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南下鷹嘴帝國2
六天之後,我們再次跨越邊境,進入了鷹嘴帝國。由於商貿聯盟許多海上貿易都要通過鷹嘴帝國,兩國之間一向就沒有專門的邊境守軍,過境十分方便。這,自然減少了許多麻煩。
這一路上,玉宇醒了好幾次,每次都喊着要上天下地找到進入輪迴之後的葉蓮的靈魂。自然,救治玉宇的工作就落到了飛天頭上。其實,也只有他的神聖鬥氣才可能救得活玉宇。
越接近鷹嘴帝國的首都,我越有一種惴惴不安,既希望可以見到朗月公主,又害怕見到她。事實上,我從凌玄發表情上也看出來了,他也怕看到朗月公主,因為那將同時意味着見到另一個人,湘兒。極有可能的是,湘兒已經為凌玄發生下了孩子。應該說,他與我的“怕”是不同的,他更多的是不希望讓湘兒見到自己,免得牽挂。凌玄發與我不同,他在這個世界還只會呆上兩年多的時間。
過了今天晚上,明天就可以看到禿鷲城了。這晚,我們駐紮在離禿鷲城十幾里的一處小鎮外。這裏,暫時還沒有受到魔族的侵擾,一切都還顯得平靜。當然,往來的客商也早已帶來了大陸上很多地方陷入混亂的消息,這裏鎮民也多少有些警惕,並不歡迎我們到鎮上去。
“我們這麼多人,明天怎麼好進城呢?”我提出了這樣一個疑慮。
“我們分散成好幾股人,就說是聯盟的商人,準備出海前往沙漠汗國收購銀狐的。”凌玄發似乎早已想好,胸有成竹的說。
“銀狐?什麼東西?”
“這是沙漠特產,尤以沙漠汗國的最佳,是縫製狐皮坎肩的最佳材料。每年這個時候,都是收購的最好季節。”
“可是,假如有人說現在汗國那邊正在內戰呢?”我有些擔心。
“這個好辦,越是混亂的時候,越是投機商人渾水摸魚的好時機。不會有人真的問這類問題的。”
此刻,我與凌玄發兩人正在營地邊上一邊烤着牛肉,一邊繼續商討。其他人,除了守夜的,都已經睡了。
夜風輕輕的拂過,帶來一些鹹鹹的味道。據凌玄發說,這裏已經靠海不遠,再加上是平原地帶,海風很容易吹過來。
我卻是從來沒有見過大海的,儘管無數次想像過。
“凌大哥,你先回去睡吧,我再坐一會。”既然凌玄發已經對接下來的活動有了完整的計劃,那麼就可以鬆懈一下了。
“好吧,只是你也不要太晚了,明天我們一大早就要把人全部分開,要給大家說清楚需要如何租船、出海以及聯絡等。”他再次叮囑。
我點了點頭,他轉身回去了。
漸漸的,似乎我的身心已經融化在那醉人的夜色之中。就在這半夢半醒的時刻,我裸露在空氣中的肌膚似乎感受到了某種莫名的東西,那些靠着意識的觸覺才可能直覺到的隱隱然的預感。曾經,已經無數次經歷過這樣的時刻,每一次出現這種感受之後不久,就是敵人的出現。
這是危險的訊號。
我不敢絕對肯定自己的直覺一定正確,但我也無法絕對否定自己的直覺。
那瞬間,我儘管身體還是保持着那種似乎漸漸沉入夢鄉的酥軟外形,而意識卻完全清醒過來,並且進入到戰備狀態。自然,對自身的元素波動已經收發自如的我,絕對可以令敵人無法察覺我真實的情況。
忽然,我的身體一個匍匐,自然而然的滑了下去。在旁人看來,我確實已經進入了睡夢女神的懷抱。
一陣劍一樣的勁風,凝聚得如一絲細細的線,其頂端的壓力卻如針一般直刺向我的後背。在敵人看來,此刻的我應該是毫無防範的,就算還有些意識,大概也來不及自救。
驀然之間,我的身體憑空蒸發一般消失在襲擊者的眼前。
