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盡人事
?“世界方舟號轉向……我們去支援第八編隊。”
自龍馬元帥被送進醫務室，盟軍將領們就在指揮廳外面等着房間裏的林海走出來。
他們很清楚，林海需要消化這一切，他們也給他時間。甚至於有的軍官，譬如華宇這樣，對毛奇的公告不置可否，也不隨他人有對林海資歷和能力的質疑，他們仍然是有些隱隱期待着，這位被龍馬元帥看中的鷹國將領，究竟有什麼過人之處。
在場除了格蘭美的將領之外，還有不少其他國的將領，盟軍其他國家的最高指揮官緊急閉門商討目前局勢，只是讓自己的下屬到總指揮大廳之中待命，一有什麼動靜，再讓這些將領知會自己。但眼下，林海從房間裏出來之後，這第一個命令，就讓全體萬籟俱寂。
華宇眨巴了自己的眼睛，他覺得自己沒有聽錯，但就是剛才，龍馬元帥在指揮席上的時候，還極其悲痛的下令布魯澤率零八編隊前去阻擊禦敵，自己還和布魯澤進行了一番生離死別，誰都知道，布魯澤此去，絕無倖免，但他的目的，是為這艘太空母艦編隊的撤離贏得時間！
然而這才多長時間，龍馬元帥的手術恐怕還沒進行呢，要知道林海陡然下達這樣的命令，他會不會從手術台上直接蹦起來？
而那些正等着向各自國家最高指揮官彙報的卡加，庫布，丹達等國的軍官將領們，也是瞠目結舌，就這麼個命令，他們怎麼向自己的指揮官傳達？
難不成奔走相告：擁有盟軍最高指揮權的新任指揮官失心瘋了！一定是中午誤吃了魔幻蘑菇腦袋混亂了！
而在場的本就對林海僭越了無數盟軍元帥上將取得指揮權有所異議的將領，此時則一副“就知道是這樣”，或者壓根就是荒天下之大謬的無奈搖頭，模樣上彷彿是盟軍氣數已盡的英雄氣短。
“搞什麼名堂！我清楚你受到布魯澤第八編隊獨自迎敵的勇氣所染，但這豈不是太荒唐兒戲了，林海你把這場戰爭當什麼了！？”眾人看向說話的，正是格蘭美上將烏冬，烏冬對林海接任指揮權一向以尊重龍馬為主，雖然私底下頗有微詞，但是公開場合從來沒有表態過，但是今天這位格蘭美老將，終於忍不住爆發了，“你該清楚客觀現實不以個人的意志為轉移，殘酷的戰爭更是如此！你的職能呢，身為指揮官的統帥任務呢？你可以今天幫助這個，明天幫助那個，但後天就一定會死在某顆戰場的流彈上！關鍵是你現在！”
烏冬伸出手，朝自己身後一揮，“你要拿大半盟軍最高指揮官和眾多將領去冒險？這艘船有什麼閃失，怎麼辦！？”
眾人大氣也不敢喘，烏冬身材高壯，鬍鬚荏苒，整個人氣度如雄獅，作為格蘭美老將，還是頗有威信，往日毛奇這樣的人物，對資歷和戰爭經歷不如自己的龍馬卻仍然忌憚幾分，就是因為龍馬有烏冬這樣的一干老將大將所支持，嚴格來說，這些人才是他的後盾！而現在，烏冬竟然首先站出來反對新任指揮官林海的決議，且是如此的不留情面，如此的不客氣。
有原本就私下質疑林海的將領則頗有看他如何下台的作壁上觀。
出乎意料的，林海在烏冬這番不客氣的翻臉面前，並沒有下不來台的氣急敗壞。只是迎着他的怒目而視，林海卻有如一座冰山，冷靜得讓烏冬抓狂。
“世界方舟號，格蘭美最強大的太空母艦，難道不是生來只為戰鬥，你們卻要賦予它逃跑的恥辱？”
他再不看烏冬，而是環視在場的其他軍官，乃至於世界方舟號的主控艦員，“龍馬元帥，移交了盟軍太空軍指揮權的人，難道不是我？既然我有盟軍太空軍指揮權！那麼這道命令，為什麼不執行？”
興許是林海此時掌控全局的氣勢，壓倒了所有對他的質疑和指責。也興許是因為他的太空軍指揮權真實有效，只要他下達命令，太空母艦的主控人員就不可能違反軍令。於是相關人士立即將命令一聲聲傳達下去。
“世界方舟號減速！”
“編隊停止行進！”
“調轉艦艏！進行姿勢調整！”
隨着這些命令道道發出，整艘方舟開始了相關的運作，速度驟然減緩，緊急調轉船頭帶來的偏心力，讓此刻指揮大廳中的眾多將領們，左搖右晃，有的女兵們來不及扣上安全帶，尖叫着摔倒在走廊里。
