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慈寧宮

第28章 慈寧宮

章節名:第28章慈寧宮

晨曦明亮地打在百里失笑白皙的臉龐上,他削尖的下巴彰顯着他此刻的慍怒。

樂璇淺笑:“這一副興師問罪的表情還真是生動,只是如今該義正言辭的人,不應是我么?百里失笑,我不去計較你與大皇子裏應外合,你反而在怪罪我早已知曉么?”

百里失笑咬着玉牙打量着眼前這個看起來遊刃有餘的王妃,竟絲毫都不見怒氣,他以為,他剛剛的舉動會激怒她絲毫的。他分明已經做好了要與她爭吵起來的準備,可樂璇那嘴角涔着的淺笑,分明寫滿了無所謂。

難道他想要找個借口與她吵嘴都這麼難?

這一年中,他與她究竟是一種怎樣的關係,為何他會覺得樂璇在放任他?

“你……”百里失笑猶豫了片刻,才嘆了口氣,“有時候,我當真想將你的心挖出來,瞧瞧到底在想些什麼!你怎麼就跟正常的女子的反應相去甚遠呢?不過你說的倒是沒錯,我是一直與大皇子裏應外合的,大皇子對王爺的好,恐怕不是你們能夠想像得到的,王爺有如此重情義的大哥,也算是平生一幸了!”

“是啊,”樂璇點頭,迎着初升的太陽微微眯了眯眼,“天亮了,就不必活在陰暗中了,他們兄弟都隱忍了太久,也該晒晒太陽了!”

百里失笑站在樂璇身側,眼瞧着她細膩的臉頰被晨曦迎照成好看的金紅色,彷彿是赤金打造成的天女塑像,散發著耀眼又溫潤的光澤。

樂璇的話,他聽得懂。

百里失笑見樂璇又要離開,不禁問道:“你這是要去哪兒?”

“樂府。”樂璇不曾回頭,只是大步流星地離開。

百里失笑也並未跟隨,只是站在原地瞧着那泰然的背影逐漸遠去,樂府,他到底是不屑前往的。

茗燃跟着樂璇坐在馬車往樂府而去,藉著陽光仔細打量着王妃的臉色,不禁略帶着擔憂開口:“王妃,您的臉色真的不好,這時候去樂府真的合適嗎?”

樂璇並未開口,只是抬眼用烏黑的眸子篤定地瞧了茗燃一眼,她知道,茗燃看得懂。

經過了這一整夜的喧鬧,她真的已經是筋疲力盡了,多說一個字的力氣都沒有,她還要養足了精神去面對樂仲那個老狐狸呢!

好在,今天她就是藉著她憔悴的模樣,去演苦肉計的。

馬車徑直地進了樂府的大院,這幾日樂璇出入樂府也算頻繁,幾乎整個樂府的人都已經逐漸認可了這個樂府三小姐,對她也多了幾分尊敬和信賴。

“父親大人。”樂璇在茗燃的攙扶下,施施然走下馬車,那柔弱的模樣彷彿風一吹便會倒地一般。

“這是怎麼了?”樂仲上前攙住了樂萱,花白的眉毛微皺着,他也知道如今是要依靠樂萱兩分的,對她便也多些關係,雖是假意,但這也是樂仲對樂萱最疼惜的時刻了。

“父親放心,女兒沒事。”樂璇極虛弱地一笑,才繼續開口,“我今日來,是要儘快告知父親,關於皇後娘娘改動朝堂一事,大伯父他……”樂璇的話沒有說完,便又直挺挺地暈倒在了樂仲懷中。

“王妃!”茗燃不由得驚呼了一聲,王妃這胎是當真不受吧,怎麼會在一天裏就暈了兩次呢?

“快將王妃扶進屋去,王太醫可在,快請他來診治!”樂仲也是一時慌張,樂萱身後那個貼身的小丫頭緊張的神色讓他對樂萱的暈厥毫不懷疑,即便這樂萱已然學會了做戲,那小丫頭可沒這麼高的道行!