黑暗結界。
一聲驚叫,顯然那人沒有想到會出現這種驟然的變故。
當我撤去結界,再次出現在襲擊者面前時,那人的劍再一次刺了過來,同時,背後還斬過來一片猛烈的勁風。那是一柄大斧劃破空氣時所形成的氣勢。
此刻的我,已經激出了聖光劍。在藍熒熒的幽光下,我略微斜移了一步,再次閃開了前後的夾擊,並且看清了對手的外形。
揮動一柄超過自身長度與寬度的大斧的,是一個身材粗壯的矮人。由於有些收勢不住,又不願傷了自己的同伴,他只得生生的將斧頭砍進了黑色的泥土。饒是如此,卻可以想像剛才他用力確實威猛,此刻則不住的喘氣。
持劍的,身材高挑纖細,曲線分明,一望而知是一名女子。今晚沒有月光,但藉著光劍上不停閃爍的幽光,當一陣微風吹開她面上長發之時,我忽然從記憶深處找出了與知相對的形象。
“是你!”儘管剛才這兩人的攻擊已經清楚表明了他們的目的是要我的命,我卻還是感到有些驚喜。
“不錯,是我!你這奸賊,為了找到你的蹤跡,我們晝夜兼程,橫穿大陸。今天,你休想活着逃走!”她的聲音還是那麼尖利,還是如從前那般的充滿了必欲殺我而後快的決心。
她的劍,也因為剛才我驀地消失,她的矮人同伴出現在她的面前,而強行下沖,此刻也深深的扎在黑土裏。儘管沒有了武器,她卻赤手沖了過來,從帶出的勁風中我可以感覺到這半年來她的武技進步了不少。
一記結結實實的耳光,就在碰到我的面龐的瞬間,再次被我閃開了。雖然我不是什麼對女人殘忍的人,但也不是可以憑白忍受女人耳光的人。這一次,我抓住了她打算收回之後再次抓過來的手。
“你幹什麼?好象我不是你的仇人吧?雖說從前我打敗過你,也擊敗了你們的軍隊,但那只是兩國交兵,不得不耳。說實話,在離開東大陸這麼遠的地方還可以看到你這樣的熟人,我還是很高興的啊。”我急速到向對方表明我沒有惡意,且也希望知道她的真實想法。
是啊,別人一上來二話不說就想要我的命,這多少不是一件令人還可以愉快的事吧。追問究竟,這更是一個必然。
“你忘了嗎,我曾經說過,你是第一個看到我面容的男人,我不能嫁給你就只能殺了你。你我兩國是敵人,我只能殺了你!而且,在那次戰爭中,你指揮着軍隊屠殺了我國多少同胞,使多少將士再也不能踏上故土!”她的聲音有些激動,因激動而愈尖,因尖利而愈激動。
“嘿,你可真是頑固啊。”我不禁有些好笑,為她的理由,“第一,你根本不可能殺得了我,而且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有那樣古怪的誓言。既然我不知道,只是無意中看到了你的面目,那麼你完全可以不當一回事,不用履行你的那些什麼誓言。第二,既然是戰爭,自然就得流血,更何況你們是侵略者,我只是為了拯救我帝國廣大百姓才不得不為之。雕玉公主,請你不要再胡攪蠻纏了!”
想到現在大陸到處都在流血,到處都在打仗,到處都在動亂,而她還只是為了那樣一些事情就跑這麼遠來找我,雖說她的毅力確實值得讚美,但我還是有些惱火。
“你……你殺了我六哥,還有兩個小弟。你們的皇帝,正帶領大軍吞食我們的國土,到處燒殺搶掠……”大概是再次想起了親人的死,她忽然哭了起來,身體也微微顫抖。我不禁放開了她的手。
自然,我知道她所說的,我絕對沒有做過。但是,既然她這麼說,那麼肯定也不會錯。唯一的問題是,那冒充我殺了她皇兄的人又是誰?是誰打破了平衡,製造了東大陸兩大國之間的混亂?
