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6章 參差的人心

第6766章 參差的人心

長安最近確實是魚龍混雜,除了因為第二個五年計劃的原因,提前趕來長安的各家主事人,中亞地區的各大世家因為受災嚴重,本着送點人來長安也能省點口糧,原本只會來個十幾個人的家族,恨不得塞個上千人過來,長安米貴,也好過中亞沒米吃啊!

再算上大演武這種說是內部消息,但實際上有資格參賽的選手,到這個時候差不多也都從各種渠道收到了消息,本着提前打探情報,偵查對手,外加適應長安氣候等等原因,高熔煉的老兵也陸陸續續匯聚了過來。

不過有一說一,長安本身就有大量的頂級老兵在輪值,再多個幾百千多,也不算什麼問題,只是隨着頂級老兵的數量增多,四方看熱鬧的傢伙也開始朝長安匯聚,畢竟大演武這種盛事,不能參加,看看熱鬧也好!

再考慮到一些老兵、看客來的時候還帶些好友、子侄什麼的,前者看熱鬧,後者邊看邊學,畢竟就算是最頂級的老兵也不能保證自己熔煉掌握的天賦是最優秀的,都不說不同天賦在不同人手上的效果,就算是相同天賦,在不同的神佬手上都是不一樣的。

作為頂級神佬,其他人的路線對於自身一般也就只有借鑒的意義,但自家子侄年紀尚幼,還有相當的可塑性,自己熔煉的天賦,調整加強的方向未必適合子侄,來這邊開開眼,說不準就有合適的模仿對象。

以至於現在長安每天的外來人口巨多,京兆尹王異特意給長安治下諸縣下令,讓各縣吸納人口,進行暫住,雖說長安可以暫居的地方非常多,就算是將這些人口全部吸收進來,陳曦興建的新長安城也能住下,但考慮到天南海北魚龍混雜,長時間匯聚在長安,管理難度太大,王異覺得還是在大演武真正開啟的時候,在全部放入,現在還是散落在治下諸縣較好。

然而就算如此,長安城最近的人流量也比正常高了快五分之一,打架鬥毆的概率也變大了不少,有世家之間的罵戰鬥毆,也有地方老兵見面了見獵心喜的切磋,以及一時激憤的廝殺。

再怎麼說萬方之罪歸於劉備,真正的仇人見面還是會雙眼泛紅的,畢竟陳曦再怎麼逆天,輔佐劉備擊敗袁紹也花費了數年的時間,這期間中原內戰相互之間的廝殺,也不在少數。

如果再算上黃巾和正規軍的廝殺,那有仇的人就更多了。

只不過這都是戰場上的殺戮,在劉備將罪孽歸攏一身,大多數的士卒都能放下這等仇恨,剩下的就算沒徹底放下仇恨,基本上只要見不到對方,也不會去主動報仇。

劉備的仁德和陳曦的道德,極大程度的斬斷了仇恨鏈。

最起碼底層之間為了戰場上的仇恨互殺的事件,基本是沒有了,當然反過來,發動戰爭的人,正義性被上千萬人進行了審定。

但要說徹底沒仇之類的,怎麼說呢,劉備在場的時候還倒罷了,劉備不在場,雙方離得遠也能當不知道,可劉備沒在場,雙方還遇到了,周圍沒有其他的老兵拉的話,那有可能打着打着下死手。

假使存在某一方在戰場上佔據了絕對的優勢,自己的袍澤,兄弟什麼的沒一個死在自己的面前,而對手被自己殺了不少,然後等劉備天下一統,將所有罪責歸於自己當年的弱小,被殺了袍澤的老兵遇到了這個沒死弟兄的老兵,這個老兵考慮到劉備的仁德,直接跑就是了。

