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0 你做前台掌柜,我做幕後老闆
她馬上沉不住氣了:
“我是王后怎麼了?王后就得死板板地一輩子在宮裏發獃?王后就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嗎?按理說,我是王后,王后不是更能隨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嗎?”
總是拿王后的身份壓她,如果不是她捨不得他,管他什麼王后,她早就可以拋了不要!
再說,如果外面的人知道是王后在金坦城開了一家服裝店,那還不擠破頭來買?想想那樣的場面,她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正因為你是王后,才不能隨心所欲。”
“到底為什麼?”
她把手抽回來,氣急敗壞地質問着他。
他轉過身體,面向前方坐正,沉吟片刻才說:
“官即是官,民即是民,為官者要為民辦事,而不是榨取百姓的利益。”
“好,就算你說的對,但我做生意光明正大,怎麼就是榨取百姓利益了?”
她想了想,又說,
“再說了,我又不是官,別拿那些當官的論調來給我立規矩,我不接受。”
“你不是官,可你的男人卻是這天下最大的官。”
他暗沉的目光射來,她張了張嘴,沒有再說出什麼。
回去的一路上,她都咬着唇,沒有再跟他說話,雖然承認他說的有一部分是對的,但她也有她的道理,絕對不會完全妥協。
只要想到她的裁衣坊里那些漂亮的成衣,女人的、男人的、孩子的,想到將它們擺放到鋪子裏,最好再找幾個漂亮女子作模特,那樣的場面光是想想就已經讓人興奮不已,她又怎能輕易放棄?
易容工具在他的手裏,上次在東暖閣時他說過,如果想要回她的易容工具,就要拿她自己來換,一次只能換回一件,幾十件零零碎碎的工具呢,她要什麼時候才換得完?
一路想着、琢磨着,不知不覺間已經回到了王宮。
用過了午膳,霄要留在景慈宮小憩,飽暖思淫銀欲,從他的臉上、他的眼睛裏,她就看出了他那爆棚的欲玉望,可想着他在馬車上的表現,她毫不留情地把他推了出去。
他站在門外不想走,卻又礙着有下人在,只能抵在門上小聲威脅:
“你不要兒子了嗎?”
她在門內嗤嗤地偷笑着,說:
“老娘現在心情不好,生不齣兒子!”
心情不好,他自然知道是因為什麼,知道他不答應她就不會給他開門,可是原則問題,他說一不二,最後只能拂袖而去。
見他真的走了,林鈴兒偷偷命人找來了朱固力。
自從回到天盛,林鈴兒的地位有目共睹,而朱固力作為她的師兄,待遇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只是與他所想的,仍然是有些不小的出入。
他原本以為憑藉著林鈴兒的身份,他怎麼也能混上個一官半職,抖抖王后師兄的威風。
可誰能想到,拓跋九霄冷情得很,根本不給他任何機會,如今他只是作為王后師兄的存在,無名無權,拓跋九霄送了他一套宅院,三進院,倒是不小,在金坦城內不錯的地角,每個月發給他俸祿,明目很簡單,因他在過去的四年裏保護王後有功,之外再無其他。
他在這若大的金坦城裏過上了米蟲的日子,倒也算是逍遙自在,可距離他的目標卻是停滯不前,一步也沒有邁進過。
至於林鈴兒,因為忙着自己的事,沒心沒肺的,很少召他進宮,今日突然派人叫他,他受寵若驚,臨走之前還特意打扮了一番,以為會有什麼喜事。
王宮內,朱固力仗着自己是王后唯一的師兄,故意拿出了幾分國舅爺的派頭,走路大搖大擺,昂首挺胸地來到了景慈宮。
給王後行過禮,林鈴兒給他賜了座,並告訴他不必拘謹,他們也有些日子沒見了,此次召他進宮不過是話話家常而已。
“師兄近來可好?平日裏都做些什麼?”
林鈴兒笑着問。
朱固力見她一身華服,又住在這麼大的宮殿裏,羨慕不已。
再看看他自己,無論從何處看,他只是一個平頭小老百姓而已,與皇親國戚好像搭不上半點關係,唯一不同的是,他拿着朝廷俸祿,不用自食其力。
輕嘆一聲,他說:
“唉,我一個市井小民而已,能做些什麼?平日裏不過是一日三餐,一天兩覺,無正事可做啊。”
林鈴兒聽出他似乎有些百無聊賴,可她也明白拓跋九霄的心思,他不想讓任何人憑藉著國主的威名在外面作威作福,尤其朱固力向來只是個小小的商賈,根本不適合做什麼官,所以他寧可養着他,也不願給朝廷、百姓添個麻煩。
她笑笑:
“師兄啊,人得知足,你無事可做還能一日三餐吃個飽,一天兩覺睡得安穩,比起那些終日為生計奔波的百姓,你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了。你說呢?”
