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渡章 節春亦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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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家一夜失去裕親王妃和趙老將軍,蒙受雙重打擊的趙左將軍趙祚卧病在床,難以起身。一時趙家竟沒了主持大局的人,宮裏的靜皇貴妃也因娘家的勢敗而小心翼翼不敢多做什麼。
朝堂關乎後宮。
後宮的女子雖然也會關注朝堂,但側重點永遠是宮闈。
今日,皇上親自從金龍寺將席玉迎回宮裏,而且還恢復之前婕妤的品級,寵愛更甚。算起來一路的起起伏伏,席玉算是波瀾最大的那個。一路晉陞,又一路貶級,時至今日,才讓眾人不敢再小瞧於她!
鳳至宮如今早已荒涼,靜皇貴妃窩在宮裏閉門不出,除了偶爾太后的召見竟像是改了性子一般。
彼時葉錦華在宮裏納鞋底,正逢葉馨拜見。
“喚馨修儀進來吧。”抬眼,淡淡道。
“是。”紅纓轉身離去,不一會兒帶着身着淡粉色宮裙粉嫩嬌媚的葉馨前來。
“參見瑾妃姐姐,姐姐萬福金安。”
點頭,起身扶起,道:“妹妹也算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且說說今日又是何事。”
葉馨臉色微微一怔,隨後尷尬的笑了笑,道:“大姐姐就是聰慧無雙,怎麼說我們都是葉家的女兒,自然也應該關係親近。妹妹過來除了看望姐姐外,還有一件事相求姐姐相助?”
“可是為了三皇子的事。”葉錦華抬眸,淡淡瞧她。
之前三皇子抱養在靜皇貴妃身邊不過是太后抬愛,趙家勢大。如今的趙家卻已是元氣大損,就算鳳至宮裏那位還是皇貴妃也比不得她們這些娘家有勢力的妃子。葉馨只怕動了心思,想要要回自己的孩子。
葉馨點了點頭,也乾脆放開了回答:“都說母子連心,姐姐和羲和有過分別之苦,想必更能體會妹妹此時的心境。所以,還望姐姐能夠相助。”
“你宮裏的傲霜呢?”葉錦華笑了笑。冷不丁問了一句。
“她留在幽蘭小築,.”
“不,我是說若妹妹想要找個好方法要回三皇子,不若問問傲霜,那位雖是地位卑微,才智卻在我之上。”
“姐姐說笑了,傲霜不過是一個小宮女。”
葉錦華抿唇笑道,“我身邊也曾有過這樣一個小宮女,也就是如今的嵐良人。更甚者是馨修儀……”
葉馨不笨自然能聽懂她話里的意思,又怕眼前笑語盈盈的大姐姐恐怕是挑撥她與心腹之間的關係。
於是擺了擺手,道:“好罷,既然瑾妃姐姐有為難之處,妹妹也不多加為難了。”
那之後的幾日,聽紅慧說葉馨常常去席婕妤的宮裏,兩個人似乎私交不錯,還流出兩人相見恨晚的傳聞。
今夜。
葉錦華睡得並不好,半夜有人用石子敲着門窗。早已屏退了所有的宮女包括暗衛,她起身開窗,一道黑色的身影從窗外跳入,身姿矯健。
“看來瑾妃是早已在等我了。”來人語氣瀟洒跳脫,略帶几絲不羈。男子摘下面前矇著的布,露出一張如美玉般無暇精緻的臉龐,一雙狹長的鳳目微微眯着,唇邊含着一絲笑意,瞧上去並不像是梁上君子而倒像是登門拜訪的泰然模樣。
“裕親王好閑情。王妃一事早已弄得街頭諸人皆知,王爺非但無愁容倒是一副悠然姿態,倒令本宮佩服啊。”
葉錦華不冷不淡的回應,語氣卻隱含嘲諷。
“瑾妃這可是在心疼本王?”裕親王彎了彎唇角,壞笑道。
“嗤——王爺今日來有何事,非得這麼面對面的說。”並不理會,葉錦華撣了撣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屑,轉身坐到床邊。
永漣挑了挑眉,丰神俊朗的臉上閃過一絲無謂。
“上次於你的信可瞧見了,你還差我一個人情。”
“錦華明白。”
“那好,本王今日要你一個允諾,若是日後我真的大勢已去時,你定要保鶯寶林一條命,你可能答應?”裕親王的語氣輕鬆卻又篤定。
葉錦華滿是詫異,沒有想到裕親王這麼自傲不羈的一個人竟然會說如果自己失敗了結局怎樣?而且更令她詫異的是裕親王對之前的嫵充儀、鶯寶林加上趙家二小姐趙婧應該是絕無感情的。如今,他卻要她保鶯寶林一命。
