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宴請商人
伴隨着火熱的溫度,空氣中瀰漫著讓人窒息的燥熱,商幼薇還好,雲蓉卻是難以忍受,心煩氣躁,憋悶的很。
商幼薇給了她點了些自製的清涼油,然後掀開帘子,讓空氣稍微流通。
商幼薇看了眼車外,河床裸露着,河裏的鵝卵石都大地乾裂,河裏的鵝卵石都露出了水面,大河變成了小溪。
雲蓉咬了咬下唇,收回了目光,恍惚的說道:“不是說是蝗災么?怎麼這麼熱?”
商幼薇搖頭,眼底一閃而過的擔憂:“所謂‘旱極而蝗’,‘久旱必有蝗’大旱過後必然伴隨着蝗災,若是處理不當,只怕還會有瘟疫之類的東西蔓延。”
雲蓉一驚,雞皮疙瘩全起,害怕的說道:“那我們豈不是也會……”
齊夜眼眸閃過希望之光,只盼着商幼薇一時反悔,自己不用用這麼可笑的面孔出現在人前。他清目流盼:“是哦是哦,三十年前那場大災可是死了足足十萬人哦!”說起那場大災難,他眯了眯眼睛,人吃人的場面只怕見過的人此生難忘。
齊夜身上穿着煙雲蝴蝶裙,他比商幼薇要高,衣裳即緊又短,腰被緊緊束着,呼吸有些困難,不由得扭了扭身體,髮髻間的紅梅金絲鏤空珠花也跟着動了動。他粉紅的嘴唇抿了抿,活像個在引誘人的妖精,循循善誘:“幼薇,咱們回家吧!”
“好啊!”商幼薇望着車外,扶了扶累絲珠釵,“不過打扮是不會改的。”
齊夜像吃了苦瓜,抽了抽鼻子:“我不幹。”
商幼薇回首,含笑:“你打不過我。”
雲蓉幸災樂禍的笑,火上澆油,捧上了一杯涼茶:“姑娘請。”
齊夜目光哀怨。
“不過三十年前?”商幼薇挑了挑眉頭,視線在齊夜身上來回擺動,“說起,你到底多大啊!”
齊夜平日裏弔兒郎當,嘻嘻哈哈,又有些神經質,但有時眼中不時的透露出看透世態,絕世而獨立的滄桑感,雖然一晃而逝,但商幼薇斷定是看見了。她沒有懷疑,反而莫名其妙的就有一種安全感。
這種兩種截然不同的矛盾很好的糅雜在一起,讓商幼薇反而看不清他的年紀,以前商幼薇也未深究,今日就提起,順嘴就是一問。
齊夜眨了眨眼睛,沉靜的說道:“你猜。”
商幼薇淡然:“一個男人無論外表多讓人無法分辨,衣服多華麗,衣服下的東西都是會隨着時間流逝而改變的。”
雲蓉疑惑的問道:“小姐是說內在?”
“不,我是說……”商幼薇的目光移向齊夜的下三路。
齊夜滿頭黑線:“……你真的是女人么?”
雲蓉滿臉紅暈:“……雖然是姑爺,可是小姐矜持啊……”
……
“小姐,到了啊。”雲蓉腰酸背動,迫不及待的下了車,也來不及伸個腰,連忙伸手扶商幼薇。
商幼薇搭手下車,視線下意識散落。
一群人嗡嗡泱泱的圍着一個鋪子,商幼薇微微踮腳,看見了鋪子的名字。
滙豐糧鋪。
雲蓉好奇的往前湊了湊,卻險些被擠倒,商幼薇見正門定然是擠不進去,微微蹙眉,吩咐車夫道:“繞道後門。”
她們幾人步行到了後門,原本還不耐煩的小夥計一聽商幼薇的東家,立馬把人迎了進去。
掌柜子顧不得賣貨,連忙讓人關了鋪子,商幼薇遞上牌子,掌柜子鞠了個躬:“東家。”
商幼薇虛扶了一把,“掌柜子客氣。”
掌柜子自我介紹,說他姓田,商幼薇直接叫了田掌柜子。
“就是這東西。身體一般綠色或黃褐蝗災色,咀嚼式口器,後足大,適於跳躍,不完全變態,其幼蟲稱為”蝻“,主要以禾本科植物為食。”田掌柜子介紹道,他面上自然,心底卻有些疑惑。雖然知曉眼前這個年齡不大的小女孩是東家的女兒,可還是疑惑,怎麼會讓這麼一個未出閣的姑娘連護衛都不帶的來到這地方,更加奇怪的是,這看似文靜的小姑娘竟然還對蝗蟲頗為好奇。
商幼薇點頭,耳朵微微動了動,又問道:“為何咱們鋪子前圍着的人這麼多?”
田掌柜子暗道:來了。他面上一嘆:“咱們東家心善,不讓升價,其他的糧鋪可都提了不只一程。”
商幼薇垂眸:“多少錢。”
田掌柜子恭敬的回答:“十八錢。”
聽聞田掌柜子的話,齊夜雖然含笑,但卻不達眼底。眸子一轉,掐着嗓子道:“我聽聞國法有定,災禍期間,糧一斗十錢。”
商幼薇微微詫異,這人扮起女人真是不差啊!