樂府一陣騷動,才將三小姐安頓下來,所說的王太醫也匆匆趕來給她號了脈。

“還請樂相借一步說話。”王太醫雖官階不高,卻是個極有分寸的老太醫,所住的院子與樂府僅一道之隔,多年來與樂家關係也十分密切,說是樂府的雇傭醫也不為過。

王太醫說完便轉身離開了,樂仲皺着眉頭,一言不發地望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樂萱,整個房間的氣氛出奇的凝重,莫說是經常服侍着樂仲的侍女,便是茗燃,也瞧出了樂仲神色中的不同。

許久,才見榻上的樂萱微微動了動,樂仲便上前道:“清醒了么?感覺如何?”

樂璇睜了眼睛,略收攏了她眼中的清明,只是眨了眨眼道:“樂萱讓父親大人受驚了。”

“你懷了身孕一事,你應該已經知曉了吧?”

“是,昨夜知道的。”樂璇倒回答的極坦然。

“可之前鄭太醫……”樂仲的話只說到一半便停了,生硬地轉了話題,“你帶着身子還急忙忙來找我,所為何事?”

“父親大人,”樂璇揮手將屋內的眾人屏退,才輕聲開口,“還請父親說服大伯,休病假回府吧,莫要參與這場朝堂之爭。”

樂仲皺眉:“如此一來,九個議政大臣缺了個中立的,便成了勢均力敵的場面,朝堂局勢豈不更混亂了,何不一鼓作氣,將皇后等人的陰謀全盤剿滅。”

樂璇微微抿唇:“父親大人,若當真決議,您便要在朝堂上公然否定皇后才可能成功,父親真的有信心可以一舉剿滅她們的勢力嗎?若是不能,何必讓你身處險境呢?”

樂璇的眼神雖憔悴,卻讓樂仲覺得極篤定,的確,他真的有這個決心公然與皇後為敵嗎?想想那個仍卧床不起的父親樂子濤,想想那些年他與皇后勾結所做的事,若不能快准狠地擊潰皇后,他還真不該露這個頭。

而若這個時候樂孟請假了,朝堂的據說便是一種危險平衡的狀態,無論如何,是對他極有利的。

樂仲點頭稱讚:“丫頭,你成長得比你姐姐們更快了!來人,好生送王妃回去,給王爺捎話,就說王妃近來思家心切,必定是在王府受了什麼委屈,讓他多費心些!”

樂璇被送上了馬車,馬車外仍有樂仲的親信跟隨,茗燃便沒有問話的機會,她在門外聽得也算真切,卻有些捉摸不透,王妃為何要替樂仲那種人着想呢?皇后與樂仲狗咬狗一嘴毛,有何不好么?

樂璇看出了茗燃滿心的不解,虛弱一笑,略搖了搖頭。回頭掀了身邊的轎簾,看着與車夫一同坐在轎外家丁,才輕聲開口:“李伯,剛剛瞧出我有孕的人,是誰啊?”

“王太醫啊,三小姐應該見過的。”李伯到也沒多想,便繼續開口,“丞相大人見三小姐暈厥了,可是嚇壞了,是打心底里替小姐擔心的!這王太醫可是宮裏的老太醫了,如今也不輕易在外給其他人瞧病了,咱們樂府除了老老爺跟丞相大人,便只有大小姐和三小姐了!”

