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吃醋的二少
蘇婧半晌之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有些艱難的問:“那……我算是罪臣之後?”既然還能有蘇家三個姐弟,那就說明當年葉家的這位嫡女肯定是活下來了,只是既然皇帝下令說要滿門抄斬,卻活了下來,這麻煩就大了,也難怪在蘇麟出生之前,蘇家總是要搬來搬去的。
夏侯襄搖了搖頭,說:“先帝最後撤回了旨意,並且葉家也已經平反。”他停頓了一下之後,才語氣微涼的接了下去:“只是葉大人,沒有等到赦免的聖旨,死在了獄中。”
蘇婧只覺得心臟緊縮了一下,有種難以言喻的窒息感,而夏侯襄繼續說道:“葉家一切的劫難,都是因我父王而起,阿雪為葉大人料理了後事之後,就不肯再見我。”
後來先帝病重,二叔成為太子,使得原本是皇長孫的他,身份越發的尷尬,特別是先帝還在世的時候,二叔成為太子之前,當今太后曾經主張讓長孫繼位,更是讓他曾一度陷入暗殺之中,當今登基之後,母親為了護他周全向賀家尋求了庇佑,彼時邊疆初定,賀家戰功顯赫,新后賀雅又誕下太子夏侯舜,一時風光無兩,才有了荒唐的指腹為婚。
夏侯襄的目光終於從畫卷上挪開,往後退開了幾步,一手扶住了椅背:“解除婚約才不會連累她,原本……她就是不喜歡我的。”如果不是他一廂情願執意求娶,當年的事情,根本就不會牽連到葉家,他最後能做的,就是跟葉家解除了婚約,讓她能有一線生機。
他深吸了一口氣,才扯出個笑容,有些自嘲的說:“接着,她遣散了家奴,封閉了祖宅,沒了音訊。兩年後,我看到了她跟別人的婚書。”可惜等他趕到當地的時候,他們夫妻已經搬走了,直到去年,他才得到那位姓蘇的秀才,參加科舉的消息,所以,他到了臨城,買下了醉仙樓,他曾經無數次的幻想與她重逢的場景,卻在每每想起與她最後一次見面時的場景,想到她當時含着淚水,怨恨的看着他的眼神后,他退卻了。
她是不願意看見他的,夏侯襄只能安慰自己,不見也好,她過得好就好,他又何必湊上去平添她的煩惱呢。
後來等他見到蘇婧,才知道原來她已經過世了,所有的幻想,最終也只是空想而已,至此碧落黃泉不復相見。
蘇婧猛地合上了畫卷,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切並不是夏侯襄的錯,可安慰的話,她卻也說不出口,只能沉默。
原本夏侯襄並不打算告訴蘇婧這些事情,有時候什麼都不知道,遠比知道要幸福的多,只是有些事情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這會再不說,如果以後等蘇婧從其他有心人,那裏知道了這些事,只怕他們之間的交情,就要盡數化為仇恨了。
蘇婧雖說不是聰明到什麼地步,但絕對是不笨的,夏侯襄早不說晚不說,非要今天一大早讓沈舟喊自己過來再說這些事情,那肯定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她問:“你現在跟我說這些,是有什麼事么?”
夏侯襄說:“要打仗了,我希望你們姐弟能跟我回京城。”一旦北疆開戰,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京城,只要蘇婧他們幾個在他身邊,那護他們周全是絕對不成問題的。
蘇婧對於他的說法,第一反應是不願意相信的,如果是要打仗,那朝廷肯定會開始徵兵啊,可是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而且她的新鋪子才到手,要去京城的話,鋪子誰管?當然這個不願意相信,也只是一瞬間的,下一刻,她就冷靜了下來,以夏侯襄的身份來說,騙自己是完全沒有必要的,那麼也就是說,是真的要打仗了,比起家裏人的安全來說,鋪子之類的倒是無關緊要了,只要人好好的,鋪子總歸會有的。
想了一下,蘇婧試探着說:“可是,朝廷並沒有開始徵兵。”這是不是意味這是一場會讓大晏子民,都覺得措手不及的戰爭。
夏侯襄繞到椅子前頭坐了下來,回道:“太子馬上就要大婚了,以我的身份,並不好也不能干預這類軍國大事。”
蘇婧心裏很不安,問他:“這個消息,目前還是秘密?”
