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重新開始

“同學們，你們誰先說說詩經裏面有哪些句子你們記得啊？”有聲朗聲，自詡像模像樣的，心中難免得瑟一番。

在那片梨花園林裏面，有聲真在和一群孩子們像模像樣的傳授一些課程。只是眉頭始終無法真在的舒展，還是對習慣性的望着當初鶴雲騎馬的那一條路。

“老師，我記得兄弟鬩於牆，外御其辱。說的是就算兄弟爭吵，但面對敵人的時候也會統一戰線。”

“老師，我記得，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說做事要小心謹慎”。

“我記得，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

“我記得，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我記得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然後所有的孩子都笑彎腰，在這個簡陋的而又燥熱的環境裏面，十幾個孩子汗流涔涔，居然還渾然不覺熱的在那裏笑，而且記得這一句的還是一個最小年紀的孩子，他虎頭虎腦的煞是可愛，而且還一直都不知道是自己惹到其他小孩的笑聲。

然後有聲就走到那個小孩的面前笑嘻嘻的對小男孩說，

“你叫什麼名字？”

小男孩奶聲奶氣的說，“我叫阿虎，”一雙眼睛咕嚕嚕的賺着，太萌了，有聲的心都快被萌化了，她故意端着架子說，

“好啊，阿虎，你從哪裏學習的這一句話？”

阿虎的眼睛眨巴眨巴，然後說道，“老師，這些都不是你教的嗎？”

哦，有聲扶着額頭，片刻對小孩說，

“我天天教你們，教了多久了？”

小男孩偏着頭，沉默了一會回答道，

“有一個兩個月了吧！”

“好，很好，我教關關雎鳩教了幾遍啊？”

“老師，您教了一遍！”

有聲微微睜着眼睛，慢慢的說，

“阿虎啊，咱能長點出息嗎？我教其他的教了幾百遍你都記不住，你天天給我說著這一句，您小人家對對關關雎鳩很情有獨鍾啊！”

阿虎鄙視了有聲一眼，又說，“我娘說的，我家境不好，以後不好討老婆，讓我跟着你多學些實用的詩句，以後好討隔壁家的小花啊！”

說到討小花的時候，他居然故意湊在有聲的耳邊，似乎這只是他和老師之間的秘密。

好吧，有聲果然一秒鐘便枯槁了，看着阿虎啊，萌的簡直讓人不忍投去指責的目光，乾脆站起來，將目光拋到天上，然後歇斯底里的說，

“老天爺啊，你收了這個妖孽吧！”

阿虎扯着有聲的衣角，對有聲說，“老師，哪裏有妖孽啊？我好怕怕。你不要嚇我好不好？”

然後所有的小孩都有一點緊張。有聲一手扶着額頭，一手拍拍阿虎的肩膀說，

“阿虎啊，小花叫你去她家吃飯。”然後阿虎趕緊屁顛屁顛的對有聲說，

“謝謝老師的提醒，我先走啦，您繼續繼續！我就不幫你收妖孽了”。

然後就跑了，幾個孩子跟着一起跑出去。有聲看着遠去的孩子，嘆氣道，

“看來任何時空的小鬼都一樣，孺子難教啊！”

籬笆外一抹熟悉的人影突然閃進來，然後有聲置若罔聞的捉住鋤頭大呼道，

“哪裏來的賊，從哪裏來的就滾回哪裏。”

如玉的公子，桀驁不馴的說，“師傅和學生，哈哈哈，有意思！”

有聲氣急敗壞，“看招”，一鋤頭揮過去，如玉公子早就閃到一邊，捉住她的手，

“有聲，這幾個月你跑去哪裏了，通社都找不到你。”

“你管吶，我天天放牛，養羊，教育孩子。”

“我不管誰管，又湊近了，”

又想幹什麼。有聲早有主見的閃開，

“你有毛病是吧，每次見人都想親，良家婦女，你以為好欺負嗎？”有聲聲勢浩大。

“有聲，你是故意的，為什麼不回城找我，我最近總是在朝中，我以為我找不到你了。”他拉近和有聲的距離，有聲並未拒絕，鼻子一酸，沒有想到千辛萬苦找來的人竟然是他。

“有聲，你最近過的好不好？”劉向就像問一個前世今生無數次輪迴都沒有遇到的戀人一樣。

有聲低頭，“你說呢？沒有看到我的戰績嗎？”

她揮着手，示意劉向看看雞鴨，和大面積的梨樹等，這時有一隻小羊從圈舍裏面探出頭來，咩咩的叫個不停，有聲岔氣取笑說，

“阿向你看，你的兄弟給你打招呼哦。”

