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慧劍出
慧果大師化光而去后，天空的大日異象自然的散去，一切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甚至讓人以為剛才那煌煌大日只是一個幻影。
當然，梅雪不會忘記慧果大師那拈花微笑中引發大日降臨的佛門盛景，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見識到大修行者的威能。在他的心目中，自己的老師毫無疑問是一位真正的高僧大德，佛門的大修行者。
只是，看樣子老師好像有急事不得不離開了，結果他還沒真正拜入佛門中。
所以，他還不算是佛門中人，但卻是惠果大師的弟子。
在梅雪為自己沒能真正進入佛門而苦惱的時候，整個天台山已經沸騰起來，惠果大師所引發的天地異象徹底震驚了整個天台山。有少數人看到了那在後山山頂一閃而過的金光，於是全部迫不及待的朝這裏趕了過來。
這可是能引發天地變動的大修行者，不管是佛門還是仙門都位於的傳說級人物，哪怕只是見上一面，也可以吸吸仙氣啊！
要知道，天下群島中，這樣的人物用手指都數得出來，在神佛滅絕的這個仙法時代，哪個不是大名鼎鼎，傳說一般的人物。
不過，等他們趕到這個山頂的時候，梅雪正好從旁邊的小路走下了山，以不緊不慢的速度向自己的家走了回去。
於是，“天台山仙跡”事件就此成為了一個不解之謎，後來人甚至在惠果大師功德圓滿成就金身法相的地方豎了一個仙人碑，以紀念發生在這裏的大事件。而慧果大師也被當成了傳說中的仙人，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那種。
誰也不知道，包括梅雪在內的所有人心目中的大修行者慧果大師，只是為了多收幾個學生而東渡而來的一位傳授禪師而已。
回到家中的梅雪稍微冷靜了一下頭腦，儘管沒有順利的進入佛門，但是慧果大師所帶給他的改變是顯而易見的。
“觀自在菩薩……”輕聲念誦般若波羅蜜心經一遍，梅雪感覺神清氣爽，過去纏繞在自己中的種種塵埃消失得無影無蹤。
曾經讓他痛苦不已，無法割捨，更無法解脫的那九百九十九次戀愛，不知不覺的全部消失了，現在的他甚至快要無法記起她們的樣子，和她們在一起的記憶也逐漸變的模糊。
他，忘記了。
他，放下了。
他，不再執着，用手中的劍斬斷了這些一直纏繞自己的情緣。
對了，這把劍。梅雪看着自己手中的小劍，一把菩提木所做的木劍，劍長兩尺，介於長劍和短劍之間，看上去並不像是戰鬥用的武器，而更像是儀式用的法劍。
劍身上有幾個梅雪看不懂的古文，並非仙術常用的符文，而是更古老，更滄桑的文字，越看越覺得這些文字中蘊含著大智慧。
他不記得自己擁有過這樣的東西，而這把劍是他聆聽慧果大師佛經后突然出現在他手中的，想來一定是慧果大師贈送給他的禮物。
儘管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但是卻是在最重要時刻幫助他斬斷情緣的幫手，對於梅雪來說有着非同一般的紀念意義。
唯一可惜的是，慧果大師沒有真正渡他入佛門，也就是沒有幫他剃度。根據佛門的規則，所有正式入佛門的弟子都需要剃髮持戒，而完成這個儀式的基本都是各自的老師，不能假他人之手。
所以梅雪雖然已經成為慧果大師的弟子，卻不能算是真正的佛門弟子，要等慧果大師回來幫他剃度后才算是真正加入了佛門。
可惜，梅雪顯然不知道，功德圓滿成就金身法相的慧果大師是永遠沒可能回來幫他剃度，引他入佛門了……
那天晚上，梅雪睡得很好，第一次沒有被情緣所困擾的他再也沒有任何煩惱，很快就進入了深層次的睡眠中。
在梅雪完全睡着后，幾乎被他遺忘的那本記載了他九百九十九次失戀的日記開始散發出奇異的光芒，然後所有書頁上的文字和圖像都變得模糊起來。
第一，第二，第三……第九百九十九，梅雪告白失敗紀錄下的一切都開始改變，每一頁上都開始出現特別的古老文字和畫像。
妖媚靈動的金毛玉面九尾狐，展翅飛翔的巨大黑影，傲然獨立的金色三足鳥，纖細的少女手掌，這本筆記有多少頁，就出現了多少異象。
不過這些異象都是殘缺不全的，只留下了模糊的影子，當書頁翻過九百九十九頁，到達最後封閉一切的書籤時，一雙眼睛睜了開來。
明明只是刻繪在書籤上的眼睛，給人的感覺卻如同包括了整個大千世界一般深邃。在這雙眼中，左眼中出現的是輝煌大日，右眼中出現的是清輝冷月。
眨眼之間，梅雪的房間出現了大量的雲霧，這雙眼睛靜靜的注視着沉睡中的梅雪，有困惑，有不解，似乎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隨後，這雙眼睛看向了空中，透過屋頂看到了那片燦爛的星河。
