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懶貓十一

十一醒來的時候宮羽澈已經不在身邊。緩緩伸手，雪白的手臂在身邊的位置輕輕的蹭了蹭，十一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睛。

這樣的動作，似乎心愛的人還在身邊，似乎只要這樣，就可以感受到他身上好聞的氣味，和暖暖的體溫。

“娘娘，醒了？”十一翻身的動作不是很小，一直守在帳外的景曳自然聽得到。

“嗯。本宮不想起床。”懶懶的應了一聲，十一身子一動在被窩裏使勁蹭蹭，不想起床，被窩裏好舒服！

“娘娘，儲秀宮的各位小主們已經來給娘娘請安了。”景曳聽到十一孩子氣的聲音，不由的一笑。眼神也跟着柔和了很多很多，記憶似乎在不斷的倒退，那個時候娘娘還只有七歲，懶懶的躺在床上，就是不愛起床。

“她們？”聞言，十一微微一怔，聲音也微微的冷了一分，“她們來幹什麼？”

這些年相安無事，不是一切都好么？怎麼，是閑不住了，耐不住寂寞了？十一想着，微微的皺眉，“現在什麼時辰了，皇上什麼時候回來。”

“回娘娘，現在應該快要到下朝的時候了。皇上說，下朝來陪娘娘用早膳。”景曳實事求是的答着。

輕輕的點點頭，最初的警惕過後，十一就變得意興闌珊起來。

“知道了，讓她們回去吧。就說本宮今天身子不爽，不便見客。”十一此刻就好像是一隻明明有吃的但是卻懶得伸爪子的懶貓。

“是。”聽到十一明顯的心不在焉，景曳應了一聲就退了下去。其實她也覺着娘娘見不見這些人都沒有什麼，畢竟，不管這些人是出於什麼目的，這樣的做法都有些太顯眼了。娘娘晾着他們是對的。

其實這一次景曳是誤會十一的想法了，她以為十一是因為生氣，所以不見。而事實上，十一是覺着沒意思，見與不見不都是一樣的結果。見了可能還添些煩惱，倒不如不見，來得省心。

鸞鳳宮大殿之上，女子們錦衣華服靜靜的坐着，端莊嫻靜。可若是細細的看，就能看見她們手中那已經被揪的皺皺巴巴的手帕，以及那脂粉掩蓋不住的深色眼圈。

“奴婢給各位小主請安。”景曳款款而來，看着眾位女子，緩緩福了下身，做做樣子。

“姑姑多禮，實在是不敢承受。”景曳這做做樣子的行禮，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承受的，只見立刻有人起身，回禮。

雖然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比景曳出身要好，地位要好，但如今早就已經不是那個比出身的年代了。從她們進宮的那一刻起，她們就開始看人臉色，就開始明白，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弱肉強食，真的存在捧高踩低。而她們在這偌大的繁華的後宮之中，竟然連顆傻子都不如。

“小主們才是真客氣。”景曳也不客氣，柔和的回以一笑，這麼些年，在皇家風水的滋潤之下，景曳早就已經不是當初剛剛進宮的小姑娘了。如今她的風姿做派，怕事大家小姐也是比不上的，“娘娘今日身子不爽，怕是不能見各位小主，小主們請回吧。”

這話一出，所有的人都是一愣，然後有的人面頰緋紅，有的人輕輕冷哼，有的人面無表情。昨日是皇後娘娘十六歲的生辰，昨兒還好好的，一夜的功夫就身子不爽，做了什麼大家都不再是小姑娘了，自然都省的。

只是沒有想到這皇後娘娘，竟然就把這個當做理由說出來。皇後娘娘昨夜縱慾過度，以至於不能接見妃嬪？也不怕笑掉大牙！

對於這些人的想法，十一從來沒有想過在乎，十一不在乎的，景曳自然也不會在乎。這個世界上，成者為王敗者為寇。皇後娘娘如今是天下最尊貴的女子，自然免不了人妒忌，揣測。若每一個人的想法都要考慮，那她這個皇后活得也太累了。

“姑姑。”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看起來微微有些清冷的女子緩緩出聲。“是娘娘身子不適呢，還是娘娘不想見我們？”

這話一出，景曳臉色一變。抬頭看過去，這一眼，景曳微微一愣，隨即輕輕一笑。

眼前的女子一身白衣清冷如玉，這長相有些像當今皇后，這氣質有些像沁王妃，只不過這腦子……景曳緩緩搖頭，“小主，不要說娘娘就是身子不適。就算是娘娘確實不想見你們，那又如何呢？”

景曳這話一出，在場的女子都是面色一變，那白衣女子更是臉色微微發青。她們這些人中，有哪一個差了，憑什麼不讓她們見皇上，憑什麼不讓她們侍寢，憑什麼要把她們當鳥一樣的養在這籠子當中。