劉向想殺人，有聲早就跑遠了，看着這樣一個自由的女子，就像一抹驕陽揉進了劉向的心理。他滿足的笑着，和他在卿來通社的感情完全不一樣，那時候的隱忍，這時候的彰顯，完全是因為世事無常，珍惜才能幸福的原理。

夜裏，劉向有想殺羊進餐的衝動，有聲給了一個你敢殺羊我就殺你的手勢，逼得劉向再也不敢打羊的主意，有聲告誡道，

“阿向，不許覬覦我的羊”。

劉向夾着菜，隨意的說，“我從來不覬覦畜生，不過現在想通了，畜生也無所謂了”。他故意掛了一下有聲的鼻子，意思就是你不是小畜生嗎？

有聲看着他的手，一口咬過去，幸好他縮得快，有聲撲空了。

劉向故作驚訝狀，“有聲什麼時候願意當小狗了呢？”

放下碗筷，有聲一本正經的咬牙切齒道，“給我把手拿開，否則把你關進羊圈裏面。”

“哦，”劉向來了興趣道，“好啊，你想留我也不要這樣直接好不好，你不就希望我不要走嗎？”

“呃，”無語了，有聲有點頭疼的感覺，這究竟是什麼人嘛，於是哂笑道，

“你可是大名鼎鼎的諫大夫耶，是文學家耶，在羊圈裏面不大光彩吧？”

劉向聽罷說，“你放心，為了不出糗，我只好現在就走咯，有時間再找你哦！”摸摸有聲的頭。

有聲不言不語，心下發酸。

次日，有聲驅散已經上完課的小孩子，正在梨園裏面熟練的除着草，梨樹的果子已經逐漸長大了一圈，有聲看着滿心歡喜。

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傳過來，“喲，還像模像樣的嘛！”

不要看也知道是誰，有聲放下鋤頭，走到劉向的面前挖苦道，

“這不是諫大夫，怎麼又來了，真討厭。”說是討厭，但是早就笑了。哪有絲毫的討厭。劉向高興的從背後拿出一本書，神秘兮兮的對有聲說，

“猜猜這是什麼？”

有聲打趣道，“莫非是春宮圖？”話說出去開始後悔臉紅。劉向哈哈一笑說，

“你可真有意思，春宮圖虧你想的出來，看吧是《史記》，是我從宮裏面借出來的，這可是珍品啊，並且不是竹簡刻錄的哦。”

有聲拿着書，隨意翻了幾頁說，“看起來不錯，謝謝你。”

劉向說，“謝什麼，你都快沒有內涵了，該得幫幫你！”不容有聲反駁，劉向又說，

“當朝宰相揚敞的夫人，是司馬遷的女兒，而宰相有兩個兒子，大兒子楊忠，小兒子楊惲，因為史記是楊惲推薦給陛下的了，陛下看過之後大為讚賞，不僅發佈了《史記》，還任命楊惲為，封平通侯，遷中郎將，也是因為楊惲反霍光有功才得以封官加爵，食邑三千戶”。聽着劉向的描述，歷史果然還是很有譜可靠的。

有聲握着手中的書，劉向看出來了她是十分的喜愛，又說，

“劉去並沒有回自己的封地，聽說是王后昭信適應不了其他的地方，陛下允許她隨時可以回自己的封地，在住膩味了就可以走，聽說昭信的艷名遠播，都說她有李夫人的容顏”。

有聲這陰陽怪氣的說，

“人的命，天註定，她富貴顯達，終會鏡花水月而已。”

劉向看她她問，“你說我呢？你知道陶望卿，昭信，還有陛下，難道就不知道我嗎？”

有聲斜睨得對劉向說，“你以為我是超人啊，我只知道你是諫大夫，文學家，能夠壽終正寢而已，其他你吃喝拉撒的我哪裏知道。”

有聲又好氣又好笑，她知道劉向雖然今後會有困苦，但是終會撥雲見日，她比較放心。

劉向這才鬆了一口氣道，“還好你沒有詛咒我短命。”

有聲怪聲怪氣的說，“我說了這麼多都靈驗了你居然手我詛咒別人？”

劉向沒好氣的說，“要不然呢？其實我原來也挺納悶的，你為什麼好多事情都預料的准，而且最準的是人家要死了，可惜後來我一想，你是不是在詛咒人家啊？”

