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紅雲歷1799年

第四章紅雲歷1799年

紅雲歷1799年,春三月，馬赫迪帝國皇帝馬赫迪十六駕崩,留下一子一女。太子第普•梵•馬赫迪年才12歲，圍在他身邊的，是眾多保守忠厚的大臣；其姐18歲的羅莎公主，在此之前就已被其父皇遠嫁與鎮守帝國西南的艾爾弗雷德親王，很難不說這不是出於大行皇帝的先知先覺。

馬赫迪家族已是這塊大地上自統一全大陸的大漢帝國於1300多年前崩潰之後的第四個統治家族。帝國的開國始祖馬赫迪大帝在三百多年前，立國之初就已定下決不能更改的鐵律，皇位只能由皇室男性子弟繼承，由大帝開始自稱第一世，繼為二世三世直至無窮世代。在這漫長的三百年間，由於各種原因，而使得參政的皇室女性，最多擔任到了攝政王的高位，就再也不能逾越，直到具有皇族血統的男子出來做皇帝為止。

馬赫迪帝國同樣也是一個尚武的國度，或者說，這塊大陸上如今現存的國家都是如此。其皇位的承襲，從來就沒有一帆風順過，通常都是以同胞流血為終結。而歷史上，已經出現過兩次長姐與幼弟爭位之事，一次成功，一次失敗。

這一年，歷史又再次重演。

由於皇室特有的婚姻規矩，當時羅莎長公主的夫君，正是其表兄。這位艾爾弗雷德親王，在先皇在世時就多受寵愛，而先皇也知道這手握重兵的親王是位忠厚之人，選他為婿，其實也有希望他能平衡將來的太子與公主之間的關係的想法。在先皇駕崩之初，這種平衡確實由於親王的努力而暫時實現了，十二歲的太子成功的在當年五月登上了帝位，稱為馬赫迪十七。儘管當時有許多年輕的野心家企圖藉著皇位變更之機而重新瓜分權力，但在這位德高望重的青年親王的壓制下，而沒有抬頭的機會。

帝國的西南，世居着山林蠻族。這些族類雖然也是人類，但卻處於長期的不開化狀態，以狩獵為生。由於不甘帝國的壓迫與歧視，常常發動叛亂。這一年，剛好是帝國歷史上最大的一次蠻族大起義爆發的第三年。蠻族不僅全部控制了其土生土長的山林曠野，趕走了當地的帝國官僚，入駐當地的帝國城郭，還有繼續向西發展以與境外蠻族勢力接頭進而獨立的趨勢。

蠻族山區，歷來既是優質兵源，又是優質礦源，其出產的鋼鐵黃金等貴重金屬以及剛玉等重要礦產，都佔了帝國總產量的一半以上。這樣的有着重要經濟與戰略意義的地區，帝國自然不會輕易放棄，歷來採取剿撫結合以安定當地民眾。這次大起義，既有多年的積怨，也直接肇因於帝國派駐當地的總督南木公爵的苛政與暴行。出事之後，當時的皇帝馬赫迪十六立即將南木公爵下獄，並就地升任當地軍中的副將艾爾弗雷德親王全權處理當地事宜。

在招撫不成之後，親王開始了大規模的進剿。在戰爭進行到關鍵時刻之時，突然傳來皇帝駕崩的消息，這不僅影響了帝**的軍心，也大漲了蠻族叛軍的信心，戰爭重新進入了膠着狀態。

此時的親王，既要不負先帝之託，將年幼的太子扶上帝位，又要繼續剿滅叛亂，這樣半年下來，已經有些精力交瘁之感。羅莎長公主，則又常常在親王耳邊念叨着什麼弟弟年幼，不太適合當政之類的話，其言下之意不問可知。對於這些話，親王儘管不願意聽，卻又沒法不聽，最後乾脆藉著西南戰事一場慘敗之機又拖着病體去了瘴氣密佈的西南叢林。

這段時間，長公主開始在京城積極活動，一大批年輕的野心家都投入到她的門下，同時籠絡了大量京畿衛戍部隊中的不滿長官的中下級將領。

變亂，一觸即發。

意識到長公主陰謀的“幼帝黨”那些老成之士，此刻也分成了兩派。一派認為長公主在其夫艾爾弗雷德親王的壓制下，是不會做出什麼真正的變亂的。因此，對長公主只需嚴密防範，卻也沒有什麼過度擔心的必要。另一派則稍微清醒些，覺察到長公主的謀叛已經是箭在弦上之勢，不可能會自動消湮下去。在發覺到衛戍部隊已不太可靠的情況下，提出調兵勤王的建議，並在必要時準備帶着幼帝出狩以謀卷土。最後，調兵勤王的密旨還是發佈了下去，主要是給帝國幾大主要軍團總兵官的。至於出狩之議，則暫時觀望再說。

