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五龍峪傳奇之情仇(中)
獨立團繼續東進了,陳家老二陳德大和白雪絨都被留在了新成立的龍灣抗日游擊大隊,堅持獨立團新開闢的五龍山區根據地。
沒有過多久,國民黨對八路軍各部在水泉地區整編的地方武裝實施大策反,水泉、古都交界地區四個縣的旅長、團長全部叛變了,捕殺八路軍派來的政委、教導員、指導員。
一夜之間五龍山區又變天了。
那天晚上,擔任龍灣抗日游擊大隊副大隊長的陳德大剛剛躺下,就聽到了緊急集合的號聲,慌忙起床,背上公文包和駁殼槍,就準備朝集合地點趕去。才一出門,白雪絨就從夜色中閃了出來,手指放在嘴唇上噓了一聲,讓他不要說話,拉着他就朝集合地點相反的方向跑去。
陳德大不知道白雪絨為什麼突然出現,更不知道白雪絨為什麼拉着他往集合地點相反方向跑,不過他當兵多年,在戰場上廝殺出來的,知道白雪絨這樣做必然是出現了特殊情況,也就沒有多問,乖乖地跟着白雪絨跑。
跑到村西頭的竹園裏了,白雪絨也跑不動了,兩個人這才停了下來。
就在此時,集合地點響起了零零星星的槍聲。
陳德大驚得一下就拔出了駁殼槍,往褲腿上一蹭,機頭就打開了,槍口指着白雪絨厲聲喝到:“說,怎麼回事兒?”
白雪絨抬手推開了陳德大的駁殼槍,低聲說到:“天黑的時候我家管家來找我,說我爹讓我立即脫下軍裝回家去,晚上有事發生。我多了個心眼,觀察了一下,發現教導員和大隊長住的院子增加了崗哨,站崗的似乎都是大隊長過去的手下,這才跑去找你。別說了,趕緊跑,他們馬上就要過來搜查了。”
陳德大沉聲說到:“慌什麼?情況都不清楚,往哪裏跑?你走吧,我要去救教導員和幾個中隊副、小隊副,他們都是我的戰友和同志。”
白雪絨急的直搖手:“可不敢去。教導員他們可能都已經被打死了。你去,是往槍口上撞。我們趕緊跑,找個地方躲起來,等明天風聲小了再想法弄清情況,找部隊報告。”
白雪絨說的對,陳德大不再堅持,帶着白雪絨在大竹園裏摸索一陣,找到了一棵大柳樹。這棵柳樹枝繁葉茂,樹身卻已經空了,可以藏身。那是陳德大給宋老三當護兵的時候發現的,安全的很。
站在柳樹下面,陳德大透過竹園子密密麻麻的竹子的空隙,回頭一望,見五龍峪五道山樑上到處都是火把晃動,五龍峪村裡更是火把通明,喊聲大作,一聲聲都是“別讓陳德大跑了?”
陳德大不敢怠慢,抓起白雪絨就往樹上送,自己也手腳並用,蹭蹭蹭上了樹,讓白雪絨躲進了樹洞,自己站在大柳樹上又觀察了一會兒,見火把隊伍朝竹園方向移動過來,這才進了樹洞,將遮擋樹洞的樹皮複位。
樹洞裏空間本身就不大,一下子容納兩個人,想不親密接觸都不行。
今天晚上發生變故以前,陳德大看見白家的人都想掏槍射殺他們,只是由於紀律約束,不得不把自己的仇恨暫時埋在心底。現在這些壞傢伙們發動兵變了,不用說白德禮又在裏面插了一腿,不然的話他不會清楚內幕、派管家來喊白雪絨脫掉軍裝回家。這個時候機會來了,殺了自己弟弟、逼死自己父母的大仇人白德禮的大小姐就在自己面前,用手就可以擰斷她的脖子。
陳德大不由自主地就伸出了雙手,卡向了白雪絨的脖子。
黑暗中,白雪絨的一雙眸子亮晶晶的。
陳德大想起白雪絨剛剛救了自己,雙手顫抖了一下,嘆了一口氣,縮回了手。
陳德大縮回了手,白雪絨卻伸手抱住了他,依偎在了他的胸前。
大夏天,穿的單薄,白雪絨這一抱住陳德大,陳德大渾身都有了反應,趕緊把白雪絨往外推。可惜這是在樹洞裏,推都推不掉,時間一長,想不抱到一起都不行。
陳德大十六歲當八路軍,從三七年底打到四四年底,整整打了六年,已經是二十二、三的棒小伙了。
白雪絨比陳德大還大兩歲,此時已經是二十四、五的老姑娘了。要不是白雪絨在這兵荒馬亂的歲月中找不到合適的對象,按照五龍山區的習俗,此時她都應該是兩、三個孩子的媽了,是一枚熟透了的桃子。
擱在以前,象陳德大這樣的長工小子,白雪絨連看一眼都懶得看。白德禮當年把白雪絨許配給陳家老大陳大德,是因為陳大德一直讀書,就那也是白德禮亂點鴛鴦譜,根本就沒有徵求閨女的意見。想那白雪絨一直在明水縣城、古都城、汴州城讀書,見識多,哪裏會看得上五龍峪的土包子!
