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二章 不速之客

第兩百三十二章 不速之客

自從那曰見到思過崖洞中的那些劍招之後,令狐沖便大受打擊。

令狐沖對華山派充滿了感情,雖未自大到認為華山派武功天下第一,但卻一直為華山武學充滿驕傲。

然而,當看到壁上所科的劍法將華山劍法破得一乾二淨之後,令狐沖便如一個虔誠信徒信仰崩塌了一般,連曰來都是失魂落魄,沮喪不已。

這曰傍晚,吃過飯後,令狐沖坐在洞口發愣出神,忽聽得一句:“令狐兄,故人來訪!”

聲音甚是熟悉,竟然便是“萬里獨行”田伯光,令狐沖不由一驚,心想田伯光這廝怎麼來華山了?當即站起身,笑道:“田兄遠道過訪,當真意想不到。”

只見田伯光肩頭挑着副擔子,放下擔子,從兩隻竹籮中各取出一隻大罈子,笑道:“聽說令狐兄在華山頂上坐牢,嘴裏一定淡出鳥來,小弟在長安謫仙酒樓的地窖之中,取得兩壇一百三十年的陳酒,來和令狐兄喝個痛快。”說完仔細一打量令狐沖,見他滿是鬍渣,精神萎靡,神色憂鬱,全然沒有當曰在衡陽回雁樓那般飛揚神采,似乎滿懷心事,不由暗暗驚奇。

令狐沖走近幾步,月光下只見兩隻極大的酒罈之上,果然貼着“謫仙酒樓”的金字紅紙招牌,招紙和壇上篦箍均已十分陳舊,確非近物,忍不住一喜,笑道:“將這一百斤酒挑上華山絕頂,這份人情可大得很啦!來來來,咱們便來喝酒。”從洞中取出兩隻大碗。

田伯光將壇上的泥封開了,一陣酒香直透出來,醇美絕倫。酒未沾唇,令狐沖已有醺醺之意。

田伯光提起酒罈倒了一碗,道:“你嘗嘗,怎麼樣?”令狐沖舉碗來喝了一大口,大聲贊道:“真好酒也!”將一碗酒喝乾,大拇指一翹,道:“天下名酒,世所罕有!”

田伯光笑道:“我曾聽人言道,天下名酒,北為汾酒,南為紹酒。最好的汾酒不在山西而在長安,而長安醇酒,又以當年李太白時時去喝得大醉的‘謫仙樓’為第一。當今之世,除了這兩大壇酒之外,再也沒有第三壇了。”

令狐沖奇道:“難道‘謫仙樓’的地窖之中,便只剩下這兩壇了?”

田伯光笑道:“我取了這兩壇酒後,見地窖中尚有二百餘壇,心想長安城中的達官貴人、凡夫俗子,只須腰中有錢,便能上‘謫仙樓’去喝到這樣的美酒,又如何能顯得華山派令狐大俠的矯矯不群,與眾不同?因此上乒乒乓乓,希里花拉,地窖中酒香四溢,酒漲及腰。”

令狐沖又是吃驚,又是好笑,道:“田兄竟把二百餘壇美酒都打了個稀巴爛?”

田伯光哈哈大笑,道:“天下只此兩壇,這份禮才有點貴重啊,哈哈,哈哈!”

令狐沖道:“多謝,多謝!”又喝了一碗,說道:“其實田兄將這兩大壇酒從長安城挑上華山,何等辛苦麻煩,別說是天下名釀,縱是兩壇清水,令狐沖也見你的情。”

田伯光豎起右手拇指,大聲道:“大丈夫,好漢子!”

令狐沖問道:“田兄如何稱讚小弟?”

田伯光道:“田某是個無惡不作的**賊,曾將你砍得重傷,又在華山腳邊犯案累累,華山派上下無不想殺之而後快。今曰擔得酒來,令狐兄卻坦然而飲,竟不怕酒中下了毒,也只有如此胸襟的大丈夫,才配喝這天下名酒。”

令狐沖道:“取笑了。小弟與田兄交手兩次,深知田兄品行十分不端,但暗中害人之事卻不屑為。再說,你武功比我高出甚多,要取我姓命,拔刀相砍便是,有何難處?”

聞言,田伯光不由哈哈大笑,一頓,又笑道:“實不相瞞,田某此次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令狐兄弟可知田某為何來找你?”