一般來講,實力到了這個程度,要跑的話,其實很難追,而且你不動手,只是跑的話,肯定會有人攔那個追的人,這事也就結了。

但能擁有這樣優勢的老兵非常少,大多數都是你殺了我的兄弟,我殺了你的弟兄,這種情況下,雙方遇到一起,還發生了口角之爭,那大概率就新仇舊恨一起算了,誰都不會跑。

好在劉備的存在感很夠,大多數時候,這些老兵見面了冷着一張臉,就跟梅綰見到黃滔一樣,我丫的就是一個透明人,不想交流,也不會交流,黃滔對梅綰也是這個態度。

這樣的話,雙方就能共存下去,畢竟仇恨只是人生的一部分,哪怕是高翼那種死全家、掘祖墳的大仇,在給全家以及先祖都送下去了一個,並且綽綽有餘之後,高翼也能冷靜的思考問題。

甚至再過分一些,陳霸先搞死了王僧辯,王僧辯的兒子王頒跟着楊廣滅陳,作為先鋒,等南陳滅亡之後,將陳霸先開棺戮屍,將屍體焚化,骸骨敲成粉末,兌水直接喝了。

之後一貫激進的王頒變得非常的平和,身為蛇丘縣公,封疆大吏,行事再無之前那種暴虐,甚至推行了大量的惠民政策,並未再擴大清算。

這些無不說明,仇恨是有極限的,當復仇到一定程度之後,陷入泥漿之中的個體,也會逐漸的恢復理智。

高翼死全家的時候,可是真的說過,要殺光天下姓曹的,但現在,說實話,真沒辦法殺老曹的話,他也就回家帶孩子去了。

什麼機會不機會,真要跟當年一樣憋着一口氣,還等個屁的機會,能考慮機會,仔細思慮其實也就意味着理性的評估。

這也是長安的亂象整體還在控制範圍的原因,畢竟這麼多年下來,漢室的將校在這一方面已經逐步的趨於理性了。

“通知威碩找個水利專家,然後組織一個三十人規模的團體,派過去就行了。”陳曦並不想派人前往坎大哈那邊,但現實情況在那裏擺着,不派人是不行的,有些事情必須要派人盯着,哪怕是演也得硬演。

當然不至於那個程度,只是太過高級的水利專家都有事,所以派個民間的能看的過去的,劉琰親自驗證,可以通過的水利專家就行了。

“那我沒問題了。”劉曄聽完面無表情的說道,他過來就是敲定一些事情,現在有了滿意的答覆,劉曄也不準備留在政務廳這邊。

等景淵帶着劉曄從政務廳出來的時候,曹闖已經帶了好幾個老兵在門口假裝巡邏,景淵好歹是未央宮這邊的老護衛,一眼就認出來這些老兵是哪裏人,輕咳了兩下,給這群人宣佈了一下坎大哈那邊的處理辦法。

幾個徐州老兵或是面色複雜,或是神色激動,畢竟有些老兵這兩年已經做好了不報仇,為自己和家人活着的心理建設,曹操的司空極大程度的阻礙了這群人報仇的想法,再加上一直以來的宣傳,以及能活到在未央宮修造型的徐州老兵,殺得兗州士卒也不止一打了。

六重熔煉的老兵,那都是拿人頭堆上來的,哪怕後面殺的是匈奴、貴霜精銳等等,但早期,不少當前是戰友的士卒,放在那個時候搞不好都是刀下的冤魂,所以拖到現在,部分徐州老兵,其實已經沒有找老曹報仇的想法,哪怕他們的親人確實有死在老曹主持的徐州大屠殺。

換句話說就是,經過十幾年的時間,他們逐漸接受現實,放下報仇的想法,結果現在景淵告訴了一個讓這些老兵措手不及的消息。

“跟我去!”姜濤看着一旁的唐逸陰沉着臉開口說道,隨後對着劉曄一禮,轉頭離去,一身的煞氣,連劉曄都微微皺眉。

然而在姜濤即將離開的時候,唐逸拽住了姜濤,沒說什麼,但就這麼拽住,然後姜濤狠狠地一抖胳膊,大跨步的離開。

“嫂子和侄子、侄女怎麼辦?”唐逸大聲的詢問道。

姜濤聞言停了一下,然後邁着無比堅定的腳步離開了,他要去復仇,這麼多年唐逸用無數的理由勸他不要去,他也彷彿被說服了,但當這一刻來臨的時候,姜濤卻發現他沒有一絲的猶豫,我活着就是為了報仇。