白雪絨少女的夢來不及做完,小日本侵華了。汴州也好、古都也罷,突然之間都比不上五龍山區安全了。回到五龍峪白家大院的白雪絨,雖然依然能夠看書學習,卻再也接觸不到昔日的同學了,更不用說汴州、古都的繁華了。
隨着年齡增大,白雪絨非常悲哀的發現,這兵荒馬亂的年頭根本就不適於談情說愛,想在五龍山區找一個情投意合、才貌雙全的男人太難了,最起碼想找一個能和她的文化知識匹配的男人太難了。
幾年蹉跎,好不容易盼到了八路軍獨立團進軍五龍山區,白雪絨奉父命參加八路軍,目的是給白家和八路軍拉上關係,壓制陳德大不能報仇。
這天晚上,白雪絨之所以救陳德大,並不是她受八路軍教育多麼深,自覺地與家庭劃清了界限。如果是那樣,她應該去找教導員,教導員與民團團長出身的大隊長在一起,只要教導員先知道消息,完全可以和警衛員一道先發制人,制住大隊長,最起碼可以把獨立團派到龍灣抗日游擊大隊的幹部救出來。
教導員是走過雪山草地的老紅軍,這點本事是絕對有的。
白雪絨之所以救陳德大,是因為她忽然發現陳家老二長的很英俊,高大挺拔,沉穩可靠,而且還當了八路軍的排長,在部隊上學會了識字算賬,這在五龍山區遍地文盲的男人中絕對是鳳毛麟角。還有一重意思,她想通過救陳德大化解白陳兩家恩怨,到危險關頭包白家大院的身家性命。
白雪絨冰雪聰明,知道發生這樣的兵變性質太惡劣、影響太大,八路軍知道情況后,絕對不會容忍,必然會回師平叛。別看叛變的地方武裝有幾個縣那麼多部隊,都沒有用,經不起打,光是八路軍的獨立團就能把他們打的稀里嘩啦。到時候,陳德大千不看、萬不看,就是看在自己救他一命的份上,也不能對白家趕盡殺絕。畢竟這樣的兵變一定是國民黨的特工人員從中千針引線促成的,白德禮最多也只是在兵變即將發生時才知道,以便配合,他對此事基本上沒有什麼責任。
整整三天,陳德大和白雪絨躲在樹洞裏不敢露頭,不吃不喝,貼在一起、抱在一起。
找不到陳德大和自己的寶貝閨女的白德禮瘋了一樣,親自出馬,領着五龍峪自衛團和叛變了的龍灣抗日游擊大隊,在五龍峪和五龍山區滿世界搜查,弄得雞飛狗跳。
搜了三天,一點音信都沒有,白德禮搞不清是自己的寶貝閨女胳膊肘往外拐救了陳德大呢,還是成了陳德大的人質,憤怒之下,敲鑼打鼓,把被打死的由八路軍獨立團派來的龍灣抗日游擊大隊教導員、各中隊、小隊的副隊長的遺體集中起來,掛在五龍寨的寨牆上示眾,企圖引陳德大出來。
陳德大沒露面,有一條魚兒卻撞進了網裏。
獨立團警衛班的小戰士郭德清隨主力向東開拔后,天天行軍打仗還吃不飽飯,想起來老地主白德禮承諾的給他娶媳婦、蓋房子的事,覺得白德禮就象親爹一樣,白家大院就象自己的家一樣,說不定白德禮是看上了自己忠厚老實,想把二小姐白雪瑩嫁給自己呢!