“不輕易瞧病啦?”樂璇玩味地勾了勾唇,語氣中竟滿是失望,“我原本還想找個知根知底的人兒來給我安胎呢,看來這人是請不動了!”樂璇一邊說,一邊已經放下了轎簾,安穩地坐回了馬車之中。

李伯回頭,眼中閃過一抹精明的光。

樂璇回到王府的時候大皇子與元荷等人都已經離開了,始終被關在雲雨坊的天鶴也已經被放了回來,聽紅帕說起了這一兩日的事情,已經是滿心憂慮,再聽聞王妃去了樂府,更是急得幾乎要衝到樂府去。

才走了兩步,便見大門口有馬車駛入。

“王妃回府了!”守衛朗聲通稟后,便見茗燃先下了車,才扶着王妃從馬車上安穩地走了下來。

天鶴略舒了一口氣,看着馬車邊那個生疏的面孔,便斂了神色走到跟前:“王妃。”

“天鶴,帶李伯去休整一下,吃些點心再回去吧。”樂璇的表情十分自然,彷彿天鶴始終就在王府中,從未離開過。

玄凌珏負着手從內院快步走來,並未顧及李伯在場,便伸手將樂璇扶住:“身孕一事,你打算瞞我多久?”

李伯也是個明眼人,看着王爺王妃伉儷情深的模樣,不禁賠笑道:“丞相大人差老奴來給王爺捎話,說王妃近來思家心切,必定是在王府受了什麼委屈,還請王爺多費心些,莫因國事太疏忽了王妃!可今日老奴一瞧,王爺待王妃,那可是真真的好!”

“回去告訴你們丞相,我玄凌珏的女人,沒有受委屈的道理。”玄凌珏的面色仍平靜着,他與樂仲的互通有無畢竟只是暗地裏進行的,在外人看來,佛王可沒因為寵愛樂三小姐給過樂仲半分顏面,左相樂仲也絲毫沒將佛王當成是自家女婿,樂璇如此頻繁往返在樂府與王府之間,是該有些合理的解釋才對。

李伯也沒停留,便俯身告退了。

玄凌珏牽着樂璇的手一路回了卧房,天鶴與慧律皆守在門外,玄凌珏才不禁將那波瀾不驚的“面具”摘下,緊皺着眉頭,滿眼緊張地瞧着樂璇:“怎麼會在這個節骨眼有喜了呢?你身上毒可還沒有過一年,縱橫子不是說,入夏還有一劫么?”

樂璇微微抿唇:“我昨晚上便差了你的暗夜騎去駝城請縱橫子來了,到底等他號過脈了再定奪吧,也許……這喜脈便是那毒素引起的呢!”

“樂璇……你這是在自欺欺人呢!”玄凌珏眼中的緊張絲毫沒有迴轉,反而是帶了一分嗔怒瞧她。什麼樣的毒素,會讓人有喜脈的徵兆呢?

樂璇巧笑:“總比杞人憂天強。”

樂璇將今日她與樂仲的對話原原本本地說給玄凌珏,玄凌珏不由得瞪大眼睛:“你如何得知我與八弟討論出的決策?”

玄凌珏與八皇子在分析了朝堂局勢和父皇的態度以後,也覺得如今不是公然與皇後為敵的最佳時機,畢竟如今大半個北疆的兵力都在四皇子手中攥着呢!可若樂孟在這朝堂之上,恐怕皇后必定是要重拳出擊來奪取皇位的,到時候若稍有差錯,玄凌珏與八皇子都無力回天。

可若樂孟退出,這朝堂便成了兩方割據的景象,沒有十足的把握,皇后也不會如此急於求成。

“因為我了解你們吶!”樂璇得意一笑,她的確一早便猜到了他們倆這一夜的討論結果,才會利用自己今日的虛弱去給樂仲演苦肉計。

樂璇並沒有說,但她知道玄凌珏會懂,她這一去,可是當真能解決不少問題。

一來,她能將樂孟從議政大臣的席位中剔除,打亂皇后的所有篡位計劃;

二來,她已經基本上確定了樂子濤之所以卧床不起,一定有這個王太醫的參與;

三來……樂璇抿唇,她總覺得樂仲這個老狐狸不可能是單純在跟她們站在同一邊,她覺得,樂仲一定與皇太後有什麼勾結!以樂璇對這個皇太后的了解,她是最該喜歡建立傀儡政權的,而玄凌珏作為曾經的少帝,他的孩子是有資格而且最合適成為皇帝的,她有足夠的理由期待這個孩子的出生。