深深的吸了口氣，白衣女子直直的看向景曳，身子一軟跪在了地上，“那臣妾就在這裏等娘娘接見。”

這話一出，本來已經打算走的妃嬪立刻眼睛一亮。誰不知道，皇上一下了朝就會來鸞鳳宮。如果讓皇上知道皇后如此善妒，那她們……

本着法不責眾的心思，眾人身子緩緩的挪了回來，身子一動跪在了那裏，“那臣妾等，等娘娘接見。”

景曳看着突然跪了一地的女子們，微微挑眉。如果她伺候的不是十一，如果十一不是宮羽澈捧在心尖上的人，那麼面對這樣的情況，景曳一定會心急，會擔憂。然而此刻，看着謙卑的跪了一地，但事實上眼睛明亮的眾人們。

景曳緩緩的挑眉，隨即輕輕點頭，“既然各位小主要跪，那就好好地跪着吧。”景曳說完轉身就走，她好要叫自家的懶貓主子起床呢。至於這些不識抬舉的，隨便怎麼跪着就怎麼跪着。

“都走了？”見景曳回來，十一身子在床上蹭了蹭，隨口問道。

“沒有，跪着呢。”景曳隨意的回答了一句，然後輕輕的伸手將床幔捲起來，“娘娘，還不起床？”

“跪着？”十一聞言不置可否的一笑，“喜歡跪着就跪着吧，新柳，去傳本宮命令。今天所有在大殿跪着的妃嬪，跪不到五個時辰，不準回去。”

想要用苦肉計？她為什麼偏偏要做這個惡人。做惡人也可以，那就實實在在的落實一下好了。

“娘娘，何必和她們置氣。”景曳見十一這個模樣，就知道十一不是真的生氣，就是覺着沒有意思，加點東西而已。

“不讓這些人看清楚一點，還都以為本宮軟弱好欺呢。”十一冷冷的哼了一聲，身子微微舒展，伸了個懶腰。

“娘娘，起床吧，一會兒皇上該回來了。”見說了這麼一會兒話，十一還是沒有起床的意思，景曳不由的催促道。

“不起！”伸出手，將被子拽起來，將整個人都蒙了進去。悶悶的聲音傳來，十一有些氣悶，要她怎麼說，她只是有點害羞。

“皇上駕到！”就在這個時候，唱和聲響起，所有的人心神都是一震。大殿裏跪着的人是鬆了口氣，還好皇上回來了。寢宮裏，景曳是微微提心，公主還沒有起床。十一是臉色更紅了，昨天的旖旎不由的在眼前閃過，更是怎麼也不肯出來了。

宮羽澈今日下朝比往日早了一會兒，下朝連龍袍都沒有來得及換，就急匆匆的走了過來。本來他是直接奔向寢宮的，可路過大殿的時候，一聲驚呼聲響起，拉住了他的腳步。

“姐姐。你怎麼了？”這聲音十分柔美，帶着點點的心急。

“沒什麼，可能是早上沒有用膳的原因。”回答的女子聲音微微有些單薄，呼吸也帶着一點點的急促。

“這是怎麼回事？”站在門外，宮羽澈看了眼跪了一地的大殿，微微皺眉，看向李和。

李和聞言一愣，然後趕緊快速回答，“回皇上，這些人一大早來給皇後娘娘請安。可娘娘說身子不爽，所以她們就在這等着了。據說剛剛娘娘罰她們跪五個時辰。”

五個時辰？宮羽澈聞言，面色一冷。這冷冰冰的面色讓李和一愣，莫不是皇上覺着五個時辰罰多了？應該不會啊。

“你，去，告訴這些人，要跪着去御花園跪着。跪不夠十二個時辰，不得起身！以後沒有皇后的允許，不要出現在皇後面前，省的礙眼！”果然宮羽澈一出口，句句都向著十一。

李和聞言不由的擦了把汗，皇上啊，您這是要把皇后寵到天上去了。想歸這麼想，李和可不敢這麼說，趕緊去傳旨去了。

宮羽澈這一道旨徹底就打碎了這些秀女的所有希望。他們已經進宮將近十年，哪一個女子有一個又一個的十年可以等待！她們不過是想要拼一拼，搏一搏，可為什麼就是這麼難！

她們的想法，註定了沒有人會知道。此刻宮羽澈一心想的都是十一，她身體不適？可是哪裏不舒服，是自己昨天太過孟浪了？傷到她了？

越想就越心急，越想就腳步越快。直到走到寢宮，直到走床前，直到看到一個被被子牢牢裹住的“蠶蛹”的時候，宮羽澈才鬆了口氣。

原來，是他的十一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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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忙，所以少一點，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