我知道,象牙帝國的皇帝,就是這位雕玉公主的六哥,她下面還有兩個弟弟。而公主更前面的那幾位哥哥姐姐,卻早已夭折。而且,雕玉公主與她的皇兄感情很好,否則當時也不會幫着帶兵侵略我國了。
“不,你誤會了!我絕對沒有殺你的兄弟,以我的人格擔保。難道你不知道,我早已與我國皇帝鬧翻了,正被通緝嗎?”我極力分辨。
“被通緝?誰知道真的假的,說不定又是另一個陰謀呢?”她並不相信。
“那好,你說,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我竭力保持冷靜,儘管我很想立即抓出那冒充我的人。
“一月二十八日。那天,我親眼看見你殺了皇兄,戰斧也看到你殺了我兩個弟弟。”
“是的,我看見了,絕對不會錯,那晚的月光雖然不是很亮,但你殺人的那個大廳卻燈火輝煌。”矮人王子戰斧證明道,他的臉色開始顯出悲憤,“就在第三天上午,我還收到家書,說我們矮人一族的大王,也就是我的父親,被一個叫凌玄發的人卑鄙的暗殺了,並且還殺了很多我的族人。我知道,凌玄發正是你的軍師將軍!”
此刻,他正好拔出了嵌在土裏的斧頭,再次揮舞着砍了過來。我則一邊再次躲開,一邊思考着。
什麼,還說凌玄發也殺了人?這根本不可能呀,那時我們明明都身在孔雀帝國。
“不可能,凌玄發和我當時都不可能在你們說的地方殺人!”架住了對方的大斧,我大聲說道,“當時,我們都在孔雀帝國境內,這我有證人。”
我說的證人,就是金剛以及鐸銥銳等一干人。
“什麼證人?就算有證人也是你一夥的,誰相信。”雕玉顯然不為我所動。
確實,那些證人就是我一夥的。想到這裏,我很難再說什麼,當然,我也不能默認。
“你們信也好,不信也好,總之我們絕對沒做你們說的那些事,我們絕對沒有殺人於千里之外的本事。現在我要回去睡了,假如你們一定要跟着我們,也可以,反正會有真相大白的時候。不過,據我所知,卻知道有一個人既有殺人的本事,也有冒充另一個人的可能。”在我即將說完的時候,又這樣補充了一句。
“誰?”我這樣一說,語氣又這樣堅定,終於令雕玉原本決不動搖的信心出現了裂紋。
“魔聖天君!他其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魔,魔中之魔。事實上,別說你們的親人,就是天界的天帝,魔界的魔君,都被人謀殺了,整個大陸正在他的操縱下越來越混亂,到處都充滿了殺戮,魔族也開始出現在大地上。這個,想來你們一路趕來,也多少應該知道了一些現在人間的情況吧。”
兩人並沒有立即反駁,也沒有說話,開始回思路上所見的一切。顯然,他們不可能沒有看見那些殺戮的場面或者無盡的屍體。
“你說的太玄了。”雕玉有些不願相信,但又有些不能不信,但還在維持着最後的自信,“只是,我們確實也看到了很多地方的人互相殘殺,好幾次我們也都差點卷進去了。可是,我還是有些不能相信,那個什麼魔什麼君的,為什麼要冒充你和凌玄發的模樣來殺人?更何況,你說天帝、魔君都被人謀殺了,這,太不可思議了吧。”
“當然,你會覺得太玄,但假如你知道了凌玄發的真實身份,你又知道了我與他的關係,你就不會再覺得奇怪了。至於謀殺天帝、魔君,這在我們普通人看來確實有些不大可能,但對那邪惡的傢伙來說,又有什麼不可能的?”忽然之間,我不禁冷笑了,“但就算他確實很強,那又怎麼樣?就算這個大陸即將毀滅,我們也絕對不會讓那些人得逞!”
“你說什麼,我越來越不明白了。”
“雕玉公主,無論怎麼樣,請你相信我,我會用事實來證明,究竟是誰殺了你和戰斧的親人,究竟是誰使大陸陷入了目前的混亂狀態,使人民顛沛流離,朝不保夕!”我越說越激動,簡直是對着那虛空中的魔王發表宣戰書了。
好一會,雕玉才回答,“好吧,權且相信你。但是,”她話音一轉,“我們會跟着你,我們會知道你究竟有沒有騙我們。”
“請便。那麼,在下也不奉陪了,我要回去睡覺了。”我轉回了營地,也不再理睬那兩人。我知道,面對某些女人,有些事情確實不是語言就可以說清楚的,只能靠事實與時間來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