若是樂仲有心,必定會將這件事告知給皇太後知曉的,樂璇與玄凌珏要做的,不過是靜觀其變便是。

進了七月,天氣一日熱過一日,樂璇突然害喜害得極嚴重,每日除了酸梅湯,便幾乎吃不下任何東西,才不過三五日,整個人便已經瘦了一大圈,好不容易今日一清早便暴雨傾盆,驅散了終日的酷暑,算是讓樂璇微微喘了口氣,端了半碗粥,就着些酸黃瓜,安穩地吃了起來。

因為大雨的關係,玄凌珏也並未入宮,只是坐在一旁安靜地瞧她吃東西。

“王妃。”天鶴敲了敲門,滿臉猶豫地走進來。

“怎麼了?”樂璇上下打量了天鶴片刻,才穩穩開口。

“您前些天說命人茶山的茶都收入庫中,不知是哪個不開眼的傢伙擅作主張,看這幾日天氣好便都翻出來曬了,剛剛來報,說是損失了千餘斤的一等好茶。”天鶴滿心盤算,如今鬼瞳不在,賬目一事她也逐漸在上手學習,雖然沒有鬼瞳那麼精通,也知道這一場雨少說也澆沒了幾十萬兩銀子。

“不礙的,”樂璇淺笑,“銀子很聰明,丟了的銀錢,會找到回家的路。”

天鶴閃着大眼睛,極不解地瞧着那一臉篤定的王妃。銀子又不是人,怎麼能找到回家的路呢?

大雨滂沱,整個世界都被雨幕徹底隔絕開,若無什麼要緊事,根本不會有人來回走動,天色陰沉得如同太陽再也不會升起一般。

深宮大院則更是多了兩分陰森,那原本就鮮有人至的慈寧宮如同鬼城一般,籠罩在一片陰森的恐怖之下。那紅牆彷彿是沾染了鮮血一般,被雨水沖刷着,幾乎要滴出血色來。

刑嫗將房間的門關緊,盡量讓寒風少吹入屋內來一些。人年歲大了,總是極畏寒的。可分明是這盛夏時節,慈寧宮卻仍如冰窖一般,透着森森的潮氣,手爐里的煤也多少被雨打濕了一些,泛着濃濃的煙,皇太后實在包不住,便只得賭氣將它丟在一旁,讓隨身的侍女金縷給她揉着膝蓋。

“這天頭,可真是不讓我這把老骨頭活了!”前兩日還熱的她全身起了紅疹,這才一轉天,便陰涼得她膝蓋直不起來。皇太后童佳到底是八十歲的人了,再不服老,也終究是不敵當年了,加上又在這慈寧宮中囚禁了十六年,原本康健的身子骨也變得極脆弱。

可她偏就是有那一副敢與天斗的傲氣,在她重掌政權以前,她是絕對不會咽氣的!

“皇太後身子骨硬朗着呢,那些外頭蹦的小鬼,有幾個能有您健康!”刑嫗笑着將熱茶端了過去,“就說佛王那個小王妃,這幾日可是沒少折騰,恐怕王爺這骨肉,她可不好帶!”

