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迅如脫兔
龍杏玲瓏之極,不消說如此大的感情波動,就是細微的情絲蕩漾,她都能查覺的出.眼見虞姑娘默然心楚的進車廂里,她吮笑的搖了搖頭,心裏既好氣又好笑,虧虞姑娘還一直隨在少爺身邊,竟然不懂的少爺,果然是當局着迷,旁觀者清。
大家進車裏了,羅宏和連江跨步往前馬奔去,橫山寨眾一列三十五人,整齊翻身上馬。隨着一聲吆喝,馬足車輒響起,緩緩向北門而去。眾人皆穿尋常衣服,馬車同樣簡便,瞧來就像是走物之眾,於至大都百姓沒人知曉他們的第一駙馬離開了,此一走,恐怕將一輩子不會再見到這位毀譽集於一身的駙馬爺了。
五日後。
開京殘破的城門,一大早就圍滿着百姓,左右兵馬無數維持着秩序,王湛率丞相催承恩等臣候於門口頻頻遠眺,如焚的心急如老婆難產一般,隔三差五就轉對身邊臣子詢問:“怎麼還沒來?不會發生了什麼意外吧?”
催承恩啞然失笑,不知安撫了多少遍了,要再安撫時,遠端現出數匹快馬,速如颶風轉瞬就抵,馬蹄未駐便嘹聲嚷喊:“額駙抵達……”
“奏樂,快奏樂。”王諶歡喜吆呼,四周喜樂起時,就見地平線遠端現出攆駕,不待攆乘行進,當先迎前笑喊:“額駙一路辛苦了,一路勞累了。”
林華安在遠陽行省就改車換攆,攆駕開路的是東廷王乃顏和西廷王阿克風,兩廷大王各自率五百精騎守護。
他聽到久違的歡聲,閉起的雙眼卻不張開,靜默等到攆停,這才睜開雙眼,揮開簾幔就見王諶候在駕前,臉上頓時露出濃濃笑容,快步而下道:“讓高麗王久等了。”說完,腳踏於大地,手掌熱攏往他手上抓握,歉疚嘆息:“原本我應該來的更早一些,只奈公務繁忙,真是抱歉了。”
王諶笑容滿面,連連搖頭,反牽過他手掌,急向城裏邀請:“駙馬不要這般說,酒宴已備擺了,快來吧。”
林華安點了點頭,轉身巡看了眾人,就對乃顏和阿克風下令:“你們就在城外駐紮。”
阿克風和乃顏心明駙馬此來別有目的,卻有一些奇怪的瞟看一乾女眷,若照額駙所說是要攻打蒙古,怎麼卻帶着如此多的累贅?
隨着王諶往城裏走入,林華安徐徐觀來,闊別七月的高麗,殘破依舊,蓬頭垢面依舊,區區的五百萬兩,恐怕也只是杯水車薪罷了。
一會兒來到宮門前,他沉沉一嘆,駐步對王諶說道:“每見一次,我都感概一次,高麗王還須要多為百姓操些心,縱然就是不能餐餐魚肉,至少溫飽也要足呀。”
王諶感動,點頭嘆息:“駙馬心懷天下大憫,小王何曾沒有此心,只不過……”搖了搖頭不再說話,掌向宮內邀道:“駙馬快請進。”
“宴席就不必了,我亦吃不下的。”林華安緊握住他手掌,轉看對童木木和井兒兩人,就笑聲說道:“我這兩位妻子可選了許多禮品要送貞和宮主呢。”
王諶往童木木瞧去,只見此女國色天香,目向井兒,心裏感嘆之極,誰料得他宮中的一名小尚宮竟得駙馬菁垂,就朝貞和宮主使了個眼色。
貞和宮主心領神會,當即輕提蓬帳裙飛快迎前,一手牽着一人,笑容滿面說道:“妾身惶恐,快進來吧。”
貞和宮主所說是韓語,童木木聽不懂,井兒卻很明白,原本她要見宮主娘娘是難如登天,心裏自然而然產生了敬畏之感,忙忙躬俯下身軀,謙卑之極行了個禮,語聲細柔道:“多謝宮主娘娘。”
龍杏被咐吩寸步不離兩人,眼見童小姐和井兒讓高麗王妃牽走入宮,便睇了一眼少爺,沒見着有何不妥,急忙領着一干橫山寨少女向前快步追了進去。
高麗很安全,林華安沒有半點擔心,女眷入宮了,他笑容更盛,視看着王諶詢問:“高麗王,咱們單獨聊一聊如何?”
上次與他單獨聊受益不少,王諶再聽得獨聊,是滿心歡喜,連忙手邀宮門道:“駙馬快請,快請。”
林華安信步入宮,也不待他指引,老馬識途兜轉來到御花園的小涼亭,還沒坐下,開門見山就說:“王諶,我出價每年五百萬聘請你們匠作省的船匠赴我宗國研究船艘,如何?”
