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 報警!我要報警!

319 報警!我要報警!

在秋風教會辦公室里王心台遞給王沛宇20元“骨頭”費的時候,王芫正坐在人力車上,趕去七里河鎮聯繫牧師和照相館;小白在講台上制止因為要照相而一片歡騰的課堂,視線始終不敢接觸台下的方博文;改成治安局的派出所門口,一身制服的席勝魔站在樹下,看着領頭的齊博衍一手拿着酒壺喝酒、一手夾着煙,斜披着制服,流氓兮兮領着衛生局的一幫人大搖大擺的從派出所門口開了過去。

席勝魔雷厲風行,今天帶着七里河的一批治安官突然駐進了原水火街派出所;因為規劃的治安局還在紙面上,一個局的警力擠在小派出所里,即便是個籌辦中的鎮局規模,那也肯定人多地方小,大家在裏面辦公就好像麻將館打麻將一樣,一張辦公桌三四個人一起用,不是沒有或者買不到辦公桌,而是放不下,人擠人在裏面能熱死。

但席勝魔不為所動,除了和周圍房主洽談租賃事宜擴大派出所可用面積外,自己連席子都扔在了派出所的行軍床上,從今天開始他就要住在十里溝。

他和今天第一天到十里溝就開始“四處作惡”、“大開殺戒”的齊博衍幾乎是一類人,只不過席勝魔為了摸清治安情況,兩周時間都是着便裝在十里溝混,這兩天才正式入駐。

“哎呀,衛生局他們要倒霉了,魚市場可不是秋風教會,當然秋風教會也不是善茬,王長老精着呢。”背後的原所長現探長曾宜安看笑話般在席勝魔身後念叨。

“哦。你是說齊局長要讓魚市場一周搬家的事?”席勝魔扭頭笑了。

“是啊!”背後的曾宜安握拳跳了起來,指着衛生局那伙人的背影叫道:“姓齊的瘋了。第一天帶着七里河的人過來就挖溝、收費,現在還直接殺奔水火街魚市場去了!他知道不知道那裏是誰罩着的?哪有這樣第一天連招呼也不打就去斷人家財路的?!!!”

“安南幫吧。”席勝魔的回答讓曾宜安愣了,沒想到這個新大人竟然知道。

“這裏小地方,沒上沒下的,都沒見過世面。弄不好。那位齊局長要被揍。”曾宜安說道,接着請示道:“要不要我去通知查志清一聲?”

“不必了,你通知他怕是事情弄得更大,齊局長可是無風都要三尺浪的。讓弟兄們拿好傢夥,一會可能需要咱們分開狗斗。”席勝魔平靜的下了命令,接着想起總是囂張吊炸天的齊博衍一會會是什麼樣,竟然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過了一會,果然魚市場方向殺聲震天。不時有行人逃過來,也不時有行人衝過去看熱鬧,大家都在喊:“安南幫和老船幫又打起來了!”

“嘿嘿,不是這兩個幫派,十里溝又來一隻大幫派。”席勝魔肚裏笑,轉頭一看,只見手下七八個治安官拿好了長棍排成了一排,等着下命令。

“那群衛生局的真是王八蛋啊。第一天就去撩魚市場啊,連場酒都不請安南幫吃啊!被揍了吧?!還想搬遷魚市場,痴人說夢哦。去年安南幫為了奪下那魚市場死了好幾個人呢。”曾宜安作為十里溝老治安官看着笑話。

隊列里也有年紀大的七里河警官,他們都笑了起來,有人說道:“老曾,衛生局就是要撩幫會的,弄不過幫會誰服你管理誰給你交錢?七里河建鎮那些年,衛生局就是這麼一天幾場群架的打。”

“看。齊大翰林吃癟了。”席勝魔抬手指着前面叫道,大家抬頭一看,果然衛生局的人丟盔卸甲逃了回來,齊博衍過去的時候走在最前面,逃回來的時候也跑在最前面,不愧是留過洋、喝飽洋墨水的高材,肯定體育課成績也不賴,連跑步都比別人快。

只見齊博衍和其手下人人帶傷、狼狽不堪,左眼被打成黑眼圈的齊博衍手裏抓着的局長制服都被大砍刀砍出了一條下擺分襟,變作了燕尾服樣式。

“齊局長,需要下官幫忙嗎?”席勝魔忍住笑,仰頭高聲問落荒而逃跑過自己的齊博衍。

“擦!老子都跑過了!”扭頭看是席勝魔和臨時治安局,齊博衍狼狽不堪的轉了頭跑了過來。

“您知道不知道魚市場是安南幫的地盤啊!你們起碼打聲招呼啊!我們去幫您啊,大人!”曾宜安出了隊列叫道,表面上好意,其實在嘲諷這個過江龍吃癟。

沒想到齊博衍沒理對方諷刺,而是把砍成燕尾服的局長制服穿好,一把搶過了曾宜安手裏長長的制暴警棍。

“都過來,給治安官要武器!大意了,這破地方還有敢暴力抗法的!”齊博衍很後悔的叫着,對席勝魔問道:“老席,我手下人多,你們武器呢?借來用用。”

