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印彥修他疏而不漏

第八章

印彥修抱着惡作劇的態度想去偷聽他們在說什麼，雖然對榮柏嘉現在有進而遠之的想法，但是對周時，他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要說起周時來，上一世如果沒有他的努力，後來幾乎淡漠出圈的印彥修也不可能接到兩部對他來說至關重要的作品，沒有這兩部作品做跳板，印彥修就沒有資格再次跟季劭寧爭奪那個小金樹。

印彥修趁這兩人不注意，默默的坐到了榮柏嘉身後的位置。

榮柏嘉認識他，周時不一定一眼就可以認出來他。

他招手跟店員點了一杯咖啡還有一塊乳酪蛋糕，一句話都沒有說，全靠手指頭在餐單上面指點。

點完后付了錢，印彥修靠在椅子背裝作看手機，實際上他在集中注意力聽後面人的聊天。

“下一個片子有可能想接那個黑道片，”榮柏嘉的聲音，“不過季劭寧還沒有決定裏面的角色，我先等他決定。”

“你非接那個不可？”周時的聲音，跟四年後沒什麼變化，一直都是不急不躁不緊不慢不溫不火，“你的檔期能排得開嗎？你看中裏面什麼角色了？”

榮柏嘉過了半天才開始說話，“我看中裏面一個小角色，做卧底的，戲份不多，不過每次作用都挺關鍵。”

“應該連男二都算不上唄？”周時道，“我不建議你瞎參合，貪多嚼不爛，不如把精力放在目前對你來說最重要的地方。”

印彥修的咖啡這時候送上來，他吹吹開始一點一點喝。

這兩人跟上一世一樣，還是關係比較好的朋友，如果不是已經跟齊皓簽了的話，現在的這個時間，他們倆應該在另外一個地方見面談簽約的事情了。

“我看上了季劭寧器大活好！”榮柏嘉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印彥修“噗！”的一聲，把嘴裏的咖啡不小心全都噴出來。

他知道自己這個舉動一定引起後面兩人注意了，藏不住就主動打招呼。

“就知道你是故意的！”他還沒有回頭，榮柏嘉就已經轉身拍他肩膀。

印彥修很尷尬的轉身。

服務員趕緊過來給他擦桌子上的咖啡漬，他沖榮柏嘉和周時點點頭。

“進來都不跟我們打招呼，聽到什麼了沒？”榮柏嘉一點寒暄都沒有。

印彥修只是聳聳肩作為回答，默認了榮柏嘉剛才的問話。

“你好印先生，我是周時。”周時站起來往前走兩步跟印彥修握手。

印彥修同樣往前挪了挪握住周時的手。

周時看他滿眼的陌生，但是他看着周時確是熟悉的要命，“大早晨就喝咖啡？”

周時訝異，“印先生知道我不愛喝咖啡？”

印彥修一怔，周時不愛喝咖啡那是所有認識他的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現在的他還不認識周時，這麼說是有些冒失，“因為我好像看到了小籠包。”他故意踮起腳尖往周時身邊的座椅看了看。

周時早點只喜歡吃小籠包配小米粥，這是多少年的習慣，吃不膩也改不掉。

剛好，他旁邊的座椅上果真有一袋小包子，印彥修鬆了一口氣。

“印先生好嗅覺。”周時大方的將小籠包交出來，“被榮柏嘉押到了咖啡廳，一起來點？”

印彥修一看，果然，他的這習慣再活幾次也一樣。

他指指自己桌子上吃了一半的乳酪蛋糕，“那個還沒打發完，下次一起去吃。”

“好，”周時跟榮柏嘉坐下來，“下次一定一起去吃。”

印彥修也跟着坐在自己座位上面，“你們什麼時候發現我的？”

榮柏嘉哈哈一笑，“你在外面的時候就看到了。”

印彥修很驚訝，“可我沒發現你看我了！”

周時好心指指他們旁邊的鏡子牆，“從這鏡子裏看到的。”

“哦……”印彥修撓撓頭髮，“忘了這個了。”