正在房間中密談的盟軍各國軍隊最高指揮官，一下子發現他們說著話，但身下的沙發卻在地板上移動，然後隨之是短暫失重的漂浮起來，屁股剛離開沙發，就重重墜落下來，跌得七葷八素不說，剛抓穩手邊的東西，隨着船身的偏轉他們又滾地葫蘆般倒向一邊！
“搞什麼搞什麼搞什麼……”腦門都被跌了一個青頭包的蓋倫特統帥艾瑞從翻倒的沙發背後爬起來。
庫布的波旁元帥手不小心碰到了剛才抽過的雪茄，狠燙了一下的收回，四下張望，“蘇薩人派突擊部隊追上來了？”
眾高級指揮官中唯一女性的米瑪軍指揮官費雪頭髮凌亂的站在窗戶邊，用作參照物的星體已經從舷窗中消失了。費雪看到，那些和整個母艦并行的各式編隊隨行戰艦，此時也都在轉向，等離子發動機在浩瀚的宇宙中劃出一道道弧形光規。
“這是……這是……”
“艦隊在轉向！”
然後眾人這才來得及看他們通訊器上面各自下屬傳輸過來的信息。於整艘船此刻的艦內廣播交相輝映。
“根據最新作戰指令，本艦即刻脫離預定航線，進行緊急轉向，全艦一級戰鬥準備！重複一遍，全艦一級戰鬥準備！我方母艦陣列將前往支援零八編隊！”
卡加軍統帥多瑪抬起頭來，滿臉的不可思議，“林海這是要拉着我們……去和蘇薩人血拚？”
***
在世界方舟號轉向亂成一團的內艙中，林海站在指揮台，並未再去管烏冬和不少將領的抗議反對，兀自下令，“宮靳！我們世界方舟號的隨行部隊，給我一個彙報。”
宮靳出現在巨幅屏幕上，“風暴渡鴉編隊隨艦航行，風暴渡鴉級驅逐艦八十八艘，大騎士級護衛艦二十艘，編隊兵力總數一百零八艘！”
“很好，整編一下，十五分鐘內，將艦隊裏的星鷂子送上世界方舟，然後編隊全速行進！我要你們在最快的時間，進入編號GHDC行星的星環塵埃雲！”
“明白！”
一般來說，主力部隊都駐紮在大星門線的預定防區，和世界方舟號有很大一段距離，這次這支風暴渡鴉編隊隨着林海諾蘭來到世界方舟號，也是湊巧，主要是鷹國主要將領都前來世界方舟號開會，便於在會議結束后乘艦返回各自的部隊，所以這次帶來了風暴渡鴉的這支編隊。
宮靳負責指揮這個編隊，現在已經在自己的艦船上了，其他鷹國將領和林字軍雷迪爾眾軍官，則仍然是待在母艦上面。
沒想到臨時倒是用上了宮靳這支編隊。
而另一方面，世界方舟號自帶的編隊群也進入了林海的盤算之中。先不說世界方舟號最初的設計就是一艘可以進行艦炮戰的太空母艦，武器系統非常強大，全身有二十四個聚變引擎機組，維持其生活，作戰，航行的能源綽綽有餘。再來看這支母艦作戰群的編組——兩艘格蘭美“伊萬大帝”級戰列艦，十八艘“馬格坦”級和“霍華德”級輕重搭配巡洋艦，二十艘“衛道者”護衛艦，七十艘各型驅逐艦。
還別忘記了在方舟號的機庫裏面，有一百六十架太空轟炸機和一百二十架殲擊機。殲擊機還好說，相比起任何一架太空母艦上的戰機數，也不算多。但讓林海心喜得是一百六十架重轟炸機。
要知道，這些可以攜帶集束對艦導彈和透甲重炮的轟炸機，論攻擊力對比巡航艦也不遑多讓，只是戰艦擁有艦載引擎支援下的能量護罩和重裝甲，防禦力和薄弱的戰機相比是天壤之別，因此轟炸機若無足夠數量的殲擊機甚至部分艦群作為掩護，就是靶子。
但別忘記了林字軍中有卡佛支援的星三域的頂尖飛行員星鷂子！
那些可以在亂石區操控笨重採集艦來去自如的星鷂子，駕駛這些轟炸機來，就更加信手拈來遊刃有餘。這無形中又提升了戰鬥力。
一個好的牌手，就是用手上的一副不如他人的臭牌，贏得牌局。林海不知道一個合格的指揮官應該怎麼做，但在他這裏，戰爭就是資源配置的一場遊戲，誰能夠在這場遊戲中懂得如何最大化的發揮自身軍隊的戰鬥力，激發軍隊最大的作戰能力和士氣，只要將自己所能做的做到極致，那就算盡了人力，勝負就是交給上天來安排的事了！
不可否認，在歷史中，有的人總是會在不經意間顯露和平庸者的差異，這些人總是能夠獨具慧眼的把握到一閃即逝的機遇，儘管那個機遇看起來如何的難以置信，如何的違背常理，但往往就會被這樣的人如在煙波浩渺的海洋中一手拽住泡沫中的寶石一樣，令既定的結局峰迴路轉，令奇迹出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