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晴天霹靂
“想來我與你已經有三千年不見了吧？”
仙算老鬼站在酒樓窗前，望着城內燈火闌珊，看着天空星辰點點，輕輕地將雙手扶着窗口，聲音之中帶着悠遠的滄桑與悲涼。
“三千年了，我以為你已經不記得了，原來你還記得啊。”
另外一道聲音從仙算老鬼身後傳來，聲音平靜而沙啞，都是經歷過風塵滄桑之人，三千年便如此眨眼而過，時間，真的有如此容易過么？
“三千年後再見的約定，我依然記得，只不過，三千年來，你實力不進反退，倒是讓我有些難以置信啊，不過殺氣倒是重了不少。”
仙算老鬼嘿嘿一笑，搖搖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卻是比當年更加強了，讓我根本無法看透了，看來我們已經差距太大了。”
那道聲響之中充滿了苦澀與無奈，三千年之後重見故人，卻是如此這般，時間匆匆轉眼過，浮沉萬事過千年，世間早已不知道換了幾副模樣，他們卻依然如此存留在此。
“擺渡者已經出了仙淵，你知道這是因為什麼，這三百年之局已經在開啟，而三千年前我們遺留下的問題，也該有個了斷了吧？”
仙算老鬼猛然回過身，冷冷地注視着他身後的一道綠色劍魂，這，這竟然是銀星劍魂！
銀星劍魂再次發出沙啞的聲音：“老鬼，你想得太簡單了，我們三千年之局？擺渡者三百年之局？神算如你，你該不會不知道其中的秘密吧。”
“我管他如何！此局必須在我手中破解，千年萬年與我無關，既然你知曉，那麼你本不該與他一同融合，並且前來流雲城，一開始的目的便是烽火城！”
仙算老鬼身上頓時迸發出一股強烈的氣息，周圍勁風舞動，蒼白的長發在風中輕輕飄動，說不上來的威嚴感覺從他身上冒了出來。
“破而後立，不破何立？老鬼，你無法阻止這一場烽煙殺戮的，擺渡者不是耀星的對手。”
銀星劍魂怡然不懼，在原地散發著微弱的光暈，仙算老鬼長嘆一聲，一揮手將氣息給收了回來：“萬古仇，千古恨，滄海桑田，海枯石爛，血腥味卻依在，還是三千年那句話，你自己選擇吧。”
說完仙算老鬼的身影在窗口前，慢慢消失，銀星劍魂停滯了一會兒，同樣消失在房間之中。
而在樓上跟莫風吃着飯的莫凡，根本不知銀星劍魂離開過他的身體，與那個仙算老鬼談話過。
“對了莫凡，剛才我下樓的時候，有一個叫韓雲天的傢伙，跟我差不多大吧，不過這傢伙好像有事情找你，聽說還是從我老爹那裏得知我們在這的消息。”
莫風忽然想起今天下樓的時候，遇見一個感覺缺了根筋的小夥子，一直嚷嚷着要見莫凡。
“韓天雲？我好像不認識這個人啊，他找我幹什麼？”
莫凡放下筷子奇怪地看着莫風，這傢伙該不會是又在耍自己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他一直嚷嚷着說‘我是來幫莫凡姐夫去搶親的，快讓我進去，莫凡姐夫，只要你來搶親的話，叫上我，我一定幫忙’就說了這些，對了，他還給你帶了封信。”
說著莫凡從懷中拿出一封書信交給莫凡。
莫凡聽到姐夫，和搶親這些字眼的時候眉毛忍不住一跳，總感覺有些不對勁，特別是想到那個人的姓，似乎……
當下不管那麼多，迅速將莫風手裏的信件搶過來，稍微看了一眼信封，並沒有被開啟過的痕迹，一下子將信封撕開，那充滿秀氣的小字呈現在莫凡面前，這字跡他認得，是韓雨燕的，再次有種不好的預感升騰。
細細品讀下去，每看一次，莫凡臉色就變得蒼白一分。
“我已有意中郎！”
“門當戶對，父母已允，望君珍重！”
砰！
酒杯落地碎裂成無數瓷片，莫凡雙眼怔怔的失神，黝黑的眼眸變得渙散，血色開始慢慢將其覆蓋，冰冷的氣息和濃郁的血腥味不知從何處蔓延而出。
“莫凡？莫凡！莫凡？！”
莫風也被莫凡的動作嚇了一大跳，在莫凡面前晃了晃，發現莫凡根本沒反應，一把將莫凡掉落地上的信件一看，頓時啊的一聲叫起來：“這是怎麼回事？那小子說的是真的？”
“還是晚了一步啊，人算不如仙算，仙算不如天算，命理存在於輪迴夾縫之中卻依然不得不受牽制與影響，可惜啊。”
在樓閣上的仙算老鬼苦笑着搖搖頭，就在他與銀星劍魂敘舊的時候，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來的太快，根本無法阻止，無法改變了。
“銀星，這次真是隨了你的願了，唉。”仙算老鬼說完搖頭苦笑地回自己房間去了。
“莫風，那人還有說什麼嗎？”