這面鏡子牆幾年後依然在，但是他怎麼就沒想到幾年前這鏡子牆也會在呢？

印彥修加快速度吃完了蛋糕喝完咖啡，抹抹嘴跟那兩個人打過招呼后就離開咖啡廳。

在被發現的情況下，印彥修還是不太願意離榮柏嘉太近。

這知道他發瘋會不會提前，萬一再次提早殞命，那就虧大了！

印彥修也沒管時間早晚，直接去了齊皓的辦公室。

這是時間很普通的經紀人辦公室，擺設跟別的經紀人沒什麼區別。

除了辦公桌就是電腦，外加分類的資料夾，裏面放着每個藝人的資料，面前還有一個記事本，上面貼着很多通告信息。

雖然現在發通告都是通過手機來做的，不過齊皓還是很喜歡這種古老又繁瑣的方式，將所有的通告全都貼在眼前的板子上面。

看着很有成就感。

辦公桌旁就是兩個供休息和聊天的圓形桌子，旁邊各兩把椅子。

印彥修直接坐在了圓形桌子旁，離齊皓有些距離。

“坐這裏來，辦公桌對面。”齊皓指指他桌子對面的那個椅子。

印彥修不好意思拒絕，他又起身換了一個座位。

“現在我手頭只有一個小角色能給你，不過這個角色我認為你非接不可，我先給你說一下這個角色的基本信息，”齊皓雙手交叉在桌面，“是一個黑道片，你的角色只是一個趴車的小弟。”

“趴車小弟？”印彥修有些意外，“這種角色連男二都算不上！”

“當然！”齊皓沒有否定，“確實是只能露幾面的小配角。”

“那是不是不接比較好？”印彥修小心翼翼的問。

他覺得從死前的男主角一下子淪落到小配角，反差有些大，而且就算目前這種處境有些難堪，是不是應該就像以前周時那樣做的，即便不接也不能爛接。

“是你不想接還是有其他原因？”齊皓盯着印彥修問。

這時齊皓的助理給他們端來兩杯水。

印彥修點頭跟助理道謝。

要說不接的原因，上一世的這個時候，周時就幫他推掉了不少小角色，儘管這個時候還在被審核困擾，但是很多出場鏡頭不多的就快要類似於群眾演員的角色可以不計較他的這些事情，而且小角色價格低到不行，用印彥修還能做點小噱頭。

那時周時將所有的這些角色一律拒之門外，讓他潛心磨練演技，知道兩年後直接拿了一個很有分量的角色交給他。

這些事情印彥修經歷過，但是又不能跟齊皓明說，因此這借口有些很難辦。

“也不是不想接……”印彥修避免自己把話說死了，“就是覺得與其把精力費在這些小角色上面，不如安心磨練演技，用所有的經歷好好的拿一個大的。”

齊皓轉了轉手指，印彥修明顯的看出來他想沖他發火，但是卻在忍着。

“你真的明白你的現狀嗎？”齊皓問。

“知道。”印彥修回答很麻利。

“你覺得就像你這樣的處境，不管你的審核結果有沒有下來，短時間內會有人找你拍男主嗎？”齊皓冷着一張臉。

“當然不會，但是如果用沒人找我拍男主這段時間裏潛心磨練自己的演技，到時候任何一個男主都會得心應手。”印彥修說著他上一世的心得。

“潛心磨練？”齊皓皺皺眉，“誰教你的？你前經紀人？怪不得你入行這麼多年了才混到這個地步。”

“但是就像你所說的，隨便接一些誰都看不見的角色，浪費時間不說，還沒法起到磨練的作用，他們跟男主的對手戲悲慘的時候整個劇裏面都不可能有一幕。”印彥修很肯定，他上一世拒絕了這些小角色，但是不代表沒有關注過這些小角色。

小角色裏面沒有一個表演是特別精湛的，因此他對這種類似於群眾演員但是又區別於群眾演員的臨時角色不抱一點想法。

“我沒有時間跟你講這些你還沒有經歷過的大道理，”齊皓一點都不容拒絕，“有什麼想法不如你先把這個角色演好了再說。”

“這有什麼難的！”印彥修很自信，別忘了他還有額外四年的作弊時間，論演技肯定不是榮柏嘉一流能比的。

“我這些天沒有聯繫你是因為我每天都在看你演的片子，重複的看，所以我敢打賭，這個小角色你還真不一定演的來。”齊皓看着印彥修微微笑道。

印彥修好像被成功的激將了，“什麼角色？”

“是一個趴車小弟。”齊皓說的不急不慢。

“然後呢？”印彥修覺得自己不跟齊皓杠上，以後就沒有好日子過，肯定是什麼都聽他的。

“然後這個小弟就是那條街的老大的手下，那個老大分管了好幾條街的趴車活，這個活兒很肥，能賺不少，每個月除了上交黑道老大定額的錢之外，剩下的就都是自己賺的，所以很多小弟都眼饞這幾條街的趴車業務，你就是那個眼饞的之一。”

印彥修聽着這個情節總覺得很熟悉，是不是在哪裏看過還是在哪裏聽說過？他一下子還真想不起來。

“眼饞之一然後呢？”印彥修有點被情節吸引過去。

“前面講的都是你出場前的背景，出場后你就舔老大的臭鞋，從而得到了這個工作。”齊皓繼續道，“而你的角色背景是，你只是一個警察的線人，自從你的工作能力得到了老大的請青睞后，他就給你另外一份需要心腹才能做的工作，而這件工作就斷送了你的性命。”