童佳冷哼,勾起一抹笑意:“瞧你幸災樂禍的,折騰歸折騰,可千萬將這孩子看住了,那些個牛鬼蛇神的,可別傷了我的好曾孫!”童佳滿布皺紋的眼睛眯了眯,這孩子懷得還真是時候,如今皇子這一代的子嗣並不繁茂,選來選去所有的孩子她都不十分滿意,終究是名不正言不順的,可她有了這孩子做傀儡,便多了幾分成功的勝算。

“皇太後放心,老奴已經安排下去了,樂仲會派人好好保護他的外孫的。”

“皇太后,”始終跪在皇太后膝下的金縷略抬了抬頭,“奴婢倒是認得個人,極適合做這安胎之事。而且若王妃的肚子不聽話,生了個郡主,她也能及時地糾正過來。”

窗外的雨聲極大,將那原本便寂靜的慈寧宮徹底湮沒。

大雨一下便是兩天,直到七月初七,天氣才算是放晴。

樂璇倚着門抬頭望着窗外水洗一樣的藍天,不禁勾了勾嘴角,這老天爺還挺浪漫的么,居然還知道七夕節的時候晴天,幾天晚上若是沒事,該跟玄凌珏在院子裏看看星星的!

茗燃守在王妃身邊,也跟着她在望天,今天是七夕節呢,估計街上一定很熱鬧!紅帕姐姐今天該好好拜一拜銀河,好歹讓她的心愿達成了吧!

“哎呀我的美人,哪兒不舒服了,快讓老頭瞧瞧!”還不見人影,便聽見縱橫子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樂璇定睛望着院門,一個人衝進來的卻是穿得如花蝴蝶一般的百里失歌,還不等樂璇反應,便已經一把將她緊緊抱住,帶着鼻音撒嬌一般地呢喃道:“樂璇,人家好想你么,人家好想好想你么!”

“給我撒了手!”縱橫子隨後趕到,指着百里失歌便大聲叫嚷,“你知不知道她現在多脆弱,哪兒經得起你這麼蹂躪!你再敢動我美人一下,信不信我剝了你這張小薄皮子!”

樂璇定睛,便瞧見縱橫子、南柯子、赫連兄妹四人一股腦地進了院子,跟在眾人身後進來的紅帕不禁略有些愧疚,她應該先進了通傳的,可這詭異老頭非說什麼進王府就是進自己家,通什麼傳!

樂璇微怔:“你們怎麼都進京了?那十四皇子……”

“駝城那邊尚有些事宜需要十四皇子去佈置,過幾日他也會進京,王妃忘了,又是到了準備萬壽節的時候了?”赫連北溫潤淺笑,那蒼白的臉色與樂璇還真是遙相呼應。

樂璇點了點頭,是啊,這麼快,又是準備萬壽節的時候了!看見這些歡快的人又圍繞在她身邊,她還着實是開心了許多。

說話的工夫,縱橫子已經將百里失歌從樂璇身上扒了下來,拾起樂璇的手腕,認認真真地號起脈。

許久,縱橫子才砸吧砸吧嘴,又撓了撓頭,一臉驚異地開口:“胎氣居然穩得很?不應該啊,以你現在的體質,有孕都是個奇迹,這孩子居然還一點兒都沒受影響,安安生生地在你肚子裏都快仨月了?怎麼可能呢?這孩子出生的時候我必須在場,我非要算算這孩子到底是個什麼星轉世!”縱橫子的鬥志都被激發了起來,對這孩子的好奇心騰地全冒了出來。

樂璇側頭,神色極平靜地問道:“若我不想要這孩子呢?”

“你瘋啦?”百里失歌第一個跳出來反對,“哪有當娘的這麼說話的?孩子聽見了得多傷心吶!哦哦,寶貝乖,你娘吃多了塞着腦子了,你別害怕!”百里失笑半蹲下身,對着樂璇的肚子輕輕撫摸。

樂璇抿唇,並沒有回應百里失歌的話,仍是篤定地瞧着縱橫子。

縱橫子不禁極不屑地淺笑:“你想生孩子,你跟玄凌珏倒是提前預防啊,這種都種下了,恐怕難啦!這胎連致命毒藥都不怕,你想用什麼辦法去墮了它呢?自殺么?除非母體死去,否則啊,你這胎難墮!”

