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血戰
上官勇收到家書和衣物時候,已是四個月之後事情。i^於盛夏時節離京出徵人,此時已經身處關外飛雪連天中。跟着軍中書吏們又學認了不少字上官勇,不用再請人為他讀信了,兩封簡短訊他完全能看得懂。
上官睿信很看完,笑着再看安錦繡信,然後這信上官勇就看了一遍又一遍。我有兒子了?上官勇看着安錦繡信,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一場美夢?
有兄弟衝上來,從上官勇手裏搶走了安錦繡家信,嘴裏說道:“到底是啥樣信,能讓大哥你笑成個傻子?”
等上官勇像是夢醒了一樣反應過來要去搶信時,一群武人已經把搶信人圍了當中,上官勇連擠都擠不進去。
“誰給讀一下,這都寫什麼啊?”有大字不識一個嚷嚷着。
“懷了身孕,至今兩月,……”讀信人馬上就出現,一字一句地給大傢伙兒讀安錦繡信。
“上官大哥要有后了!”眾人靜靜聽完之後,轉身都恭喜上官勇,比上官勇大,比上官勇小,個個都喜上眉梢。
“她真有孕了?”上官勇獃獃地,喃喃自語道。
“你這是還發傻嗎?”就站上官勇身旁一位老大哥,大力地拍着上官勇肩頭,大笑道:“白紙黑字寫着還能有假?弟妹寫信時是懷胎兩月,這信到你這裏用了四個多月,算算這個時候,你兒子如今弟妹肚子裏已經六個月了!”
“懷胎十月生產,”武人里有懂行接話道:“再有四個月,上官大哥兒子就出生了!”
上官勇咧着嘴笑,嬌妻幼子,他小家無缺了。
眾人湊一起說笑起來,有說上官勇厲害,婚之夜就能娘子肚子裏種下珠胎,有說安錦繡是好生養,也有說要打完這場仗,好回京看小侄子,還有乾脆猜這個沒出世小侄子是像爹還是像娘,有不少人看着信上字跡,誇安錦繡寫着一手好字。
上官勇聽着這些討論一陣無語,這到底是他娘子有孕,還是這幫人娘子有孕了?不過聽到兄弟們說要打完這場仗時候,上官勇又默然了,這場仗一年之內不可能結束,他京都小妻子只能沒有他陪伴下生產了。
營中出戰戰鼓這時又突然響起,打破了營帳這裏歡天喜地氣氛。
上官勇匆匆把家信塞進了懷中,帶着自己屬部跟着大將軍周宜衝出了軍營。i^
白玉關外,兩支軍隊撕殺一起,喊殺聲震天,血水很就將被白雪覆蓋大地染紅。遠萬里之外京都城卻寂靜中沉睡,打人走過無人大街小巷,一遍遍地敲打着三聲。
安錦繡從睡夢中驚醒,猛地從床上坐起身來。方才夢她醒來了還是記得很清楚,上官勇她夢中獨自一人面對着百萬北厥大軍,萬箭齊發中,一隻鵰翎箭穿透了上官勇胸膛。安錦繡夢中驚叫,卻無論她如何奔跑也到不了上官勇身邊,只能眼睜睜看着上官勇倒地上,被北厥人千軍萬馬踏過身體,后只剩下一抹泛着血色腥紅。
安錦繡床上坐了好一會兒,因為這場噩夢被驚出一身冷汗漸漸干透了后,安錦繡只覺腹中一陣疼痛。這陣疼痛讓安錦繡想起自己肚子裏還懷着她和上官勇孩子,趕緊又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生怕自己情緒激動之下,傷了孩子。
從枕頭下摸出上官勇送紅繩,安錦繡跟自己說,上官勇是要做大將軍人,不會這時出事,夢都是反着來,也許她這個噩夢預示着這場仗很就會結束了呢?紅繩緊緊地勒手中,幾乎將安錦繡手心勒破,但安錦繡卻渾然不覺,看着身邊空着枕頭,就這樣枯坐了一夜。
上官勇將射進自己肩頭箭拔出,扔了地上,揮起一刀砍翻了衝到他跟前一員敵將。
“不要亂!”眾人身後傳來押陣周宜喊聲。
“再拼下去我們就都死了!”不知道是誰亂軍陣中喊了一聲。
“後退者死!”上官勇吼了一聲,正是雙方咬得正緊時候,這個時候軍心一亂,他們前邊死那些兄弟就真正是白死了。
看着上官勇帶着人衝進了敵陣深處,周宜對左右道:“上官勇不錯。”
騎馬立於周宜左右將軍們多少都吃了一驚,這些都是跟隨周宜出生入死多年將軍,周宜何時誇講過什麼人?上官勇還是第一個。
上官勇沖入到敵軍深處,人和手中戰刀具已血染,殺紅了眼上官勇儼然已是修羅模樣,不過卻沒像以往那樣使出全然不要命打法,這時上官勇心裏有了多牽挂,京都城裏不但有弟妹,還有一個小女子等着他,無論怎樣他都要活着回去。
“沖!”周宜眼見着敵陣已亂,手中長槍一揮,率先從列陣中沖了出去。
風卷着飛雪和狂沙打臉上,鮮血飛濺中,上官勇眼前模糊一片,沙場上震耳欲聾喊殺聲也似乎離他很遠,明明是血腥沙場,那個人群里沖他輕揮着紅繩小女子卻清晰地出現了上官勇眼前。
“你做什麼?!“跟上官勇並肩殺敵武官衝上官勇大吼起來:“這個時候你分神?不想活了?!”
