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抓狗
入夜了，世界終於安靜了。
今日是她重生之後的第一天，她在這裏的第一天的生活就這麼的“精彩”……
銅雀剛剛從迴廊走來，就看見夜空下，月光柔和地籠罩着一個瘦弱的身體。銅雀知道，那個身影就是大小姐。
今日的大小姐太讓人震撼了，一改之前的懦弱，以絕對強勢的態度對抗所有欺負她們的人，手段……幾乎根本就談不上手段，粗暴而強橫，所以……也讓人覺得無腦！
所以，今日大小姐雖然逼退了二姨太等人，那只是二姨太對於大小姐的改變措不及防，所以只是被鑽了漏洞。很快，很快等二姨太反應過來，大小姐……可怎麼辦！
不知不覺，銅雀竟然開始為以前討厭的蘇白芷擔憂起來。
但是她的擔憂並沒有持續多久，就突然被驚倒。
大小姐……是在……笑？而且是瘋狂的大笑！無聲，卻讓銅雀面露駭然，她剛才是看錯了？大小姐幽深的瞳孔曝露在柔膩的月光下，將眸中深藏的興奮喜悅全部展露無遺。
大小姐在興奮什麼？
銅雀不解。
而此時，那雙剛才還仰望月華的眼睛，已然不知道何時對上了銅雀。
此刻，那眼中只剩下平靜。
“今日夠你們累了，休息去吧。”
“那小姐怎麼辦？”
“我？”蘇白芷有些詫異，銅雀也會關心她？……看來之前的蘇傻女做人也不太失敗嘛，至少有人真心關心她。於是笑了笑，回答：“我自然是要在養怡苑上房看護母親。”想到林氏，蘇白芷不免擔憂。照現在的情況來看，林氏沒有什麼危險。但是，動了手術，刀口感染，一般都是後半夜開始發燒。
所以，林氏好不好，還要等到今晚後半夜才有分曉。
“看護夫人的活兒，婢子來做就好。正巧，剛才路上遇到紅柳和水杉，都說回去換件乾淨的衣裳就趕來照顧夫人。”
蘇白芷笑了笑，熠熠的眼神對上銅雀：“你知道刀口感染怎麼處理嗎？若是母親半夜發高燒，你是不是會忙得手忙腳亂？若真的不幸，母親半夜高燒，你知道怎麼給母親降溫嗎？”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銅雀腦袋發悶，欲要說些什麼，耳邊就又傳來一聲輕笑，“所以說，術業有專攻，都回去休息吧，說不定，半夜還有的你們忙的呢。現在養足了精氣神，到時候才能頭腦清醒地做我的左右手，幫到我，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聲音雖然聽不出溫和來，銅雀卻能從蘇白芷的臉上看出一絲溫和來。這是今日大小姐露出的第一抹不讓人心中發寒的溫柔笑容。
銅雀難得臉頰發燙，忙點頭，又說：“小姐忙了一天，滴水未進，婢子去大廚房給小姐端晚膳來。”
蘇白芷微微點頭，又吩咐：“別忘記，給母親熬些粥，要和軟的。再多準備一些溫鹽水來。乾淨的帕子，熱水，都不能少了。你去吧。”
銅雀連連應聲“誒誒，婢子這就去。”
蘇白芷向著上房走去，在進門的那一刻，又一次回首望向天空，……不知道，誰會是第一個按耐不住動手的……
……
很快，養怡苑上房的大門被敲響。
“小姐，婢子給你端來晚膳，小姐是在屋子裏吃嗎？”銅雀詢問。
“哦，是銅雀呀，端進來吧。”銅雀只聽門內淡淡響起一聲掩藏着疲憊的聲音。想必，大小姐是累了吧，也是，今日這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就是壯士的漢子也受不了吧。
而當銅雀走進去的時候，蘇白芷剛好從屏風後面走上前來。示意銅雀將手中的東西放在外間的桌子上。
竹制的食盒打開，食物的香氣很快溢滿屋子。桌子上大紅的蠟燭搖曳生輝，蘇白芷撐着頭靠在桌子邊，看着銅雀將三個小炒菜端出來，又端出一個小瓷碗。
“這是什麼？”蘇白芷接過銅雀遞過來的小瓷碗，一股肉香撲鼻而來。
“鴿子湯，”銅雀一邊給蘇白芷布菜，一邊回答：“許是今日大小姐拿捏了二姨太太，二姨太太想要討好小姐吧，婢子去大廚房，飯菜都是給準備好了放在我們院子慣用的桌子上的。有鴿子湯，真好，小姐可以補一補，還有夫人。”
一邊說，一邊將另一碗小瓷碗端向床邊。
蘇白芷聽到銅雀的話，就笑了。
“咦？小姐笑什麼？”銅雀聽到笑聲，頓住腳，驚愕地問道。
“哈哈，銅雀，給我找只小狗來。”
“這麼晚了，哪裏來的小狗？”銅雀知道蘇白芷孩子性，愛玩。
蘇白芷就笑的更歡了，“我們家的二小姐前天不是得了一隻白毛小京巴嗎……”
“啊！”銅雀驚叫，沒想到蘇白芷居然打二小姐的京巴兒的主意，“那可是韓國公家的世子爺送給二小姐的！”隨即，又苦口婆心勸說：“我的好小姐，咱就不和二小姐搶京巴狗，您要喜歡，等到夫人大好了，求夫人給小姐弄一隻來玩吧。”
“吵什麼吵？不就是一隻京巴嗎？銅雀，你覺着吧，是你去給你家小姐弄一隻京巴來好呢，還是你家小姐我親自去‘偷’一隻京巴來得體面呢？”
“自然是……婢子去，好一些……”但那也是“偷”！
“嗯嗯。”銅雀就見蘇白芷連忙點頭，“那你去吧，快去快回啊。”伸出有些瘦削倉皇的小手，空中有氣無力地揮了兩下。
銅雀一張臉比吃了黃連還要苦。
她這一去，不知道……明日這蘇府後宅里又要起什麼風波了。其實銅雀多慮了，夜深了，照往常，蘇府的大老爺蘇朗明早該回府休息了。
今日卻還沒有音訊，看來是被事情耽擱了。半夜蘇朗明回府之後，聽二姨太太林笑雪一番加油添醋地哭訴，早就安奈不知，怒氣沖沖找來養怡苑。所以說，銅雀擔心明日蘇府會有什麼風波，那是很不明智的擔憂，因為這風波早早就在今日半夜裏就會發生了。
當然了，這是后話，現在嘛，銅雀正在忙着完成她家小姐吩咐她的“任務”——抓狗。
……
養怡苑
銅雀站在一側，看着蘇白芷將白毛小京巴兒狗抱在腿上，手指順着毛摸着，臉上佈滿笑容，是歡喜吧？心道：孩子終究是孩子，原來大小姐也嫉妒二小姐呢。
正想着，就見她家小姐不慌不忙地舀了一勺鴿子湯餵給小京巴吃。
“啊，小姐，別浪費了，難得有鴿子湯吃……”銅雀突然頓住，身子止不住地顫抖，手指指着在蘇白芷大腿上不住扭動，突然七竅流血的京巴狗：“這這，小姐，死，死了！”
“嗯嗯，我知道它死了。”蘇白芷點頭。
“有，有毒！”
“嗯嗯，沒有毒我幹嘛非要這隻白毛畜生？”蘇白芷繼續點頭。
“啊？小姐你早知道這湯有毒？”銅雀終於不叫了，卻傻眼了。
蘇白芷有些嫌棄看向銅雀：“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