剛剛踏上亭,聽得此話,王諶心頭一驚,他多多少少有聽過傳聞,誰知駙馬竟這般的直白,極是懼怕低問:“駙馬之請自當遵從,只是就不知皇上……這……”
當然明白他在擔心什麼,林華安笑拍了拍他肩膀,傳授道:“你只須要罷免這些船匠,把他們貶為庶民,既不再是官了,他們要去哪裏就不關你的事了。再則,此事和大金挨不到關係,你就放一萬個心吧。”
王諶想了一下,仍然不安,瞧了他一眼,遲疑詢問:“我曾聽過傳聞,說駙馬爺就是這個宗國的皇帝,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林華安點頭承認。“不錯。”承認完,抿笑再說:“想必王諶聽到的不只是此事,我在這裏肯定的告訴你,所有的事都是真的。”
聽得回答,王諶心頭一諾,急急詢問:“若有朝一日,我的國家遭受大金攻打,不知……”
“你放心吧,我絕對不會做視不理。”答應他,他抬起手掌笑道:“我的為人如何,王諶你該比誰都還清楚,你按我所說的做絕對不會有問題,如若真的有事,那也沒關係,咱們三擊掌為誓,你覺如何?”
罷免船匠,他們要出去營生,又關自已什麼事了?況且此舉還不損害大金利益,王諶心裏是明白的,就是有些忐忑不安。現聽得承諾,他萬般的相信林華安,自然擺手笑道:“駙馬為人天下信服,我更是再相信不過,也不必擊什麼掌了,應承下便就是了。”
“既然如此,晚上王諶派船出發,順道把目前在貞和宮主那裏的所有人全都帶上。”吩咐下,他抬起手掌阻止他的詢問,抿笑道:“王諶不必多疑,其實此來我另有目的,就是要進兵蒙古,此事完顏格知道。至於增設鹽井之事和五百萬兩,過三四天就到,隨錢之畔有一群官吏,到時你與他們商談即可。”
王諶一愣,忙問:“那駙馬爺打算何時起程?”
“馬上。”他沉沉一嘆,伸手握住他肩膀道:“西境失了這麼久,大家都很着急了,鐵木真目前被困在西京道進退不甘,我前來訪高麗王自然是重事,繞道其後方突然襲擊蒙古也不是輕事呀。”
王諶點了點頭,跟着他走下亭子,想要留卻不知怎麼留,相送到宮門口,訝見東廷王和西廷王早候於門口等待,知曉駙馬是真的是軍務繁重,感概無極道:“每次駙馬前來都匆匆忙忙,不知何時,才能真真正正的款待於您。”
“會有這麼個時候的。”林華安一笑,走出宮門,駐步再把他打量了一遍,重重點頭笑道:“我與高麗王一見如故,就是兄弟朋友,還請高麗王勿要透露我突然離去的消失,就對外宣稱染上風寒即可。多謝,保重!”
“駙馬放心,小王明白事體極大,絕不會透露半句。還請駙馬萬千保重。”王諶深深作了一揖,看着三匹健馬向城門飛速而去,沉沉呼出一口氣,若沒有駙馬爺,開城還讓東廷兵馬戲謔,他的王椅隨時都讓人坐來坐去,駙馬之恩,萬死不辭。
林華安三日前就作出安排,把阿克風從渤海海域召來,其目的就是一乾女眷從高麗坐船回國時,縱然途經兩海被攔查下,沒有阿克風這個主帥在,區區的將領沒那膽子,也找不到膽子敢扣押他的人。至於遠陽省行的東廷人馬,他早秘密有了調派,現在十二萬兵馬分成七路,隱秘的正向大興安嶺而去。
“吁!”縱蹄疾出開城,於五裡外的盆地上,他停駐下馬蹄,目視遠端正在安營紮寨的兵馬,眉頭虎的一皺,鞭指前端吩咐:“把營寨全都扎深,要一副短時不會離開的架式。還有……”扭頭向乃顏看去,慎重警告:“所有兵丁不得擅自離營,違者斬首示眾。”
乃顏點了個頭,沒有應令,駕的一聲馬匹朝前端的營寨狂馳而去。
阿克風知曉東廷王和額駙的恩怨,眼見乃顏聲也不吭奔離,他沉沉嘆出一口氣,說情道:“額駙,東廷王性子較烈,還請不要和他計較。”
“我有什麼好計較的?”說著,他眺看奔遠的乃顏,調過馬頭向西,揚聲鞭子,駕的一聲朝大興安嶺方向火速趕去。
阿克風見額駙不等乃顏就走,猶豫了一下,急也放蹄跟着他向西奔馳而去。
大興安嶺以西,隨着盆地的越來越密,天氣也越來越冷,還沒下雪,萬物已經凍的受不了了,就連大地都結着一層冰晶。
三日後的傍晚,林華安越過了嫩江,入夜時分抵達金山。金山是西面大興安嶺的最後地域,隨着黑夜來襲,更巨寒凍冷的他索索發抖,似乎腦袋都凍僵了,全然分不清東南西北,脾氣還越來越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