一念至此,郭德清就覺得當八路沒意思,沒錢不說,還吃不飽飯,說不定哪一天就死在小鬼子的槍下了,不如回家去老婆孩子熱炕頭舒服。
郭德清開了小差,拖着一條大槍風餐露宿,回到了心目中的家——白家大院。
讓郭德清想不到的是,迎接他的不再是白德禮的笑臉和白家二小姐白雪瑩一聲聲的“清哥哥”,而是五龍峪自衛團黑洞洞的槍口。
抓住了郭德清,白德禮立大功了。見了小鬼子屁都不敢放一下的明水縣長、水泉專員全都露面了,派人給白德禮送來了賞金和委任狀,委任白德禮為明水抗日滅共大隊大隊長,還給他送了三挺機槍、一百多條步槍。
白德禮的腰一下就粗了,直接就在白家大院門口掛上了明水縣抗日滅共大隊司令部的牌子,招兵買馬,讓自己的三個兒子分別做了大隊副、參謀長、軍需官,委任了一幫參謀、副官、中隊長、小隊長,緊接着就命令把郭德清十個腳趾頭和十個手指頭全部扎竹籤,鼻子上穿孔,用藤條從鼻子穿孔中穿過,扎了一條牛鼻圈,牽着郭德清在五龍山區大大小小的村子裏游村,後面跟着抗日滅共大隊的匪兵們,提着銅鑼邊走邊敲,邊敲邊喊:“看土八路的逃兵了!”“一家通共,全村連坐!”“一人通共,全家殺絕!”
這個時候,在樹洞裏不吃不喝躲了三天的陳德大和白雪絨已經抓住叛軍和白德禮的抗日滅共大隊鬆懈的機會,從樹洞裏溜了出來,到了五龍山深處一個打獵人休息用的窩棚。
陳德大從小給白家放牛,對五龍山區熟的很。哪裏能夠藏人,哪裏能夠找到吃的,他心裏都有數。這一進入五龍山深處,簡直就象魚入大海,得心應手。
獵人們的規矩是不管誰用過窩棚,走時必須留下鍋、火種、食鹽、乾糧,以便後來的人能夠使用。
陳德大把獵人們留下的一串地瓜干煮熟,和白雪絨兩個填飽了肚子,就想着必須要辦兩件事,一件是向叛軍復仇,讓五龍山區群眾知道八路軍還在五龍山區,避免更多的人被叛軍裹挾,跟着反動派走;另一件事就是要立即設法向獨立團報告,請求首長率主力回師鎮壓叛亂。
這兩件大事還沒有來得及辦,陳德大就不得不辦另一件大事。大哥杳無音訊,三弟被白家槍殺,五龍山現在一片白色恐怖,他隨時有可能犧牲,得給老陳家留個種。
陳德大和白雪絨在樹洞裏憋屈了三天,早已經肌膚相親,對彼此的身體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陳德大要給老陳家留種,白雪絨又是一心籠絡,青年男女,**,就在獵人窩棚里**相見,耕雲播雨,成就了好事。
第二天,精神煥發的陳德大帶着強忍着破瓜疼痛的白雪絨,開始尋找秘密聯絡點,天黑時終於遇到了一個以打獵為掩護的秘密交通員。陳德大讓白雪絨去山下的水潭裏洗洗,自己寫了一封信,摺疊好,用小刀把交通員的鞋幫劃開,將信藏好,又親自用針線縫住,這才讓交通員立即動身,向東越過寧水、宜水,去尋找獨立團報信。
這天晚上,陳德大和白雪絨兩個再次滾到了一起,男貪女歡,互相在對方的身體裏探索,把生命的精華交織到了一起。
接下來,陳德大就開始了復仇行動,神出鬼沒,誅殺零星的叛軍軍官。慢慢地,又聚集了10個水泉、古都交界地區的我軍失散人員,重新打起了五龍山抗日游擊大隊的旗號。
到了8月1日這天,陳德大考慮到這是我軍南昌起義的紀念日,必須給反動派沉重一擊,改善五龍山區的不利局面,就率領游擊隊殺向了五龍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