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娘親的異變
感覺時間差不多了,任魁將魯成拔了起來,用力的往地上砸去。
魯成本就在雪中憋了許久,此刻被馬魁重重一砸,只覺頭昏腦漲,再睜眼,看到任魁擦在臉上的紅雪變成了血水,汩汩而下的樣子,魯成已嚇破了膽,手肘杵地,驚慌失措的往後退,口中大叫道:“別殺我,別殺我……”
魯成每退一步,任魁就前行一步,每一步都踏在魯成剛剛退過的地方。
“別殺我,別殺我……”魯成的口中只有這一句,身上更是傳出一股異味。此刻的他後悔至極,後悔在雪靈城冒然出手,後悔拾掇丁宏前來尋釁,後悔獨自跑來看任魁死了沒有。
“去死吧!”任魁怕家中的娘親心憂,已不想與這賊子多耗,提臂,飽含靈氣的一拳向魯成的印堂砸了下去。
拳頭未至,魯成眼睛一翻,昏死過去。
任魁手臂往前稍稍一挪,拳勁沉入雪地之中。
邊跑邊將臉擦乾淨,成為練氣士之後,馬魁的速度已有質的飛躍,很快就跑到了家門口。
任魁仔細的檢查了一下自身,確定沒什麼問題之後才走到家門口,帶着喜意道:“娘,我回來了!”
“魁兒回來了!”任氏依然如以往那般笑着迎接兒子。
“嗯,昨夜那些個弟弟妹妹不讓我走,所以就留了一晚!”馬魁笑着撒了個謊。
任氏臉sè微變,仔細的看着馬魁道:“你的聲音怎麼變了?你的體格,還有一股血腥味,你成為練氣士了?”
“是啊!”任魁略顯詫異,疑惑身為山民的娘親怎麼會這麼清楚的了解練氣士,但很快就被心中的喜悅衝過,抓住任氏的手,高興道,“娘,我成了練氣士,以後就能打更多的獵物,我們……”
“啪!”
任魁還未說完,任氏突然一巴掌甩在馬魁臉上,冷然道:“跪下!”
“娘?”任魁摸着被娘親抽打的臉,有些疑惑,也有些委屈,但還是順從的跪下了。
任氏兩隻手抓住任魁的衣服,發了瘋似的聳動,又發了瘋似的捶打,口中還不斷的憤怒的吼道:“為什麼要成為練氣士,為什麼要成為練氣士……”
修鍊了兩年始能如願,死過一回始能如願,滿心歡喜的想和娘親分享這份來之不易的欣喜,卻被如此對待,任魁也是憋着一肚子的火,猛的站起來吼道:“為什麼我就不能成為練氣士,為什麼我就不能成為修仙者!”
任氏被任魁吼得愣住了,臉上的憤怒逐漸變為慘淡的悲容,枯黃的皮膚退去,變換成了如雪的容顏。
看着眼前的異變,任魁一怔,許久才不可置信的問道:“娘,你也是個修仙者?”
任氏點了點頭,雙眼漸漸迷濛。
“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任魁不解的問道。
“你跪下!”任氏道。
任魁再次順從的跪了下來。
“我苦命的孩兒啊!”任氏也跪了下來,將任魁抱在懷裏,終於哭了出來。
“娘?”見娘親如此,任魁剛才的委屈的怒火早已煙消雲散。
許久之後,任氏才平復心情,擦掉眼角的淚水,這才悠悠的講道:“你偷偷修鍊的事娘都知道,那本《鍊氣訣》是為娘讓人賣給你的,對照那本《鍊氣訣》修鍊,絕對沒有人能成為練氣士,但這一切,只能說是天意!”
任魁想要說什麼,但被任氏的眼神阻止。
任氏繼續道:“你的上丹田裏是不是出現了一個漩渦和一個人影?”
任魁原本不知,此刻略一查探,點了點頭。
“你記住,那個人影就是你爹,你狠心的爹!”任氏眼中充滿恨意的說道。
“娘,我爹在我的上丹田裏,那我爹……還活着嗎?”任魁激動的問道。
任氏見任魁一聽到他爹的消息就如此激動,心中沒來由的一痛,咬牙道:“那只是個虛影,並不是你爹。不過你放心,既然你成了練氣士,成了修仙者,那你爹就肯定活得好好的!”
“娘?”任魁這才看見藏在娘親表情下的悲傷與恨意,但卻並沒有直接問,而是想讓娘親自己說出來。
任氏卻沒有再說這個,水潤的眼中瞬息萬變,如包羅萬象,又似剎那芳華,最終透出一股生死寂滅的決絕。
“坐到炕上去!”任氏沉聲道。
雖然不知道娘親要做什麼,但任魁卻有點害怕,感覺只要坐上去,自己就會失去娘親。
任氏搖了搖頭,出指如閃電,將任魁點昏了過去。
任氏的手指在任魁的臉上婆娑,悲愴的說道:“苦命的孩兒啊,是你的爹娘對不起你!”