“不好吧?你剛來第一天。”席勝魔笑了一聲。

“剛來才要找回面子啊!第一天就吃癟,以後怎麼混?!”齊博衍瞋目喝道,滿臉的流氓挨揍后的怒氣表情。

席勝魔忍着笑看了看熊貓眼的齊博衍,揮手給手下說道:“給衛生局同僚把武器都拿出來。”

於是治安官們把這個派出所里各種各樣的傢伙全扛出來了:有警械、有收來的兇器,反正除了槍支彈藥都扔出來了,大家巴不得這麼干,這些東西在裏面佔地方,一個鎮局縮進一個派出所,就算派出所有個後院,紮上棚子好點,但這也實在也會擠出人命來的。

“你們要幹嗎?”自己警棍被齊博衍奪走了,曾宜安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幹嘛?我們遇到暴力抗法了啊!必須找回場子啊!”齊博衍咬牙切齒的叫道。

“砍刀你們也要?要砍刀幹嘛?”曾宜安看齊博衍伸手抽出一把幫派專用的砍刀,掂了掂,看上去竟然很喜歡的樣子。

“為什麼不要?砍刀當然是砍人啊!”齊博衍拿着砍刀很奇怪的反問。

這次跟來的都是七里河衛生局的人。這種事也是行家裏手,很快都拿了各種各樣的武器。人人帶傷,又人人咬牙切齒的,看起來凶神惡煞的和安南幫也差不到哪裏去。

看手下都拿好武器了,“你,去那邊店裏買桶煤油過來。”齊博衍指揮一個手下。

“連煤油都要啊?要我們去給你們鎮場嗎?”席勝魔背着手問道。

“半小時之後來吧。那群雜碎戰鬥力有限。”

齊博衍說完。仰頭灌了一大口酒,揮起砍刀大吼一聲:“逗他老牟!衛生局也敢抗法?跟老子來!天主保佑我們!”

說罷第一個揮着刀沖了回去,衛生局的虎狼愣了片刻后,齊齊吶喊一聲,拎着棍棒砍刀,跟着他們的局長集團衝鋒而回,剩下第一次見這種場面的曾宜安呆若木雞,完全被嚇呆了。

半小時后。正在樹蔭下蹲着看報紙的一群治安官們,就見一個渾身是血的安南幫打手捂着胸口上砍刀劈出來的細長條傷口艱難的跑了過來,血順着他的褲腳滴了一路。

“報警!我要報警!魚市場流氓砍人!”那流氓一見治安官,就見了親人那般的大叫起來。

還極其老練的轉身展示自己背後連衣服帶皮肉被劈出來的傷口。

席勝魔看了看那傢伙胸口後背都是劈出來的口子,傷口嚇人,但不致命,一看就是砍人的積年老手乾的,他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抬頭看去,只見魚市場方向黑煙滾滾而起。

衛生局在齊博衍的帶領之下。用砍刀大棍“取締”了魚市場,還潑油放火燒了,並張貼了告示:“限七天搬離,以後所有人都必須去五百米之外的新規劃市場擺攤,並給治安局繳納衛生費。”

其實他們剛剛本來也僅僅要去貼限期搬離的告示而已,只不過因為齊博衍帶隊。那傢伙說話會有多損和多麼飛揚跋扈可想而知,結果遇到暴力抗法:告示直接撕了,一群人被揍,十里溝太貧民窟,魚販子和流氓都不看報紙,不知道衛生局幹什麼的,局長齊博衍都被揍成黑眼圈了,於是,大怒而回、急於報復的衛生局從派出所拿了武器后,返身扭頭就直接把市場給拆了。

等治安局到場的時候,這個位於水火街北面的自發市場已經變作一片廢墟,遍地都是魚、筐子、血跡、還有潑油焚燒的景象,和打過一場陸軍巷戰差不多。

經過衛生局打手身邊的時候,可以聽到這群打贏了的流氓對今天的這位新局長是讚不絕口,紛紛說:雖然七里河衛生局也有很多才子,都是科舉考過來的隊長,雖然打人衝鋒也合格,但和人家齊局長一比,那簡直是滿清八旗與帝國陸軍的區別啊!不愧是大才子、洋翰林、做過京城分區局長的人,干起活來這叫一個熱血沸騰、殺伐決斷、所向披靡,吊爆了,完全就是刺刀決勝、榮耀衝鋒、碾壓東亞的無敵神皇軍做派啊!

