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遭遇
章節名:途中遭遇
就連極少有表情的未在聽到那句故作兇狠的三個字時,也不由抽了抽嘴,而幾名跟着的侍衛則放下食物,面無表情地盯着那幾個叫嚷着打劫的人。-www.-
“看,看什麼看,沒聽到我,我說的嗎?打,打劫。”為首的一人拿着一把鈍刀,眼神有些閃躲,一看便是頑強中干。
而他身後跟着的數名同樣試圖做出凶神惡煞,卻徒勞無功的人正偷覷着這邊不熱乎的饅頭。
這邊幾人哪裏看不出來對方是身手,即墨蓮眸子閃了閃,她在京都的人開設糧店,一年下來已經遍佈大赫不少地方,而這處雖地處偏遠,可消息卻不閉塞,好像這南方並沒有鬧飢荒吧?
即墨蓮不是好人,卻也不會因為這點原因便痛下殺手,而一旁緊靠着她的赫連宵更是不在意,赫連宵此時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娘子身上,在這些人出現的剎那,他已經覺出這些人並無殺傷力,便是他身邊隨便一人都能制服對方的十數人。
“南嶺雖然不是地域富饒,卻也不會致人饑寒交迫,你們不是土匪,為何要做那土匪的勾當?”即墨蓮靠在赫連宵身上,她語氣肯定道。
立於最前方的男子握緊手中的武器,他眼神開始閃躲:“你,你怎麼知道我們不是土匪?廢,廢話少說,打劫!”
明明應該漠然,可到底還未狠心無情,在即墨蓮還未開口前,更心軟的傾玉已經輕聲開口:“蓮姐姐,他們”
很可憐。
一邊是王妃,一邊是傾心相待的人,若這兩人意見有分歧,朝北真不知該如何選擇,思及此,他面上帶着焦急。
“朝北,將剩餘的東西給他們。”即墨蓮不等朝北糾結
“是,王妃。”
朝北暗暗鬆了口氣,他起身,將馬車上剩餘的乾糧拿出來,來到那些人面前,將手中的包裹遞過去:“夠了嗎?”
那一群人驚悚了,最前方那人訥訥不成言,一張黝黑枯瘦的臉上難得有些紅暈,他搓着手,赧然道:“這,這”
“拿着吧,這是我們僅有的了,你們分了吧。”
到底不是真的土匪,尚且不知‘貪’字怎麼寫,身後那些人眼巴巴看着朝北的手,卻也未催促前方的人。
嘆了口氣,那人終於緩緩伸出手來,他眼眶泛紅,接過包裹,朝朝北及身後的即墨蓮幾人深深鞠了個躬,身後的人跟着有模有樣的感謝。
“多謝。”
那人摸了把臉,將包裹攥緊,卻並未直接分給眾人,領頭之人轉頭大步離開,身後的人雖然也乾巴巴看着包裹,卻未有人開口。
待幾人走出幾步,即墨蓮突然開口:“等等。”
那些人一滯,他們生怕即墨蓮收回之前的決定,領頭那人僵硬地轉頭:“請問還有何事?”
人家到底也給了他食物,他本來該尊敬這一行人。
即墨蓮坐着未動,她只是疑惑:“你們是不是還帶着婦孺及老人?”
既然這些不是土匪,那就該是普通百姓,既是普通百姓,那就該還有老弱婦孺。
那人臉上已經掩飾不住驚訝,他身體一晃,雙眼卻緊緊盯着即墨蓮,直到確定即墨蓮眼中沒有惡意,這才回道:“是的,他們還在等着我們送吃的回去。”
視線落在男子緊攥的包裹上,即墨蓮說道:“如此的話,這些食物根本不夠。”
男子苦笑:“我們可以少吃些。”
男子的話總能多撐些時候。
“為何不去山裏打獵?”雖然是冬季,可也不一定就沒有野獸出沒。
“諸位有所不知,這山上的野獸早已經被我們打光了,剩餘的全部跑了。”男子聲音越發的低沉沙啞。
“你們大可以出去,外面總該能活下去,或者也可以在這山林附近開墾土地,種些糧食,你們各個看着都是有些力氣的,為何非要做這一行?”
即墨蓮沒說的是,打劫這一行真心不是任何人都能做的。
“哎”男子搖頭,一臉苦澀。
他並未打算多說什麼,只是在此朝即墨蓮道謝:“多謝幾位。”
話落,不再多言,轉身離開。
即墨蓮也不強求,她收回視線,並未不悅。
在對面那十幾人剛走下幾步時,突然聽到一陣痛呼聲。
“傾玉!”
