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董卓”遇“呂布”
陳楠匆匆下樓,大廳里卻沒他想像中熙熙攘攘的人群。
“哪呢?”陳楠沖晁錯問道,“你不是說刀疤老大回來了嗎?”晁錯正趴在地上用抹布與一塊暗紅sè的血漬做着“搏鬥”,聞言抬頭道:“這不馬上就回來了嗎?福伯叫大夥下來準備慶功宴呢!”
“嘖……”陳楠有些想抱怨了——人這不還沒來嗎?你叫喚什麼?早知道還有時間他大可以考慮一下他那篇ri記到底藏哪啊?畢竟那幾乎是他一下午的心血啊!出了學校后的第一篇ri記啊!
“小陳!”吧枱后的福伯把他jing心收藏的那一套玻璃杯拿了出來,正用心的擦拭着,“快過來幫幫老頭我的忙!哎喲喂,站了一天了我這老腰可受不了了!”
陳楠趕上幾步,就站在吧枱外接過了福伯手中的杯子和抹布,一邊擦拭一邊隨口問道:“老鼠和小軍呢?他們怎麼捨得您老人家這麼辛苦?你可是最疼他倆的。”隨着越來越熟,陳楠也不像之前這麼拘謹了,語氣中帶着一絲調侃般的“嫉妒”。
“呵呵!哎喲!”福伯微微一笑,剛要坐下腰上的酸痛感又傳了上來,“人老了啊,身子骨不行了。老鼠到半路上候着去了,小軍他在後廚給小王幫忙呢,今晚可是個大宴會……我疼老鼠?小軍那孩子招人疼就算了,你哪看到我疼老鼠那小兔崽子了?”
“哈哈!嘿嘿嘿……”晁錯偷偷挪了吧椅子把地上的血漬遮蓋住,賊笑着道,“福伯你沒聽出來嗎?小楠哥嫉妒了,您老人家的‘疼愛’可是身份和地位象徵!”
“去去去!年紀輕輕不學好,以為我老眼昏花到看不清你偷jiān耍滑了?”福伯笑罵著,向晁錯丟了一塊手邊的臟布頭,“趕緊把那玩意給擦了!不然豚豚那小畜生回來又得一陣舔,臟!”
晁錯這偷懶的行為可不止一兩次了,但現在店裏多了個“檢驗員”——陳楠的那隻“霸王蜥蜴”,豚豚,對地上的血漬和油漬特別著迷,一發現就舔個不停,可把福伯心疼壞了。
陳楠放下一個擦乾淨的玻璃杯,笑着道:“你也就乘豚豚現在出去玩這會偷偷懶吧,學學我不行嗎?好好乾活!”
晁錯往地上啐了一口,卻被福伯瞪了一眼,不得不又趴下來清理起那血漬,之前那口唾沫正好當“清潔劑”了,他嘴裏還不依不饒的道:“得得得!你們都是老大……小畜生,小畜生!”晁錯碎碎念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罵豚豚。
“福伯!”后廚的門突然被打開了,滿身是血還夾雜的細小肉塊的小軍走了出來,“猛哥問你那肉怎麼做?紅燒還是白煮?”“哎喲喂!”福伯見到小軍這幅摸樣急了,抄起手頭的另一塊抹布趕上前就給小軍擦了起來,“幹活要小心點啊,怎麼弄得這幅樣子?小王他可真捨得!”
回店裏之後的人手分配是這樣的——晁錯跟着老鼠研究那些電子元件什麼的“高科技”玩意,陳楠自成一方,硬要說的話是跟着福伯學勾心鬥角的算計,而小軍卻不知怎麼被王猛那沉默寡言的給看上了,整天跟着在後廚也不知道學些什麼——畢竟都是“新人”。
小軍沒有答話,任由福伯擦乾淨的小臉上滿是笑意,一轉頭看到陳楠,又板起了臉。陳楠搖搖頭,低頭擦起了他的杯子。
“現在的人吶!”晁錯撅着屁股在地板上使勁擦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使勁”了吧,嘴裏又念道,“來賣肉還有這麼弄的!世風ri下啊!”
晁錯嘴裏說的“那人”,是前幾天來店裏的一個瘋子。那瘋子身後用鐵鏈拴着一條被拔了牙的受傷變異犬,一進店就用刀子橫在那變異犬的脖子上,嘴裏喊着什麼:“你們要麼買下這條狗,要麼我就殺了它!”震驚全場!