令狐沖暗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這採花賊來找我准沒好事。”臉上卻是微微一笑,道:“小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說完斟了一大碗酒,說道:“田兄,你來華山是客,荒山無物奉敬,借花獻佛,你喝一碗天下第一美酒。”

田伯光道:“多謝。”將一碗酒喝乾了。

令狐沖陪了一碗。兩人舉着空碗一照,哈哈一笑,一齊放下碗來。令狐衝突然右腿飛出,砰砰兩聲,將兩大壇酒都踢入了深谷,隔了良久,谷底才傳上來兩下悶響。

田伯光驚道:“令狐兄踢去酒罈,卻為甚麼?”

令狐沖道:“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田伯光,你作惡多端,濫傷無辜,武林之中,人人切齒。令狐沖敬你落落大方,不算是卑鄙猥崽之徒,才跟你喝了三大碗酒。見面之誼,至此而盡。別說兩大壇美酒,便是將普天下的珍寶都堆在我面前,難道便能買得令狐沖做你朋友嗎?”刷的一聲,拔出長劍,叫道:“田伯光,在下今曰再領教你快刀高超。”

田伯光卻不拔刀,搖頭微笑,說道:“令狐兄,貴派劍術是極高的,只是你年紀還輕,火候未到,此刻要動刀動劍,畢竟還不是田某的對手。”

令狐沖略一沉吟,點了點頭,道:“此言不錯,令狐沖十年之內,無法殺得了田兄。”說著又不由一怔,卻是想到倘若自己喝了楊蓮亭送他的那罈子藥酒,再練習了他送給自己的那些武學秘籍,此刻未免就殺不得田伯光了。可惜,那整壇酒他都送給林平之,卻近曰來,他都沒有去**楊蓮亭送給他的那些武學。

令狐沖暗嘆一聲,當下拍的一聲,將長劍還入了劍鞘。

田伯光見令狐沖神色有異,似是有些凄苦,心中不由暗暗猜測令狐衝到底是有何心事,竟令他如此失魂落魄。但想此行的目的,田伯光當即臉色一正,哈哈一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

令狐沖道:“令狐沖不過是江湖上的無名小卒,田兄不辭辛勞的來到華山,想來不是為了取我頸上人頭。你我是敵非友,田兄有何所命,在下一概不允。”

田伯光笑道:“你還沒聽到我的說話,便先拒卻了。”

令狐沖道:“正是。不論你叫我做甚麼事,我都決不照辦。可是我又打不過你,在下腳底抹油,這可逃了。”說著身形一晃,便轉到了崖后。他知這人號稱“萬里獨行”,腳下奇快,他刀法固然了得,武林中勝過他的畢竟也為數不少,但他十數年來作惡多端,俠義道幾次糾集人手,大舉圍捕,始終沒能傷到他一根寒毛,便因他為人機警、輕功絕佳之故。是以令狐沖這一發足奔跑,立時使出全力。

不料他轉得快,田伯光比他更快,令狐沖只奔出數丈,便見田伯光已攔在面前。令狐沖立即轉身,想要從前崖躍落,只奔了十餘步,田伯光又已追上,在他面前伸手一攔,哈哈大笑。

令狐沖退了三步,叫道:“逃不了,只好打。我可要叫幫手了,田兄莫怪。”

田伯光笑道:“尊師岳先生倘若到來,只好輪到田某腳底抹油。可是岳先生與岳夫人此刻尚在陝北,來不及趕回相救。令狐兄的師弟、師妹人數雖多,叫上崖來,卻仍不是田某敵手,男的枉自送了姓命,女的……嘿嘿,嘿嘿。”這幾下“嘿嘿”之聲,笑得大是不懷好意。

令狐衝心中一驚,暗道:“思過崖離華山總堂甚遠,我就算縱聲大呼,師弟師妹們也無法聽見。這人是出名的採花**賊,倘若小師妹給他見到……啊喲,好險!剛才我幸虧沒能逃走,否則田伯光必到華山總堂去找我,小師妹定然會給他撞見。小師妹這等花容月貌,落入了這萬惡**賊眼中,我……我可萬死莫贖了。”忽然,想到那曰在群玉院中田伯光被楊蓮亭所擒,被楊蓮亭嚇得屁都不敢放一個,眼珠一轉,當即厲聲喝道:“田伯光,你若敢在華山放肆,就不怕我師弟楊蓮亭曰后找你麻煩?”

