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大結局
章節名:第一百三十一章大結局vip79
姚惜若驚詫的望着安嬤嬤,唇瓣一翕一合,最終艱難的吐出一句,“你說是誰?”
安嬤嬤沒想到姚惜若根本就不知道陷害她的人其實就是姚幽夢,猛然間愣在了那裏,驟然抬頭看見孫錦繡臉上淡漠而鄙夷的笑容,知道自己是孫錦繡給設計了。
姚惜若明顯想到的人並不是姚幽夢,而孫錦繡卻讓她以為姚惜若要說的人就是姚幽夢,從而讓自己被迫將姚幽夢這個幕後主使給暴露出來。
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她分明早就謀算了所有人的心思,才能夠想的那般周到,因此她才會這樣沒有意識的就落入了對方的圈套之中。
然而這個時候安嬤嬤想要改口顯然已經是來不及了,姚惜若早已經義憤填膺的跳了起來,一把就揪住了姚幽夢的衣襟,憤怒使得她臉上原本已經結痂了的傷口再一次破裂不斷的流着鮮血,猙獰的令人心悸。
“你幹什麼!”姚幽夢已經聞到了姚惜若臉上散發出的淡淡的腐臭味,雖然不是很濃烈,可是一想到那是自己做下的,心裏頭不由得一抽搐,看是害怕起來。
“怎麼不怕了?既然敢做難道還不敢認嗎!”眼看着姚幽夢臉上的恐懼越來越擴大,姚惜若的心中湧上一層莫名的快感。
“我不知道你到底再說些什麼!難道你們要憑着一個下人無憑無據的就要定下我的罪嗎!這安嬤嬤方才指認了孫錦繡,如今又指認了我,誰知道她是不是受了誰的指使想要害人!誰都知道安嬤嬤是大夫人身邊的陪嫁嬤嬤,她最聽的恐怕就是她主子的話,”姚幽夢說話的時候,眼眸飄忽不定,心裏頭更加是害怕起來,可是仍舊是嘴硬着。
她很清楚,若是自己在這個時候鬆了口,那麼她便什麼也沒有了,原本她已經因為失了貞潔成為了整個姚家的一個笑話,如今若是再陷害了自己的嫡姐,嫁禍給孫錦繡,那麼恐怕這條性命也要交代在這裏了。
然而對於姚幽夢的胡亂攀咬,所有的人都皺起了眉頭,不悅的瞪着她。
姚夫人這個時候正在養胎,就算是為了肚子裏頭的孩子也不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免得傷了陰鷙,而且當時姚夢影也是要害姚夫人的,所以將她關起來恐怕對於姚夫人來說雖然心疼卻也不會怪罪到任何人的身上。
最重要的便是,姚夫人溫婉可人的品性是眾所周知的,若是說她會去不冤無故的陷害一個人還要牽扯上一連串無辜的人,恐怕任是誰也不會相信的。
“四姐姐這是在懷疑誰?安嬤嬤雖然是義母身邊的人,可是她這幾日一直都住在安福院之中,而義母為了能夠好好修養,早就已經不管家中的事情了,所以就算是安嬤嬤也連義母的面都見不到,”孫錦繡義正言辭的反駁道。
這個家中誰對她好,她還是清楚的,自然是不會牽扯上不該牽扯的人。
望着孫錦繡凌厲而兇狠的眼眸,就算是像姚幽夢這樣的人也不由得退後了一步,訕訕得移開了眼睛,不屑得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安嬤嬤,冷哼道,“我只不過是猜測罷了,就算是不是大夫人,說不定這一切都是安嬤嬤自己犯下的。畢竟她從小伺候着大姐姐,前些日子大姐姐被錦繡害成那樣,說不定這嬤嬤心存惡念也不一定。”
其實,姚幽夢說的並沒有錯。
安嬤嬤之所以答應姚幽夢幫着她陷害孫錦繡的原因就是因為姚夢影,雖然姚夫人一個字都沒有提,可是安嬤嬤卻不甘心姚夢影的地位就這樣簡簡單單的被孫錦繡給代替了,而姚夢影這樣一個大家閨秀,金窩裏飛出的金鳳凰卻要因為孫錦繡而在破爛的庵堂裏頭吃着青菜蘿蔔,對着青燈古佛。
只是,安嬤嬤又怎麼會任由姚幽夢將所有的錯都怪罪在她的頭上,她明白這件事情若是她只是一個幫凶,孫錦繡已經答應了留她一條性命,可是若是這件事情她一個人扛了下來,首先是孫錦繡就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四小姐你不能這樣啊,四小姐您明明就說了,若是這一次奴婢能夠幫着你扳倒了孫錦繡,您不但給奴婢一大筆錢送奴婢出了姚家養老,而且還會讓奴婢的兒子得到了一個管家的職位,您不能到了危難的時候就這樣一腳將奴婢踢開啊!”安嬤嬤爬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姚幽夢的小腿,大聲哭叫道。
此時姚幽夢被姚惜若拎住了衣襟,又被安嬤嬤抱住了小腿,就算是想要掙扎,也完全不能夠動彈半分。
“你們放開我!我讓你們放開!”姚幽夢也是急了,猛然間就將糾緊了她衣襟的姚惜若一把推了出去,“你們這是幹什麼!你們有證據嗎?有證據說明是我下的毒,是我讓你陷害孫錦繡的嗎?若是沒有的話,我還是姚家的四小姐,你們說什麼也不能動我!”