上官勇看着還是有些動作遲緩。
這武官坐馬上,抬手就上官勇後背上打了一掌,“你想死這裏?家裏老婆孩子不要了?!”
這個上官勇軍中認下老哥一臉焦急,這個時候他們都累了,從軍多年人都清楚,武藝再高人只要一累,反應就會慢,嚴重就像上官勇這會兒這樣,站沙場上愣怔,完全不像是打仗樣子。
幾個離着上官勇不遠軍士這個時候都圍了過來,有他們擋着,就給了上官勇緩一口氣時間。
周宜這時衝殺到了敵軍中心陣中,馬過上官勇身邊時候,周宜什麼話也沒說,抬手狠狠給了上官勇一記耳光,隨後周大將軍戰馬就飛馳而去,一刻也沒有停留。
上官勇渾身一震,眼前安錦繡消失不見后,出現他眼前,又是血肉橫飛修羅戰場了。
“你怎麼樣?”武官們都問上官勇。
上官勇搖了搖頭,胸口血氣上涌,張口吐出一口血來,這才感覺舒服了一。
跟上官勇稱兄道弟武官們看到上官勇一口血吐地上,心裏都焦急起來。這個時候他們人人都是一身血污,只是上官勇看上去加不好,坐馬背上搖搖晃晃,隨時都會栽下馬樣子。
“我沒事,”上官勇提了一口氣后,跟自己兄弟們說道:“有什麼話,打完這場仗再說!”
這一場雪夜中撕殺從深夜一直殺到天光放亮,祈順軍和北厥軍才雙雙鳴金收兵。
周宜領兵回營時候,回頭看看身後一地屍首,雖然裏面祈順軍屍體不少,但周宜還是面帶了喜色。
“大將軍,”從軍營中趕過來幕僚這時到了周宜身邊,看着滿地屍首,這個讀書人早已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關外這種鬼天氣,我看北厥人還要跟我拼多久!”周宜跟自己幕僚說道:“我想我們班師還朝日子不遠了。”
這位姓喬,名林年輕幕僚道:“學生看北厥人這樣不要命打法,他們糧草怕是用了,所以才急着要跟我們爭一個勝負。”
周宜下了馬,他腳下這會兒被大雪覆蓋土地,到了來年春天就會變成一片天然草場,北厥人眼饞這塊地方不是一天兩天事了。只是這裏離白玉關,騎馬只有半天路程,他們祈順又怎麼可能讓北厥人來這裏放牧?
上官勇這時走到了周宜身後,拱手一禮后說道:“大將軍,您要見末將?”
周宜回頭,看了看上官勇,他這員將臉上血污已經擦去,蒼白無血色臉,不通醫術,周宜也知道上官勇這一回傷得不輕。
喬林一旁關心道:“上官將軍傷礙事嗎?”
上官勇無謂地一笑,說:“無礙,只是外傷。”
周宜招手讓上官勇跟着他走,有心照顧上官勇放慢了腳步,問跟上來上官勇道:“仗打了幾個月了,你對這場戰事有什麼想法?”
上官勇一愣,沒想到周宜會問他這個問題。
周宜看上官勇發愣,便道:“怎麼,你就什麼也沒有想過,只是等營中聽我命令?”
上官勇不明白周宜問他這話用意何,不過還是老實地跟周宜道:“關外這裏冬天太冷,不方便行軍打戰,北厥人是不是跟我們拼后一口氣?”
“喬林你說,”周宜又了喬林名。
喬林說道:“關外冬季漫長,天氣嚴寒,確實不適合行軍打仗,北厥人如今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跟我們決以死戰,勝即進,敗即退,第二就是跟我軍對峙,等到開春之後再戰。”
喬師爺文謅謅話,周宜聽得懂,上官勇就聽不大懂了,看着喬林一臉不解。
周宜看上官勇這個表現,心裏突然就有些放心了,不管安太師對上官勇這個女婿抱着什麼樣心思,周宜是感覺上官勇不是一個心中藏奸人。“他說話意思跟你一樣,”周宜對上官勇道:“今日你率先沖入敵陣,我記你大功一件。”
上官勇忙道:“末將謝大將軍。”
“去找大夫再看看傷吧,”周宜揮手讓上官勇退下。
“大將軍,”喬林上官勇退下之後,問周宜道:“您這是?”
身後這時傳來了戰場上殺俘聲音,但周宜沒有回頭去看,只是對喬林小聲道:“他畢竟是太師女婿,能提拔我自是要提拔,況且這個人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