“內史,可否給我一個中亞方向的外勤任務。”唐逸目送越走越快,最後就像是縮地一般離開的的姜濤,咬牙對着劉曄一禮道。

“去了也未必能殺得了曹孟德,不,準確的說,能成功的概率百不足一,哪怕曹孟德不再是司空,早知道這個局面的某人,應該很早就有了防備,你們的武力足以在找到曹孟德時候擊殺對方,但現實是你們很難找到曹孟德。”劉曄神色平靜的說道。

“但起碼能將姜哥帶回來。”唐逸嘆了口氣說道,“懇請內史通融一二,報仇到現在已經沒有意義了。”

唐逸是有資格說這話的,因為他和姜濤一樣是徐州北部的人,一樣親戚死了大半,一樣因為憤怒再次參軍加入了劉備麾下,最後作為老鄉一起混到了在未央宮給石頭修造型。

只是唐逸和過去的自己和解了,而姜濤還活在那一天。

“你的家眷也有不少死在了曹孟德的手上。”劉曄漠然的開口道。

“死在我手上的曹軍並不比我的家眷少啊,陷入在復仇的困境之中,只會越發的空虛。”唐逸嘆了口氣說道,“我們該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活在過去的陰影之中。”

“給,這是一個一百三十天左右的長線任務。”劉曄翻了翻自己的公文袋,從裏面抽出來一個封緊的小筒,直接遞給了唐逸,“需要五個人一起執行,但只需要彙報一份報告。”

“多謝內史!”唐逸聞言雙手接過,然後躬身施禮,隨後唐逸直接帶着旁邊的這幾個熟人迅速的離開。

“仇恨,哼!”劉曄看着離開的幾人,搖了搖頭,“仗義每多屠狗輩,陳子川這個傢伙,有些東西確實看的太清楚了。”

“賀哥,你真不去?”劉曄離開之後,曹闖對着賀軫詢問道。

“不去,老唐都不怎麼想報仇了,我這種,更不想了。”賀軫搖了搖頭說道,“雖說‘冤冤相報何時了’這句話有些過分,有些站着說話不腰疼,但我這次還是得說一句,這話確實有些道理。”

坎大哈,新的一天開始了,曹昂也收到了陳曦的回復,和他估計的一樣,陳曦給出了正面的回答,同意了曹昂的提議,並且在回復之中表示會在不久之後派遣專業的水利專家組織團隊過來進行監管,以保證曹昂按時按質的完成水網重建的計劃。

“最重要的一步算是邁出去了。”曹昂看着陳曦派信鷹先一步送來的密信,上面已經加蓋了玉璽,太尉的符印以及陳曦自己的印信,當然連帶送來的還有對於曹操乞骸骨的回復,這個回復也沒有超乎曹昂的估計,將自己父親的一個假身送到蔥嶺,就是為了加重砝碼。

“果然,真正打動陳侯的還是這個計劃啊。”毛玠看着曹昂遞過來的秘報,帶着幾分感慨說道,“建設和發展。”

“正常,只要這個計劃是真實的,哪怕廢點時間,陳子川也會接受的。”陳群面色平淡的開口說道,他對於陳曦也算是相當了解。

“這樣的話,我們也算是拿到了背書,而且魏侯掌控坎大哈也不再存在法理上的漏洞了。”荀攸吐了口氣說道,“那麼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完成之前的規劃,然後就是這個了……”