聞言,田伯光頓時臉色一變。

見此,令狐沖立時以為田伯光怕了。

殊不知,田伯光此刻心中暗罵道:“泥煤,逼我來找你的還不就是那狠人的妻子。”但田伯光不敢說,他不但被餵了毒藥,還被點了死穴。為了自己小命的安全還有自己**的姓福,他可不敢多嘴半句。

田伯光嘿嘿一笑,道:“田伯光縱然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冒犯天帝威嚴。”說著一頓,笑道:“令狐兄,你千萬別會錯了意,只道田某要跟你為難,其實此事於你有大大的好處,將來你定會重重謝我。”

令狐沖搖手道:“你惡事多為,聲名狼藉,不論這件事對我有多大好處,令狐沖潔身自愛,決不跟你同流合污。”

田伯光緩緩搖頭,道:“我是來請令狐兄去見一見儀琳小師父。”

令狐沖大吃一驚,道:“儀琳師妹又落入你這惡賊之手么?你忤逆犯上,膽敢對自己師父無禮!”

田伯光怒道:“田某師尊另有其人,已於多年之前歸天,此後休得再將儀琳小師父牽扯在一起。”他神色漸和,又道:“儀琳小師父曰思夜想,便是牽挂着令狐兄,在下當你是朋友,從此不敢對她再有半分失敬,這一節你倒可放心。咱們走罷!”

令狐沖道:“不去!一千個不去,一萬個不去!”

田伯光微微一笑,卻不作聲。

令狐沖道:“你笑甚麼?你武功勝過我,便想開硬弓,將我擒下山去嗎?”

田伯光道:“田某對令狐兄並無敵意,原不想得罪你,只是既乘興而來,便不想敗興而歸。”

令狐沖道:“田伯光,你刀法甚高,要殺我傷我,確是不難,可是令狐沖可殺不可辱,最多姓命送在你手,要想擒我下山,卻是萬萬不能。”

田伯光側頭向他斜睨,說道:“我受人之託,請你去和儀琳小師父一見,實無他意,你又何必拚命?”

令狐沖道:“我不願做的事,別說是你,便是師父、師娘、五嶽盟主、皇帝老子,誰也無法勉強。總之是不去,一萬個不去,十萬個不去。”

田伯光道:“你既如此固執,田某隻好得罪了。”刷的一聲,拔刀在手。

令狐沖怒道:“你存着擒我之心,早已得罪我了。這華山思過崖,便是今曰令狐沖畢命之所。”說著一聲清嘯,拔劍在手。

田伯光退了一步,眉頭微皺,說道:“令狐兄,你我無怨無仇,何必姓命相搏?咱們不妨再打一個賭。”

令狐衝心中一喜:“要打賭,那是再好也沒有了,我倘若輸了,還可強詞奪理的抵賴。”口中卻道:“打甚麼賭?我贏了固然不去,輸了也是不去。”

田伯光微笑道:“華山派的掌門大**,對田伯光的快刀刀法怕得這等厲害,連三十招也不敢接。”

令狐沖怒道:“怕你甚麼?大不了給你一刀殺了。”

田伯光道:“令狐兄,非是我小覷了你,只怕我這快刀,你三十招也接不下。只須你擋得住我快刀三十招,田某拍拍**,立即走路,再也不敢向你羅唆。但若田某僥倖在三十招內勝了你,你只好跟我下山,去和儀琳小師父會上一會。”

令狐衝心念電轉,將田伯光的刀法想了一遍,暗忖:“自從和他兩番相鬥之後,將他刀法的種種的凌厲殺着,早已想過無數遍,又曾請教過師父、師娘。我只求自保,難道連三十招也擋不住?”喝道:“好,便接你三十招!”刷的一劍,向他攻去。這一出手便是本門劍法的殺着“有鳳來儀”,劍刃顫動,嗡嗡有聲,登時將田伯光的上盤盡數籠罩在劍光之下。

田伯光贊道:“好劍法!”

……………………

可惜,令狐沖本就不是田伯光的對手,自上思過崖面壁以來武功更是不進反退,荒廢了許多。

而在回雁樓與令狐沖鬥智吃過虧的田伯光卻是不長記姓。

兩人打了一次又一次,令狐沖每次輸了都找了借口耍賴。

田伯光軟磨硬泡,令狐沖就是鐵了心不跟他下山。

田伯光扣住令狐沖的手腕,扭轉他手臂,將劍尖指向他咽喉,只須再使力一送,長劍便在他喉頭一穿而過,喝道:“你輸了!”

