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早市

餘生從來沒幻想過自己是啥儒道至聖，能像神筆馬良一樣妙筆生花。他也沒想到自己隨意畫出的線條能有生命，能在筆記本的世界裏，尋找到新的世界。所以，他對筆記本里的一切毫無所知，而是習慣性的依偎上了陽台。他今天沒有進趙美娜被窩，是因為他的身上都是撲火時留下的煙熏味。餘生自己懶得洗澡，貓這種東西總洗澡是不好滴，是會感冒滴。於是，他便很有自覺的爬上了窗檯。趙美娜以為餘生是在承認錯誤，看它一點不活潑的樣子，有那麼一丁點擔心。拿了一張小被，蓋在了它的身上。一夜無話。儘管前一天睡得比較晚，這一天餘生起的很早。他看趙美娜還沉浸在睡夢中，推了推門，發現開不開。不愛走尋常路的他，便玩起了在劉陽宿舍的時候，十分熱愛的蹦極運動。“咿……呀……”餘生喉嚨里拉着怪調從二樓蹦下了樓。蹦下樓平安着陸的他，想着自己好像忘了什麼。瞅了一下乾癟的肚皮，原來是忘了吃飯了。自作孽啊。餘生搖了搖腦袋，還沒吃早飯就跳下來了，這真是太衝動了。去哪吃飯呢？餘生歪着腦袋想了想，想到了一個地方。老街。老街是指河南面，鐵道北的幾條街道。是縣城裏最古老的地方。說是最古老的地方，也不過只有百年左右的歷史。餘生之所以想到了這裏，是因為這裏有早市。早市意味着什麼，當然意味着吃的。煎餅果子，豆漿油條，煎餃餛飩不一而足。當然，有吃的不意味着餘生就能吃到。他此時此刻正看着新出籠的饅頭。餘生看着熱氣騰騰的蒸籠，肚子的餓度又上升了一些。他很想衝上去搶一個饅頭，然後找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偷偷摸摸地吃掉。不行！餘生搖着腦袋，自己又不是小偷，這樣做是不道德的。又想吃東西該怎麼辦呢？他忽然想到自己的項圈裏藏着錢呢。好！找個地方將錢拿出來。老街的早市人不少，算得上熙熙攘攘，要找個人少的地方還真不是件很簡單的事情。餘生驅動着飢餓的身體，走入了一棟住宅樓。他跳跳蹦蹦，上到了二樓伸出來的露天緩台。他靠着土黃色的花盆坐下，用前爪勾着項圈，努力把項圈取下來。這個動作填不上雅觀，但還在動作比較好用，沒費多大勁就將項圈取了下來。摘下項圈的餘生一陣輕鬆，他以前還是個人，不是一隻貓的時候，就不愛帶那些亂七八糟的裝飾品。不過，現在他是只貓，戴項圈更多的不是他主觀上的意願。而是一種切實的需求。戴着項圈，就意味着他不是一隻野貓，是有後台的。旁人看到他的項圈，一般會有這樣的印象。如此一來，餘生便能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儘管他並不愛網脖子上套個東西。但是，他還是捏着鼻子認了。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少些麻煩終究是好的。餘生用爪子將捲成一小塊的十元紙幣延展開。張開的十塊錢還有些彎曲，看起來皺皺巴巴的，餘生看着覺得不是很滿意。於是，他將紙幣放在地面上。一屁股坐在了紙幣上，以一種很蕩漾的姿態扭着屁股，將紙幣壓平。嗯？誰？壓紙幣壓的很開心的餘生，有了被窺視的感覺。他憑着感覺歪過頭去，用力的扭曲着臉，惡狠狠地一瞅。窗帘拉開一條縫，露出的一雙小眼睛被餘生這一弄。迅速地合上了窗帘。餘生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低頭叼起被他體重壓的平坦紙幣。歡樂地跳下了緩台。尋找着要買的食物。貓買吃的。這哪怕是在現如今，也依舊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奇景，貓和狗不同，不會像狗一樣叼個籃子，屁顛顛地為主人服務。讓貓這種神經病替別人辦事，實在不靠譜。所以，在這個還是上個世紀九十年代末的小鎮早市上，眾多的行人對於一隻貓叼着錢，在攤位前走走停停，還是十分好奇地。餘生在公共場合，不像在私人場合是那麼在意別人的目光。他無視這些好奇圍觀的路人。努力的尋找着自己心儀的食物。其實，饅頭也不錯。只是，饅頭實在太便宜了。餘生仰頭看着蒸籠，看着裏面每個都有他腦袋大的饅頭搖了搖頭。兩個饅頭五角錢，四個饅頭也才一塊錢。餘生自覺自己飯量不大，又沒餓到能直接吃下四個貓頭一樣大的饅頭的地步。而只買一個饅頭呢？一個饅頭三角錢。餘生給老闆十塊錢，找零就能找一堆。紙幣還好，不嫌棄錢臟，叼着走就是了。可是硬幣呢？總不能含嘴裏吧。餘生有選擇焦慮症，他思前想後半天，還是放棄了買饅頭。接着向前走吧。他路過了豆腐腦的攤子。他沒在這停，因為貓的牙口，吃豆腐腦這種食物，總感覺很怪異。他在劉陽那裏吃過一回。算不上有愛。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早市街道上的路人還是很友好的，他們看着餘生覺得新奇。於是，在他行走的過程中，行人們特意給他讓出了個小圈子。餘生東看看西瞧瞧，終於他聞到了他想要吃的東西——肉包子。眼前這家攤子的肉包子算不上精細，比不得湯汁飽滿，薄皮大餡的精緻包子。它看上去比較粗獷，比貓頭大的饅頭要小上一些。但怎麼說也有一個**歲的孩子，握緊拳頭的大小了。說來奇怪，包子的價格和饅頭的價格一樣，也是一塊錢四個。真不知道這種餡中帶肉的食物，為啥也這樣便宜。其實，這是餘生太殘念了。現在這個年代，儘管物價漲得也挺厲害，但是架不住原先價格實在太低。所以，除了個人電腦，這類比較高端、稀奇的玩意，餘下的東西，在餘生眼中都便宜的可憐。攤位的老闆算的上是一個神經大條的人。他很清楚的明白了餘生表達的意思。拿着油紙給餘生包了四個大包子，同時特意都找的紙幣，夾在了紙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