這幾大軍團，除了艾爾弗雷德親王率領的絕地軍團之外，就是飛天、亂塵以及風翼。而風翼，這支真正的魔法軍團，可以說是整個大陸最強部隊之一。

接到密旨的風翼軍團現任總兵官梵.布萊日德公爵，在一番苦思之後，決定將密旨報呈長公主。飛天軍團總兵官則沒有立即做出決定，打算先觀察一段時間。只有亂塵軍團總兵官梵.馮公爵立即決定帶兵勤王。這支軍團，可以說是帝**隊真正的精銳，是一支魔武混合的聯軍，沒有任何哪一支軍團可以單獨戰勝它。自王朝建立之時就已立下赫赫戰功，歷來都是皇帝最忠實的衛隊。

得到風翼軍團效忠的喜訊以及幼帝的勤王密旨，長公主加緊了部署。正巧此時從南方傳回了一道噩耗，年僅29歲的艾爾弗雷德親王薨于軍中。本來，此刻的西南已基本被他平定，正着手重建，按照他的想法，是打算建立一支蠻族軍隊，提高蠻族特別是部落首領的待遇，從內部進行分化。親王病弱的身體，終於感染了西南的疫病，在這關鍵時刻神遊了。

在悲哀之餘，長公主覺得機會終於到了。

戰爭，於該年十一月終於在“幼帝黨”與“公主黨”之間爆發了。

倉皇不及準備的“幼帝黨”只來得及逃出京城，正遇上前來勤王的亂塵軍團。在“公主黨”處心積慮的謀划打擊下，“幼帝黨”且戰且退的逃到了當時帝國第二大城，東面的海港城市符拉迪沃斯妥克城。此刻，除了還在西南的絕地軍團外，飛天與風翼軍團以及京畿衛戍部隊共四十餘萬軍隊都加入了圍追“幼帝黨”的戰役。

在這段時期內，長公主已登上了帝國攝政王的全權高位，同時下令廢除幼帝“馬赫迪十七”的稱號，仍以“太子”稱之。對於追隨“太子”的那些執迷不悟者，一律廢除爵位與官職，罪及家人，以謀反論。而忠心保衛“幼帝”的亂塵軍團，則被徹底廢除了番號，永不再用。

相應的，在幼帝一方，也發生了類似的情況，只不過，此刻真正有能力在全國實施那些措施並曉諭民眾的卻只是長公主一方。

1800年元月23日，下午兩點，符拉迪沃斯妥克城下。

無數的軍隊，將該城唯一的陸上出口密密包圍，無數的戰艦，也將“太子”一方的海上部隊圍在核心，絲毫不能動彈。同時，由於亂塵軍團總兵官梵.馮公爵的精心調度，整個艦隊與城內軍隊結成了一道堅實的防禦厚壁，並且艦隊外圍船隻為防止對方的火攻也塗滿了淤泥，就這樣以二十萬對四十萬堅持了兩個多月了。

“攝政王殿下，剛才，太子殿下的幕僚長庭公爵已經正式拒絕了您的勸降詔。而我們的軍隊也已經包圍符拉迪沃斯妥克兩個月了。對方的海陸軍隊仍尚有十萬左右，其防禦的堅固程度看來也不是一時可以攻下來的，而且據說其城中糧草足可支撐全城人口食用十年。請問殿下，是否……”

“那就不用再猶豫了！傳我的命令，四小時后發起總攻！一舉剿滅叛黨！”

“是，攝政王大人！”

那位身材矮胖，滿臉流露商人氣質的高級武官克里斯.梵.拜利武士總監大人走了下去，曉諭全軍攝政王大人的剿滅令去了。

“殿下，或許我們可以使用新操練不久的那個魔法陣，奏效的話可以加速戰爭的終結。”旁邊站着的兩人之一，讓人看不出實際年齡的弗勒希.梵.伊特進言道。他是攝政王的軍師，早已希望以最快哪怕是最血腥的方式解決內戰了。

“這……恐怕太危險了吧，聽說那個叫‘上帝之軀’的魔法陣，還不能很好的控制。”攝政王沉吟了一會，說道。

“不，攝政王大人！那個陣法已經可以使用了，這可以問布萊日德公爵。”弗勒希.梵.伊特想了一下，繼續道，“恐怕，殿下您擔心的不是那個陣法是否能用的問題，而是您的年幼的弟弟太子殿下吧？但是，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大人您的統治！消滅那些叛黨，包括他們的核心領袖！”