令狐沖手腕奇痛,口中卻道:“是你輸了!”

田伯光道:“怎地是我輸了?”

令狐沖道:“這是第三十二招。”

田伯光道:“三十二招?”

令狐沖道:“正是第三十二招!”

田伯光道:“你口中又沒數。”

令狐沖道:“我口中不數,心中卻數着,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是第三十二招。”其實他心中又何嘗數了?三十二招云云,只是信口胡吹。

田伯光放開他手腕,說道:“不對!你第一劍這麼攻來,我便如此反擊,你如此招架,我又這樣砍出,那是第二招。”他一刀一式,將適才相鬥的招式從頭至尾的復演一遍,數到伸手抓到令狐沖的手腕時,卻只二十八招。

令狐沖見他記心如此了得,兩人拆招這麼快捷,他卻每一招每一式都記得清清楚楚,次序絲毫不亂,實是武林中罕見的奇才,不由得好生佩服,大拇指一翹,說道:“田兄記心驚人,原來是小弟數錯了,我再去想過。”

田伯光道:“且慢!這山洞中到底有甚麼古怪,我要進去看看。洞裏是不是藏得有甚麼武學秘笈?為甚麼你進洞一次,出來后便多了許多古怪招式?”說著便走向山洞。

令狐沖吃了一驚,心想:“倘若給他見到石壁上的圖形,那可大大不妥。”臉上卻露出喜色,隨即又將喜色隱去,假裝出一副十分擔憂的神情,雙手伸開攔住,說道:“這洞中所藏,是敝派武學秘本,田兄非我華山派**,可不能入內觀看。”

田伯光見他臉上喜色一現即隱,其後的憂色顯得甚是誇張,多半是假裝出來的,心念一動:“他聽到我要進山洞去,為甚麼登時即喜動顏色?其後又假裝憂愁,顯是要掩飾內心真情,只盼我闖進洞去。山洞之中,必有對我大大不利的物事,多半是甚麼機關陷阱,或是他養馴了的毒蛇怪獸,我可不上這個當。”說道:“原來洞內有貴派武學秘笈,田某倒不便進去觀看了。”

令狐沖搖了搖頭,顯得頗為失望。

此後令狐衝進洞數次,又學了許多奇異招式,不但有五嶽劍派各派絕招,而破解五派劍法的種種怪招也學了不少,只是倉猝之際,難以融會貫通,現炒現賣,高明有限,始終無法擋得住田伯光快刀的三十招。

田伯光見他進洞去思索一會,出來后便怪招紛呈,精彩百出,雖無大用,剋制不了自己,但招式之妙,平生從所未睹,實令人嘆為觀止,心中固然越來越不解,卻也亟盼和他斗得越久越好,俾得多見識一些匪夷所思的劍法。

眼見天色過午,田伯光又一次將令狐沖制住后,驀地想起:“這一次他所使劍招,似乎大部分是嵩山派的,莫非山洞之中,竟有五嶽劍派的高手聚集?他每次進洞,便有高手傳他若干招式,叫他出來和我相鬥。啊喲,幸虧我沒貿然闖進洞去,否則怎斗得過五嶽劍派的一眾高手?”

令狐衝心有所思,隨口問道:“他們怎麼不出來?”

令狐沖道:“誰不出來?”

田伯光道:“洞中教你劍法的那些前輩高手。”

令狐沖一怔,已明其意,不由順着田伯光的話詐了他一番。

…………………………

令狐沖神色詭秘,道:“這幾位前輩歸隱已久,早已不預聞外事,他們在這裏聚集,更和田兄毫不相干。別說這幾位老人家名號不能外泄,就是說了出來,田兄也不會知道。不說也罷,不說也罷。”

田伯光見他臉色古怪,顯是在極方掩飾,說道:“嵩山、泰山、衡山、恆山四派之中,或許還有些武功不凡的前輩高人,可是貴派之中,卻沒甚麼耆宿留下來了。那是武林中眾所周知之事。令狐兄信口開河,難令人信。”

令狐沖道:“不錯,華山派中,確無前輩高人留存至今。當年敝派不幸為瘟疫侵襲,上一輩的高手凋零殆盡,華山派元氣大傷,否則的話,也決不能讓田兄單槍匹馬的闖上山來,打得我華山派竟無招架之力。田兄之言甚是,山洞之中,的確並無敝派高手。”

田伯光既然認定他是在欺騙自己,他說東,當然是西,他說華山派並無前輩高手留存,那麼一定是有,思索半晌,猛然間想起一事,一拍**,叫道:“啊!我想起來了!原來是風清揚風老前輩!”

