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近衛營

第八章 近衛營

()外面放風的士兵跑回來,小聲喊了一嗓子。這一句跟邢武陽一刀砍倒劉四通的效果差不多。

我正要把那個女的從箱子裏弄出來,聽了這話,手一松那女的又掉回了箱子裏。這時候邢武陽也不知道從哪個士兵身上扒下來一身沒怎麼沾血的軍裝,甩手就扔進了屋子裏。我手忙腳亂的又把那女的從箱子裏拉出來,用刀挑開她身上的繩子。她在箱子裏久了身子都麻掉了,我還得幫她把衣服給穿上。

說實話,那個時候心裏就剩下害怕了,連點齷齪的想法都沒有。剛穿好衣服,火把已經把整個後院給照亮了。二十來個北軍士兵把後院給草草圍了起來,個個舉着火把,臉sè在火光下忽明忽暗還挺嚇人的。

接着張玉就在一干人的拱衛下進了後院。

“都給我拿下。”說話的是張玉後面的一個參將。

要說張玉的親衛可不是蓋的,得了令十來個人一哄而上,也不見有衝突的,一人一個三下兩下就都給放倒了。當然,這個時候也沒有人敢反抗,黃子寧和邢武陽都乖乖趴在地上,也顧不上嘴裏的泥沙。

我跟那女的對臉趴在地上,這個時候我才有閑暇看看她的樣子。誰實話,五官長得很標緻,就是沒有用過化妝品的緣故,並不那麼jīng細。一雙眼睛應該是眼淚流幹了的緣故,腫腫的乾乾的,沒有一絲神sè。可能那就叫面如死灰吧,以前的成語現在找到範例了。

“怎麼回事?”等原本在後院站着的人都被放倒服帖了,張玉這才開始話,“地上的人是誰殺的?劉四通,劉四通!”

沒有人回話,劉四通已經被邢武陽給幹掉了。邢武陽為什麼要殺他?他不是劉四通的人么?黃子寧原本還慫恿我把邢武陽給幹掉,雖然說他想搶我什長的位置這種理由有些狗血。至少就現在的情形來看,邢武陽倒像是跟我一夥兒的,黃子寧更像是有心機的。

很快就有人開始檢查躺在地上的劉四通,翻來覆去看了一會兒,抬起頭來來了一句:“大帥,劉副將還有氣。”

什麼?他沒有死?這下完了,讓他醒來可就麻煩了。我猜想這個時候邢武陽和黃子寧應該比我更緊張。

“趕緊找人把他給我救醒,”張玉說,“王聰,你帶人把這座宅子給徹底搜查一下。”我從來沒有見過王聰長什麼樣,聽了張玉喊王聰的名字,我也好奇轉頭往屋外看了一眼。結果被看着我的士兵一腳踢在鼻子上。脖子差點都給踢折了,鼻樑骨是肯定歪了,鼻子又酸又疼,要擱在平時我得順着酸出來的眼淚大哭大叫。

這回我可沒有,一來是因為憤怒。到底是沒有開化的時代,這人怎麼都這麼野蠻,有機會我一定要還給他。二來是因為對面還有個女人看着呢。雖然我臉上血淚模糊的,不過我還是能感覺到她在看着我。

張玉等劉四通被抬出去以後,便走進了廂房。我能看見他的一雙靴子,很jīng致,烏黑的緞面上還有白線綉出來的雲紋。元帥果然就不一樣。

蓋小男孩屍體的被子在那裏鼓鼓囊囊的很是突兀,張玉在屋子裏掃了一眼便過去把被子扯開了。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我能看到那女的眼神裏面閃過一絲驚異和痛苦。也就那麼一瞬而已,然後又變得一臉死灰。

“這兩個孩子哪裏來的?”

這是他問的第二個問題,依然沒有人回答。外面的人除了邢武陽估計沒人見過屋子裏的情形。我在屋子裏,被一個士兵踩在腳下,我怎麼回他的話。

“你們都起來吧。”這是張玉的第三條命令。

我是被放倒我的那個士兵生拉硬拽拖起來的,那女的也是。一站起來我就用袖子去擦我的鼻子,有鼻血滴在我軍裝的前襟上。剛碰到鼻子,又是一陣刺骨的酸痛,太突然了,我忍不住“啊”了一聲,淚水才跟着淌下來。

“牟武,你給我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次他指名道姓了,我是躲不過去了。我瞥見張玉喊我的時候,那女的抬頭瞅了我一眼。

“大帥……”我得組織一下語言,到底該怎麼說。

“大帥,我們小隊巡邏至此,見這宅中有火光和響動,便進來查看。恰遇到劉將軍和十幾名手下在此……”

“誰他媽讓你這廝說話了?給我拖出去重打五十軍棍。”我能看出張玉很惱火,邢武陽的插嘴就是火上澆油了。

我原本想開口替他求個情的,但是我又怕他一個不高興把我也打一頓。猶豫着就這麼算了。鼻子上傳來的刺痛也讓我很惱火,心底早就把張玉祖宗十八代都罵遍了。有機會我非把你小子的狗腿給敲折了。

“大帥,正如邢武陽所言,我帶着我們小隊巡邏至此,見宅子有異,便進來查看。正好在這後院碰見劉四通將軍跟手下正在……額……折磨這兩個孩子。”