“這是本王欠她的。本王這一生來欠了太多人,有的還不了,有的不想還。如今也只有鶯寶林一個人還在宮裏為本王謀划,怎麼說也當了這麼久的棋子。若是本王這個下棋之人不合格,牽連棋子。哼……!”以本王的傲氣可不願這樣。
裕親王是一個極為自負自私卻又不合時宜心軟的人。
“你知道本王的身世吧。”裕親王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葉錦華點點頭。
“本王沒有得知真相前一直在爭,因為同是天子之子,憑什麼一個不是母后所生的人能得母后維護坐上皇位。所以本王很是不服、處處與他作對,甚至想要取而代之,這麼想也無不可吧?”裕親王突然笑了笑,瞧上去倒是一副坦然大方的模樣。
“不過得知身世后卻又覺得之前那些年的所為有些可笑!我身上並無皇家血脈,所以就算再怎麼受母后疼愛也成不了皇帝。而皇兄就算是母后最厭惡的女人所生的,他身上卻是真真正正的皇家血。”
“不過也有一句話這麼說,既然錯那麼就一直錯下去。如今本王得知身世卻還是會繼續爭這個皇位,若是贏了,便是本王的氣運勝於天子。若是敗了,那麼也不過是還原真實,還皇家一個血脈乾淨。”
永漣負手背對着葉錦華而立,佇立於窗邊,透過月色朦朧的光華依稀可以瞧見俊朗的側臉上微微彎起的一抹不羈傲然的笑意。即使此時一身黑色夜行衣,卻也遮擋不住渾身散發的耀眼光芒。有那麼一種人,一舉一動都成焦點。
早上葉錦華起來的時候,窗戶早已緊閉。
好似昨夜那個男子根本沒有出現。說實話,昨夜的那個場景到底是有些觸動葉錦華的,畢竟裕親王本就雋秀非凡,再加上不羈瀟洒的模樣很難不令人觸動心弦。
見過了陰謀算計,狡詐心狠的裕親王,驀地又發現他柔情的另一面……
不過,這也是預兆着朝堂的動蕩又要湧起。趙老將軍之死不過是開始的一個警鳴聲,接下來,大庸皇朝的天才會變了。
二月的時候,富親王妃在富王府里舉辦了一場春亦宴。宴會宴請適齡的閨秀、公子們賞花踏春,辯論詩文。說到底,這就是一場變相的相親會。有知情人道,富親王妃這次舉辦春亦宴恐怕最大的目的還是為了她的寶貝女兒,掌上明珠,湘南郡主。
官員的夫人們聽到此消息都帶上適齡的孩子前去赴宴。葉陳氏聽聞消息早已牢牢的叫住葉錦白,必須到時候乖乖去春亦宴。葉錦白也順勢拉上了羌無塵,兩人嘻嘻哈哈的去赴宴,一點都沒有相親的認真模樣。
往常富親王妃辦宴會通常有後宮嬪妃以及太後作陪。今年宛太后心頭繁瑣之事太多,推據未去。靜皇貴妃因娘家的事情害怕不敢意外外出,因此也推拒。後來,富親王妃相邀雪德妃、成淑妃、惜妃以及瑾妃還算品級位高的妃子作陪,雪德妃、惜妃以及瑾妃欣然應允,成淑妃因二皇子尚幼需要照顧為由也推拒了。
今日,一輛輛華美精緻的轎子依次在富親王府門前排開。
立在大門口的門童見了來人便宣報府邸姓氏以及官職。此時青衣門童瞧見葉府字號的轎子與羌府字號的轎子一同來到,緊跟着兩位風姿卓然,各有千秋的少年郎出先,叫喊道:“威遠侯,兵部右侍郎羌氏無塵公子到——
“驃騎大將軍,兵部左侍郎葉氏錦白公子到——”
這話一出,引得各府女眷爭相掀開帘子相望。誰不知道,如今京都里尚未娶親,又才貌雙全的三位公子便是羌氏無塵公子,葉氏錦白公子以及卓氏子謙公子。不過相比較還是前面兩位更加年輕氣少,官途亮堂。卓氏子謙雖是太醫世家,卻在官職品級上難以寸進,幸而醫術卓然,許多人家都欠着卓氏的人情。
待葉錦華和惜妃、雪德妃的轎攆到的時候,春亦宴的人已經到得差不離了。
門童高喊道:“永和宮王氏雪德妃,英華宮葉氏瑾妃和暮然宮羌氏惜妃到——”
喊聲一出,富親王妃連忙至門口相迎,笑得親切和善道:“三位娘娘都到了,請進吧。”
“勞煩王妃您相迎。”雪德妃柔婉的一笑,微微頷首。
三人品級中雪德妃為尊,葉錦華和惜妃也都是附和着雪德妃,然後一行三人入了王府。春亦宴設有主宴兩席,下擺左右兩側席位。
主宴一席為富親王妃和雪德妃,一席為葉錦華和惜妃。
下擺左邊席位都是各府適齡公子,右邊席位則是各府夫人以及閨秀。
葉陳氏因帶葉錦白來,葉錦白坐在左邊席位,她便只好在右邊席位隨意尋了一處。與身側的官員夫人隨意聊了一句,聽得是葉氏錦白公子的娘親,那夫人兩眼發光,她身側的女孩更是羞中帶澀。
葉錦華從主席一眼望去便見了這一幕,失聲笑道,看來她的弟弟還真是個香餑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