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淡淡之交

夜色降臨，皇宮內早已一片燭火輝煌。

大臣們早早地就攜帶着自己的妻女進了宮。

楚囈宸此刻正在安瑜宮內被承書各種擺弄。楚囈宸平日裏是個隨性的人，在宮外時更是時常女扮男裝，一個簡單的髮髻便將自己打發了。

不過在宮內，卻是由不得她，一國公主的身份擺在那，若是太隨意了實在有**份。蕭皇后早就叮囑過承書和承詩，不管楚囈宸願是不願，但凡她在宮內，都要給她打扮妥當了。

這點小事，楚囈宸自是不願拂了蕭皇后的意。今日是太后大壽，要比往日打扮的要更為端莊繁瑣些，楚囈宸穿好一套繁瑣的宮裝后，便無聊地坐在梳妝枱前讓承書為她梳理頭髮。

看着鏡中承書為自己挽起的一個頗為複雜的髮髻，將各式各樣的頭飾往自己髮髻上插去，楚囈宸不滿地撇了撇嘴道：“承書，差不多就可以了，你弄得如此複雜，晚宴結束后還不是要將這滿頭青絲散去，到時候又要一番麻煩。”

“公主便多點耐心，奴婢馬上就弄好。”

“現在這樣本宮看着就很好了，不必再弄了。本宮這頭上已是沉重的不行了。你若再給本宮頭上戴東西，本宮這頭只怕要被壓壞了。”

剛隨着承詩一起進了安瑜宮的隋暖，“噗”地一聲便被楚囈宸的話逗樂了，笑着開口道：“公主頭上這些裝飾，旁人都是一個個的想往頭上戴，卻是未必有那個福氣。公主倒好，有這個福氣卻不願享這福。”

楚囈宸見隋暖來了，朝她打量了兩眼。隋暖今日着一襲粉色長裙，臉上上了淡淡的妝容，頭上梳了一個簡單的髮髻，兩縷髮絲垂在面頰兩側，雖是第一眼看去沒有格外奪人眼球，只是若是細看，方能察覺隋暖那張臉，越看越好看，像是被珍藏多年的紅酒，只有耐下心來細細品味，才能品得出那酒中的香醇。

“本宮瞧着你倒是打扮的簡單，這福你若是願意享，本宮便讓給你了。承書去把剩下的這些都給隋大姑娘戴上，也讓她感受感受本宮遭受的這是福還是罪。”

隋暖搖了搖頭開口道：“將公主這些東西戴在頭上出去招搖，我可沒這膽子。若讓皇上瞧見了，指不定怎麼拿我問罪呢。”

“瞧瞧瞧瞧，自個不願戴還拿我父皇當擋箭牌。那些個官家女子，今夜只怕都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那粉也是一層又一層往臉上塗，想抓住今晚的機會攀上高枝。你倒好，就隨意那麼裝扮一下就進宮了，本宮瞧着你這樣可不行。”

“如何不行了，今夜的主角本也不是我。太後娘娘過壽，雖是不能太過素淡，卻也不好打扮地太過花哨了，適可而止才妥當。再說了，但凡有公主在的地方，我便是好好裝扮了，還不是要被公主你這一身光華掩蓋了去，倒不如不去做那徒勞的事，安心地當小綠葉，襯托咱們楚公主的貌美如花。”

“嘖嘖嘖，幾月不見，本宮倒是不得不對你刮目相看，這奉承的話在你口中說起來倒是顯得得心應手。這本事倒是去哪學來的？”

“我說的實話，怎地就成了奉承了。你問問承書承詩，我口中哪裏有半句虛言。”

承書一邊為楚囈宸梳理髮梢，一邊開口道：“隋小姐方才的話，奴婢認同一半。”

“哦？我倒想聽聽承書覺得我哪裏說得不對？”隋暖朝承書走近了一步，好奇問道。

“隋小姐過謙了，您與公主殿下站在一起，不是紅花配綠葉，而是兩朵風情不一的花朵一同迎風綻放。”

承詩此時也接口道：“說起來，在太子殿下眼中，只怕隋小姐才是最美的呢。”

