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落井下石
阿紅不懈是公主的貼身宮女,原本應該是享樂的時候,但總覺得不安,便帶着人提了燈籠,前來多寶閣附近打探。
結果發現多寶閣大門上鎖,裏面漆黑一片,竟不似有人在,她心裏有些不安,便試着輕聲喊道,“阿紫,阿紫,公主,公主,你們可在裏面?”
本是抱着撞運氣的心理,沒曾想竟然真的聽到阿紫那虛弱的回應。
阿紅邊驚悸邊狂喜,趕緊找來鑰匙打開大門,卻只見自家公主凍的面無人色,早就發了高燒,昏死過去。
“公主,公主,你別嚇奴婢,你這是怎麼了,快,快背公主回去,請太醫!”
阿紫才剛走了兩步,也頭一暈,跌到了地上。
阿紫現在只穿了一件銀色內單,身上衣服都披在公主身上呢,公主都昏了,她還能討得了好?
公主好端端的突然病了,還是皇上最愛的掌上明珠,皇上怎麼能不怒,當下是立即就從小老婆的床榻上爬起來,跑到公主閣來看九公主。
又把下人都抓起來,嚴審到底是怎麼照顧公主的?
阿紫和阿紅只說公主是在外面賞雪景時凍着了,半字不敢提多寶閣的事,要不然讓皇帝知道他們公然設計朝廷大臣及親眷,那還得了,皇上自然不會為難九公主,倒霉的就是他們這些下人。
九公主性格刁蠻難訓,這在宮裏是出了名的,從她私自女扮男裝,冒充陸放的徒弟,跑去工地上廝混就能看得出來,皇上都拿她沒辦法。
如果真是九公主覺得臨梅淵的花開的好,在那兒賞景忘了時間凍着了,一般人還真是勸不聽的。
不過阿紫和阿紅還是被打了十板子,沒有照顧好主子,沒有勸好主子。主子受凍了,就是奴才的錯。
皇上看了之後,就走了,皇后又來了。
皇后可不是皇上。她將阿紫阿紅提溜到一旁,先用溫柔攻勢后又拿二人家人開刀,總算是把真話給審出來了。
阿紫和阿紅都以為皇后審出真相,肯定要為九公主作主的,結果皇后只是冷冷笑了幾聲,吩咐宮女們照顧好公主,就離開了。
這九公主又不是她親生的,而且一向以養在太後身邊,而不把她這個嫡母當回事,現在居然做出這樣的醜事來。
不管這次的事件是不是那個張氏乾的。皇后都決定要落井下石一番。
九公主想嫁給李恆之是吧,她就偏不如她的意。
皇後娘娘第二天早上,抽個時間,跑去和皇帝這樣一說,甚至都說到了國家民生大計上頭了。最後歸結為一點,不能失了皇家體統,不能把話給人家說,不能由着九公主再鬧下去了。
反正九公主明年就成年了,還是趕緊找個好人家嫁了吧,別再這樣糾纏下去,到時候萬一把肚子搞大。出了皇家的丑,這可就難辦了。
當然皇后的意思是這意思,話說的可比這漂亮多了。
鑒於這本書不是宮斗,咱就不說那些了,反正張悅娘能夠得到自由,李恆之能夠從公主的手裏被解放出來。都要感謝皇後娘娘。
現在雲妃娘娘也能吃能喝了,更是仗着肚子,把宮裏的對手都理了一遍了,已經不太需要張悅娘的存在了。
所以張悅娘可以功成身退了。
不過在李恆之的官職上面,皇上着實費了一番心思。
既沒有準陸放的推薦。也沒有準陸自在的意,居然將李恆之外派到屏南省一個不知道有多窮多苦多落後,不知在哪個角落的嶺南縣去當縣令了。
因着九公主的事件,讓皇上覺得很沒面子,所以便打着要磨礪年輕人的鋒芒之氣的旨意,把李恆之丟到角落裏,任他自生自滅了。
陸放和陸自在都沒想到是這樣的後果,紛紛前來安慰李恆之,希望他不要想不開。
而且陸放一再保證,讓李恆之先去幹上三年,到時候他一定想辦法,把李恆之調回京城。
李恆之於建築工程上面有獨到天賦,如果埋沒在角落裏面落灰,實在是浪費人才。
李恆之自己倒是覺得挺好,到時候山高皇帝遠,人少事便簡單。
好在皇上自己也覺得這官派的有點遠,不太好意思,便沒怎麼催促李恆之,聖旨上說,只要在七月年前到達即可。
現在才二月里,離七月尚有半年時間,正好可以把京城和青峰縣的生意收拾下,把人員安排下,再慢悠悠如同遊山玩水般的前去嶺南縣交接。
皇上念虎娃是個人才,便想賜個在京里的官職,誰料他竟然請求成為李恆之的捉筆吏。
捉筆吏可是沒有品級的官職呀,非但如此,其它平忠平安等人亦請求隨行。
皇上頗受震動,心下有些後悔,不該把李恆之派到那麼遠的地方去,不過君無戲言,聖旨一出,無法再更改,心中越發覺得愧欠,便成全了他們的心意。
有天子賜婚,平忠和喜兒就在京城裏成了婚,又將一品香分鋪轉讓給柯夢龍,一行人這才浩浩蕩蕩的返回青峰縣。
京城司府書房,案后坐一花白老翁,正筆如龍蛇的在臨摩着名家書法,聽到旁邊有人稟報之聲,方停歇下來,端過茶水,微微抿上一口。
“嶺南縣?哈哈,李恆之,張悅娘,你們也有今天,不等老夫出手,就有人收拾你們了,甚好,甚好。”
旁邊奴才立即問道,“老爺,聽說張悅娘這次回青峰縣,身上帶了好幾萬倆銀子,要不要我們順道再劫富濟貧下?”