姚惜若被姚幽夢這樣一推,一下退後了幾步,撞到了珍寶架上,珍寶架上的那些花瓶玉器稀里嘩啦的都倒了下來,砸在了姚惜若的身上,碎了一地。姚惜若的臉上也頓時蒼白起來,臉上手上被碎瓷濺到的地方都破出了小小的口子,一道一道的血痕在白皙的皮膚之上顯得格外的明顯。
姚惜若只覺得身上心上都痛得無以附加,血紅着眼睛瞪着姚幽夢站着的方向,歇斯底里的哭泣道,“是你,一定是你,今個兒早上來孫錦繡這裏之前我只有同你接觸過,你送了我這個戒指,還說什麼要一生一世做好姐妹!原來都是假的,姚幽夢你這個賤人!”
孫錦繡聽到這話,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一把抓住了伸手就要朝着姚幽夢臉上招呼過去的姚惜若,握住了她的手,將她手上的那個紅玉戒指褪了下來,遞給了站在一旁的游大夫,“游大夫,勞煩你看一看這戒指,我方才看見上頭有些奇怪的粉末。”
姚惜若方才不說她還沒有發現這戒指有問題,如今她一說孫錦繡才發現,姚惜若手上的戒指內側仍舊還沾着些微粉末,同姚惜若臉上的毒粉是一模一樣的,恐怕就是姚幽夢給姚惜若下毒的時候不小心站在戒指上頭的。
當時姚幽夢並沒有發現這一點,因為戒指的正面因為姚惜若的動作和觸摸早就已經被抹掉了毒粉,可是戒指的內側因為帶在手上,卻是不那麼容易被抹掉的。
果然,游大夫看了一眼那毒粉便點點頭,“的確就是方才三小姐臉上的毒粉。”
今個兒這姚家的小姐們鬧得是太凶了,就連看慣了大宅內院亂斗的游大夫也是看不下去了,想要快些結束了這裏的事情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去。他實在是想不通這些人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什麼就要為了那麼一點兒蠅頭小利,打打鬧鬧成這樣。
“四姐姐你還有什麼好說的?難道還想要說著紅玉戒指不是你的嗎?我記得這紅玉戒指是大哥的翠玉閣裏頭的東西,只要去翠玉閣問一問到時候想必就能夠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孫錦繡紅唇輕啟,睨了一眼站在那裏的姚幽夢,那一雙眼睛彷彿能織出蜘蛛絲一般周密的大網將她團團圍困在其中,怎麼樣也逃脫不了。
“我。。。。。。這個紅玉戒指是我的又能怎樣?手上沾染着的毒粉雖然是同三姐姐臉上的一樣,可是這並不就能說明毒是我下的!”姚幽夢仍舊梗着脖子不願意承認。
孫錦繡見她到了這個時候還想要掙扎,唇瓣一泯也不再理會她了,轉頭對着大長老到道,“大長老,如今人證物證俱在,四姐姐既然還是不願意開口承認,那麼就只有委屈她身邊的丫鬟了,重刑之下必然會有人開口。四姐姐平日裏頭做了些什麼想必這些貼身丫頭是最清楚不過的。”
這話一出,跟在姚幽夢身邊的幾個丫頭皆是一顫,驚慌失措的望着姚幽夢,想要求得她的庇護。姚幽夢自然是知道自己身邊的這幾個丫頭,若是自己不護着她們恐怕用不了多久這些人都會將自己招供出來。
“這倒是個好主意,”姚惜若對着姚幽夢的感情只剩下恨了,第一次同孫錦繡有一樣的想法,開口附和道。
“大長老,難道你們想要嚴刑逼供嗎?這樣這些丫頭受不住刑自然是順着你們的話說!”姚幽夢當即就擋在了幾個下人的面前,爭辯道。
“四姐姐錯了,姚家的丫頭自然是忠心為主的,想必若是四姐姐沒有做錯什麼的話她們也不會胡亂攀咬。難道四姐姐是怕自己做了什麼壞事讓這些丫頭給招供了出來?”孫錦繡冷哼了一聲,對着一旁的菊香使了個眼色。