隋暖被這樣一調侃，鬧了個大紅臉。

隋家與蕭家，算的上是楚國的左肩右臂。兩家先祖與楚國的開國皇帝是生死相交的好兄弟。當年楚國開國皇帝在坐上龍椅后，便第一時間冊封了蕭家先祖為蕭公國，而隋家先祖則被冊封為隋文公，同樣是世襲的一品公爵，不同的是蕭家素來從武，更多人擔任的都是武職。而隋家則是從文，擔任的則是文職。

官場沉浮，素來變幻不定。蕭家與隋家卻是從楚國開國以來至今，卻一直都是楚國朝堂上兩座不可撼動的大山，從未崩塌，榮寵不斷。

楚錦璽與隋暖彼此兩情相悅，隋暖早已是內定的太子妃，只待她及笄，楚錦璽便可迎娶她過門。

現任的隋文公，是隋暖的祖父：隋知舟。

隋知舟有一年病重，人已是到了鬼門關，楚離風讓宮內所有的御醫皆去隨府給他診脈，不想御醫們對隋知舟的病皆是束手無策。

隋暖眼見御醫都對隋知舟的病情無法，心內悲痛不已，一日日的消瘦下去。楚錦璽心疼她，便給楚囈宸帶了信，讓她隨了晏子騫一同回楚京給隋知舟看病。

楚囈宸接到信后，便同晏子騫一起回了楚京。所幸晏子騫妙手回春，將隋知舟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楚囈宸以前便知隋暖的存在，不過與她並不相熟。為隋知舟治病那段時間，因着頻繁的出入隋府，楚囈宸與隋暖便也相熟了起來。因着脾性相同，兩人便也將彼此引為知己。

楚囈宸此時見隋暖臉紅，開口調侃道：“喲喲，我們隋姑娘臉紅了。”

隋暖狠狠地嗔了楚囈宸一眼，開口道：“承詩這丫頭，便是被你給慣壞了，說話越來越口沒遮攔了，現在都竟都開始取笑於我了。”

楚囈宸笑眯眯地回道：“本宮倒覺得承詩說的是實話，在我皇兄眼中，隋大姑娘可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是這天下最美的女子是也。”

隋暖正欲開口，楚錦璽的聲音卻是在殿內響起：“皇妹真是將皇兄的心裏話都給說出來了。”

話音落，楚錦璽便已走到了隋暖的身邊。

隋暖微囧，瞪了他一眼開口輕斥道：“油嘴滑舌。”

楚錦璽卻也不惱，伸手順了順隋暖耳邊的髮絲，溫聲開口笑道：“你進宮了也不來尋我，怎地跑到我皇妹這來了？”

“自然是想公主了，是以便尋到安瑜宮來了。”

隋暖此話一出，楚錦璽便眼角微眯，略帶幾分危險地開口道：“你怎的只知想皇妹，便不知想想我？”

隋暖踮起腳尖伸手將他的眉眼舒展開來，開口道：“知你知道我來這后定會尋過來，所以便直接到公主這來了。若是去了你那裏，某些個沒良心的可不會去你宮內尋我。”

隋暖主動貼近自己，楚錦璽逮到機會可不會放過，輕輕在她額頭印下一吻，揉了揉她粉嫩的臉頰，這才滿意開口道：“你這小狐狸，便是吃定了我惦記着你，會尋到這裏來。”

隋暖推了推他，軟綿綿地拳頭落在楚錦璽身上，輕聲開口道：“有人瞧着呢，你給我收斂些。”

二人的甜蜜互動，楚囈宸自是看在眼裏，開口調侃道：“嘖嘖，某些人害羞了。”

隋暖狠狠瞪了楚囈宸一眼，開口道：“非禮勿視，公主小心張針眼。”

楚囈宸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開口道：“針眼卻是長不了的，倒是難得見你這幅小女兒姿態。不怪別人說戀愛中的女人是最美的，瞧瞧我們的隋大姑娘，這臉紅的，卻是惹人憐愛。”

被楚囈宸這樣一說，隋暖臉更是紅了。楚錦璽伸手將她摟到懷裏，讓隋暖的臉緊貼自己的胸膛，開口道：“皇妹這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呢，你不必理會她。”

“皇兄真是重妻輕妹，為了隋大姑娘拿話擠兌我呢。”

“你這丫頭，皇兄平日可沒虧待了你。說這樣的話虧心不虧心。若是今日你二人的位置對調，被調侃的是你，皇兄此刻幫的可就是你了。”