有聲心裏想，這樣也好，於是口中沒有解釋道，“確實，誰叫一個是美女，一個是皇后呢？都是我咒死的，我可是巫女哦”。

劉向故意拍拍身邊的灰塵，跳出三米之外，對有聲做着誇張的動作說，“你不要過來”。

有聲她對村裏的孩子說，

任何時候都要懂得當代的歷史風向，姜子牙還沒有出山的時候，就知道天下的一切，就算是歸隱也要做一個有知識的人。老子莊子雖然提倡人要逍遙快活的活着，人是天地三才的三才之一，掌握乾坤的中間風雲，卻也被道包裹着，道在任何地方，唯一的就是順應自然，不高興於生，不厭惡於死，清靜無為，心中才能豁達，這是境界，但是老子莊子他們本人就知道乾坤萬象，知道事情的始末，才會改變自己的思想和做法。

接下來，有聲讓孩子們讀道德經，從詩經到道德經，只要用心，就會有深刻的感受。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有名萬物之始，無名萬物之母…….”

等到道德經差不多的時候，又給他們說孔孟，孔孟的生活是很有講究的，在穿衣吃飯上面一絲不苟，在禮節上面尊卑有序，唯一不爽的是說了一句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其實人就活在道家和儒家的空間之中，如果我面聖的時候，我就要遵從儒家，如果我種地和看風景的時候就是道家。當這些事情差不多的時候，又有一個月過去了，幾種樹的果子，又大了，有聲高興的望着。

在此期間劉向來往的次數很頻繁，終於給她的生活激蕩出某種漣漪。看着這一個男人，每次出場都能驚艷到自己，不知是自己的福氣，還是自己的壓力，在這一個權利彌天的朝代里，她能么可能被他納入自己的家族，榮華富貴的活着，想歪了，她甩甩自己的頭。

怎麼可能，他高高在上，又得皇帝的器重，起碼也是政治聯姻啊，自己只是一介農婦，在看看自己身上的粗布葛衣，和腳上的布鞋，現在自己只是一個關心糧食和蔬菜的人，只關心，不要發洪水，不要乾旱，只希望自己羊能多下幾個小羊崽子，還有村裏的小孩能得到文化的熏陶，讓他們對於未來能稍微主動一點，若是歸隱，也能優雅，若是顯貴，也能豁達。

做一個幸福的人，她牽着羊融入大自然的懷抱裏面，一會追着羊跑，怕羊兒吃農夫的莊稼，一會擇一個高出放聲大唱的各種歌曲，驚起鳥兒飛，一會抱着羊兒的頭，說，

“羊崽子，你的體味好重，”

然後又嫌棄的將羊兒推開，日子走的正如羊兒喝水的小溪流，忽明忽暗，忽急忽緩，她的心靈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釋放。雖然想到那個人會心痛，但想到另一個人還會莞爾一笑，隔壁村的張大爺經常放羊被她的動作表情嚇壞，然後就遠遠的避開着。

頭髮開始齊背心了，她簡單的扎着馬尾，害的村裏的的大牛看的臉紅，大牛的父母請人說媒，被她凶神惡煞的追出來，一句以後別來煩我，就規避了所有的人，從此媒人不敢登門。偶爾有人看見一個天神一般的絕世美男，和她卿卿我我，就知道姑娘的心氣高，同時也惹得其他待嫁閨女的羨慕。

教育給孩子授業之後，有聲淡淡地看着桌子上面的紅薯和鹹菜，感嘆在現在都是難登大雅之堂的，在古代卻是一家人的伙食，珍惜盤中餐，她咀嚼的很想，但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日子就是平靜的邪乎，傍晚黃昏時，她摘下了一個青澀的果子，高興的咬下去，結果皺着眉頭的吐出來，

“實在吃不了，”她嘴裏詛咒，

“真是不好伺候，等的姐好辛苦”。說道等時，劉向很自然的走進她的林園，

“你在說等我嗎？可是也不用咒我，你就不怕見不到我了嗎？你這麼凶，難怪大牛不要你”，他隨手摘了一個，吃的貌似很香…….

有聲扔下手中的果子對劉向說，“什麼大牛啊？哪裏來的大牛啊？”

劉向說，“你的頭髮長長了一點，這幾個月，村裏的大牛家不是給你提親被你嚇跑了嗎？聽說你放羊的時候調戲了羊。”

有聲吐着舌頭道，

“我天天放羊，羊的膻味好重，我看着它可愛想抱它，抱着的時候就覺得它的氣味不好聞。”

劉向神秘的靠近道，“我洗了澡，或許你喜歡我的男人味。”

有聲切的一聲，

“真夠風流的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