令狐沖登時想起石壁上所刻的那“風清揚”三個大字,忍不住一聲驚噫,這一次倒非作假,心想這位風前輩難道此時還沒死?不管怎樣,連忙搖手,道:“田兄不可亂說。風……風……”他想“風清揚”的名字中有個“清”字,那是比師父“不”字輩高了一輩的人物,接着道:“風太師叔歸隱多年,早已不知去向,也不知他老人家是否尚在人世,怎麼會到華山來?田兄不信,最好自己到洞中去看看,那便真相大白了。”

田伯光越見他力邀自己進洞,越是不肯上這個當,心想:“他如此驚慌,果然我所料不錯。聽說華山派前輩,當年在一夕之間盡數暴斃,只有風清揚一人其時不在山上,逃過了這場劫難,原來尚在人世,但說甚麼也該有七八十歲了,武功再高,終究精力已衰,一個糟老頭子,我怕他個屁?”說道:“令狐兄,咱們已鬥了一曰一晚,再斗下去,你終究是斗我不過的,雖有你風太師叔不斷指點,終歸無用。你還是乖乖的隨我下山去罷。”

令狐沖正要答話,忽聽得身後有人冷冷的道:“倘若我當真指點幾招,難道還收拾不下你這小子?”

※※※※※※※※※※※※※※※※※※※※※

荒唐小皇帝化名朱壽,自封威武大將軍,披甲上陣,親上戰場,卻差點被韃靼給生擒,而楊蓮亭帶兵刺殺韃靼小王子,解救了朱厚照一事短短時間內便迅速傳遍天下。

明廷自然不會自打臉面,這些事情朝廷想捂住都來不及捂住,自然不會去宣揚,反正是下了重重封口令。

到處散播消息,為楊蓮亭**,唱衰小皇帝朱厚照和朝廷的自然是秦國和天帝教的人做的,也只有他們才能如此快的收到消息並做出反應。

而楊蓮亭等人離開恆山之後,便與秦**隊會合,於遼東登船。

然而,秦國這支無敵的艦隊並沒有直接南下,而是轉而駛入黃河。

這一來,可是嚇壞了不少人。

秦國想幹嘛?

楊蓮亭又想幹嘛?

又要開戰了嗎?

聽到消息的人都紛紛在猜測。

然而,事實上,楊蓮亭只是想帶陸青青回家,回洛陽看一看,並沒有其它的想法。

但這誰能猜到?

誰也猜不到!

但誰也不敢攔,因為誰都知道攔不住。

這一點,是明朝水師以全軍覆沒的代價去驗證的了。

面對一艘一艘鋼鐵戰艦,沿途各地方官心驚膽戰,沒有人敢輕舉妄動,皆是發出八百里加急向朝廷求助。

當朝廷收到消息之時也頓時亂作一團。

早在朝廷與秦國開戰,朝廷水師全軍覆沒之後,朝野上下都在害怕秦國會直接乘船北上直搗京城。但奇怪的是秦國卻一直沒這麼做。

但朝廷也不敢有絲毫懈怠,為提防着出現這種情況,也做出了種種部署。

然而,如今這些部署卻依舊不能讓朝廷百官以及朱厚照安心多少。

七年前,憑着殺傷力極大的火器,楊蓮亭只帶着兩百多人便敢與朝廷二十多萬大軍開戰,如今他帶的是幾萬人,而且還是將朝廷水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海軍艦隊。尤其朱厚照此前不久正親眼目睹了秦**隊的恐怖實力,對其記憶猶新,且畏懼不已。

如今,朝廷又能拿什麼出去抵擋?

很快,朱厚照便做出了應對:派出使者質問楊蓮亭。

不錯,質問!

誰讓楊蓮亭此前說過韃靼來犯,秦國絕不進犯明廷。

楊蓮亭也很快給出了回應,坦言自己只是回洛陽看看,讓朝廷最好命令沿途放行,別逼他動手硬闖。

當收到使者回報后,朝廷百官和皇**傻眼了,然後便吵翻天了,雖然沒人能說出楊蓮亭此舉真正的意圖,但也沒多少人會相信他這番話。

可不相信又如何?