下一秒,那個瘋子被幾個喝嗨了的顧客拖出去一陣猛打,幾個小時后,槍響,世界清凈了。至於那條變異犬,被王猛默默的拖進了后廚。這才放了幾天,把腐爛的肉割掉大部分還能吃,今晚慶功宴的主菜大概就是這了。
想到這,陳楠一陣乾嘔,雖然說那變異犬嘴巴長的跟菊花似的,一張嘴又跟菊花開了似的,但好歹帶個“犬”字,讓他吃狗肉?陳楠自問下不了口!更何況那變異犬不久后還吐出了一堆人骨頭,據說這種生物“進”和“出”全靠一張嘴……
…………
天sè漸漸黑了,門外響起了汽車馬達的轟鳴聲,由遠至近,越來越清晰。“老大回來了!”老鼠猛地衝進店內大喊道。“那你還不快過來幫忙?”正在擺桌的陳楠頭也不回的罵道。“搭把手,搭把手!”晁錯端着一個還冒着熱氣的碩大金屬盆子從后廚走了出來,那盆子幾乎有他上半身一樣大小,重不說,還燙的他手疼,大概就是那隻變異犬了。
大廳里早被佈置了一翻,雖然沒什麼“洋氣”的擺設,但絕對是陳楠有史以來見過這大廳最乾淨的一次。十幾桌“佳肴”,每桌還分了幾瓶酒,幾根土質的煙捲,就跟陳楠從前過年似的,匆忙,但滿是歡樂的氣氛。
福伯最後掃視了一圈,老臉上露出一絲滿意……又或是得意?早就忙完了的小軍正拿着一塊碎骨頭逗弄着出去玩了一下午剛回來的豚豚,放養,但定點進食!陳楠和晁錯在大廳里忙活着,王猛卻還是沒捨得從他的寶貝廚房裏冒個頭,也不知道在幹嗎,這可是自家老大的慶功宴!
“砰!”大門猛地被推開,刀疤帶着一眾風塵僕僕的小弟走了進來,陳楠卻發現這波人的臉sè全都有些難看。
“……”刀疤明顯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身後的小弟們也都滿臉驚訝的掃視着這個他們之前就很是熟悉的大廳,彷彿認不出來了一般。
“哈哈!”刀疤大笑一聲,“看來福伯知道大家這次辛苦,給我們備下了慶功宴啊!愣着幹什麼?洗把臉,吃飯!哈哈!”王猛適時的從后廚走了出來,手中提着兩個大桶,微微冒着熱氣。
這把臉洗的跟什麼儀式似的,刀疤率先從桶里撈了一點水,在臉頰上扑打兩下,又在額頭抹了一把,也不擦乾,率先在主位上落座。其他的小弟也如同上了發條的流水線一般,同樣進行了這一番儀式後方才找位子坐下,滿桌的“美食”卻沒一個人率先動手的。
“這次大家辛苦!我刀疤沒什麼好說的,敬你們!”所有人都坐下后,刀疤端起酒杯起身道,說罷,一口乾!“敬老大!”所有的小弟同時站了起來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以後!”刀疤又舉起“懂事”的晁錯剛給他滿上的酒杯,“我刀疤的背後依然交給弟兄們!拜託了!”說罷,刀疤又是一口悶了杯中酒。
“謝老大!”所有的小弟又是酒到杯乾。“愣着幹什麼?坐下坐下!”見“儀式結束”所有人都傻站着,福伯笑道。“哈哈!是我疏忽了,弟兄們!吃!喝!今晚酒水煙捲管夠!管飽!”刀疤率先坐下后,彷彿想起了什麼一般,“那誰,明天去拉斯維加斯找幾個‘馬戲團’過來!”
“哈哈哈……”所有小弟才一落座就聽到刀疤說出了這個“好消息”,臉上紛紛露出了“只有男人才懂的微笑”。點煙!倒酒!放開了吃喝,店裏的氣氛又歡樂了起來。
刀疤帶着小弟們只管吃喝,卻忙壞了陳楠這幾個“服務員”,來回上酒遞煙不說,王猛的后廚里一盤盤菜sè紛紛上桌。
“搞得跟黑社會似的……”陳楠心下吐槽,“忙裏偷閑”,他還得把那兩桶髒兮兮的洗臉水拖出去倒掉。
“陳楠!過來!”陳楠拖着兩個空桶剛回來,就聽人喊道。這裏的大部分人都管他叫“小楠哥”,少數“長輩”管他叫“小陳”,這一下忽然被人喊了全名,他倒是有些不習慣了。
原本正來回勸酒的福伯走到陳楠身邊,推了他一把:“愣什麼!老大叫你呢!”陳楠獃獃的放下桶子,幾乎是被人cháo推到了刀疤身邊。
“靜一靜!”刀疤起身做了個雙手下壓的動作,等場面安靜下來,他一拍陳楠的肩膀,“我現在宣佈一個消息!從今天開始,陳楠,就是我的乾兒子!你們都給我客氣點!”
“轟!”陳楠風中凌亂,腦子裏一片轟鳴聲……你心裏承認我這個“假兒子”就行了,怎麼當眾說了出來?那現在……乾爹?陳楠總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
“哈哈!小少爺傻了,幸福來得太突然啊!”晁錯又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拍着陳楠道。“哈哈!”刀疤又是一陣大笑,臉上通紅一片,也不知道是酒jing的作用還是“後繼有人”興奮的,“來,坐下陪我喝酒!”
陳楠此刻腦中亂成了一片,刀疤的大笑聲,周圍小弟們的慶賀聲,福伯和老鼠的勸酒聲,晁錯跳起的踢踏舞步聲……亂成一片!
一片混亂中,陳楠忽然看到大廳角落中的小軍,他依舊拿着一塊骨頭逗弄着懷中的豚豚,低垂的雙目深沉一片,似乎……似乎略帶着一絲渴望?渴望自己也能有一個父親嗎?
小軍忽然抬起頭,正好對上了陳楠的目光,無言……
“咿呀~”豚豚在小軍懷中撒嬌似的扭動着身軀,等它注意到陳楠的目光……
“咿呀~”豚豚叫着,似是撒嬌,似是興奮。
似乎,豚豚從來都只是這麼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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