面對一個東家的丫鬟尖銳的提問,田掌柜子面色不變:“咱們這糧價已經夠低了,其他糧鋪價格二十五錢一斗,再低,恐怕就不是被打壓那麼簡單了。”
“降價,十錢一斗。”商幼薇不可置疑的說道。
田掌柜子老實的應着,然後道:“昨個欽差大人通知說辦了個飲宴,定在了明日,宴請了洛陽大大小小所有的商家,原我是說東家沒到不敢隨意應承,可如今東家來了……”
“我自會前往。”
打點好了商幼薇一行人的住行,田掌柜子悠悠然的喝起了小酒,店小二不是個存得住話的,不由得問道:“掌柜子,如今這東家一下子讓降了八文錢,那咱們……”
田掌柜子一斜眼:“什麼咱們,咱們就是個跑腿的,東家讓怎麼來怎麼來,至於後果……和咱們無關。”
店小二聽懂了田掌柜子的意思,賠笑道:“掌柜子說的都是真的,只是東家來了的是個未出閣的小姐,瞧着架勢,只怕日後要勞煩掌柜子收尾了。”
這話他愛聽,田掌柜子周了杯酒,笑意盈盈的說道:“東家沒來,可小東家也是東家,咱們就得敬着。”
一到屋內,齊夜迫不及待的解開了束腰,往榻上一趟,翹起二兩腿,支開了煙雲蝴蝶裙,露出結實有力的大腿,“你這個掌柜子瞧着是個老鼠,但其實是個刺蝟。”
商幼薇也不在意:“有刺拔了就是。”
齊夜失笑:“你這一來就把價錢調的這麼低,只怕剝了人家的抽成,還會惹得其他糧商的不滿。”
商幼薇挑了挑眉:“那又如何?”
“無知者無畏。你可知洛陽向來有,遍地糧商是官戶的說法?”
“呵。”商幼薇冷笑:“死人的官在大也是追封的。”
齊夜無奈的搖頭:“你這樣會有很多後果。”
商幼薇反駁:“可這是最直接的方式。”
齊夜摸了摸鼻尖沒有說話,罷了,就算闖了禍也是有人收拾的。
……
眾人的目光挺留在了突然出現的女子身上,她在眾人的目光下依舊淡然,面容不算出色,但有一股端莊大氣的感覺。一身披帛半袖襦裙白印花沙帔子綠衫,披之於雙臂,舞之於前后的飄帶,色彩鮮明,奪人心玄,雍容華貴中透着豐腴風韻。
她每一步走的非常的穩,驚鵠髻華貴異常,除了雲鬢花顏金步搖偶爾搖動一下,鏤空蘭花珠釵插在髻間儼然不動。雙手扣在腰間,綠衫袖下露出金鑲玉手鐲,與紅翡翠滴珠耳環遙相呼應。
商幼薇不由暗罵齊夜,說什麼第一次出面要打扮的貴氣一些。什麼貴氣啊!分明就是暴發戶,熱死人了!這穿金戴銀的,重死了。
“喲,誰把女兒領來了?”
商幼薇順着聲音看了過去,是一個十指戴金的胖男人,面露嘲諷,顯然是知曉商幼薇是何人,但是還是要給個下馬威。商幼薇的降價讓許多商人一時間損失了很多生意。
商幼薇微微一笑:“眼睛已經沒帶出來了,為何還不把腦袋帶出來?”
明晃晃的打臉,商幼薇不以為然,那男人卻是一窒,面色不善:“你父親就是這般教導你和長輩說話。”
憶起田掌柜子的話,商幼薇穩然不動的坐在了右邊第一位:“不知你又是哪來的親戚,這年頭亂攀關係的窮親戚可是多了去了,容不得我不多心。”
瞧見兩人對上了,不少商人都直樂呵。商家是王商就不用說了,而這胖男人更是有了靠山底氣足,兩敗俱傷是所有人願意看見的。
胖男人拍了拍肚子,目露凶光:“未出閣的丫頭說話這麼刻薄,女馴讀到狗肚子裏去了?你父親坐坐這第一位也是行的,可你個丫頭片子,也不怕做髒了這位置。”
一個山羊鬍老頭扶須搖頭,打斷道:“欽差大人怕是要來了,可別在出笑話了。”
胖男人立刻改變了噴人的對象,商幼薇不過就是他仗着主子來了想欺負欺負人,而這山羊鬍才是他真正敵對的人:“喲,你這羊頭倒是會見縫插針,我不過就是和商家的小丫頭說了幾嘴,怎麼到了你的嘴裏就變味了,難道急着給我們兩人定個罪名,好能讓你在你主子面前遙尾巴?”
山羊鬍不屑:“你是屬狗的,見誰咬誰?”
胖男人剛想說話,就聽那邊有小廝道:“欽差大人到——”
王珏炎走在第一位,視線隨意的掃過屋內的十位商人,待他的視線停道右邊第一位的時候,微微吃驚:“商幼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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