楚錦璽話罷，隋暖便伸手掐了掐楚錦璽腰間的軟肉。楚錦璽吃痛，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只是伸出手去握住了那隻在他腰間作祟的小手。

隋暖從楚錦璽的懷中露出小半邊臉來，瞧着楚囈宸開口道：“公主一向伶牙俐齒，卻是不知將來怎樣的男人才治得住你。”

隋暖話落，楚囈宸腦中卻是浮現出周沐的臉，或是張揚肆意的，或是冷峻凌冽的，或是邪魅微笑的，或是賣萌撒嬌的，或是深情專註的。一面一面在楚囈宸腦海中浮過。

一直關注着楚囈宸的隋暖，抬首與楚錦璽對視一眼，二人一同開口用口型說了一句：“有情況。”

楚錦璽放開摟在隋暖腰間的手，二人便一左一右走到了楚囈宸的身邊。

楚囈宸察覺到二人向自己走來，這才回過神來。

自己方才，是想到周沐了吧？

楚錦璽和隋暖一左一右打量着楚囈宸的面色。面對二人審視的目光，楚囈宸無奈地翻了翻白眼，開口道：“瞧什麼呢？我臉上可沒長花，不似你們二人，面上的桃花開得一朵一朵的。”

楚錦璽與隋暖對視一眼，指了指楚囈宸開口道：“少女懷春。”

隋暖點了點頭，接道：“老實交代。”

楚囈宸瞪了八卦的二人一眼。便理了理衣服準備出殿：“時候不早了，想來福壽宮那邊人也是到的差不多了。這便去長寧宮接了皇祖母一同去福壽宮吧。”

楚錦璽摸了摸下巴開口道：“轉移話題。”

隋暖點了點頭回道：“實在可疑。”

“你二人怎地不去唱雙簧，這一唱一和的，想來定是精彩極了。”

“皇妹，你這可就不對了，有情況就該坦白，莫要藏着掖着，憑的讓人心裏好奇。”

“就是，到底是哪家的公子，讓我們公主殿下在他身上失了芳心，說出來也好讓我們替你參考參考。”

“你二人莫不是閑得慌，盡說些有的沒的。”楚囈宸說罷，示意承書拿好給太后的賀禮，便提步朝殿外走了去。

楚錦璽拉起隋暖的小手，二人便跟了上去。

楚囈宸在前面大步行進，楚錦璽與隋暖卻是在她身後竊竊私語。

待二人議論完畢，得出結論后，楚錦璽便對着楚囈宸的背影喊道：“皇妹，可是周七皇子？”

楚囈宸正在行進的步子頓了頓，沒理會楚錦璽，又繼續朝着長寧宮走去。

楚囈宸的停頓，自是被二人看在眼中，更加確定了心中所想。

“那日使者進京，我沒去看。聽府內的下人說，那周七皇子張的邪魅俊朗，一身氣勢更是凌冽非凡，嘖嘖，現在我心內對這周七皇子可真是好奇的緊，真想趕緊見上一見。”

隋暖話落，楚錦璽便用力捏了捏她的的小手，隋暖吃痛，惱怒地瞪了他一眼。

楚錦璽卻是出聲道：“不准你心內想別的男人，除了我，你誰都不準想。”

隋暖輕輕哼了一聲，開口道：“霸道。”對於楚錦璽如此緊張自己，隋暖心內卻似被鋪滿了蜜糖，甜滋滋的。

到了長寧宮門口，隋暖便掙脫了楚錦璽拉着自己的手。

三人進了大殿內。便見楚離風和蕭皇后已是在殿內。

待三人行禮過後。

太后便笑着朝隋暖開口道：“暖兒許久不進宮了，快到哀家這來，讓哀家瞧瞧。”

隋暖乖巧地朝太後走去。太后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片刻，便笑着開口讚歎道：“哀家許久不見你，倒是出落的越發水靈了。”

隋暖甜甜一笑，開口道：“謝太后誇獎，太后也是越來越年輕了，瞧着您，倒似是與我母親一般年輕。”

“許久不見你，這小嘴倒是越發的甜了。”

蕭皇后此時也是開口道：“暖兒再過兩個月便及笄了吧？”