然而不看還好，看了之後卻更加的迷糊，因為這星空不是真的，只是騙人的東西。
既然不知道為什麼，那就去找知道的人。
於是，本來做着好夢的梅雪身體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冷！”梅雪是被霧氣所凍醒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卻沒有摸到暖和的輩子，而是一片冰涼的水汽。
於是他睜開眼睛，半睡半醒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周圍。
下一秒，他的瞳孔突然變大，整個人都猛地一顫，醒得不能再醒。
好！好大！好大的一條龍！
在瀰漫的白色雲霧中，一頭他在任何幻想中都沒有想過的巨龍出現在他的面前。
這條龍的一塊鱗片就有一座小山大小，其身軀蜿蜒不知道多少里，如同巍峨的群山一般看不到盡頭。龍頭上有四根直插雲霄的龍角，一根天柱一般的長明燭被銜在龍口中，照亮了這片迷霧，如同太陽一般。
“我在做夢嗎？”梅雪目瞪口呆的看着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巨龍，和這巨龍比起來，他簡直就如同螞蟻一般渺小。恐怕這巨龍吹一口氣就可以把他吹到十萬八千裡外去。
諸海群山中有過這樣的巨龍嗎？梅雪肯定自己所看到過的任何記載中都沒有過，如此恐怖的龍哪怕只出現過一次，都會被記入史冊，成為永恆的傳說。
“喂。”一個略顯懶洋洋的聲音提醒着梅雪這裏並非只有他一人，也打破了這個世界詭異的寂靜。
“誰？”梅雪緊張的握住了手中的劍，雖然他根本就沒修鍊過任何一種劍術。
“在你面前，仔細看……呼……”突然出現的聲音打了個哈欠，給人一種想睡卻又不得不忍耐着不睡的感覺。
面前?梅雪抬頭看去，只看到了那頭只是龍頭就讓他無限仰望的恐怖巨龍，如同群山一般連綿不絕的巨大軀體給人一種無與倫比的壓迫感。
難道，是這頭巨龍在和他說話？可是明明嘴沒有動。
“你看哪？下面，你面前。”梅雪的腳被踢了一下，讓他把目光投到了自己下方。
他看到了一個奇妙的生物，有着四根龍角，穿着白色的長袍，臉部也類似龍頭，看上去就像那頭橫卧天地的巨龍的縮影，但是卻無法給人任何壓迫感—因為這小龍身高只有六十厘米左右。
不，不止是感覺不到威嚴，反而是給人可愛無比的感覺，那種柔軟的眼神簡直可以萌翻無數可愛少女。如果當初告白時能弄到這種級別的寵物當禮物，想必梅雪也不會悲催的九百九十九次失戀。
“你是誰?”
“凡人，是你將我喚醒的嗎？”可愛的小龍沒有回答梅雪的問題，而是反過來問他。
“喚醒？”梅雪困惑的看着眼前的小龍，他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做過這樣的事情。
“這是你的沒錯吧。”小龍招手拿出了一本書，一本梅雪再熟悉不過的書。
那是記載着他黑暗過去的日記，被他封存了的塵緣，曾經的他最重要的寶物。
不過，那是過去時了，現在的他已經不需要它，也不再會被這上面承載的過去所影響。
他已經放下了，所以這本日記對於他來說也不再重要。
“果然，那麼有幾個問題我要你回答……呼……”小龍打了個哈欠，睡意一覽無餘，不過它還是把那幾個問題問了出來。
“今夕是何年？”
“聖人是否還在？”
“星河為何不在？”
梅雪愣了愣，不是因為這些問題太難，而是太簡單。
“現在是仙歷三萬四千年。”
“聖人當然在，現在有三十六位。”
“星河早就碎了啊。”
得到答案的小龍聳了聳肩膀，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與此同時，小龍身後那條連綿如群山的巨龍口中的長明燭稍微閃了閃，似乎在嘆息，又似乎在憐憫。
“小傢伙，你很幸運，也很不幸。”小龍腳下升起白色的雲霧飛到了梅雪的面前，然後拿出一把扇子敲了敲他的頭。
“轟！”無數的信息通過這一扇傳達到梅雪的腦海中，幾乎將他的腦海直接撐爆，現在的他根本無法接受這些龐大的信息，於是很乾凈利落的就暈了過去。
“你和我有緣，和這片天地有緣，出去後記得完成任務。”小龍很不負責任的聲音在梅雪腦海中響起，然後直接將他從這片天地中踢了出去。
“呼……這下可以好好睡個幾年了……”將梅雪一腳踹飛后，小龍飛進了銜燭巨龍的長明燭中，美美的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