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 突破心防
“原來是這樣。”黃文斌沉吟半響,這個常真果然不簡單,看來他身上還有很多秘密,處理屍體這種活,不是親信中的親信,怎麼會輪得上他,“除了這個以外,沒有其他直接牽扯到曾書記的人身侵害犯罪嗎?”
現在這些要把柳權釘死是足夠了,要拉曾書記下馬,還是不夠。要說柳權是曾書記的婚生兒子,那也可以拉着曾書記一起死,可他是私生子,曾書記完全可以不認帳,紀委也可能當誣告。
“人身傷害案件的話,這是最大的一單,”金隊長拿出三大本筆記說,“其他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行賄受賄倒是很多,您要聽嗎?”
行賄受賄這些經濟問題就是沒用啊,要是有用的話,哪裏輪得到黃文斌,光明區隨便一個科級以上的幹部,都能舉出十倍的例子,還更加翔實呢。只要上頭還有人照顧着,曾書記這些經濟問題肯定是事出有因查無實據將功贖罪留黨察看。
“沒有非常確實的證據嗎?”黃文斌問,“再小的都行,只要證據確實。”
“倒是有。”金隊長拿出一個手機來,打開一段視頻,上面曾書記拿着一根棍子,怒氣沖沖的毆打一個老人,打了好幾下,那老人也沒什麼事,“這人是個碰瓷的,騙到曾書記頭上,就被曾書記打了一頓。”
“後來呢?”黃文斌問。
“後來曾書記讓警察把他抓了,在看守所拘留了三個月。”金隊長說。
“這有什麼用啊!”黃文斌說,“其他的呢?”
“這個……”金隊長說,“還有一次,有人給曾書記行賄要辦一個什麼許可正,送的是一件古董,結果曾書記發現是假的,就叫警察把那人給抓了起來,也是關了三個月。許可證本來已經辦好了,又被曾書記撤銷。”
這就更加沒用了,簡直連犯罪都不算,黃文斌搖了搖頭,看來還是要從殺人案子上下功夫才行。說起來,曾書記位高權重,別說違法犯罪,就是吃喝拉撒,絕大部分都不會自己動手。能夠牽連進去一個殺人案,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你去準備一些東西,弄好以後我們去找常真。”黃文斌說。
“要準備什麼?”金隊長問。
“先去找個水草多的河,然後……”黃文斌吩咐。
常真被審訊了好幾個小時,早就已經累得要死,只覺得頭腦昏昏沉沉,還得小心應付這保安們的詢問。這時候黃文斌走了進來,手裏還拿着一個行李箱。這行李箱很大,表面本來是藍色的,可油漆都快掉光了,露出裏面黃色的皮子。
常真一看到這手提箱的式樣,頓時就打了一個冷戰,還能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問:“黃……黃老闆,這是什麼啊?”
“認不出來了?這不可能吧。常真,你可真是大膽。”黃文斌把行李箱砰的一聲放在桌子上,打開箱蓋,裏面儼然是一具白骨,“在河心公園做的事情,真以為沒人記得嗎?這女人叫什麼名字來着,陳曉琳對吧?”
“我……”常真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黃老闆,這頂了天也就是一個無頭案子,有什麼了不起的。這種行李箱到處都是,商場裏面兩千塊錢一個,誰都可以買,怎麼能說是我的呢?箱子裏面有具屍骨,誰又能說這就是陳曉琳!至於這人是被殺的還是意外死亡,誰知道啊。”
黃文斌微微一笑,“一個人被槍打,被刀刺,怎麼也算不上意外死亡。還有,。行李箱這種東西,一般人用的也就幾百塊。我們省城有錢人又不多,兩千塊的真皮行李箱,銷售數量可沒多少。只要去查一查,很容易就知道是誰買的。你是管帳的,各種票據肯定收得很好,去你家裏一找,肯定能找到這麼一個行李箱的發票,你說是不是?”
“就算我買了這麼個行李箱,也不能說明什麼。”常真嘴硬。
“是嗎?”黃文斌穿着手套,從箱子裏面拿出一個東西,放在常真面前。
常真連忙把臉撇開,又把眼睛閉上,實在是不敢看。
“這是你用來肢解的刀。”黃文斌說,“你幹活的時候戴着手套,可是最後洗刀的時候忘了,在刀上拿了一把,現在上頭還有你的指紋吧?”
常真回想起來,常常為此不安,這時候被揭露開來,頓時驚慌失措,“那……那也不能說明什麼。這刀是你拿來的,誰知道你是不是弄了我的指紋,貼在刀上,然後放進行李箱裏面。”
“你啊,太小看現代的刑偵學了。”黃文斌說,“首先,刀鋒上都有看不見的鋸齒,你用來切豬肉,刀上就會有細微的豬肉碎末,你用來剁木頭,刀上就會有木頭碎末,你用來切人手,當然上面也會有人肉。現在科技發達,只要這麼一點點人肉,就可以驗出dna,甚至還可以驗出到底是什麼部位的肉。再加上游答的證詞,你殺人的事情,就有完整的證據鏈了。”
“殺人!”常真猛地一動,想要站起來,可他被綁在椅子上,這麼一用力,頓時連人帶椅子倒了下來,狠狠地摔在地上,他也顧不得疼,急忙分辯說:“喂喂喂,我可沒殺人,我只是處理屍體而已!這人是……我看到她的時候,已經是屍體了!”