又是斷送性命？“誰弄死我的？”

“就是跟你聯繫的那個警察的失手。”

失手？這是不是暗示自己上輩子榮柏嘉開槍弄死自己也是失手？

說起榮柏嘉來……印彥修突然想起來怎麼聽着這些感覺熟悉，兩個小時前在咖啡廳偷聽的時候，他們好像就是說著這麼一個角色。

上一世這個角色是誰演的，印彥修一點印象都沒有，那時的他忙着跟周時談合同，同時也聽取了周時的建議，推掉所有這些小角色，專心看片，訓練，扎紮實實的給自己積累着基本功。

如果這次是他接了這個角色，那他是頂替了上一世的誰？榮柏嘉？

“那個警察是誰？”印彥修有些不放心，又是一個被槍指着腦袋的角色，會不會又會失誤一次？

“警察是卧底，現在還沒有最終確認誰來演，不過卧底警察和黑道老大這兩個角色季劭寧現在在篩選，還沒有定了演誰。”

印彥修聽完了一點都不覺得輕鬆，“假如季劭寧選了黑道老大，那到時候是誰殺了我？”

齊皓認真的想了想，“不知道劇組聯繫了榮柏嘉沒有，這個人現在正火，通告上了不少，要是為了增加票房的話劇組能找到榮柏嘉也不意外。”

但是對我就意外死了！！！印彥修有些害怕現在這個角色，難道真的就是為了讓他再死一次來的嗎？“要不然我還是不接了？”他沒有骨氣的退縮。

“沒有要不然，”齊皓把一份合同推到印彥修面前，“這個角色我已經替你答應了，你只需簽字就行，另外，這個角色雖然拿不多，可能只有三五千，不過我還是會從裏面分走一半的傭金，這個事情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沒問題，還能剩下一兩千，暫時會夠用，”分錢是小時，重要的是被殺了這個場景，印彥修怎麼用力都沒法強迫自己的手在合同上簽字，“倒是這個角色怎麼沒有去找榮柏嘉而是來找我了？”

“你以為這是劇組來找你的？”齊皓挑眉問他，“別抹滅我的功勞！”齊皓很嚴肅道，“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從別人手裏搶過來的角色，我敢肯定你一定不會演的順利。”他笑的很欠揍。

印彥修不服氣，好歹也是四年後爭奪小金樹的最有力對手，連個趴車小弟都演不好叫什麼事情？

“我還就不信了！我要是能演好，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沒問題！就是讓我跟你解約都沒有問題。”

“行！你說的！”印彥修拿起筆來在合同上面簽字，“我就演了，到時候不論什麼事情都得答應我！”

齊皓沒說話，不過他看到印彥修簽好字后默默的將合同收到抽屜里，“今天該談的談完了，接下來你可以走了。”

“不是說好的吃午飯？”印彥修看看時間，剛好中午。

“你有錢請我？”齊浩問。

“憑什麼是我請你？”印彥修不幹了，“我現在沒錢，你有錢，你還是我經紀人，怎麼說都應該你請我。”

“我請你三明治吃不吃？”齊皓從另外一個抽屜里拿出來一個沒拆包裝的三明治遞給印彥修，“別忘了是我給你找的賺錢的機會，好好磨練你的演技去吧！”

印彥修恨恨的接過來，謝謝都沒說就往外走。

到了門口的時候他突然轉身問齊皓，“我那兒還有一輛車閑置着不用，你看看幫我賣了唄。”

“行！”齊皓答應的很痛快。

印彥修揣着一個三明治，自己又去賣進口食品的超市買了一打啤酒，另外又買了兩個三明治，這些東西加起來不到兩百，但是卻能填滿他的肚子。

看來接下來是該讓齊皓幫他接一些管飯的通告的時候了。

他拎着一堆東西準備回家，上電梯的時候卻碰到了正準備外出的季劭寧。

“怎麼買這麼多啤酒？”季劭寧問。

“這是我午飯！”

“一個人喝？”

“嗯！”

季劭寧直接轉身又進了電梯，“正好我家裏沒有喝的打算出去買，看來不用了。”

印彥修也進了電梯，“一起喝吧，一個人沒意思。”

確實沒意思，要說四年前他經歷過這種波折，還很有信心覺得自己能堅持的下來，但是現在這種狀況卻有些不同。

他可是經歷了那四年，再次準備到達領獎台，但是卻一下子跌落到谷底，沒有任何動力沒有徵兆，讓他突然適應這個差距還真是難辦。

而且他也不敢肯定就算是重新經歷一遍靠吃盒飯度日的日子，他還能不能再次堅持的下來。

“開門啊。”季劭寧和印彥修兩人站在印彥修家門口半天了，他不得不催促一直走神的印彥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