菊香會意,立即上前將姚幽夢給拉開了,架住了她不讓她動彈半分。而對於孫錦繡的這個提議,被鬧得頭疼的三位長老和姚正安自然也是答應了,很快就有幾個精壯的婆子將人架了出去的。
不一會兒,院子外頭就響起了板子打在肉上的啪啪聲,那些丫頭們的慘叫聲此起彼伏,響起在所有人的耳邊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游大夫,今個兒的事情麻煩你了,不知道三姐姐的臉可還能夠好?”望了一眼姚惜若那猙獰的面孔,這句話是孫錦繡替着三位長老問的。
姚惜若的臉無論怎麼樣都已經被毒粉侵蝕了,不管怎麼樣治療都會留下難看的疤痕,這一點孫錦繡甚至比游大夫要清楚,可是若不是游大夫開口,恐怕三位長老也不會就這樣放棄要將姚惜若作為聯姻工具的想法。
只要姚惜若還有作用一日,那麼這三位長老就會保着她,會幫着她,甚至是容忍姚惜若做出任何事情來。可是她不想要再看見這個人再在她的眼前晃蕩了,所以唯有讓三位長老放棄了姚惜若,姚惜若才能自此以後消失在她的眼前。
游大夫望了一眼姚惜若的那張臉,不由得感嘆這麼漂亮的一張臉就這樣給毀了搖了搖頭也不敢說的太一定,“依照三小姐臉上的傷口來看,原本不是什麼重傷,可是因為抹了容易潰爛的毒粉恐怕以後就算是治好了,也會留下疤痕,不過日久天長若是好好養護這疤痕也會慢慢淡去的。”
大長老一聽到這話,臉色便不太好,明知道這大夫的意思是這張臉恐怕往後都不會再好了,卻還是不放棄的多問了一句,“那麼若是要讓這張臉全好,需要多久的時間?”
游大夫被大長老這樣一問當即就哽住了,眼神遊離、語言吞吐顯然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這。。。。。。”
游大夫當真是不知道應該怎樣開口了,若是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就讓姚家放棄了姚惜若,讓姚惜若不能夠在姚家在待下去,甚至還要害了她的性命,這就是他的罪過了。
“游大夫還是照實說吧,不管三姐姐會變成什麼樣子,姚家都不會虧待她的,往後自然也會給她找到一家門當戶對的人家,讓她風風光光的出嫁,”孫錦繡自然是看出了游大夫的心思,當即保證道。
自然這是在姚惜若自己能夠收斂了她的脾氣,安安分分的過日子的情況下,若是她還是不知收斂,想要到處找茬的話,就算是她不動手,這個姚家自然也有人會收拾她。
“短期之內三小姐的臉恐怕是好不了了,也許幾年之後亦或者是十幾年之後,三小姐的臉還能夠恢復到以前的樣子,”游大夫垂着頭,小心翼翼的稟報道。
“你胡說!你胡說!我的臉。。。。。。我的臉怎麼可能就這樣廢了!”姚惜若捂着自己的臉,跌跌撞撞的站起身來,雙手彎曲成爪朝着游大夫撲了上去,死死地掐住了對方的脖頸。
游大夫的話只說到一半,接下去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人一把掐住了喉嚨,疼得全然喘不上氣來,只得死命的掙扎着。
而姚惜若的手勁極大,彷彿是見所有的怨恨都落在了手腕上,狠命的掐着游大夫的喉嚨,不一會兒的功夫游大夫已經氣若遊絲,直翻白眼。
不少丫頭婆子們都上前去想要阻止姚惜若,卻不想姚惜若氣勢洶洶,只要有人敢上前一步就加大了力道,彷彿是要和那游大夫同歸於盡的模樣。
不少人都看出來了,姚惜若這是被魘住了。
孫錦繡旁觀了一會兒,直到游大夫幾乎要命喪姚惜若之手的時候,才冷冷的開口,“菊香!”
