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煙霞逸彩,ri月搖光,一座座宮闕掩映在奇花瑞草和萬節修竹之中,更有仙鶴唳鳴之聲遠遠傳來。一座長橋橫跨南北,橋上金鱗耀天,彩羽凌空。過長橋就是凌霄寶殿,雲蒸霞蔚紫氣徐升。
凌霄寶殿的玉案前,一人正在揮毫潑墨。正在這時,打裏面緩步走來一人,身着彩綉縷金百蝶裙,輕紗漫舞,輕啟丹唇:“天與水相通,舟去行不窮。何人能縮地,有術可分風……仙帝,又在書寫‘通天八式’?”
“仙妃不要小瞧了這‘通天八式’,凡人修仙必然要經歷下、中、上三個境界,其中下境界分鍊氣、築基、結丹、元嬰、化神五層,中境界分煉虛、合體、大乘三層,上境界分渡劫、飛升,才能實現與天地同壽。”仙帝並不抬頭,仍舊奮筆疾書,“但是本帝的‘通天八式’卻化繁為簡,前四式是下境界,第五六式為中境界,第七八式為上境界……對了,那對孽畜還在洛水胡鬧?”
“聽巡天仙將說,黑龍和白虎隔不了幾天就要大打一番,鬧得東周人心惶惶,仙帝何不收了那對孽畜?”仙妃蹙起了眉頭。
仙帝擱下筆,手捻三綹長須,鳳目微睜:“大周王朝雖然已歷五百年,不過氣數未盡。磨難礪心更能勵人,本帝倒想看看拯救大周的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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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距離東周國都洛邑城不到百里,壁陡灘險,水流湍急。忽然一聲咆哮:“黑泥鰍,有種你別逃,跟老子再打三千回合!”
“啾——哈哈……sāo白臉,四爺我肚子餓了,不陪你玩啦!要是有種,三天後再來打過!總有一天,我不僅要殺了你,還要殺了笨眼貓、歪嘴貓、小耳貓,不過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你五妹的,看看是她的‘吸元**’厲害,還是我的……”
話沒說完,從山中跳出一頭白額猛虎,足有十丈來高,吼聲如雷:“黑泥鰍!三天後,你把東海青蛇、南海紅蛇、西海白蛇、長江黃蛇幾個兄弟全都叫來,咱們兄妹五人就會會你們五條小蛇,看看誰輸誰贏!”說罷,虎掌一拍,一丈見方的巨石砸向洛水,騰起的巨浪將洛水衝出一道缺口,黑龍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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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邑王宮內,一個婦人跪在周靈王面前,苦苦哀求:“陛下,喬兒雖然衝撞了你,可他的本意還是想化解洛水之災,求陛下看在他一貫聰明博達,溫恭敦敏的份上,饒過他這一次吧!”
“你還敢為逆子求情?孤向來對他十分鐘愛,沒想到他、他、他竟敢當眾指責孤!說什麼堵住洪水會衝掉百姓的屋子,只有亡國之君才這樣干!你說,他不是在詛咒孤又是什麼?誰給他吃了熊心豹子膽?如果這都能饒了他,以後孤還拿什麼服眾?”周靈王揮袖拂掉案几上的茶杯,怒目圓睜。
王后趴在地上,不住磕頭:“陛下說的是!陛下說的是!……只是洛水之災就在眼前,喬兒也是情急之下沖昏了頭,請陛下開恩!……如果就這麼殺了,陛下這麼多年對他的養育,不是白白浪費了?”
周靈王怔了怔,伸出右拳抵住額頭,半晌長嘆:“唉!……孤何嘗不知道喬兒天xing聰明,謙恭仁德?他不到十五歲,孤就立他為太子,幫着輔佐朝政。他也沒有辜負孤的期望,辦事穩重,處處為天下百姓着想,就連各路諸侯都肯信服他。可是這幾年,先是鄭國權臣**,引發國人不滿,被人殺了;然後莒國國君暴虐百姓,也被殺了;再就是陳國貴族強征百姓築城,雜役們不堪重負發起暴動,殺了大小監工,死傷無數……”
頓了頓,周靈王又重重地嘆了一聲:“諸侯各國矛盾頻發,他們眼裏哪還有我這個天子?不僅如此,還在醞釀著兼并征伐,這將導致更大的天怒人怨。國勢ri益衰敗,天子威嚴何在?偏偏這個關頭,又有龍虎鬧洛水,多次引起洪水泛濫,再這麼下去,王城都難保住!人心惶惶之際,喬兒身為太子,不僅不身體力行,還膽大妄為出言指責,如果不殺他,孤拿什麼立威?威不立拿什麼讓諸侯臣服?諸侯一旦不服,五百年的大周王朝還能堅持多久?”
王后聽得渾身顫抖:原來陛下出於這樣考慮才要殺了喬兒!這樣的考慮可謂周全,看來喬兒難逃一劫!……可是這天下衰敗,與喬兒有什麼關係?難道竟要歸咎於他一個人?想到這裏,王后愈發傷心yu絕,失聲痛哭起來。
“王后,你是一國之母,難道連你都不能體諒孤的用心?”周靈王緊鎖眉頭。
王后收住哭聲,還是忍不住哽咽:“陛下剛才所說,臣妾並非不懂,只是喬兒一旦被殺,陛下終有老去的一天,貴兒的能力遠比不了喬兒……到那個時候,大周王朝又如何能撐得下去?”
“遠水解不了近渴,喬兒是太子,他不承擔責任,誰來承擔?眼下只有舍了喬兒,才能以儆效尤,讓各路諸侯不敢肆意妄為。待平息天譴后……貴兒雖然能力不足,但有周太師當他的師傅,能力會很快提高……王后,你下去罷,我想靜一會。”
眼看午時三刻將至,王后情知大勢已去,喬兒xing命難保,雙手掩面,再次痛哭:“陛下,臣妾只有一個請求,希望陛下能和臣妾一道,聽喬兒最後為我們吹一曲鳳凰和鳴……臣妾求你了!”
周靈王渾身一怔,眼前浮現出一幕幕往事。十九年前那個月圓之夜,靈王正在處理上疏,忽然傳來“鏘鏘”之聲,聲音洪亮清越,彷彿金鐘撞擊。不一會,守衛進來稟報,天空有鳳凰盤旋,發著絢麗的光芒,鏘鏘之聲正是鳳凰的鳴叫!
靈王趕緊跑出去,果然看到天上五彩繽紛,鳳凰在頭頂盤旋數圈,丟下一件物品才展翅飛去,靈王彎腰撿起,原來是個雞蛋大小的石塤。就在這時候,宮女跑過來向靈王報喜:王後生了個龍子!
靈王心中又驚又喜,為龍子取名姬子喬。子喬到了五歲,對音樂極為喜歡,纏着父王請了樂師,沒幾天,他就能用石塤吹奏出美妙的曲子,還給曲子起名為鳳凰和鳴曲。眾人聯想他出生時的奇異景象,不知是凶是吉……
想到這裏,周靈王暗自嘆息:今天上午,不知道是撞了邪,還是什麼原因,喬兒竟然在朝堂上,公然出言不遜,讓大臣們看盡笑話。他又不是不知道,黑龍白虎在洛水已經打了大半年,每次只要它們一鬧,就會造成洛水泛濫,可一幫大臣誰也沒辦法消滅這對孽蓄,眼看河堤都快成了豆腐渣,再不築壩堵住洪水,王城勢必不保!可喬兒在這關口還敢指責反對,讓我下不了台!
王后見周靈王陷入沉思,不知他在想些什麼,輕喚一聲:“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