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動手
俗話說得好,狗急跳牆,兔急咬人,人急了,那可就真是發揮潛能的時候了。
雖然腦子一片混沌,但僅存的理智告訴了我,如果我現在不敲喜神鑼,一分鐘后我肯定就得去跟老爺子匯合。
天無絕人之路,或者是該感謝羅大海手下留情?
他的雙手都掐住了我的脖子,而我的雙手則是很自由,足以讓我敲腰間別著的喜神鑼。
在客廳里亂成一團的時候,我一把抓住了搖晃的喜神鑼,拿着木槌狠狠的敲了起來。
“鏘!!鏘!!鏘!!!”
也許是包含了我被偷襲的憤怒,喜神鑼的聲音比起往常更加震耳,連周岩他們都被這聲音給嚇了一愣。
沒等周岩他們反應過來,只聽我背後的羅大海突兀慘叫了起來,緊掐住我的雙手也鬆開了,一個勁的往後退。
羅大海鬆手的同時,我也癱坐到了地上,捂着嘴一個勁的咳嗽着,臉部已經因為缺氧而變得一片青紫,這時我才明白空氣對人是多重要。
一邊咳嗽着,我一邊抬頭看了一眼,心都涼了。
羅大海只是往後退了幾步而已,現在又恢復正常了,一個勁的怒吼着向我衝過來,臉上的表情也變了,充滿的不是怒意,而是一種怨恨。
他現在的樣子可一點都不像死人,反而像活人。
當然,這得除開他拖在地上的腸子,跟隱隱約約從腹腔露出的內臟。
看來我先前的猜想沒錯,他體內的東西就是惡鬼!
“鏘!!鏘!!鏘!!!”我拼着命敲着喜神鑼,一點都不敢有停歇的意思,生怕這羅大海跑過來跟我玩命。
喜神鑼不光有趕屍的作用,更有鎮邪的功效,雖然這玩意兒鎮邪的功效不算太厲害,但勉勉強強也能驚住羅大海這種剛死不久的魂魄,讓他不敢隨意的過來跟我玩命。
羅大海似乎很害怕喜神鑼的聲音,只要我敲鑼,那麼他必然是站在書房的門口不再抬腳。
別以為這喜神鑼能收拾羅大海,想搞定這要命的祖宗,那就得跟他一樣玩命!
“張叔!姓周的!趕緊過來!”我大喊道,周岩跟張立國也不敢耽誤,兩步並作一步的跑到了我身後站着,看來他們也是被嚇怕了。
“死屍還能說話啊.....這是不是詐屍了......”周岩還在賣弄他的知識,真以為現實跟電影一樣啊?
我敲着鑼罵著:“詐屍你祖宗!這他嗎是被惡鬼沖身子了!”
還是張立國比較冷靜,后怕的看了看站着遠處狠瞪着我們的羅大海,低聲問我:“怎麼解決他?”
“把我腰上的匕首拿下來,快點。”我說道,張立國點了點頭,一伸手就把我腰間的匕首抽了出來。
我咬着牙看了羅大海一眼,心裏的火氣也是一個勁冒。
鬼這東西真是夠不講理的,拿命來?!我欠你啊?一出手就想掐死我?!
“你來敲鑼,記住別停了,剩下的交給我。”我也發狠了,對着張立國說了一句:“你拿匕首把食指割開沾點血,記住,匕首的兩面都要抹上,然後把匕首扔地上,咱們交接。”
張立國沒多想就照做了,他也不傻,只是輕輕的把指頭割開了一個小口,拿血來來回回的抹在了匕首的刃面。
交接工作異常順利,張立國在幫我解開了腰間拴着喜神鑼的繩子后,以快到極致的速度接過了喜神鑼,拼着老命敲了起來。
“木頭,你為啥叫張叔割手啊?”周岩的好奇心似乎何時何地都能發作,這也是我經常想揍他的原因之一。
“沒啥,一種特殊的儀式。”我敷衍了一句,把心裏那句“我怕疼所以讓他替我割”給壓了下去。
我一言不發的撿起了地上的匕首,默默的走到一旁,把背包打開,拿出了一張約莫一平方米大小,正正方方的黃紙。
對付惡鬼沖身的屍首可不能亂來,得先把鬼困在他的身上,然後再用其他的方法把鬼給解決了。
我可沒陰陽眼,要是讓這鬼跑出來了,那可就真抓瞎了,我上哪兒找它去?
“跟我玩兒?!”我狠笑着看了羅大海一眼,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了一支普通的簽字筆,埋頭在黃紙上歪歪扭扭的畫了起來。
老爺子所教授的五大門似乎跟別的湘西五大門不同。
湘西一脈,所用的符咒大多是辰州符,而老爺子所教我畫的符咒......怎麼說呢......