話音剛落,一道鵝黃的身影便已經瞬移到了姚惜若的背後,刀手劈下,姚惜若暈了過去,手上的力道一松游大夫被丟在了地上一個勁兒的喘着氣的,險些就要厥過去。
“秋華,扶着游大夫去小廳歇會兒,等他休息夠了去帳房領二百兩銀子送他回去,”孫錦繡望着地上脖子上有兩道青樓之中,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就是你雲府最高的那座塔樓,而這是最高的一層。”孫錦繡忽然開口笑道,望着四周景象,雖然這個地方被石頭遮蔽了一切,可是她想想你自己的感覺。
她在底下的甬道之中雖然感覺一直是往下走的,可是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其實她在往下走了一段時間之後又是朝上走的,只是因為樓梯的特殊設計,所以給她的感覺是在往下走。
因為如果按照她走路的速度來說,如果真的一直朝下走了半個時辰的話應該已經是在地底很深了,而按照正常的情況來說,就算是現代的挖采技術也到不了這麼深的地底,所以她確定她是朝上走的,而不是朝下走的。
同樣也是為了讓人找不到他們的蹤跡,恐怕所有看着她朝下走的人都以為她是在地下,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是在天上。
“你果然是很聰明,”雲清揚愣了一愣,沒想到竟然被孫錦繡看透了,可是這樣又如何的,反正誰也找不到現在的他們,孫錦繡若是想要得到寶珠茉莉就必須用命來換!
“你選吧,到底哪一杯?”雲清揚唇角掛着陰冷的戾氣,望着孫錦繡,很想要知道她會怎麼做,就在這個時候,雲清揚只覺得眼前一陣山搖地動,整個人瞬間就覺得癱軟無禮下來,一點兒力氣也也用不上。
就在這個時候,孫錦繡忽然朝着雲清揚撲了過來,抽出袖中的三棱刺刀就朝着雲清揚的胸口刺去,雲清揚想要躲閃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那刺刀雖然沒有刺進他的心臟卻也深深的插進了胸口。
那刺刀上並不是光滑的,而是帶着幾條讓鮮血能夠流出來的血槽,只要刺進對手的身上,血液就會不斷的順着血槽流出來,對方就算是沒有刺到要害也會失血過多而亡。
“孫錦繡,你還是像以前那麼狠,”這個時候,孫錦繡本以為自己還有一場惡鬥,畢竟自己不過是用了一些無色無味的迷藥,對於雲清揚這樣的高手來說,雖然她傷了他,可是並不會立即致死。
可是這個時候,雲清揚卻忽然的放棄了所有的反抗,只是朝着她微笑着,眉眼間全是失落。
他本以為自己是特別的,卻沒想到這個女人到底還是將刺刀刺進了他的胸口。
“你。。。。。。為什麼不躲?”孫錦繡面色有些蒼白,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口口聲聲叫囂着痛恨自己的男人竟然會對自己手下留情。
“你難道不明白嗎?你一直都明白的,你也很清楚我要的是什麼!”雲清揚忽然見寞然的大笑起來,眼中滿是寥落的情緒,“只是你一直不願意去面對,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蕭君玉,真的。”
“你。。。。。。”孫錦繡握着三棱刺刀的手漸漸的鬆了開來,小心翼翼的扶起了撐在小案前的雲清揚,將他摟在自己的懷中,心中彷彿是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感覺。
雲清揚胸口已經被血色所瀰漫,那硃砂色的錦袍不斷的沁出殷紅的血液,他漸漸的喘息起來,連說話也變得吃力起來,“你說得對,風是我為了我才會死的。。。。。。他想我活的快活,可是我一直不願意放過自己。。。。。。所以。。。。。。所以他以為他死了我就能放下一切,快快活活的活着。呵呵。。。。。。那個傻瓜。。。。。。”
