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部就班各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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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在夭驍的幫助下很快空缸變滿了。瞙苤璨午席玉從袖子裏掏出手帕，遞上前去，道：“今日實在是多謝你了，出了這麼多汗，擦擦吧。”
夭驍突然抓住席玉的手，就着她的手用手帕擦汗額上的汗水，看見席玉的臉越來越紅，這才鬆開手，抱歉的說：“對不起，盼盼，剛才是我失態了。我只是，只是一時情難自禁……”
“驍，我……”席玉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道：“我不怪你。”從眼前男子的穿着和腰間繫着的玉佩都可以看得出是出自良好世家的少爺。若是她真的不能再回宮，倒不如跟着眼前的男子去闖蕩民間，比老死後宮也要好得多。而且許多穿越女不就是這樣的嗎？想着想着，不由嗤嗤的笑出了聲。
“盼盼，你笑起來真美。”夭驍深情的注視着她，道：“明日我還能在這裏見到你嗎？”
“會的，若是你想見我，我便會來的。”說完席玉將那個手帕又遞到他手裏，然後捂着臉返身跑了回去。心裏卻在暗喜，這一招欲擒故縱應該很有效吧。
看着女子的身影越來越遠，夭驍這才嫌棄的將手帕扔在地上，露出一抹輕蔑的嘲笑。身穿黃色裟衣的小和尚也從樹叢旁走了出來，上前道：“屬下參見五皇子。”
“起吧。”
小和尚再抬起頭，竟是一雙綠眸，一頭褐色長發高高紮起，五官異於大庸朝人的深邃尖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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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城位於大庸朝與趙衛國的中界限，這裏兩國貿易往來頻繁，經濟發達，百姓都生活富足，如今卻因一場戰爭而變得荒蕪破落。曾經住在邊城裏的富人們都早早的遷徙到了遠離戰火的城市，剩下的平民百姓有的也往外流竄，窮的根本沒有足夠路費的窮人們大抵都是老人和孩子，他們默默的留守在邊城，似乎在等待着死亡。
一個星期前，大庸朝的戰神趙老將軍來到，他們都歡欣鼓舞，滿心以為救星到來，他們的家園可以重獲平靜。可是誰也沒有想到趙衛國的大皇子也不是等閑之輩，第一戰時趙老將軍以微弱的劣勢慘敗！
如今邊城更是人心慌慌，青天白日的艷陽天下，街道兩邊竟沒有行人和小販，偶爾出現的一兩道身影也都是神色慌張，匆匆忙忙的快步走過。
駐紮在邊城的軍隊，正是曾經赫赫有名的趙家軍。
此時趙家軍里卻因一件事情起了哄，大家都吵吵嚷嚷的。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挎着大步子，手裏拎着一把大砍刀，一件灰色的汗衫上寫着大大的趙字。他擰着粗眉，噶着嗓子，叫道：“小白臉，你敢不敢再說一句？”
“小爺我怎麼就不敢了？”說話的是一個穿着藍杉的白皙俊朗少年，他橫豎著眉毛，手裏拿着長矛，矛頭直對着那大漢，氣勢一點也不落後於他。“趙老將軍的佈陣就是錯誤的，如果不是他我們怎麼會折損這麼多兄弟！”
那大漢憤怒的一跳而起，暴躁如雷的吼道：“咱們將軍行軍三十幾年可從來沒有吃過敗仗，這回只不過是閃了閃神，這才便宜了那趙衛國的大皇子。”
“閃了閃神就能讓數百人的生命毀於一旦，閃了閃神就能當做犯錯的理由。那麼如果再閃了閃神，是不是可以讓趙衛國打入我們大庸了呢？”