“必須這樣……？”攝政王有些失神的自語道，“僅僅是為了權力……？”

“不，是為了國家！我們需要一個成年的領袖，而非黃毛孺子。”

“或許吧……布萊日德公爵，那個魔法陣，可以使用了嗎？”攝政王似乎已經下了決心，轉身問另一人道。

這是一名鬍子花白的老人，無論是生死，榮辱還是悲喜，似乎都早已融化在他漫長的歲月里。他，正是當今帝國的魔法師總監，魔法軍團風翼第三任首領，梵.布萊日德公爵。

布萊日德公爵上前說道：“應該可以了吧，只是，這個陣法過於霸道，恐怕傷亡過巨。”

“能用就行，目的本來就是要起到震懾全國乃至全大陸的效果！”弗勒希.梵.伊特搶先說道。“而且，不用這個陣法，我們目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攻破對方的鋼鐵壁壘。”

“是啊，只要可以就行了，既然用，當然就要顯示我們魔法大國的威力！”攝政王已經下定了決心，以肯定的語氣說道。

“那……好吧，我去準備了。”布萊日德公爵轉身走下了塔樓。

這時，塔樓下已經傳來一陣陣的高呼：剿滅叛黨！剿滅叛黨！……

塔樓上，一股微風拂過，一張毫無血色的臉轉了過來。這，就是馬赫迪帝國當今的攝政王羅莎公主。

攝政王正用望遠鏡瞭望遠處的符拉迪沃斯妥克城後港口最高最中心的那艘座船，試圖再看到那個幼小天真的身影。

“別了，我親愛的小弟弟！那些可惡的叛黨，你們令我失去了可愛的兄弟，流血，就是你們的下場！”

公主想起了那許多的往事，父皇健在時後宮之中一家融融的情景，自己的小弟，第普，曾經是那樣的天真可愛……

嗚——嗚——嗚——

總攻擊的軍號猛的吹響了，整個希克利荒原都可以聽到這凄厲的號角聲。

號角聲也打斷了公主的回憶。

攝政王高呼了一聲：放箭！

然後，她轉身走下了塔樓，留下塔樓長長的影子斜拖在廣漠的曠野中。

一萬枝，兩萬枝……十萬枝箭

咄咄咄咄咄！

三分鐘不到，號稱“永不陷落”的符拉迪沃斯妥克在海陸夾擊之下變成了一隻刺蝟。不過，這輪打擊的實際效用，恐怕並不是表面看來的那麼輝煌，畢竟亂塵軍團也有強力法師，也有防禦性的魔法陣。在梵.馮總兵官的指揮下，亂塵軍團並沒有發動反攻，只以積極的防禦來對待積極的打擊。他們並不知道，這一次，這曾經有效的防禦方式在新的魔法陣面前將不再有效。

在五分鐘的箭雨打擊之後，新一輪的魔法攻擊又開始了。

馬赫迪帝**隊最強的魔法軍團風翼在白金魔導師布萊日德公爵的率領下以雁型陣排開。

同一時間，史上最強大的魔法陣“上帝之軀”在13892名黑鐵以上等級的魔法師的統一行動下發動了！

這是這個陣法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真正在戰爭中使用。

後來，一些目擊士兵稱，這簡直是一場空前的屠殺，500多萬人在一瞬間蒸發，當然，也包括“幼帝黨”幾乎全體成員，但，更多的卻是無辜的平民。同時，幾百艘結構堅實的戰船化為了無數齏粉漂撒整個港口附近海面，鮮血與木屑匯成了新的海浪。事後，那些身經百戰，從不知道恐懼為何物的將軍幾乎全都在一年內退役。而那位公爵，布萊日德白金魔導師更是放棄了爵位與榮譽，隱居並終老於一個偏遠的小鎮上。

這些，都是戰後人們對這個人類最強大的魔法的回憶。此刻，確確實實戰場上的人們看到的是，曾經輝煌一時的帝國第二大城市符拉迪沃斯妥克剎那之間變成了一座火焰山，整個城市消熔在一片烈火迷煙之中。火，除了無邊的大火就是無邊的煙塵，就算有人沒有立即被大火燒死也被那濃濃的煙霧給嗆死了。在事後的檢查中，有人發現，許多水池之中都有這樣的景象：上半截身體完全變成了焦炭，而下半身由於浸泡在水中還完好無損。事實上，全城1200萬人口最後只剩下了58萬人，從幼帝以下的“幼帝黨”成員及其軍隊全部罹難。

當得知這個消息的象牙帝國的軍隊——他們正在入侵馬赫迪帝國的途中——135萬大軍立刻回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