其實平時,七里河衛生局的人也沒這麼賣力和善戰,被新局長拖來十里溝的時候,人人滿肚子牢騷,但是是被新局長自報家門、殺伐果斷給震了,跟着這樣一位洋翰林砍人那不是一般的士氣啊,他一吼帶頭一衝,大家都懵懵懂懂的像抽飽鴉片一樣跟着上了,安南幫的魚販子和看場子的打手土鱉到連衛生局的人都敢不給面子,自然不知道對方狠起來比自己更流氓,哪裏擋得住這種官府海游士領導下的衝鋒砍人,當即就被砍得鬼哭狼嚎、哭爹喊娘的作鳥獸散了。

看着一片廢墟,威力和被炮轟過一樣,席勝魔對齊博衍的敬仰更勝一步,一邊看衛生局對魚市場造成的殺傷力,一邊在琢磨:“怪不得皇家軍隊戰無不勝,這喝過洋墨水的流氓都這麼厲害啊!等於半小時之內,佔領並摧毀了安南幫的一個重要財源!我什麼時候也考個公費留學出去喝喝洋墨水就好了。”

抬頭一看,齊博衍正霸氣十足的站在魚市場廢墟最中間,還是斜披着被砍成燕尾服的制服,嘴裏斜斜咬着煙捲,手裏正拿着一塊馬車上掰下來的長木條寫什麼。

席勝魔跨過幾個躺在地上被揍得爬不起來的“唉吆”的魚販子和打手,他走到齊博衍身邊,一看,齊博衍正在手裏的木板上寫字:“十里溝衛生局奠基齊博衍”。

寫完,把手裏的爛毛筆一扔,將牌子遞給手下,叫道:“挖坑,給老子立在這裏,這就是我規劃的十里溝衛生局新地址,讓他們儘快動工,先給修個簡易辦公地點。”

“嗯?這地皮你們有嗎?”席勝魔不解的問,暗道:你還想強搶地皮不成。

“這地皮夔盛源他們買了,我規劃為衛生局,他們同意。否則,我吃飽了撐的,上來就趕魚市場。”齊博衍也一樣的不解反問。

“哦。”席勝魔點頭,肚裏卻想:“看來要和這位大人搞好關係,以便給我的分局找塊好地。”

“嗯,到點了,該下班了。大家跟我回去七里河,記得來登記,我親自驗傷,人都有份,發獎金,誰賣力誰獎金多。”齊博衍一揮手,轉身就走,在周圍衛生局員工簇擁中如得勝的將軍那般在一片歡呼中大搖大擺而去,自己還恬不知恥的用法語振臂高呼:“拿破崙!拿破崙!拿破崙!!!”。

街上聞聽噩耗倉皇趕來的安南幫二當家查志清看着這群流氓在自己身邊揚長而去,再看看一片廢墟的魚市場,簡直是欲哭無淚。

“席局!老曾!衛生局怎麼敢這樣!連個招呼都沒有,就毀了我的攤子,而且把新市場規劃到老船幫那邊去了!”查志清在席勝魔面前氣得都沒法正常站立了,一直蛤蟆那樣打着馬步跳着說話、兩手在空中抓抓的,席勝魔不得不往後退了退,因為他擔心對方眼球會彈出來打到自己身上。

衛生局一戰成名,“齊博衍”這個恐怖的名字瘟疫一般開始在十里溝蔓延開來,但這僅僅是戰爭的開始。

從齊博衍踏平水火街魚市場那一天開始,安南幫和老船幫的當家人、信使就在十里溝和七里河之間川流不息,然後他們才愕然發現,十里溝建鎮並非事不關己的事,而是生死存亡的事!建鎮的巨大利益或者驚天傷害已經讓十里溝的太上皇們——七里河鎮的黑道白道很多勢力蠢蠢欲動,比如在七里河衛生局裏有勢力的大幫會,那日調派給齊博衍的手下大部分來自於這個幫會,他們年紀更老,吃過的米更多,懂的比貧民窟里爬出來的新幫會也更多。

他們不要“十里溝”,他們垂涎三尺的是未來的“十里溝鎮”,這一字之差足夠他們攛掇官府下手了。

“有人想黑我們。”安南幫老大咬着牙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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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1神聖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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