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大禮
遠眺千佛寺高踞於險峻突起的孤峰之上,近觀千佛寺若一隻展翅欲飛的鳳凰,這座寺廟掩映在幾棵有數萬年之久地蒼勁虯扎的梧桐樹下,彷佛訴說著鳳棲梧桐是自古有之的美好傳說。
入得寺內,古木參天,松柏森森,秀竹鬱郁,芳草青青,蜂蝶環繞,一派幽靜,於莊嚴肅穆中透出一種與世隔絕的桃源之氣。
一路走來,香客寥寥,偶有型尚從旁經過卻是步履匆匆,不知是寺中光景原本如此,還是說有個貴客到此一游,寺內諸人都忙於照顧貴客,從而謝絕了大部分香客。
田朵與紫筱相互對視一眼,攔住了一位正端着新鮮蔬果的型尚,先向他打聽千佛寺的石窟院如何走,等型尚為他們指明了道,又問那型尚何以寺中不見其他香客。
型尚今日墨夫人上山還願,謝絕了大部分香客。
紫筱問是那家墨夫人,型尚很是奇怪地望他們一眼,鼓浪島能有幾個墨夫人,當然是魯府的墨夫人,曾經名鎮鼓浪島的島主千金墨吳氏。
紫筱像變戲法地跟型尚變出數十個似燈籠外形地可愛蘇里南櫻桃,型尚咬着嘴唇一副既想要又怕他們接下來問的問題不好回答,最後,終是抵不過那嬌小玲瓏的櫻桃誘惑,嘟嘴飛快地將那數十個櫻桃抓在手裏揣進懷裏,“謝過兩位施主,但出家人不打誑語不亂嚼是非,兩位施主想問什麼,只要不犯戒,我可盡數作答。”
田朵示意紫筱她先走一步,問完立馬來追她。
沒一會兒。紫筱就追上了田朵,墊腳在田朵耳旁竊竊私語一陣,轉身又順來路返回,獨留田朵一人前往石窟院。
有了型尚的指引,田朵很容易就找到了石窟院。
山路迂迴,朝陽初升,一跨進石窟院。只覺一片靜穆中透着股淡淡地香燭燃燒地清香,兩棵積年古柏一左一右佇立在石洞旁,仿若兩個護法的門神般守着月洞門內的漫天諸佛,進得月洞門,只見壁上雕造的佛像百態,有飄飄欲仙,有下襟危坐,有跨靑獅,有騎白象。有手拿經卷,有默語掐訣,有伸手示意似在宣揚佛法,有面目猙獰死在鎮壓妖怪,大的近兩米,小的只寸許。洞內大大小小近千尊石佛交層疊映在璧間,姿態各異雕飾精美,不枉千佛寺地聲明遠播。
田朵站在洞口並未往裏走。自家事自家知,時隔多年,儘管她也會上香禮佛,但她在寺廟內呆的時間從來不會太長,今日,她本就是來此見客,更不會像別的虔誠香客般不論大小佛像都要一一上香參拜,一絲陽光透過月洞門打在她的身上,令那原本猙獰彷佛要吞噬一切妖魔鬼怪的佛像看起來也不再那麼猙獰可怕。
突聽一老衲唱了聲佛號,“阿彌陀佛。我佛慈悲,施主在此,為等人?”
田朵雙手合十向那老衲還禮。點頭稱是。
那老衲再唱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公子要等的人可姓肖?”
田朵點頭,再次向那老衲還禮,“敢問高僧法號?”
“老衲法號明鏡,公子請隨我來。”
田朵隨明鏡老和尚到了一處有幾株黃杏出牆頭的院落,杏樹本是北方的果樹,但在南方雖也能成活,但結出的果實始終不如北方結出的杏子吃起來有味道,這就和古時所有的江南為桔江北為枳是一個道理,因而這裏種植杏樹的觀賞價值要比食用價值高得多。
明鏡老和尚將她帶到院門口,就說人在院內等候,他還有事就不進去了。
田朵點頭謝過明鏡老和尚,並奉上一份價值不菲的香油錢給了明鏡老和尚,望着明鏡老和尚離去的背影良久,田朵才推開院門走了進去。
進的院門,環顧四周,只在遠處一株老杏樹下有一盤未下完的圍棋,還有兩盞碧綠盈潤的茶湯,田朵走到那石凳上坐下,探手摸向茶杯,入手微熱,顯然喝茶的人剛剛離去不久。
田朵有些百無聊賴地坐在石凳上,腦中卻在思索二師兄肖焰這是玩的那一出,鳳影宮的股東大會迫在眉睫,如若不是想到二師兄肖焰有可能隨中山國某位來使搭在一起,這趟千佛寺之行,沒準她都不會來。
突地一陣女子的細細吟哦聲就那麼輕輕淺淺順着空氣的流動飄進田朵的耳里,田朵心底一突,本欲起身離開這是非之地的她,只見原本門扉緊閉的屋門猛地被人一腳從內踹開,然後就看見胡亂披了件衣裳的軒轅澈袒露着結實的胸膛從裏面走了出來。
心中雖然非常驚詫於他會在此地出現,但面上田朵並問顯現分毫,只在心裏擔憂兒子將來若隨了這不論何時何地都靠下半身左右情緒的種/豬該如何是好?