隋暖點了點頭，開口道：“是，再有兩個月便是及笄禮了。皇後娘娘倒是好記性。”

“還不是璽兒整日在本宮面前念叨，算着日子想將你娶回宮呢。”

楚錦璽走到蕭皇後面前，給她捏了捏肩膀開口道：“可不是，因着這賜婚聖旨沒下，這楚京內不知多少公子少爺惦記着暖暖，本太子就等着她及笄了，將她娶回宮藏好呢。”

楚錦璽話落，大殿內一眾人便都笑了起來。

“當年父皇說要賜婚於你們，還不是你自個兒說不要的。此時聽你這話，怎地像是在埋怨父皇呢？”

楚錦璽腆着臉朝楚離風笑着開口道：“父皇當年要賜婚的時候，兒臣不是還與暖暖見過面嘛。後來兒臣知曉了暖暖的好，倒是一直後悔當年拒絕了父皇的好意。兒臣可沒有埋怨父皇的意思，兒臣怨的是自己。”

“你們這兩個孩子倒是男才女貌，般配的很。待暖兒嫁了給你，你可要好好加油，讓哀家早點抱上重孫。”

“那是自然的，到時候讓暖暖生上十個八個小傢伙，整日纏着皇祖母，皇祖母到時可別煩了他們就行。”

楚錦璽話落，太后臉上笑容便更濃了，拍了拍隋暖的手開口道：“哀家喜歡他們還來不及，哪裏會煩了他們。暖兒聽到了吧，到時候可要給哀家生一大堆重孫，承歡哀家膝下。”

隋暖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紅着臉開口道：“是。”

楚錦璽見她不好意思，轉移話題道：“皇祖母、父皇、母后，方才兒臣和暖暖發現了個新奇的事。”

見三人都用疑惑的目光瞧着自己，楚錦璽傲嬌地抬了抬頭，開口道：“皇妹有心上人了。”

楚錦璽話落，三人的目光便齊刷刷地朝楚囈宸掃去。

楚囈宸瞪了楚錦璽一眼，開口道：“皇兄拿兒臣尋開心呢，方才兒臣調侃了隋大姑娘兩句，皇兄便一直記恨兒臣呢。”

楚囈宸說罷，便朝着三人撒嬌道：“皇祖母、父皇、母后，你們可得好好說說皇兄，為了隋大姑娘便欺負兒臣。”

楚錦璽舉手發誓道：“兒臣發誓，兒臣這可不是拿皇妹尋開心，皇妹是真有心上人了。皇祖母你們可不能讓她撒嬌矇混過去，方才兒臣便追問她許久了，皇妹便一直轉移話題。現在皇祖母你們都在，可要好好審審皇妹。”

見三人又朝自己看來，楚囈宸撇了撇嘴，便開口道：“皇兄那是捕風捉影，根本就沒有的事。”

楚囈宸的終生大事，三人自是萬分重視。

楚離風此時開口道：“璽兒，你來說。你皇妹看上誰了？你可有頭緒？”

楚錦璽點了點頭，開口道：“自然是有的，便是那周國的七皇子。前些日子因着救皇妹，那七皇子還被刺客傷了手。這些日子，皇妹每日都去別宮兩趟看望七皇子呢。”

“哦？那周七皇子卻也還是不錯的，不過周國離我們楚國怕是有些遠了。哀家對這點有些不滿意。”

“那日本宮便看出來了，這周七皇子卻是對宸兒鍾情的，若是他能好好待宸兒，宸兒也喜歡他，便是遠了些也無妨，她這些年時常在外面跑，也沒幾日是在宮內的。”

蕭皇后話落，楚離風便贊同地點了點頭，開口道：“那周七皇子朕瞧着也是覺得不錯的。”

楚囈宸聽他們在一旁議論着，無語地翻了翻白眼，開口道：“皇祖母、父皇、母后，你們別聽皇兄瞎說，我這些日子去別宮，不過是為了幫周沐上藥罷了。人家因著兒臣受了傷，總不好讓兒臣對他置之不理吧。”

“宸兒真不喜歡那周七皇子？”

“是。兒臣與他不過是淡淡之交，談不上喜歡。”

三人打量了楚囈宸幾眼，見她面色如常，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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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忘記說了，第五十六章作者修改過，親們記得回去重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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