“誰說要墮胎?”百里失笑似乎聽到了什麼,急匆匆趕到院子。

“哥哥!”聽見百里失笑的聲音,百里失歌便如同打了雞血一樣瞬間跳將起來,眼睛瞪得如小鹿一般,滿心歡喜。

百里失笑見了他卻似乎不曾開心,那一隻腳已經邁進了門檻,卻瞬間轉身而去。

百里失歌纖眉皺緊,嘴巴撅得老高,極失落地回頭瞧着樂璇:“樂璇,哥哥怎麼了?為什麼好像又開始討厭我了?”

“紅帕,百里失笑的事兒你講給失歌聽吧,我有點乏了,茗燃,給所有人安排住宿,他們這幾日也舟車勞頓了,接風的酒席咱們等晚上王爺從宮裏回來再舉行吧!”樂璇微抿唇,便回頭進了房間,戶樞因為兩天陰鬱的關係似乎有些磨損,發出了沉重的吱呀聲。

赫連南抬頭看着赫連北:“王妃怎麼會不想要孩子呢?我以前為她接生的時候,她分明對自己的孩子充滿了愛意。”

赫連北輕輕嘆氣:“這個孩子生不逢時啊,如今正是所有人對這佛王虎視眈眈之時,正愁沒有可以要挾佛王的把柄,這弱小的孩子,恐怕是最好的要挾!”

“所以王妃,為了王爺甘願犧牲她的孩子?”赫連南抬頭望着那早已關緊了的房門,她始終深信王爺對王妃是全全付出的,可王妃對王爺的愛,她還真的是忽略了太多。

“哎呀,情情愛愛的真麻煩,我餓了,色老頭,你不是說帶我進京是來吃御膳的嗎,什麼時候能吃到啊!”南柯子極不耐煩地搖了搖頭,便轉身離開了這個不算大的小院子。

空無一人的房間,樂璇將手放在小腹之上,這個孩子是上天派下來的吧,怎麼會有一個孩子,連她身體裏的八種劇毒都不怕,仍安穩地活在這複雜的環境之中呢?

“你呀,真是調皮,非挑了這麼個好時候出現,可不是娘嚇唬你,你生下來,也必定是一輩子風雨!”樂璇輕輕戳着自己的肚子,略微嘆氣,看來今夏這一劫,便是它了!

這個七夕,樂璇原本想要與玄凌珏過過二人世界的,誰知玄凌珏才剛從宮中回來,甚至連話兒都來不及跟樂璇說上一句,便被縱橫子等人拽進了宴客廳,非要跟這個當了十五年和尚的王爺好好喝上幾杯。

樂璇有孕,不能飲酒,可看見了他們觥籌交錯的她卻饞的要命,那是樂璇從來沒有過的饞,看來這腹中的孩子必定是個酒鬼!樂璇干坐得累了,便早早回房了。

只見那宴客廳的燭火換了一根又一根,幾個人將王府的存酒都喝光了,才算是將這酒宴暫告了一段落。

已經是三更天,玄凌珏才帶着一身的酒氣回到了房間,樂璇尚未睡着,便掌了燈坐起身。

“怎麼還沒睡?”玄凌珏微微抿唇,在太師椅上坐下來,並沒靠近床榻。

“這是喝了多少?難受嗎?用不用命人熬些解酒湯來?”樂璇皺眉起身,想要走過去瞧瞧,她大概聽守衛的紅帕描述了他們喝酒的場景,王府的酒都飲盡了,這幾個人還真是海量了!玄凌珏做了十五年和尚,也不知能有多少酒量,哪裏能是縱橫子這種老江湖的對手,縱橫子那個老傢伙,分明是想要看他出糗。

“別過來了!”玄凌珏伸手阻止了樂璇靠近的腳步,口中噴薄的酒氣並未阻撓他平靜沉穩的語氣,“我沒事,不算難受,我什麼都不需要,你就坐在床上與我說話就好。”

樂璇的腳步微滯,略帶着兩分詫異地看着玄凌珏,他這是在與她保持距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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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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