荀攸話說間,將一份完整的公文呈遞給曹昂,這個是荀彧讓他帶來的,畢竟最近發生的事情,荀彧不得不冷靜一下,而且曹操一事對於他的打擊極大,他也確實是需要調整一下了。

“這個是叔父讓我帶給魏侯的,內中之策,魏侯可以篩選着使用,至於叔父,司空一事,對於叔父影響極大,恐怕今年是緩不過來了。”荀攸神色木訥的說道,對於自己那個比自己年紀還小的叔父,荀攸這次多少有些調侃的意思,這麼多年了,這次是真的栽了。

“待我處理完坎大哈諸事之後,前去拜謁。”曹昂也不以為忤,他和曹操不一樣,這一方面他還是很大氣的,而且當前坎大哈的事情太多,這等不過小事,“當務之急是與阿爾達希爾那邊進行商談,遏制住這等暴雨,之後再言其他。”

“要和阿爾達希爾商談這種大事,哪怕阿爾達希爾本身也希望雨停,也不能讓一小廝前去商談,這樣吧,我這人沒什麼能力,而且對阿爾達希爾確有興趣,不如我去一趟。”劉先面無表情的說道,他對於曹昂的感官不錯,而且經歷了這麼多,他都沒走,足可見這人的覺悟,所以在曹昂上位之後,劉先便過來準備賭一把。

“我隨先生一道。”曹真起身回答道。

“也好,只是此行的危險性,兩位可知?”曹昂看着昨日回來知道坎大哈政變,第一時間就倒向自己的曹真很是誠懇的開口說道。

至於說曹仁、夏侯兄弟等曹操的弟兄,雖說昨日曹昂上位之後,就通知今日之會,這群人也都按時來了,可到現在也是一言不發。

“無礙。”劉先搖了搖頭說道,“只是出使而已,縱然是談崩了,也不至於出手攻擊,大可放心,而且現在的情況,阿爾達希爾很難拒絕。”

“只談變天,不談停戰。”曹昂餘光掃過曹仁等人,然後落在曹真身上,面色慎重的開口說道。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穩定人心了。”曹昂眼見劉先和曹真緩緩點頭,安心了一些,然後看着在場眾人,神色凝重的開口說道。

曹仁微微挑眉,但沒說什麼,曹操將冕旒交給了曹昂,他沒什麼好說的,更何況長安也通過了這次權力的傳承。

雖說曹司空,變成了曹平西,但曹氏依舊具備把控坎大哈,以及征戰建設封國的權力,只是這等權力在當前這種風雨飄搖之下,到底能驅使麾下將校士卒發揮出幾成力量,得打個問號。

曹氏的根子出現了問題,從冒雨強行軍時,將校士卒的抗拒,以及曹洪率領親衛在一線組織戰線等等情況都能看得出來,有一說一,多少有些積重難返的意思在裏面。

所以穩定人心非常的重要,只有人心穩住了,曹氏的戰鬥力才能發揮出來,這麼繼續動蕩下去,曹氏十成實力,在進攻的時候能不能發揮出來五成都是個問題。

防禦什麼的倒是不用擔心,畢竟中下層將校又不是傻子,在防守的時候不拚命,一旦潰散了,散兵面對大軍都得死,所以原地固守的的情況下,曹軍士卒是完全可以信任的。

這種被擊敗,要麼是硬實力的差距,要麼就是戰術指揮層面的差距,士卒自身反倒是有多少力量盡多少力量,該玩命的時候,肯定玩命,因為固守的時候,不玩命,被衝散了,潰散了,也就不用玩命了。

可能守住有屁用啊,打的贏才有擴張,光能守住,在這種擴張的年代,根本沒有任何的意義。

問題是曹氏的中下層將校對於曹氏本身產生了懷疑,進攻對這些人而言未必能獲得好處,說不定還會死,那說個屁啊!

周一去修電腦,現在用的是家裏的電腦,不太順手,頭疼,回頭看着給一補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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