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歸來
馬車咕嚕嚕地前進着，車身一搖一晃，蕭朴眯着眼，有些昏昏欲睡，頭腦里儘是爺爺的身影，心裏像被挖空了一般疼痛！只是手臂上酸麻異常，便如萬蟻噬咬，翻來覆去，怎麼都不舒服！
林瀅見蕭朴閉上眼睛不言不語，心下大氣，也自轉過身子，暗自賭氣：“難受死你算了，臭笨蛋！”兩人均不說話，車廂里的氣氛顯得沉悶異常。
良久，林瀅道：“哎！你該換藥了！”她連“小哥哥”三個字都省掉了，顯然是心裏還在生氣。
蕭朴聞言有些窘迫，坐直了身子，才見到手臂上纏着得是一個淡紅色的手帕，正是林瀅的。他解下手帕，看着那腫脹的傷口，心裏惡寒，感覺蛇當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
林瀅扔過一個小瓶，道：“這是天心散，專清血解毒，你自己敷上吧！”說著又扔來一個白色的布條！蕭朴把原先的手帕放在身旁，在傷口上撒了些藥粉，頓時眉頭大皺，那種蝕骨的疼痛直入心扉，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氣，差點呻吟出來，只是見瀅兒在身旁，他自是不肯示弱，好久才緩過氣來！
但傷口在手臂上，他一隻手費了半天功夫也沒系好布條，瀅兒見他那笨手笨腳的樣子，暗自好笑，繃著臉道：“拿來！”
蕭朴一愣，道：“什麼？”林瀅暗罵了聲笨蛋，抓過他的手，為他紮起來！蕭朴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紅色，右手頓在空中，避也不是，不避也不是，看着瀅兒為自己裹傷口，纖纖玉手在自己的手臂上觸來觸去，頓時有一種奇異的感覺，不由向她看去，瀅兒也似有感覺，正好看過來，兩人目光在半空輕輕一觸，又趕緊避開，臉色均是微微一紅。
那天第一次見面，林瀅雖鬼使神差地拉住了蕭朴的手，但遠遠沒有今日這般感覺特異，不由有些失神，又有些迷茫，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這樣？除了家人，自己還沒這般拉過別人的手，也沒這般心神難寧，這是為何？匆匆幫蕭朴紮好了傷口，趕緊縮回手，車廂里又陷入了沉默！
蕭朴有些不自在，心思百轉，道：“瀅兒，你家住在哪兒呢？”林瀅定了定神，道：“我去年隨外公、外婆去了川北的一個小村莊裏居住，那兒是外婆老家，她身有隱疾，一直卧病在床，這次我也是心裏發悶，才跟着外公出來，沒想到會遇到你！“
蕭朴點點頭，道：“那你父母呢？”林瀅臉上閃過一絲痛色，道：“我媽媽生下我便去世了，爹爹傷痛異常，沒過多久，便也跟着去了”許是想起了傷心事，瀅兒眼中珠光閃閃，泫然欲泣！
蕭朴嘆了口氣道：“咱們都是天涯淪落人，你別太傷心了，現在我爺爺不在了，我連父母是誰都不知道，你比我好多了！”說到這裏，心裏又是一陣酸痛！
林瀅平復一下心情，道：“咱們不說這個了，以後到了家裏，我親自給你煮茶吃！”蕭朴“哦！”了一聲，明顯心不在焉！
林瀅小嘴一嘟，道：“別以為是茶就稀鬆平常，別人想喝我還不給他煮呢！我問你，你喝過青松明月茶嗎？你喝過落雨花茶嗎？你喝過三蓮小雪茶嗎？哼。瀅兒會煮的茶多着呢！”
蕭朴不由咋舌，這麼多茶，他一樣都沒有聽過，卻聽田隱地聲音傳來：“瀅兒，這小子孤陋寡聞，沒什麼見識，你還是給外公煮茶吧，會品的人才有資格喝好茶，不然真是暴殄天物，白白浪費了你一番心意！”
蕭朴本就對田隱不滿，聞言忙道：“好呀，我等着喝瀅兒煮的好茶！”林瀅甜甜一笑，道：“外公，你就別搗亂了，瀅兒平時給你煮了那麼多次茶，這次要專門給小哥哥煮茶！”田隱嘿嘿笑了一聲，不再說話！
林瀅道：“小哥哥，假如你奶奶現在過來要接你回去，你是要跟奶奶走，還是留下來？”不知識錯覺還是其他其他，在瀅兒提起自己奶奶時，蕭朴感覺馬車好像微微沉了一下，像是觸到什麼障礙物！當下心中卻是猶豫，他討厭田隱，自是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越早離開越好，只是看着瀅兒，知道這句話萬萬不能說出口！
支吾了半天，還是沒說出個所以然來，瀅兒見狀，不由吃吃笑道：“好了，不用為難了，咱們認識不到三天，你能猶豫一下，也算是有心了！”