夏侯襄點了點頭:“應該只有極少數人知道。”
能知道的肯定都是位高權重的人,而老百姓們卻絲毫不知,上位者肯定考慮的更多,比方說公佈消息之後,會不會造成恐慌之類的,但此刻蘇婧卻更願意相信,他們是沒有把老百姓的命放在心上,她默默地捲起了手上的畫卷,平復了一下心情之後,才說:“什麼時候動身?我需要準備一下。”
“月底之前。”
得到了確切的答覆之後,蘇婧忍不住問:“這個消息我能告訴別人么?”然後緊接着跟了一句:“放心,我不會滿世界嚷嚷的。”
夏侯襄的眉頭蹙了起來,女孩子大多都是心軟的,可是這種時候心軟,很容易會惹出很多麻煩,於是他說:“最好是不要,開戰的地方是北疆,跟臨城還是有很長一段距離的,如果情況不好,這裏的百姓有足夠的時間撤離。”
蘇婧原本還想再說什麼,後來想到夏侯襄的身份實在是太尷尬,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即便是她小心謹慎,可是難保別人不會再往外說,如果這消息漏出去什麼風聲,那臨城肯定是不會太平的,到時候要是上頭誤會是他在撒播消息,搞不好要把他給連累了,她在心裏擬了個名單,謝家二老,李恆母子,還有茶館裏的那些夥計,這些個人蘇婧準備一起帶去京城,村裏的其他人,她不好明說,只能找村長那邊透露些風聲,說一下可能要徵兵之類的,現在她開着茶館,消息來源也算廣,應該能起到個警示的效果,再多的她也不好做了。
對了,還有金老家,蘇麟剛拜了人家當老師,雖然還沒開始上課,可是已經磕了頭喝了茶,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也該去提醒一下才是。
於是蘇婧跟大美人說起了金老的事情,夏侯襄聽了以後表示金老那邊,他會負責說明,蘇婧對他們認識的事情,完全不感到驚訝,賀崢前陣子跟蒼蠅似的圍着金老轉悠,夏侯襄跟金老也認識,就沒什麼好意外的了,既然他這邊能直接給通知,肯定比自己去說的信服度要高很多。
早飯吃好了,故事聽完了,事情也知道了,蘇婧覺得自己需要時間把這些東西都消化一下,就跟夏侯襄告了辭。
大美人之前神經一直都緊繃著,這會鬆弛下來之後,也覺得累了,而且離月底也就只有十來天了,蘇婧那邊準備起來肯定比較匆忙,就沒有多留她。
蘇婧從夏侯襄那邊出來的時候,扭臉就碰到了剛練劍回來的賀崢,正準備跟他打招呼呢,就看二少的眼睛在她跟夏侯襄的房門之間來回看,他有點傻眼,為什麼一大清早的,會在夏侯襄房門口看到蘇婧?等他在腦子裏,把這句話捋順了之後,就覺得腦子裏嗡的一聲。
然後蘇婧就發現賀崢有要失去理智的跡象了,趕緊就說:“你要是不能先聽我說完,就發脾氣,我現在立馬就走。”
賀崢一口氣都堵到嗓子眼了,被她這話弄,只能又給咽了回去,眼神兇狠的等着她給自己解釋。
裏頭夏侯襄聽見了動靜,招呼二少進來,說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賀崢憤怒了:“什麼叫不是我想的那樣?我想的是什麼樣?”上來就解釋,根本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大美人嘆了口氣,說:“你先冷靜一下。”
二少一拍桌子,吼道:“你讓我怎麼冷靜!”
紅木桌上的碗碟杯子,被他這麼一拍頓時跳起來估計有一寸高,蘇婧看着都覺得手疼,然後下意識的就問他:“疼么?”
賀崢一愣,條件反射的就回了一句:“不疼。”就是拍完之後感覺有點沒知覺,這會還沒緩過來倒是真的,疼還沒感覺到。
蘇婧不相信,把手一伸就說:“拿來我看看。”
二少反應過來了,沖她吼道:“你別扯開話題!”蘇婧糊弄人最拿手了,還老把他當小孩糊弄,這回他才不上當呢!
蘇婧心想賀家其實也挺倒霉的,那麼牛逼那麼顯赫的背景下,結果這代唯一一個嫡子竟然是個這樣的貨,無奈的伸手想把他的手拽了起來看看,結果二少完全不配合,蘇婧力氣又沒他大,掰了兩下沒掰動就有點惱火了,沒好氣的跟他對吼了一聲:“手!”
賀崢沒想到她氣勢驚人比自己還強,手上力氣頓時一松,
蘇婧趁着這會,一把把他的手扯了過來,低頭一看發現整個手掌都紅了,就抬頭瞥了他一眼,說:“等你手摺了,我才好扯開話題啊,你再拍兩下我看看啊。”說著就鬆開了他的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桌子,有種再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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