“游答可是說了,你們看見陳曉琳的時候,她還有氣,在地上抽筋。是你用窗帘把她給悶死的。”黃文斌說,“而且分屍也是你,行李箱也是你的,游答還想勸阻你投案自首,是你威脅了他,所以游答才不敢去舉報……”
“這是胡說八道!完完全全胡說八道!”常真又想跳起來,綁在椅子上,居然讓他立地好幾厘米,摔下去發出一聲巨響,“那時候她腦袋都被打爆了,怎麼還可能活着,也不是抽筋,只是肌肉的生理反應抽搐而已,就好像殺魚的時候,頭砍下來,魚身子不照樣會抽嗎。我用窗帘蓋着,是免得場面太難看……”
說到這裏,常真不由自主的就會想起當時那個場面,真是太可怕了。陳曉琳的腦袋沒了半個,眼睛卻睜大着,身體還時不時抽動一下。這種介於人與非人之間的東西,讓常真在接下去的日子裏連續做了好幾個月的噩夢。好不容易才忘記,沒想到這時候被人強迫着回想起來,面色不由得又難看幾分。
黃文斌對此十分滿意,這傢伙承認了處理屍體,那就是已經被突破了心防,以後就是乘勝追擊的事情,“到時候我和你們曾書記和解了,這麼大一個案子,總要有人頂罪。”黃文斌說,“不是你,就是游答,你不和我們合作,游答和我們合作了,那我們只能讓你受委屈啊。”
“我合作!我一定合作,我知道的事情比游答多多了!”常真嚷嚷。
“比如呢?”黃文斌問。
“這個……曾書記收的賄賂,有很大一部分都拿去香港買金子了。其中大約有一半是我經手的,前原來在哪一個賬戶,怎麼提出現金來,還有機票,收據等等,我都留了下來,可以交給你。裏面有曾書記的親筆簽收,一算就知道他的工資是絕對買不起這麼多黃金的!我還知道他把黃金藏到哪裏去了!”常真也顧不得了,殺人這種事情,那是能開玩笑的嗎。
這可是要最高法審核的事情,曾書記能力再強,也影響不到最高法去,別說最高法,就是省高法,曾書記去了也只能低着頭去,畢竟人家可是副部級的單位,曾書記只是個副廳而已,級別碾壓太明顯了。
“那麼東西都在哪裏?”黃文斌問。
“我存放在一個銀行保險櫃裏面了。”常真說,“需要鑰匙和密碼才能提取。”
黃文斌自然知道他想說什麼,“那你要怎麼樣才交出來?錢嗎?”
“錢當然也要,把罪證交給你的話,我得跑到外省去隱姓埋名重新生活,免得被曾書記打死。不過首先當然是不能對我栽贓陷害!”常真說,“那天我看見李曉琳的時候,她已經死了。肢解屍體是游答乾的,他還搶了我的皮箱去裝屍體,然後我想要舉報他,還被他給威脅了。這麼說沒問題吧?”
“我覺得吧,你還不如說是曾書記威脅的,他才是兇手。”黃文斌說。
“你不是要和曾書記和解嗎?”常真吃了一驚。
“要是能一棍子把曾書記打死,那就不用和解了嘛。”黃文斌說,“你也不用隱姓埋名跑到外省去重新開始,是不是。那我就不用給你這麼多錢了。”
“不行,一定要五百萬才行!”常真說,“現在隨便買個好房子,都要六七十萬的,買輛車起碼又得二三十萬,開個六七年的還得換。再買個鋪子做小生意,起碼也得一兩百萬吧,還得留些錢應急。沒五百萬,不夠下半輩子花啊。”
“五百萬?你開什麼玩笑,就你這麼些資料,也敢開這麼高的價?”黃文斌連連搖頭,“我還是和曾書記和解算了,反正他兒子侄子都在我手裏,又被我掌握着這麼多犯罪證據,不和解也不行。”
“這五百萬物有所值!”常真着急了,“他把黃金藏在光明區一個戒備森嚴的地方,我是沒法子拿到手,但你不同,你有這麼多手下,可以把黃金搶過來!曾書記什麼都不喜歡,就喜歡金子,光是我過手去香港購買的部分,就有差不多兩三億,五百萬算什麼!”
“這樣啊……”黃文斌還是有些不信,“一克黃金才兩百多塊吧,一億的話,那就是五百公斤,差不多半噸了。兩三億那得一噸半,曾書記買這麼多黃金幹什麼?萬一他倒霉了,這麼多黃金,怎麼帶出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