我本來想說“猥褻”兩個孩子的,但是又怕猥褻這個詞他聽不懂。

“你親眼所見這兩個孩子是遭劉四通的毒手?”張玉眼神突然變得凌厲起來。

“沒有……我進屋的時候,那兩個孩子已經氣絕了。”

“那你為什麼把劉四通帶的手下全殺了,差點連劉四通也命喪在此!即便是他們犯了軍法,一個副將也得由本帥親自審問,你們本事夠大的,居然給我全殺了。好手段啊,好手段。”

張玉一邊說著一邊笑,我感覺身上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是不是一般大將軍在想殺人的時候都會先這樣哈哈大笑啊。一是醞釀情緒,二是用笑來隱藏殺機。

“那是因為,劉將軍說我等撞見了他的好事,非要殺我們滅口。不得已我只能帶着他們反抗。”我得說啊,這可不是說不說都得死的時候,就算是到了這個時候也得說,死馬當活馬醫也得說。

“這是誰殺誰滅口呢?”張玉一臉深意的看我一眼,嘴角還掛着冷笑。

沒錯,劉四通的手下都被我們殺了,事情是怎麼個情況都是我們十來個人說了算。

“大帥明察。”我跟上一句。好像武俠小說里都是這麼來的,電視劇裏面也是這麼演的。

“我自然要查,來人,今夜劉四通可派有什麼職責?”張玉甩手走到門口。

張玉出來自然帶了秘書,一個文職模樣的近衛走過來說,劉四通主動要求今晚上帶領值夜。當然,我跟邢武陽,是張玉規定要值夜的。只是黃子寧他們是王聰要求出去巡邏的。張玉知道了,看了回到門口的王聰一眼,倒也沒說什麼。

“既然這事情已經到了死無對質的境地了。”張玉頓了一下,“我看這非常時期還是快刀斬亂麻的好。我他娘的也懶得升堂審案,張飛繡花的事情我干不來。這也不是什麼好事,我看啊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你們會殺人滅口,我也跟你們學一學好了。”

“大帥,三思啊。”王聰居然給我們求情。

不過他也就說了有這麼一句,就給張玉一個冷眼跟瞪回去了。這就完了?我來一趟明朝,這兩天就弄清楚一件事,這幫沒開化的人都野蠻的要命。還有人有戀童癖。

事情總是在最要緊的關頭喜歡峰迴路轉。

“大帥,我們找到一個地窖,裏面還有幾個孩子和女眷。”一個負責搜查宅子的士兵跑過來對張玉說。

“恩?給我帶過來。”張玉也不想在這廂房呆了,血腥氣和死人的臭味即便他久經沙場的也不願意多聞一會。他讓近衛開道把正廳弄亮,找張擦乾淨的太師椅大馬金刀的坐在那裏,準備審問那些藏在地窖里的人。

我們九個也被帶了進去。黃子寧帶的九個人死了三個,我看張懷順也在,心裏稍微安了一點。還有我跟那個女的,邢武陽被拖出去打板子了,這會兒不知道被抬到哪裏去了。

被張玉近衛帶進來的,總共有十二個人,五個孩子有大有小,最大的也不過十四五歲,三個女的算是年長一些,看打扮類似於姨太太那種的,還有四個老頭老太太。

通過張玉的詢問,才知道,原來這些人都是這宅子裏的。舍不下這麼大的家業,心想藏在地窖里,等着北軍往南走了,便可以出來。沒想到卻被劉四通給找到了,差點就全被折磨死了。

這個宅子的主人本姓曹,叫曹俊仁,在朝廷當官。跪在下面的這些人也都姓曹,不是他曹俊仁的親人就是他的家奴。那站在我身邊的那個女的應該也姓曹了,不知道叫啥。我轉臉看了她一眼,她縮在大伙兒身後,身子在輕輕抖。

這時候我才看見她披頭散的,有些不倫不類。要是有人多注意一下,弄不好就看出她是女扮男裝了。我趁沒人注意轉到她身後,把她的頭胡亂往一塊攢了攢,然後把張懷順的頭盔給拿下來扣在她頭上。

最後曹家那些人都被張玉殺了。理由是他們家老爺在給當朝皇帝做官。這也說得過去,畢竟他張玉是跟朱棣的,算是反賊。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哭天搶地的被拉出去的時候,那個女的終於忍不住了,想要衝出去,卻被我暗中死命的拉着。

這下真相大白了,那些曹家的家眷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還是幫了我們一把。他們指認出了殺害那兩個孩子的正是劉四通他們。如果不是黃子寧撞破了劉四通的好事,弄不好,到天亮的時候剩下的那五個孩子也就被折磨死了。

不過他們最後也逃不過一死。肯定不是因為他們家老爺在朝中當官,而是因為這種軍隊中的醜聞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這下張玉也沒有什麼理由殺我們了。畢竟身邊還有不少的北軍士兵和他的近衛。總不至於在他們面前做得那麼絕情和蠻不講理。

“牟武,你跟你的小隊,明天起就編到我的近衛營里。”張玉在離開之前說,“讓你做個普通的步兵有點大材小用了。一個什長恐怕也滿足不了你。給我搏軍功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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