朝北抱着傾玉,一臉驚慌。
傾玉則捲縮在朝北懷中,滿頭冷汗,她只是斷斷續續說道:“我,疼。”
朝北心揪着疼,像是有把刀子在鈍鈍地割着,他顧不得旁的,只朝着即墨蓮喊道:“王妃,你看看傾玉吧。”
在傾玉痛呼的瞬間,即墨蓮已經條件反射地起身,她撐着赫連宵的手起身,快步走到傾玉面前,一手快速摸上傾玉的脈搏,另一手扔了一個瓶子給朝北:“給她服下。”
朝北連忙點頭,他快速倒出一粒,放入傾玉口中。
即墨蓮也在同一時間抽出銀針,銀光閃爍着沒入傾玉體內,在即墨蓮有條不紊的動作之下,傾玉蒼白的臉色漸漸泛着紅暈。
朝北輕柔擦掉傾玉額頭的虛汗,這才鬆了口氣。
“王妃,傾玉她現在身體是不是更糟了?還有孩子”想着傾玉越發頻繁的發作,朝北心始終高高抬起。
朝北沒先問孩子,可見他到底還是將傾玉放在了心裏,即墨蓮安撫地看了兩人一眼,說道:“傾玉跟孩子都沒事,不過我們得加快腳步了,傾玉肚子越是大,倒是會越困難。”
傾玉的孩子跟兒不一樣,兒只在她腹中呆了六個月,傾玉這孩子至少要呆足九個月,到時她的身體會越發虛弱,傾玉跟孩子都有可能面臨危險。
“那我們何時啟程?”已經顧不得尊卑,朝北急忙問。
“再急也得先休息,雖然傾玉一路上沒有經過動蕩,可馬車終究是有些晃動,若一直這麼下去,對傾玉母子只會有壞處。”雖然一般孩子前三月最危險,可傾玉這一胎異常,在未生出之前,母子都是危險的,長期坐在馬車上總是不好。
在醫術上朝北從不懷疑即墨蓮的話,他只能幹着急地點頭。
直到傾玉徹底放鬆下來,朝北這才小心抱着懷中的人,說道:“傾玉,你先休息一會兒。”
他將傾玉身上的大氅又緊了緊,兩人靠着火,朝北隱藏住眼中的焦急,朝傾玉露齒一笑。
這一路醒來朝北的一言一行都被傾玉看在眼中,這麼一個男子的確是讓她心動的,不再跟之前一般排斥,又或者虛弱的時候,人本能想要尋找溫暖,總之,傾玉點頭,安穩地靠在朝北懷中,慢慢睡去。
即墨蓮看着兩人終於消除隔閡,她起身,轉頭打算離開,不過眼前的一切讓她挑了挑眉頭。
即墨蓮看着眼前跪地的十幾人,等着他們開口。
那跪在最前面一人雙手將朝北剛才給他們的包裹遞了過來,他說道:“這個還給諸位。”
即墨蓮並未接過,她眼神依舊詢問地看着對面的十幾人,也並未讓他們起身。
在跪地之人還未開口時,赫連宵已經快速站到即墨蓮身後,他握着自家娘子的手,說道:“去那邊坐吧。”
即墨蓮點頭,跟着赫連宵離開。
在越過跪地之人的身邊時,那領頭的人加重了語氣:“求夫人救命。”
朝北在這幾人聲音漸大的時候冷眼掃了過來,那些人渾身一冷,嗓音自覺小了下來,不過態度確實鍥而不捨的。
“求夫人救命。”
赫連宵拉着即墨蓮重新坐在另一邊火堆旁邊,赫連宵將娘子的腦袋按在自己肩上,一邊輕聲說道:“若是不喜,就將他們趕走。”
即墨蓮搖頭:“不用。”
“求夫人救命。”
良久,即墨蓮總算開口:“什麼事,說吧。”
那些人膝行上前,他們跪到即墨蓮跟赫連宵面前,重重磕了一個頭,之後,最前面一人這才說道:“夫人,我們其實不是強盜。”
即墨蓮不置可否,這一點她早便知道。
“我們原本是一個村莊的人,有一日,村裡一個孩子染了病,我們替他找了大夫,可當那大夫看了那孩子一面之後,立即嚇跑了,我們不明所以,直到半日後,鎮上一對護衛對過來,將我們統統敢到這山林裏面,而我們村子也被燒了精光。”
“那孩子得了傳染病?”
這是唯一的解釋。
男子苦笑:“夫人猜得不錯,那護衛是被大夫領過來的,他肯定那孩子得了天花,鎮守吩咐將我們隔離。”
即墨蓮接口道:“天花自然是要隔離的。”
即便是醫學發達如前世,在某些傳染性極強的病毒攻擊下,患者也是要隔離的,更何況是醫術落後的這裏。
男子顯然有些激動:“我們開始也以為是天花,所以當我們被趕到這山裡時,大家雖然有怨言,可也沒有決絕地跟他們爭吵,因為那些人燒了我們的家,什麼都沒有給我們留,這孩子饑寒交迫,發了燒,最後還是沒了,本以為就近照顧孩子的人也會被傳染,我們戰戰兢兢地,可直到一月之後,我們剩餘的人沒有一人發病,所以,我們懷疑那孩子得的根本不是天花,於是我們試圖找鎮守,可鎮守根本不聽我們的話,他警告我們,若是敢出去,便對我們殺無赦。”
即墨蓮卻是不相信:“這裏雖然兩面環山,卻也不是沒有別的出口吧?”
晚來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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