片刻之後,任氏站了起來,似對蒼天,又似自語道:“曾經以為我靜帆仙子終於找到了一個能為我靜帆的人,最終,卻是枉然。既然你能如此狠心,那我就只能陪我的孩兒去了!”
任氏說完,不舍的看了任魁一眼,盤膝坐在馬魁對面,細長的手指點在了任魁的印堂上。
片刻之後,磅礴的青綠光芒從馬氏身上逸出,經由手指,慢慢的進入了任魁的印堂。
任魁的印堂內,那個漩渦旋轉的速度驟然加快,瘋狂的吸收這股青綠之氣。
這個景象持續了一天一夜之後才漸漸停止,任氏收回手指,再次仔細的看着自己的兒子:“既然你不讓我影響我兒的軌跡,那我只能幫他創造一個相對的安全的環境了!”
任氏的身影瞬間從老舊的小屋中消失,出現在了一處高聳入雲的平台上。
“流雲,清水,徐引,一個時辰之內趕到雪靈城外的懸空台,賜你們一場造化!”任氏輕聲道。
丹華山,掌門流雲正在與門內長老商議事關宗派發展的大事,一聞此聲,立即消失了。
水月宗,原本正在閉死關的清水仙子突然破關而出,還未待門人發問就已經出了山門。
千光樓,樓主徐引瞬化疾光飛掠而出。
正是這個聲音的主人在十二年前挽救了大沖國修仙界。
僅僅半個時辰,三人如同童子一般恭恭敬敬的站在任氏面前。
在這三人眼裏,任氏只是一道模糊的身影。
任氏向前一指,指尖光芒一化為三,飛入三人的上丹田中,又往三人身上各打一掌。
“賜你三人一段元嬰感悟,一道元嬰後期的掌力!百年之內,大沖國修仙界只可自保,不可外侵,否則,修為將再降金丹,好自為之!”三人回神之時,任氏的聲音已飄渺遠去,無處追尋。
“晚輩流雲(清水、徐引)多謝上仙!”雖然不知上仙為何如此,但三人還是同時對天一拜,之後欣喜的互相看了一眼,各自回去了。
回到老舊小屋之後,任氏的倦意上頭,神sè萎靡,身上的破舊布衣漸漸變為一身白sè的絲質綢衣。
從腰間拿出一個儲物袋,放在了桌子上,手往儲物袋裏一拍,一個透明的水晶冰棺突然出現。
任氏又從胸前取下一條項鏈,與那儲物袋放在一起,然後將水晶冰棺推開,跨入其中,慢慢的坐下。
最後不舍的看了一眼炕上的任魁,任氏躺了下去,雙手合在小腹之上,臉含笑意,平靜的閉上了雙眼。
水晶冰棺漸漸合上。
任魁好像做了一場夢,一場很長的夢,夢到一男一女幸福的將他抱在懷裏,夢見娘親在對自己唱著兒時的歌謠,夢見一道道溫暖的光芒,夢見娘親的不舍,夢見娘親的眼淚,夢見娘親的身影在自己眼前漸漸變得虛幻,直至消失……
“娘!”
任魁一聲大吼,伸手向前抓去,睜開眼來,卻只抓了個空,腦海中驟然出現了娘親的留影:“魁兒,你放心,娘並未死,只是沉睡了而已!你上丹田中的漩渦是個好東西,你放心大膽的驅使。娘當初含恨離開你爹,出門時沒有帶任何東西,所以沒有什麼能留給你的,娘的修鍊功法也不適合你學,將來魁兒若有心儀的女孩子,不妨讓她修鍊。功法就放在儲物袋中,至於那條項鏈,也有一個儲物空間,能夠儲存活物,你就將冰棺放到那條項鏈裏面。如果有一天有把握推開冰棺了,就會明白如何讓娘醒來。魁兒,我的好兒子,好好活下去!”
“娘!”留影消失,任魁撲到水晶冰棺上,看着娘親含笑的雙臉,想要將冰棺推開,把娘親從裏面拉起來,卻怎麼都推不動,任魁嚎啕大哭。
這一刻,任魁寧願自己曾經沒有那嚮往,寧願自己沒有成為練氣士,只要冰棺中的娘親能醒過來。
哭累了,哭傻了,任魁雙目無神的伏在冰棺之上,一動不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熹微的晨光從窗外照在任魁臉上,任魁麻木的臉龐動了動,慢慢站起身來。
雖然不知道娘為何陷入沉睡,但他知道原因肯定在自己身上。
直覺告訴他這一切與那漩渦脫不了干係,但內視一番之後還是發現不了什麼異常,況且娘還說過這個漩渦是好東西,任魁也就沒有過多去想。
“放心吧,娘,孩兒一定會讓你醒過來的!”任魁握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