總聽過吧?”女人又問道。
“知道,他是福瑞堂幕後的老闆,聽說還是古孟國的皇族,所以香絮一直不敢靠得太近。不過,我還從未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香絮如實以告,一直想從姐姐這裏得知更多關於福瑞堂之事。
女人擰起了神,思緒在腦海里盤旋,許久,她臉上浮現出傷感:“他是個奇怪的人,很多年前姐姐跟他打過交道。他是古孟國身份不凡的王爺,若不是他不想爭奪皇位,他會是當今的古孟國君。當初我們幾乎是同時來到雷城,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
“你是說他根本就不是因為愛慕容雪,也只是因為利用?”香絮不可思議地看着女人。
女人搖了搖頭,否認了香絮的想法:“當初他的卻是奉命而來,可,沒人會估算到自己生命中會出現什麼?就像他沒法估算生命中會出現慕容雪這個女人,為了這個女人,他甚至忘記了自己的使命。這麼多年來,兜兜轉轉地在風雷出現,只是為了守候這個女人。有時候看起來慕容雪是不幸的,但,身邊能有像木休這樣有情有義的男人,她比任何人都要幸福。”
“姐姐似乎跟木休很熟?”香絮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女人沒有回話,只是淡然一笑,走到窗邊,看着窗外的雨景,更多的畫面在腦海中迴旋。
像她這麼一個連命都不屬於自己的女人,有什麼資格去喜歡一個男人,一個如此優秀的男人,所以,她不得不把心中的那份暗戀深深地藏在心底,多年來都不曾在任何人面前暴露。
“那姐姐有什麼忠告?”香絮只能識趣地問起了另一個重要問題。
女人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沉默許久之後開了口:“最好不要正面交鋒,連姐姐都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是你。另外,慕容雪是他的心頭肉,如果可能盡量不要傷害那個女人,否則就算你不找他,他也會找上你。”
“姐姐的意思是我要像個蠢貨那樣,任憑慕容雪那個女人蹂躪嗎?”香絮不滿地反駁女人的話。
女人眼睛一亮,口氣冰冷的回道:“這些是姐姐對你的忠告,要不要這麼做,那就是你的事了。”
香絮本想出來求助姐姐解決慕容雪,沒想姐姐怕木休怕成這樣。既然話不投機半句多,她也就沒必要繼續啰嗦下去,欠了欠身,帶着玲兒走出了屋子。
後門被打開,風吹動打開的房門發出‘磅磅’聲,女人緩緩地轉過身,看向空蕩蕩的門外,傾盆大雨濺起了地上的水花,也濺起了心中的火花。
“多年不見,風二娘還是如此情深意重,讓木休佩服不已!”木休的聲音突然從院子的某一個角落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