莫凡一把扯着莫風的領口，雙血紅，面目猙獰地看着他，嚇得莫風渾身一個哆嗦，被莫凡扯着，臉色憋得通紅無比：“莫凡，你，你先放開我，你瘋啦，那人說要去搶親的話，最好在這個月24日之前趕到。”
“還有三天時間！”
莫凡無力鬆開莫風的領口，莫風趴在一旁猛烈的咳嗽，剛才莫凡的那樣子差些沒嚇死他，看來他表叔諸葛藍天是對的，沒準真的那天發起狂來把自己給捏死。
莫凡則是仿若失去了什麼重要東西一般，胸口堵得呼吸不暢，十分難受，彷徨無措，眼神渙散，臉色着蒼白，無力地跌坐在桌子前。
腦海當中再次響起仙算老鬼不久之前的話：“流雲城你不必再去了，你的目的地不在那，在烽火城。”
莫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一襲白衣倩影替代了他的位置，樓閣上莫凡，一壇接着一壇酒送上，莫凡倚着欄杆，辛辣的烈酒大口大口地灌下，酒氣沖得莫凡眼淚不住地流下來。
只是不知道是酒氣衝下來的，還是他此刻真的是在流淚。
“我不相信，她不是那樣的人，她並非多情之人，不可能在這短短的時間便有心上人，更到結婚的地步，她的心上人是我！是我~！”
說完又舉起罈子咕嚕咕嚕地狠狠灌了一口，乓啷一聲將酒罈扔到了一邊。
清冷平淡的聲音輕輕響起：“她的心上人是你。”
“可是她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難道她就一點都不心痛嗎？”
莫凡看着那一襲白衣倩影，清冷月光之下，顯得更是清冷了幾分，柳浮萍不知是何時來的，好似一直都在，又好似她從來沒來過一樣。
“她跟我說的信息不多，一，其父母要求，若她跟你走，你需拿出十萬塊仙命石，並且只給三天時間，就算是整個蒼山門對如此龐大數量的仙命石，也需要考慮再三，已經是整個蒼山門仙命石儲藏量的五分之一了，以你現如今的能力，十年都無法賺取，因此，這點她並未與你說明。”
“二，她現在所嫁之人實力，以及他家族勢力比雨燕他們強悍十倍，她並不想你送死！”
柳浮萍語氣依然淡然，只是語氣之中有種淡淡的傷感，不知為韓雨燕，還是莫凡，又或者是為兩人遭遇而感到傷感。
莫凡微微一怔，自己先入為主的觀念，讓自己認為是韓雨燕，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變心，如果沒有柳浮萍提醒，自己必定會離開，並且只會憎恨於她。
一想到自己當初如此想，而韓雨燕卻做出莫大的犧牲，羞愧與痛苦同時凝結心門，堵得他快緩不過氣來了，為什麼自己要如此自私地想？
十萬塊仙命石啊！整個蒼山門五分之一的仙命石儲量，勢力強韓玉田他們十倍！
像是兩座無法逾越的大山一般，轟然降臨到莫凡面前，將他與韓雨燕給生生隔開，移不動也破不開！
“她不愛他！”
“對，她不愛他，她愛你，你也愛她！”柳浮萍微微扶了一下額前的秀髮，搖搖頭輕聲說道：“但是你什麼都給不了她，上面兩點要求，你一點都無法做到，哪怕是給你十年！並且，為雨燕妹妹想想，她走了，她家人該如何？”
說完柳浮萍一揮手，淡白色長劍迎風而漲，一個輕巧跳躍而上，化作一道白色流光消失在莫凡面前，在離開之時留下一句話：“如有需要，可再傳信予我。”
“上面兩點，你一點都無法做到，哪怕是給你十年！給你十年！給你十年……雨燕走了，她家人該如何？她家人該如何！”
柳浮萍的話一句接着一句在腦海重現，迴響，每一句都一針見血，刺痛着莫凡的心，可每一句，說的都是事實，他最擔心的事情，依然還是發生了。
但是韓雨燕做出這麼大的犧牲，寧願讓自己誤解，自己就什麼事情都做不了嗎？
“呀？老鬼爺爺，你的樓閣上怎麼還有個酒鬼啊，咦，還是很年輕耶。”
一個甜甜的聲音傳來，酒氣作用之下，莫凡已經有些迷迷糊糊了，慢慢地睜開眼，發現一個可愛的女孩正在低頭看着自己，圓圓的臉蛋，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十分靈動，笑起來露出兩個甜甜的小酒窩，看到莫凡醒來，不住地沖莫凡做鬼臉。
結果莫凡一張口，一股酒氣就衝上去，嚇得那少女皺起眉頭，捏着鼻子跳到一旁。
“曉曉，你沒事怎麼跑這來了，先別管他，讓他醒醒酒，行程有變，你暫時等兩天吧，此時不宜出發。”
仙算老鬼的聲音從樓下緩緩傳來，那少女再次沖莫凡做了個鬼臉道：“大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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