至於屋子裏的女人是誰?田朵沒有探究的**。
兩人對視良久都未說話。
軒轅澈從她的眸子裏看不到一點恨意,這讓他自內心深處產生一種深深的恐懼,隨之而來地就是要將其一舉毀滅的滔天恨意,為何他要在仇恨的深淵越陷越深,而她卻另闢疆土嬌子賢夫地過着世外桃源般的平安喜樂日子。
田朵望着他眸子裏毫不掩飾地恨,只覺得這個人的腦子有毛病,同時,暗下決心,這個人在一天鼓浪島就絕不允許兒子再出農莊一步。
看他沒什麼話要說,田朵自是也不願與他多說廢話,只神情淡然地瞥他一眼,就轉身走向院門。
“宮主,請留步,既然來了,怎能連面都不見就離開。”
這一聲宮主成功地讓田朵停住了腳步,但也成功地讓田朵決定不會輕易將鳳影宮交還給中山國,派這樣一個以媚獲人心地使者來談判,田朵覺得中山國女王的腦子被驢踢了,但面上她依舊未顯分毫,只淡淡問了一聲,“我二師兄去了哪裏?”
那話問得就像是問,你吃飯了沒,並沒多少感情,只是基於認識地面子情。
“他啊?”只聽那女子咯嬌笑幾聲,應該快到了吧?還有一份大禮送給你呢。
田朵哦了聲,回頭望向那女子,只見那女子微敞地香肩上滿是細密地紅痕,向上頂着一張很是傾國傾城地絕世容顏,光看面相氣質卓然若出塵的仙子般純潔無暇,但做出來的事……
沒一會兒就聽外面傳來一大一小兩個說話聲,“師傅,師傅,姑姑說我來這兒能找到親生爹娘,真的嗎?”
“找不找得到你親生爹娘,師傅不曉得,師傅曉得地是你很快就能看見師傅的小師妹,嗯,你該叫什麼呢?”肖焰停頓片刻,“龍兒,你覺得叫師姑好呢還是叫師叔好?”
“師姑和姑姑的名字會重,不要啦,還是叫師叔吧,你覺得呢,師傅?”
小丫頭細細柔柔地聲音傳進田朵的耳朵,田朵這心沒來由地一緊,心下嘀咕,這就是那女子說送給她的大禮,可這禮大在何處?
等院門被推開的那一刻,田朵終是知道這禮大在何處。
不僅田朵被驚得一動不動地傻瞪着眼望向那穿着一身粉紅若三月桃花般靈動明艷地小丫頭,就連因被田朵無視而陷入瘋狂虐殺地軒轅澈也不錯眼地望向那個小丫頭,只因那小丫頭的長相和田朵小時候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印出來地,只不過那小丫頭缺少了田朵小時候身上的那股子野性,多了一股與生俱來的皇家貴氣。
那小丫頭看到與她長相相似的田朵,狹長的眸子微微一眯,繼而回頭望向肖焰,“師傅,她就是師叔嗎?”
肖焰也是滿臉驚訝地望着如此相似地一大一小,不確定地望向田朵道,“小師妹,這才是你的真容?”
田朵下意識地抹了下臉,心下慨嘆,今日出來該戴上人皮面具地,主要是在島上的日子過得太舒坦了,島上的人因見多了她這副尊容,早已對她的容貌有了抗性,更何況她那比男子還漢子地性格早已讓人忽略了她的容貌與性別本身。
而攏共沒見過幾面的二師兄能有此一問也在情理之中,田朵很不情願地點了點頭道,“出門忘了化妝,讓二師兄見笑了。”
肖焰傻傻地搖頭,“沒想到小師妹你如此的美,怪不得當年大師兄要一心娶你為妻!”卻不只這句話直接若引爆炸彈地導火線。
若不是田朵感受到空氣中傳來那股若雷霆般迅猛地冷冽殺意,出手替肖焰硬接了軒轅澈一掌,還處在半獃滯中的肖焰早被軒轅澈一掌拍成了肉泥。
電光石火間,田朵已與軒轅澈交手不下百招,她不想在此刻與他斗得兩敗俱傷,從而讓那坐收的漁翁得利,因而她出招看似凌厲實則若紙老虎般並無多大威力,可被沖昏頭腦的軒轅澈非但不明白她的好意,反而認為這是她自視武功高強瞧不起他,才若耍貓狗般逗着他玩耍,尤其還是在和她那麼相像的小丫頭跟前,大大滅殺了他作為男人的尊嚴,可惡地該死,於是,出招一招比一招狠辣地直擊要害。
一次忍讓,兩次忍讓,三次四次再忍讓,可當她的好心直接被人踩在腳底跺成爛泥時,田朵也怒了,這個該死的男人,都什麼時候了還在做別人手中的槍,她傷了,殘了,對他有什麼好處?真是豬腦子一個,於是,一招鳳翔九天硬生生將那豬腦子推出了數步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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