司南冷哼一聲,“李恆之手底下的那六個小子,個個功夫高強,都是柳三柳一親手教的,就你手底下那班廢物,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何況他們剛一出京城,就遇到劫匪,你想讓皇上怎麼想?不着急。你知道嶺南是什麼地方?那可是寸草不生之地呀。只要他李恆之去了,到時候老夫我小使手段,只要他一年沒有作為,我就讓我的人在朝里參他一本。到時候等着砍腦袋吧,哈哈。痛快,痛快,去擺上一桌好宴,老夫今晚要好好痛快的喝一頓,好久沒有這樣暢快了。”
……
張悅娘和李恆之坐在一搖一晃的馬車上面,膝蓋上攤開一張地圖,他們正在地圖上找嶺南縣在哪裏呢。
最後將地圖翻過來顛過去的,終於在某個地圖的邊角上面,看見一個小小的標誌。距離青峰縣至少也有三個月的路程。
臨走的時候,陸放將一本洪國縣誌送給了李恆之,上面就有關於嶺南縣的介紹。
只是那本縣誌卷皮發黃,一看就是幾十年前的版本了,誰知道現在是什麼個情況?
“這哪裏是外派。簡直就是流放嗎?這皇上也太小氣了,就因為你看不上九公主,他就公報私仇呀。”
李恆之微微一笑,將手枕在腦後,“我倒覺得這樣挺好,苦一點累一點怕什麼,我倆來自現代。有超過別人幾百年的知識,有兩個聰明的腦袋,加上幾十雙勤勞的手,還怕經營不好一個小小縣城嗎?”
看李恆之說的豪氣干雲的樣子,張悅娘也頓時來了底氣,坐直身體。雙手握拳,“好,不管到哪裏,我陪你,只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就沒有什麼困難是戰勝不了的。”
“不過,娘年紀大了,要不然還是留在青峰縣吧。”
李恆之沉思了下,“我們前往嶺南縣,不是三五個月的事,搞不好是三五年的事,你真忍心把她老人家一個人丟在這兒?要是她身體有個不舒服的,我們距離如此遙遠,想盡點孝,還盡不上,就讓娘自己拿主意吧,如果她想跟我們一起,我們就一起,一家人在一起比什麼都重要。”
來時匆匆,去時倒不怎麼著急,李恆之和張悅娘一路遊山玩水,吃遍各家美食,原本只要五六天的路程,愣是走了大半個月,這才到了青峰縣。
柳平潮早帶了人在城門口迎接呢,李恆之的官雖然小,但也有七品不是嗎?
回去安歇不提。
且說第二日,李恆之將京城裏的情況,細細分說給李嚴氏聽,讓她自己拿主意,是跟着一起去嶺南,還是留在青峰縣。
如果李嚴氏要留下來的話,那張悅娘就把吳嬸子留下來照顧她,正好吳嬸子一家人都在此處。
李嚴氏自然是不肯獨自留下的,能和兒子媳婦在一起,不管是吃苦還是享福,她都是心甘情願的。
再說了,在現代她也不是沒吃過苦的人。
陸自在大約也在三天後到達,那生態水稻養殖辦法,現在已經在本教會了何春,李恆之又趁着閑時空,將整個操作過程,都用紙筆記錄下來,交給了陸自在。
至於具體操作過程,那就要他們自己去實踐了,如果實在有什麼難題解決不了的,也可以傳信過來,遠是遠了點,不過肯定能到的。
陸自在唏噓不已,和李恆之聊了會時政,又談及當今皇上有時候有些婦人之仁,等等話題,李恆之不願意深談,深知禍出口出的道理。
陸自在見他如此明哲保身,也不好強求,兩人散場各歸各府。
柳平潮早得了京城東家的囑付,高價收購了一品香,張悅娘原先在翡翠軒的股份自然還在的,而且每到年底都會按分成,給他們算銀子。
李家的老宅沒有賣,而是托給吳嬸子代為照顧,時常命人過來打掃一下,李恆之開玩笑說,萬一皇上連這小小縣令都不讓他幹了,他就回來和娘子重操舊業,繼續賣柳葉面,當個單純的小商人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