這樣說吧,常見的道家符咒,打底的紙張不過一尺半,電影裏林正英用的那些符咒就屬於道家的範疇。
而辰州符也與道家符咒的大小相同,但老爺子教我的符咒可不一樣,最大的符咒都有了三尺三的大小。
三尺就是一米,各位可以想想那符咒是有多大。
除開老爺子教我的符咒,在整個中國,貌似符咒大小能比道家符咒大的,就只有西南這邊罕有的祝由術了。
“上古神醫,以菅為席,以芻為狗。人有疾求醫,但北面而咒,十言即愈。古祝由科,此其由也。”
這段話就是古籍中對祝由術的記載,祝由術又稱祝由科,以治病的方術為主體,所用的符咒有大有小,我所聽過的祝由符最大的不過二尺二,比起老爺子教我的符咒還小了一尺一。
由此可見,老爺子教我的符咒還真不一定是湘西五大門裏的,我估摸着這還真是他家傳的東西。
“拿命來!!!”羅大海依舊在怒吼,滿臉兇相頗為滲人,要不是張立國還在敲鑼,估計他已經衝過來找我玩命了。
周岩小心翼翼的看着羅大海,嘴裏問道:“木頭,他咋老說這一句話啊?”
“氣的唄。”我簡單的回答道:“它的心裏有怨恨,有憤怒,它需要發泄,這一發泄不就現在這樣了嗎?”
“這鬼是羅大海吧?”周岩問道。
我頭也不抬的畫著符:“估計是,但也不一定,指不定是害死他的惡鬼竄了他的身子。”
聞言,周岩眉頭皺了起來,顯然是開始思索羅大海體內的惡鬼是誰了。
“你問他一句不就知道了嗎?”我好笑的說道,眼珠子一轉,沒敢讓周岩看見我臉上的壞笑:“你喊一聲羅大海是孫子,看他有反應沒。”
周岩這人吧,說好聽點是天然呆,說不好聽點,那就是腦子缺根筋的貨色。
一聽我這麼說,他想都沒帶想的,張口就大吼道:“羅大海是孫子!!!”
聽見這聲音,羅大海身子一顫,猛的將頭轉向了周岩跟張立國,死死的盯着他們嘶吼道:“拿命來!!!”
“謝謝了,借你的嘴確認了。”我把簽字筆放到了一旁,小心翼翼把畫著符咒的地方撕了下來,一張三尺的長方形符咒就這樣完成了。
讓周岩說這話的原因有二,第一,我摸不準這惡鬼是羅大海還是害死他的那個鬼,第二....嗯.....為了轉移惡鬼的仇恨目標.....
要是惡鬼一心放在我身上,我也不好施展不是?
我將符紙放在了地上,拿出了一大把貢香點燃,恭恭敬敬的跪在符紙前念叨着。
“天清清,地靈靈,一指束符,再指破心,三指鬼門上神鎖,四指邪靈困此廳,吾奉祖師爺急急如律令......”
周岩他們此時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在我念叨咒詞的時候,羅大海就跟嗑藥了似的在原地顫抖個不停,嘴裏也沒再大喊拿命來,只是一個勁的哆嗦。
沒等他們回過神來,我已經站起身拿着符紙跟貢香走到了羅大海身前不遠處。
張立國跟周岩剛想阻止我,卻被我搖了搖頭叫住。
“別過來,這裏有我就行。”
話落,我抬起頭幾近是面對面的看向了羅大海。
此時此刻的羅大海可沒有先前的威風,滿臉的怨恨已經化作了痛苦,跟我相隔不過三步,但他死活就是動不了手,只是死死的抱着頭站在原地哆嗦着。
“我知道錯了!!您饒了我吧!!!”羅大海嘶啞的大喊着,語氣里滿是祈求。
這時候我可不能心軟,一心軟估計就得前功盡棄。
果不其然,見我沒動作,羅大海的表情又變得陰狠了起來:“死!!我要你死!!!”
我搖了搖頭,強忍着心中的懼怕,蹲在地上,拿貢香一根一根的往地上放。
一個要命的祖宗就在你面前哆嗦,你能不怕?
哪怕是這活祖宗被困住了暫時不能動彈,但你敢說跟他面對面的糾纏,心裏一點害怕的意思都沒?
將香頭朝着羅大海,香尾則是對着外面,我就這樣圍着羅大海擺了一圈的貢香。
如果有人仔細一數肯定就能發現,貢香的數量一共是四十九支,每一支香隔的距離都完全相同,正好把羅大海給圍了一圈。
在我放下最後一支貢香的時候,羅大海冷不丁的就大嚎了一聲,嚇得我也是一哆嗦,小腿一軟差點沒坐在地上。
這種時候了你還嚇唬我?!看樣子真得給你上點正菜嘗嘗!
“日月耀彩,直通陰冥,祖師賜法,誅除噁心,陽間祟者,無所遁形,邪靈煞鬼,消身滅行。”
我一邊念着,一邊把符紙放在了地上,自己則微微蹲着,雙手緊握着暗銅色的匕首。
“吾奉祖師爺急急如律令!!”
吼聲落下的同時,我手中的匕首也狠狠的插進了符紙的頂端處,霎時就把符紙給穿了個透,刀尖已經沒入了地面半指深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