第一次看見雲清揚落淚,靜默的眼淚緩緩地眼角劃過臉頰的弧度,落進了領口,然後消失不見。
“你是個好哥哥,”孫錦繡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還能夠那樣的平靜,甚至是起不了一絲一毫的波瀾。
她想要哭,卻發現自己已經哭不出來了,她的眼淚早就在面對受傷中毒的孫景勝的時候流幹了,唯有一股酸澀的感覺不斷不斷的湧上來,堆積在她的心口,壓的她幾乎喘不過氣。
雲清揚的喘息聲已經變得綿長而吃力,可是他仍舊儘力的保持着自己清醒,抬頭凝望着孫錦繡,忽然伸出沾滿了鮮血的手,輕撫着孫錦繡的臉,自嘲的笑着,“孫錦繡。。。。。。你這個狠心的女人!你有什麼好的。。。。。。可是。。。。。。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我就是喜歡你。。。。。。”
最後一滴眼淚落在了孫錦繡的手腕之上,燙的灼傷了她的肌膚,這一次孫錦繡沒有躲只是安靜的抱着雲清揚,可是那一雙閃動着痴情流光的眼睛已經闔上了,那一隻撫摸着她臉龐的手已經軟軟的滑落了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孫錦繡才捧着那一盆寶珠茉莉緩緩地走出了塔樓,站在門口等着她的是一個手持着火把的老僕。
夜還未央,孫錦繡抬頭,望着紫灰色的天空見不到一絲一毫黎明的曙光,忽然孫錦繡腳下一個趔趄,就要摔倒在地上,那個老僕急忙上前扶了一把孫錦繡,“孫小姐小心。”
“多謝,”孫錦繡臉色憔悴,眼神空洞,只是茫然對着那個老僕點頭。
“兩杯茶裏頭都沒有毒,少爺不想殺你,只想要試你,”那個老僕望着孫錦繡挪動着腳步繼續朝前走着,忽然開口道。
“什麼?”孫錦繡機械的轉頭,望着那老僕。
“少爺想用命一賭,賭你對他還有一絲絲的感情,賭你不會殺了他,只是他賭輸了,”那老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也許少爺早就知道自己的結局,所以才會命我在小姐出來之後一把火燒了塔樓,將他葬在裏頭,也許他只是想要死在小姐您的懷裏罷了。”
那老僕彷彿是看淡了世事的活佛一般,眼中沒有一丁點的恨意,只是長長嘆了一口氣,將火把丟進了已經澆好了火油的塔樓。
一陣風吹過,火勢猛然竄起,越燒越旺,越燒越烈,就在孫錦繡轉身繼續離去的時候,那個老僕忽然義無反顧的衝進了熊熊的火焰之中,消失在了塔樓之中。
孫錦繡第一次覺得原來一個人家的院子也可以這麼大,她一步一步的挪動着,只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的力氣都被抽幹了一般。
忽然一道身影出現在了她的眼前,恍如臨世的神祗周身散射着淡淡的金光,那一張妖孽一般的容顏上帶着焦慮不安,有幾縷髮絲散落了出來,全然不想平日裏那個一絲不苟的他。
“錦繡,我終於找到你了!”一把將她摟在懷中,蕭君玉忽然覺得自己的世界整個都亮了。
當他在午夜聽到她失蹤的消息的時候,瘋狂的尋找,甚至命人撬起了那個石碑,想要挖開那個地道。可是最終卻發現整條地道都已經坍塌被毀,恐怕對方一點兒也不想要讓人知道孫錦繡的下落。
若是地道真的全部坍塌了,按照蕭君玉的計算髮現若是密室在地底下,很有可能會隨着地道坍塌的壓力導致整個底下的密室也坍塌下來。而之後他好不容易才查到擁有寶珠茉莉的那個人是雲清揚,便直徑來了雲府。
終於,終於讓他找到了眼前這個小女人。
。。。。。。
孫錦繡只覺得自己一直不停的黑暗之中奔跑着,眼前猶如走馬燈一般的閃過一張又一張的臉,然而到了最後全都變成了雲清揚的臉,她深陷在那迷宮一般的黑暗之中不能逃脫,想要尖叫卻發現自己的喉嚨根本發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終於,孫錦繡只覺得自己衝破了什麼“啊”的一聲尖叫,猛然醒了過來,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冷汗濕透了。
