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6章 寒冰家界
蘇七八收集冰酒原液時倒沒注意到石槽中還刻有字，當下走過去和楚歌一起辨認。
朝起焰火沙，暮宿寒冰家；
最愛葫蘆酒，迎風散長發。
一步一世界，一睡一生滅；
有蟲名醉冰，釀酒名冰液。
楚歌皺眉道：“最後這句我倒是看懂了，前面是什麼意思啊？你說這高人是不是也太會裝了，非要弄得雲裏霧裏，難道這樣才顯得他們高嗎？”轉過頭來，卻見蘇七八彷彿見了鬼一般張大嘴巴，整個人壓根就被定身了。
蘇七八張着嘴想說話，卻像是發不出聲音來，過了好一會，才反反覆復念叨着：“朝起焰火沙，暮宿寒冰家……朝起焰火沙，暮宿寒冰家......”
楚歌喝道：“阿七，你沒事吧！”
蘇七八驀然醒來，跳起來大叫道：“朝起焰火沙，暮宿寒冰家啊！”
“你瘋了，什麼朝起，什麼暮宿，有兩個家很了不起嗎？我楚家以前有好多房子，我有十幾個地方可以睡覺呢！”
“你懂個球，你懂個仙人球！你知道什麼是焰火沙？你知道什麼是寒冰家？”
“我是不懂啊，你倒是說啊？”
蘇七八深深吸了口氣，又長長地吐了出來，一字一頓地說道：“焰火沙，乃是一方大世界，古籍記載中遠遠比我們這方世界還要大十幾倍的超級大世界，而寒冰家嘛，就是我們現在身處的這一方世界。你說，朝起焰火沙，暮宿寒冰家是不是很了不起？”
楚歌瞠目大訝：“不可能吧，有這樣的人，一天就來回兩個世界？”
蘇七八點點頭，說道：“這還是他謙虛的說法，你看第三句，一步一世界，一睡一生滅，說的就是他的大神通，一步之間，跨越世界，一覺醒來，一個世界已然毀滅，另一個世界剛剛誕生。”
楚歌這次是真的被震驚了：“這，這是什麼人，他還是人嗎？”
蘇七八悠然神往：“總的來說，前面兩句二十個字，講的是他的生活態度，遊戲大千世界，大逍遙大自在，最愛葫蘆酒，迎風散長發，連頭髮都不願被束縛，更何況他的心，這是何等瀟洒不羈的心？至於後面兩句，乃是偶然中的必然，他遊戲各個世界，偶然間在寒冰家留下點什麼東西，卻也是必然的。”
“那你說，這醉冰蟲會不會是他留下來的？”
“應該是。但你不要忘記了，外面石室的書架上，有幾本凡間書籍，你覺得一個神仙會開闢出一個石室，在這種沒有情調的地方看書？”
“絕對不會。”
“你覺得一個神仙會在石室外面設置一個這樣低等的陣法？”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們不是第一個發現這裏的人。”蘇七八斷言道，“甚至可能是第三個、第四個。”
“那他們為什麼沒有取走醉冰蟲？”
“很簡單，醉冰蟲的成長期需要經歷一個漫長無邊的歲月，而沒有成長的醉冰蟲會一直呆在卵里，你覺得修士能以卵入道嗎？”
“呃……當然不能。”
“所以我們做了壞人，搶了別人的勞動果實，一旦被人發現，我們將死無葬身之地。因為，一個能架設聚靈陣的人，不是我們能夠招惹的，就連我父親也不敢招惹。”
“所以……”
“所以，我們需要馬上離開，但在離開之前，我要將這個聚靈陣拓印下來，雖然不清楚元氣的具體分佈，但只要給我時間，哪怕花上數年時間，我也一定能夠重新復原這個陣法！”
蘇七八說完，在溶洞之中找到一塊大石頭，又切成薄片，然後就使用這個石板開始拓印聚靈陣，不時還在關鍵地方進行標註。楚歌完全幫不上忙，他只是一個江湖武者，不像蘇七八，從小就接受了各種仙道知識的學習。直到一個時辰之後，蘇七八才滿頭大汗地完成了初步拓印，只需安頓下來之後，就可以着手研究。
“我們儘快離開這裏。”蘇七八快速收拾停當，準備走，卻又想起什麼，跑回來暴力毀掉了那個聚靈陣，這才跑到外面，最後戀戀不捨地看了看那縷飛泉，心底不禁生出一股莫名的豪氣，一把拉着楚歌，“走，去我家，找我十六娘治你的手臂去。”
“十六娘？你有幾個娘？”
“不多，五十六個！”
“我去，你爹也太幸福了吧。”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哈哈。”
大遠城乃是郝原雪山與南部諸城匯聚之地，販夫走卒，商人大賈往來不休。冰家十幾位修士人間蒸發，初始並未在城中泛起波瀾，但好幾天過去之後，終於引起冰家世俗力量的注意，在派人搜尋無果之後，即刻飛騎報於大遠城南邊十五座城池的冰家修士。坐鎮中央大城錫金城，統管周圍十六座城池的大城主冰非魚乃是共生境的強者，屬下還有一位僚師、兩名護法，俱是共生境，四名共生境強者，足以震懾這周邊的其他勢力。
“城主大人，以上就是我們掌握的所有線索。”一個凡人武士跪伏於大殿中央，恭敬答話。