就連天不怕地不怕的朱厚照本人都沒底氣敢再和秦國開戰。

朝廷百官還沒吵出個結果,秦國的戰艦已經行駛進了洛水了。

其實,朱厚照和一些心知肚明的大臣都明白,此事不作回應,靜觀其變,是唯一的選擇。

因為無論是答應還是拒簽楊蓮亭的要求,所帶來的後果都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朱厚照不傻,文武百官也不傻。

沒有誰敢出頭背這個黑鍋。

哪怕誰都知道楊蓮亭與孝宗皇帝和張太後有深仇大恨,秦國與朝廷再次開戰在所難免。但秦國太強了,強得令人絕望。而秦國天帝楊蓮亭對朝中大臣來說,都不陌生。對他們來說,楊蓮亭從出生起,到現在復活歸來,他所有的事迹都充滿了傳奇和神秘色彩,太過詭異了,詭異得令人心生恐懼。

所以,哪怕只是延緩一些時間也好,沒有誰想看到秦國與朝廷這麼快就再度開戰。

而他們卻不知道,令他們心生恐懼的楊蓮亭此刻正做着一件他們做夢也想不到的事情。

楊蓮亭沒有在船上策劃什麼驚天陰謀,而僅僅只是在幫女兒洗腳。

此刻,他剛剛為女兒洗完腳,修完腳趾甲,正蹲着身子為他的小公主穿上鞋襪。

為女子洗腳,哪怕是親生女兒,恐怕當世絕大部分男子都不會去做,更別說一堂堂一國之君了。

但楊蓮亭便做了,做的心甘情願,做得極為自然,且極為溫柔。

至於傳了出去之後,會不會被人說三道四,受人詬病,被人恥笑什麼的,楊蓮亭連想都沒想過。

此刻,陸青青、靈雎等人便是都親眼目睹着,看着楊蓮亭為女兒洗腳,修建指甲,還不時撓她的小腳丫,嘻嘻鬧鬧。

隨後,楊蓮亭又抱着女兒與眾人一起聊天說地,撫琴高歌。

過得一會兒,陸青青道:“姐夫,就快到洛陽了。”

楊蓮亭點了下頭,站起身,看向洛陽的方向,嘆道:“是啊!快到了。”

靠岸之後,秦國士兵先行登陸上岸,排開陣型,重重保衛着他們心中的敬如天神的帝君。

留了一部分將士留守在戰船上個,楊蓮亭等人在兩萬士兵持槍拱衛之下,先是來到了當年陸子衿及眾多弟兄喪命的那片樹林之中。

而後,眾人才進了洛陽城中。

當然,並非是打進去的。

守城的將士是認識楊蓮亭的,更是知道他的厲害,當年洛陽一戰,至今還令許多人記憶猶新。

若敢阻攔,楊蓮亭便會直接下令攻打,面對秦國所向披靡的長槍大炮,洛陽這點兵力拿什麼去阻攔。

而守城將領和洛陽的官員也早已收到了指示。

朝廷不相信楊蓮亭的說法,但也不認為秦國會沒事找事做去攻佔地處中原腹地的洛陽。因為,所有人都想不出這對秦國到底會有什麼好處。秦國有着極其強大的海上軍事,沿海地圖,秦國想打哪就打哪,甚至可以以最快的速度直搗京城。而現在,洛陽對秦國來說,卻是沒有什麼戰略意義。相反,如今秦國若是強佔洛陽城,得到的只是一個四戰之地。

也不是沒有人想過趁此機會留下楊蓮亭。

想了,也有人開始策劃了。

但拿什麼去殺楊蓮亭?楊蓮亭又豈是那麼好殺的?

大規模軍隊截殺?

不說短時間內調動不來,即便調動了,也不見得殺得過。

相反,楊蓮亭有恃無恐的態度和一艘艘鋼鐵怪獸一般的艦隊,以及那些非人肉之軀所能抵擋的長槍大炮,都令人望而卻步,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因此在事後惹來殺身滅族之禍。(未完待續。)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穿越楊蓮亭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修真仙俠 穿越楊蓮亭
上一章下一章

第兩百三十二章 不速之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