蕭朴尷尬一笑，道：“你說得那種情況根本不存在，我奶奶又不是神仙，怎會知道我在哪裏？自然不會前來找我！”瀅兒笑而不語！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時間眨眼便過去，蕭朴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不似先前剛失去爺爺時那般難受，略有寄託！馬車雖慢，但數天下來，也臨近川北了。
是時，天下十數國家王朝，南方還算好些，諸國相互貿易往來，戰亂相對很少，北方卻是征戰不休，外敵入侵，朝代更迭極為頻繁。
一路上難民眾多，不似蕭朴先前與蕭百死只走小路，從官道行來，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哀鴻遍野，他已見識過，心下雖難受不安，但神色還算平靜！
林瀅卻憂鬱異常，道：“什麼時候天下沒有了戰爭，每個人都能過上幸福安足的日子，那樣不是很好嗎？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戰爭？”
蕭朴想了想道：“有人的地方，總會有爭鬥，爺爺說，人總會為了某樣東西或某件事而相互爭奪，他說這是人性所然，也是生存所然，是不可能消失得！”
林瀅皺眉沉思了一會，道：“是不是這樣，瀅兒所住的村子裏有條小河，裏面有一種紅色的魚，非常可愛，村裏的小孩經常搶着抓，它們的數量實在是太稀少了，所以便會有很多爭鬥！”
蕭朴點頭道：“是這個理，那魚肯定是一種稀罕品種，不知有沒有機會見着？”林瀅笑道：“自是有機會，他們抓着魚，總會送給瀅兒！”蕭朴奇異得看着她道：“為什麼要送給你？”
林瀅道：“自然是因為瀅兒可愛，人人都喜歡唄！”說完咯咯笑了起來！蕭朴垂目不語，若有所思！林瀅又道：“那假如那種魚很多很多，多到人人都可以隨意享用，還會不會有爭鬥？”
蕭朴一愣，撓了撓頭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應該就沒有了吧！”車外的田隱哼了一聲道：“若真是那樣，肯定又有人會想盡一切辦法獨佔大部分，因為只有這樣，才會獲得支配別人的權利，試問天下眾生，有誰願意受制於別人，人，永遠都是想着怎樣去支配別人，這才是人性，那種認為天下財富多了便不會有戰爭，便會實現所謂大同，純屬放屁！臭小子笨蛋，連這都想不明白！”
蕭朴默然不語，一路上對於田隱地挖苦諷刺，不知是不是聽多了，心已麻木，反正現在是見怪不怪，不似先前那般一肚子氣，定要反唇相譏！
林瀅聞言不由嗔道：“外公，你怎麼又這樣？你答應過瀅兒得？”田隱道：“我一看到這臭小子心裏就不舒服，就想罵上幾句，哼！”
林瀅翻了個白眼，歉意地看向蕭朴，蕭朴苦笑一聲，他能怎樣，寄人籬下，瀅兒不受田隱影響對他惡言惡語已是難能可貴了，不然真不知道這一年該怎麼活下去？
川蜀多山，地勢起伏多變，自古便有“蜀道難，難於上青天”之說。三人換下馬車步行，蕭朴又不小心扭傷了腳，前行速度更加緩慢，但路亦不遠，幾天過後，便來到一個小村莊前。
林瀅扶着蕭朴跟在田隱身後，蕭朴舉目望去，眼前的村莊並不大，錯落有致的幾十戶人家，周圍一條小河靜靜流着，黃昏下，透着一種難得的安詳，不似外面那般充滿肅殺之氣，一路走來，周圍並無其他村鎮，真真在在一個世外桃源！
三人走進村裡，旁邊正好有一個小孩在玩水，見狀不由喜道：“瀅兒姐姐回來了！”林瀅笑着點點頭道：“是呀，小竹最近乖不乖？”那小孩重重點了點頭，跑了出去，大聲叫道：“瀅兒姐姐回來了……”
蕭朴皺了皺眉，他在中原生活久了，對川音自是感覺有些彆扭，不過還好能聽個七八懂，不至於兩眼一抹黑！
不多時，便又來了幾個男孩女孩，先是向田隱問了個好，接着均看向瀅兒，眼裏喜色展露無疑，顯然素日裏瀅兒頗受歡迎！
為首得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皮膚黝黑，長得頗為健壯，比蕭朴要高出半個頭，走上前道：“瀅兒妹妹回來了，看起來氣色好多了，出去這麼多天，我還以為你忘記我們了呢？”說完看了一眼被瀅兒扶住的蕭朴道：“這是誰啊？怎麼眼生得很？”
不知怎得，蕭朴從他眼裏看出了一絲敵意，心下疑惑，自己和他剛剛見面，又沒招惹他，暗道此人真是不分好歹！
林瀅道：“這是蕭朴，我小哥哥，他以後就住我家了，大家以後多多關照他！”說完又對蕭朴道：“他叫大牛，以後也跟我叫大牛哥哥”說著指了指旁邊一個消瘦的男孩道：“他是二飛哥哥，就住在我家不遠處，嗯…他是小新哥哥，她小玲姐姐，她叫妞妞，他叫小竹……”瀅兒一一為蕭朴介紹周圍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