“你，你你……”
大漢說不過，氣得揮起大砍刀，朝着少年橫劈而去。藍杉少年也是反應快速，輕輕一躍往後數步，然後抬起長矛，在手裏揮舞旋轉數次，直直朝着大漢的眉心方向飛去。
咔嚓——砍刀擋住長矛，大漢也後退了一步，“想不到你這個小白臉還是有幾分真功夫了，我們再戰！”
“哼，誰怕誰！”
說著二人又纏鬥了起來。圍觀的眾人都紛紛叫好，這時忽然有人喊道：“不好啦，不好啦，羌軍師來了。”
話落眾人都像老鼠見了貓似的紛紛往後退去，藍衫少年聽聞了停住了手上的長矛，那大漢冷哼的一聲扔掉手裏的砍刀。
“吳二牛，白錦，你二人在這裏聚眾鬧事可知罪？”
一襲白衫翩翩，俊朗羸弱的頎長男子緩緩走來，臉色略有些蒼白，兩邊的鬢髮隨着微風飄動，更顯得瘦弱單薄。
“見過羌軍師！”吳二牛哼哼着叫道。
“見過軍師。”被稱為白錦的藍衫少年行禮。
羌無塵緩緩點了點，衝著吳二牛道：“吳二牛，我記得你是軍中的百戶衛，為何偏偏與一個小兵在這裏胡鬧，你可知軍情緊急？”
吳二牛不甘不願的回答：“誰讓這個小白臉在這裏說將軍的壞話。我自然不能放過他！”
“將軍的所作所為，孰是孰非都不是我們能夠評斷的。唯一有資格的是咱們大庸朝的百姓們。趙老將軍征戰數年被百姓們奉為戰神，若他們真心敬仰將軍也絕對不會因為這一次的失誤而放棄心中的景仰，你說呢？”
羌無塵的語氣平淡，表情也十分平靜，並沒有做出任何偏袒的動作。
吳二牛也不是完全傻乎乎的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況且他還是軍中的軍師，於是他略有些不甘心的點了點腦袋，說：“二牛明白了。”
“那麼白錦你呢？”
“白錦聽軍師的。”少年抱拳行禮。
羌無塵滿意的點了點頭，對着周圍的眾人道：“既然事情解決了大伙兒都散了吧，回去好好歇息等會還有一次操練。”
“是！”
眾人也都紛紛散開了。
藍衫少年卻緊跟在羌無塵後頭，一臉笑眯眯的表情，道：“無塵，謝謝你出來解圍。不過如果你來的不是那麼早的話，我就可以狠狠揍那個吳二牛一頓了！小爺早就看他不爽了，只不過有一個姐姐在邊城刺史府里當小妾，就好像誰都要低他一頭。”
“好了，你別忘記這次可是偷偷溜出來的。若是事情鬧大的話，恐怕你明日就要打包回京都了。還有你那老謀深算的父親葉尚書，恐怕對於我這個偷偷帶你出來的從犯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看。”羌無塵側過頭，淡淡的安慰道。
名叫白錦的少年正是京都葉家那個離家出走的二少爺葉錦白。
他咧了咧唇，露出白亮的牙齒和燦爛的笑，上前拍了拍羌無塵的肩膀，稱兄道弟般熟絡的說：“哎呀，我知道了。這不是有你嘛，我知道你肯定會出來阻止我的。”頓了頓，他又道：“不過，這一次趙老將軍也的確是太過剛愎自用了。一昧的以從前的老掉牙的陳詞濫調的老策略對付敵軍將領這才導致將士犧牲三千，退守半城。而且這回敵軍將領還是趙衛國最眾望所歸的大皇子！”
羌無塵抿了抿唇，露出一絲苦笑。輕聲道：“當初我就猜到會有這種結果了。可惜那些將軍們唯趙老將軍馬首是瞻，對於我提出的新戰術不屑一顧。畢竟吶，我在他們眼裏可能只是皇帝的妃子的弟弟，來軍營鍍層金罷了。”
“若是咱們能夠越過趙老將軍，直接對敵敵手就好了。”葉錦白擰着眉，目光投向遠處，滿是希冀。
羌無塵勾了勾蒼白的唇角，綻開點點笑意。
“恐怕不會等很久的……”
“為什麼？”葉錦白好奇的仰起頭。
“上次我偶然聽到軍醫說趙老將軍因上次一戰暗傷複發，恐怕需要休整數日才能恢復。但是敵軍的進攻日期可由不得我們，所以……”
“所以該是我們大展身手的時候了！”