錫金城主冰非魚高坐城主寶座，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武者忙退出大殿。
冰非魚嘆道：“多少年了，有幾百年了吧？自從我冰氏族長冰鎮邪以無上智慧、絕強意志，進階天命境，就從未有這般宵小敢冒着得罪我冰氏的後果，來招惹我們。這一次，這兩條雜魚竟然敢打破這個天規，那就一定要將他們的魂魄抽出來，煉他個一千年，方能洗刷這個恥辱！”
錫金城僚師並非冰氏族人，卻是附屬於冰氏的一個家族閻家的一個長老，名叫閻震，已經是共生境中階的強者。此時他站起身來，稽首道：“大人，冰前護法在那石室里發現了冰藍山等人的屍首，從現場來看，那個少年至少是共生境下階的實力。如果是這樣的話，就有一個地方說不通，初始，冰藍山接到情報，說發現了殺死冰千雨的兇手，而且這個兇手還有幫凶，於是留下三人坐鎮大遠城，共集合十二名劍仙奔赴郝原雪山。”
閻震頓了頓，繼續說道：“如果那少年真是共生境的強者，那冰藍山等人應該是死於陣法之外，而不是石室之中。因為冰藍山等人至少要花兩天時間才能破掉外面的陣法，事實上現場殘破的陣法也顯示了他們是這樣做的。一個共生境的強者是不會允許十幾個螻蟻在他耳邊不停地挑釁的，因此，我猜測，這個少年必定是在冰藍山等人破陣之時，從入道境進階為共生境！”
冰非魚眯起雙眼，說道：“你是說，那石室中有奇物，能夠助人突破境界？”
閻震點頭道：“必定是絕世奇珍，那石室下面有個溶洞，冰前護法把現場的情形用影玉拓印了下來。一枚影玉價值連城，但這一次我覺得非常值得，城主請看。”閻震手心突然多了一塊半透明玉石，在輸入元氣之後，發出耀目光芒，直射向大殿之頂，一副畫面清晰地映了出來，正是蘇七八獲得醉冰蟲的那個溶洞之中的畫面。
畫面中，整個溶洞地面被破壞，但在那些斷裂的岩石上面，仍然可以看到元氣沖刷出來的線路，顯然在破壞之前，這本身是一個陣法，而且是正在運作的陣法。
閻震推斷道：“通常來說，在室內佈置的陣法，不外乎幾種，隔音陣、守護陣、除塵陣等等，而從現場斷石上的陣紋來看，跟以上所說陣法都不像。冰前護法跟我說，他甫一進入溶洞就感覺天地元氣遠遠濃厚於外面。因此，我推斷，這個陣法很可能是聚靈陣！”
“什麼？”冰非魚霍然站起身來，激動地聲音都在顫抖。
閻震不慌不忙地又是一個稽首，說道：“大人，我至少有七成把握，可以斷定這個陣法是聚靈陣。理由有三，一是溶洞地面的陣紋大異我所見過的所有陣法；二是陣法被破壞之後，幾天之後，溶洞之中天地元氣仍然比外界濃郁；三是那少年兩天之內突破境界，必定是聚靈陣內的寶物被他煉化吸收所致。”
如果蘇七八聽到閻震的推斷，必定驚為天人，除了推斷蘇七八進階共生境有誤之外，其他竟是分毫不差。冰家在每座城池都會設置一位僚師，用於輔佐城主，一般來說，僚師都是擁有無上智慧、博古通今之人，這閻震少而聰穎、天賦驚人，故此才能以外姓拜為錫金城僚師。
“好，好啊，天助我冰家！”冰非魚興奮地來回踱步，“那少年既然破壞了陣法，顯然是知道這個陣法的用途，他甚至很可能知道這就是聚靈陣。若果然如此，他必定會拓印一份，以備將來研究之用。”
閻震點頭道：“不錯，很有可能。”
冰非魚用力揮了揮手：“當務之急，乃是要將這二人生擒回來。我冰家三百多年前躋身超級勢力，但底蘊比起那些萬年大族，還差得太遠，如果能得到這個聚靈陣的佈陣之法，再結合我們掌握的簡易聚靈陣佈陣之法，互相印證，或許能復原出真正強大無比的聚靈陣，屆時，我冰氏家族的年輕子弟，必然會湧現更多的天才！相比來說，為幾個廢物復仇，為我冰家掙回顏面，也不過是小事！”
“大人放心，我已經發動十六座城池所有鐵衛，在城中逐寸搜索，並且把守要害關卡路口。我冰氏錫金城一帶勢力的東面是太一歸元宗的勢力範圍，冰前護法和簡沖護法已集合二十四名修士前往邊界處封鎖；西面乃是我冰氏盟友司空老祖的地盤，我已發送信符知會，為保守起見，我即刻動身，到那邊坐鎮；至於南面，乃是我冰氏勢力範圍，是通往冰域聖城的必經之路，他們如果不怕死，儘管讓他們去。”閻震乃錫金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僚師，擁有緊急情況下調動大部分力量的權利。
“閻兄，你雖是我下屬，但你我從小一起長大，情同手足，你閻家更是我冰氏附屬。幸好有你，我才能坐穩這錫金城的城主寶座。這次也是你警醒，才能發現這等重要情報，若這次能得到聚靈陣佈陣之法，你我將成為冰氏百年來最大的功臣，我必定會被授予大量資源，屆時突破到奪魂境，也不在話下。閻兄，你儘管按照你的想法放手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