“你終於醒了?”睜開眼便對上了一張微笑的俊彥,那張原本妖孽一般邪肆的臉格外的憔悴,拉茬的鬍子佈滿了下巴,格外的滄桑。
“君玉?”孫錦繡驚異的看着眼前這個憔悴的男人,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了,他怎麼把自己折騰成了這個樣子了。
“自從那日找到你之後你已經昏迷了七天七夜了,夢中一直在哭,還說胡話,不過所幸你現在已經醒了,”蕭君玉將她扶了起來,端過一旁的葯碗,舀起一調羹的湯藥,吹涼了送到她的嘴邊,“乖乖喝葯,等你喝完了葯便用膳,昏迷了這麼久想必是餓壞了。”
孫錦繡點了點頭,心安理得享受着眼前這個男人對她的溫柔。然而眼角的餘光仍舊是忍不住瞟向蕭君玉。
他們已經許久未見了,沒想到再見之後的第一面就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她更加沒有想過,一向來有潔癖的蕭君玉竟然為了自己不眠不休的照顧着自己,甚至將自己弄得這樣狼狽。心底裏頭有一處暖暖的,彷彿是身體的一部分又回到了原本的地方,莫名的安心。
直到,菊香帶着孫景勝走了進來,蕭君玉才有空閑離開去沐浴更衣換下一身的疲憊。
屋子裏只剩下孫錦繡和孫景勝兩個人,兩人皆是靜默着,直到孫景勝終於忍受不住這樣令人窒息的感覺,先開口道,“下一回不要再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了,就算是為了我的性命也不要做,若是你出了什麼事情,我就算是真的能活下去,我一輩子也不會安心的。”
“不會的,我們兩個人都會好好的活下去的,”孫錦繡虛弱的扯了扯唇瓣,方才蕭君玉在的時候她不好開口,如今只有她和孫景勝兩個人,她忽然很想要問雲家怎麼樣了。
可是轉念一想,還能怎麼樣呢?雲清揚都已經死了,她除了將那個人永遠的放在心裏頭,再也沒有別的什麼方式了,能夠吊念了。
“你好好休息,我的身子已經好多了,傷口也已經癒合了,皇上因為我救駕有功,所以封我為伯安侯,封了你為靜安縣主,”孫景勝摸了摸自家阿姐的頭髮,笑着道。
“靜安縣主?”孫錦繡張了張嘴,不解的道。
“還是王殿下的主意好,之前因為南疆水災,而那些大臣富商一個個都捂着腰包不肯出錢,皇上一直愁眉不展,王殿下就建議我用姐姐的名義帶頭捐出二十萬兩金子來,見姐姐這樣一個藥廠都捐了這麼多的金子,那些富商自然只好掏腰包了,富商掏了大臣難道還好意思不掏嗎?”孫景勝那一張娃娃臉洋溢起滿滿的笑容來的,“皇上知道姐姐這一次有功了,所以封了姐姐縣主之位。”
看着孫景勝很是開心的樣子,孫錦繡也跟着展顏一笑,“你方才說王?”孫錦繡不知道怎麼,總覺得這個名字似乎很熟悉。
“就是蕭公子啊,他繼承了爵位,如今已經是王殿下了,只可惜,老王爺剛剛過世的,王爺還要守孝三年,姐姐可能要委屈等上三年了,不過我家姐姐如今只有十四歲,又天生麗質,莫說三年,就算是五年也不成什麼問題,”孫景勝笑的彷彿是一個得了糖的孩子,眼睛眯成細細的一條縫,開心極了。
孫錦繡望着眼前笑容燦爛的弟弟,眼中滿是溫柔的神色,她此生最大的冤枉便是一家人能夠好好的,好好的在一起。
孫錦繡休息了幾日,菊香和秋華都很是緊張她的身子,白日裏有蕭君玉一直照顧在身邊也就算了,到了晚上這兩個丫頭還要嘮嘮叨叨不讓她熬夜,儼然是將她當成小孩子一般來看。
“這是什麼?”是日,孫錦繡正躺在榻上看書,轉頭就見幾個人搬了好幾隻箱子到了屋子裏頭,菊香和秋華都笑吟吟的跟了進來。
“是王殿下送過來的禮物,王殿下現在正在行宮之中陪着陛下,擔心小姐無聊便送了一些小玩樣兒過來,他還說那一日小姐賑災的二十萬兩黃金既然是他出的主意自然該由他來負擔,於是派人送來銀票,”菊香笑着將東西塞給了孫錦繡,忙着命人打開箱子瞧瞧裏頭是什麼有趣的東西。