葉錦白燦爛的裂開一口大白牙，笑得有些欠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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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暮然宮。
葉錦華捻着手中的茶盞，一語不發。
“怎麼，今日說是瑾妃找本宮敘舊，卻是不說一言。本宮可還沒有聰明到能夠成瑾妃肚子裏的蛔蟲。”對面，惜妃一襲白色紗裙翩然若仙，姿態怡然的頷首，淺笑着問道。
半晌后，葉錦華這才慢悠悠的回答：“我那庶妹肚子一日比一日大，據說前些日子去問診的太醫已經大概診出肚子裏的似是男孩。”
“我以為是何事？”惜妃露出不過是小事一件的表情，道：“后宮裏嬪妃懷孕生子，為皇上繁衍子嗣很是正常。況且已經有宓嬪誕下的二皇子端真了，後宮再有一位皇子也只會是喜事啊。”
“惜妃姐姐說的是。”
葉錦華抿着唇，半晌後點了點腦袋，才道：“妹妹有了羲和已經很是歡喜，可是沒有男孩心裏終究是沒底吶。不知姐姐對此如何想？”
惜妃沉默了片刻，道：“總會有的。”
“那麼姐姐呢，雖說安哥兒是個男孩，卻畢竟只是姐姐娘家的侄子。總是要回去的吧，還是多做打算才是。”葉錦華語氣平淡，似乎一點都不知曉安哥兒的身世，以惜妃對面編造的借口問道。
惜妃怔了一怔，才道：“這也總該要隨緣吧。若是實在沒有運氣，也只希望安哥兒能夠長伴我左右。至於家中侄子也有許多個，安哥兒不過是堂哥家的一個庶子，若是本宮不提，他們只怕也不會讓安哥兒回去的。”
葉錦華嘆了一口氣，幽幽道：“惜妃姐姐是個明白人，到底是妹妹糊塗。對了說起安哥兒，我們羲和對這個小哥哥可是喜愛的很，不如下次惜妃姐姐帶着安哥兒來妹妹宮裏與羲和一起玩耍吧？”
惜妃點了點頭，不動聲色的道：“若那個時候妹妹有空，姐姐一定會去叨擾的。而且現在羲和長得快，一天一個樣，恐怕待本宮去瞧的時候已經長成標緻的美人樣了。”
“承蒙惜妃姐姐吉言。”
葉錦華笑眯眯的拜別，從暮然宮裏出來后，正好遇上葉馨身邊的大宮女傲霜，傲霜見了她不卑不亢的行禮道：“奴婢見過瑾妃娘娘。”
“起來吧。你們主子月份大了，事情也愈發忙碌，不必理會我，且去忙吧。”葉錦華淺笑着衝著傲霜揮手，心裏卻在嘀咕着上次讓爹爹去查一查傲霜有沒有問題卻一直沒有回信。
傲霜點了點頭，行禮後起身，回答：“多謝瑾妃娘娘，我們主子最近可念叨着您。若是有空不如現在隨奴婢一道去幽蘭小築坐坐？”
傲霜也笑得真誠。
搖了搖頭，道：“不了，這個時候羲和也該睡醒了。等本宮下次有空再來瞧瞧我那好妹妹。”
“那瑾妃娘娘請慢走。”看見華服女子漸漸身影，傲霜的臉上也浮現出詭異的表情，她嘲諷的彎了彎唇角，然後返身朝着幽蘭小築走去。
回到棲華閣的時候，紅喜早早備好了茶水和糕點，上前捶肩，邊道：“主子歇歇吧。奴婢剛沏了一壺熱茶，也備了您愛吃的芙蓉糕。”
葉錦華點了點頭，道：“羲和現在可睡醒了？”
紅媛從一側走了出來，懷裏正抱着牙牙學語的羲和，道：“主子剛剛叫着公主的名字，公主就嘟囔着要出來找您呢。”
“快來母妃懷裏。”葉錦華高興的揮了揮手。
羲和躲在她的懷裏嗚哇作響，睜着大大的圓溜溜如同黑葡萄般水潤的眼睛，乖巧的糯糯叫道：“母妃。”
“今日有沒有聽紅媛的話，好好睡覺好好用膳？”
“有。”羲和擲地有聲的回答，然後用力鼓搗點着小腦袋，模樣可愛極了。
“羲和真乖。”
葉錦華不由露出柔和的笑容，這時她能感覺到一股炙熱的目光。她尋着目光望去，只見已經更名采緒的先帝徐才人正用一種羨慕的眼神熱烈的望着她。
這時，外頭忽然傳來小宮女紫甜的呼喚聲：“主子，主子，惜妃娘娘派安少爺過來給您送禮物了。”
“請安少爺進來吧。”葉錦華說完，明顯感覺身後的采緒身子顫了顫。
不多會兒，一位身穿藏青色衣袍的俊朗小少年走了進來，他抿着薄薄的嘴唇，看起來有些倔強和陰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