王后畢竟是王后,沒有人敢得罪,朱固力這個看慣了別人臉色的商人更是分得出輕重,於是馬上陪起了笑臉:
“王后說得對,說得對,師兄能過上今天這樣衣食無憂的日子,多虧了王后,是託了國主與王后的大福啊!”
林鈴兒但笑不語,喝了口茶繼續說:
“不過……師兄既然覺得無事可做,日子過得有些煩悶,不如我幫你找點事情做?”
朱固力一聽這話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看來今天他這身漂亮的衣服沒白穿,果然有好事找上門!
未等林鈴兒說出什麼事,他已經迫不及待地站起來表了決心:
“只要是王后吩咐的,小民定當竭盡全力,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林鈴兒一口茶差點沒噴出來,擺擺手說:
“師兄,你嚇我一跳,我如今身居王后之位,哪有什麼需要你赴湯蹈火的事?沒那麼嚴重啦。”
不嚴重更好,朱固力心想着,只是當林鈴兒說出這件事後,他的心立馬又跌入了萬丈深淵,
“我啊……”
林鈴兒剛想說話,卻又跑到門口仔細往外張望了一番,確定拓跋九霄不會來,她又跑回來接著說,
“我想在金坦城裏繼續開咱們的鈴曦坊,不過你也知道我的身份,王后嘛,出去做生意賺百姓的錢終歸是不太好的,但你也知道我是個閑不住的人,而且我這裏又積攢了那麼多的成衣,不把它們拿出去賣、試試這金坦城的水,我是怎麼都不甘心的。所以我打算把開店這件事全權交給你負責,你做前台的掌柜,我做幕後的老闆,如何?”
朱固力的心頓時拔涼拔涼的,剛剛才拍着胸凶脯說全力以赴,以為她是要給他個小官噹噹,誰想到她會讓他繼續干之前的買賣,如此說來,他與之前那個整日東奔西跑的小商販又有什麼區別?
繞了一圈,結果還是回到了原點。
他泄氣地垂下了頭,難道是因為他做過的那件事,所以才得到這樣的報應?
正想着,只見林鈴兒忽然拿起手邊一支細細的竹籤把玩起來,他定睛一看,這不正是她丟失的易容工具中的一件嗎?這竹籤的尾端拴着兩根白色的羽毛,竹籤上面刻着“林滄海”的大名,怎麼會在她的手上?
“王后,這、這工具找回來了?”
他剛想坐下,屁股還沒挨着凳子就又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指着竹籤有種想哭的衝動。
林鈴兒沒發現他的異常,仍是左右手來回把玩着,點頭說:
“是啊,找回來了。想我當初幾乎把桃園居翻了個遍也沒找到它的下落,如今卻有人主動給我送回來了。”
“送、送回來了?誰?”
朱固力的臉色有些發白,兩條腿軟軟的,好像輕輕一戳他就能倒下。
“誰?”
林鈴兒哪裏知道他曾經做過些什麼,故意朝他挑了挑眉毛,賣起了關子,
“你猜?”
這一下不要緊,朱固力直接嚇得跪在了地上。
林鈴兒驚訝極了,也從椅子裏站了起來:
“師兄,你這是幹什麼?”
“王后恕罪,王后恕罪啊……”
沒用林鈴兒說什麼,他已經招架不住了。
“恕罪?”
林鈴兒喃喃地重複着這兩個字,雖然不知道朱固力為何如此,但他既然露出了馬腳,她不妨就順藤摸瓜吧,
“如實招來,我便饒了你,如若不然……”
她的臉色變得很嚴肅,緩緩落座,扔出了威脅的話。
朱固力擦了擦額頭的汗,猶豫再三還是說了出來:
“事情是這樣的……”
原來,當初在斯南的小鎮,阿莫禮騙了她、打算強行把她帶回宮時,她以絕食抵抗,阿莫禮終究敵不過對她的心疼,決定放她走。
可是就這麼放她走,他又不甘心,因為深知朱固力的底細,所以他讓朱固力偷了她的易容工具,並逼着他將當時她身邊伺候的丫鬟香雪易容成了她的樣子,這才放他們離開。
阿莫禮當時留下了她的易容工具,朱固力說他這樣做是因為不想再讓她易容,而且他一直對她抱有幻想,他幻想着她和拓跋九霄不能走到一起,倘若日後他有機會再去找她,不想因為她又易容成別人的樣子而認不出她。
就算他們終究不能在一起,他也不想今後偶然遇見時,他會認不出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