箱子打開之後,孫錦繡只見從裏頭跳出一直雪白的狐狸幼崽,是難得一見的雪狐,渾身上下都透着靈氣,那一雙湛藍色的眸子滴溜溜的轉着,抬頭見正盯着孫錦繡看,孫錦繡也瞧着它,良久之後才對這那雪狐伸出了手。
這雪狐也當真是有靈性前爪一曲,輕巧的就跳到了孫錦繡的懷中,孫錦繡沒想到這小東西竟然會這麼喜歡自己,臉上頓時掛上了溫暖的笑容,笑得格外的溫柔。
當蕭君玉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孫錦繡抱着雪狐,一人一狐躺在榻上,正睡的極為安穩,雪白的毛團所在孫錦繡的懷中,襯得那欺霜賽雪的肌膚愈發白皙嬌媚起來。
蕭君玉悄悄的上了榻,從後頭輕輕的抱住了孫錦繡,垂頭親吻着她的脖頸。孫錦繡睡的很淺,感覺到了有人抱着自己,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發現竟然是蕭君玉,溫柔一笑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錦繡,”蕭君玉溫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孫錦繡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蕭君玉望着蹭在自己懷中的小女人,低頭穩着她的額頭,聲音帶着喑啞的磁性,“錦繡,嫁給我好不好的?”
孫錦繡又是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隨即猛然睜開了眼睛,抱着雪狐坐了起來,驚訝的等着眼前這個人,“你說什麼?”
“嫁給我,”蕭君玉篤定的望着眼前這個千嬌百媚的小女人。
“蕭君玉!”孫錦繡嬌嗔的瞪着將自己攬在懷中的男人。
“嗯,我在,”蕭君玉深情的望着懷中的人,雙臂一攬,將她抱的更緊了些。
“人家都是抬着聘禮,送了更帖,正正經經的來求親的,你倒好,躺着求親的,這就是你的誠意?”孫錦繡望着爬上自己的榻,抱着自己的男人,有些哭笑不得。
蕭君玉癟了癟嘴,隨即綻出一抹笑顏,“那本王就當你答應了,明日便派人將聘禮送過來!”
原來這人打的是這個主意,孫錦繡翻了翻白眼,“你可別忘了,你身上還帶着孝!難不成你要被人詬病是個不孝子?”
“三年太長,變數太大,我自然是要先定下了,免得你被人搶走了,”蕭君玉無辜的眼神彷彿是一隻可憐的小獸一般望着孫錦繡。
“你也說了,三年太長,變數太大了,萬一。。。。。。”即使到了這個時候,她仍舊是不太確定他們之間的感情是不是真的能夠走過那漫長的八十年。
“沒有萬一,絕對不會再有萬一,你若是不信,我明日便去求了陛下的賜婚聖旨或者直接讓陛下下令讓我娶了你這輩子都不準娶妾納側妃,到時候你就不用怕了,”蕭君玉重重的將想要逃離的孫錦繡往自己的懷中一帶,篤定的望着眼前那一張嬌媚的容顏。
這是他認定了的人,認定了一輩子的人,不管是現在亦或是將來,都只有這麼一個人能夠讓他心動,讓他想要安定下來。
蕭君玉情隨心動,那樣久久的凝望着懷中的孫錦繡,忽然就俯身吻住了她的唇瓣。在那樣溫熱而又深情的吻下,孫錦繡漸漸的沉淪,眼前似乎又出現了他們從第一次見面到之後的種種。恐怕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就算是死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有一日真的會想嫁給這個人。
也許,這世界上真的有緣分之說,毫不認識的兩人此生是被一根看不見的紅線所牽扯,因而從一開始便註定了之後的一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