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與“神”的邂逅
治療針的效果很好……雖然是過期的吧，陳楠從昏迷中醒來后除了有些無力外並沒有任何不適，也沒有孫強預料中的副作用。陳楠只是那麼靜靜的坐着，思考着，對於周圍環境的改變一言不發。
漸漸的，陳楠似乎有些改變，但從外觀上看來又似乎什麼都沒變。孫強看着眼前的小子嘖嘖稱奇：“終於學會適應了嗎？”
倒不是說陳楠散發的氣勢讓孫強震驚了，他所感嘆的是——這小子怎麼到現在才適應下來的？之前又是怎麼活下來的？據說還殺了血天使斗獸場的頭牌“豚豚”？
陳楠和孫強現在所處的，一如之前那條死路盡頭的小空間一般，要不是顯得更大一些幾乎發現不了任何變化。
孫強觀察了一會陳楠，確認沒什麼問題后又低頭撥弄起了手上的東西。陳楠在那發獃，至於張昌虎則在走道外繼續他的望風任務，似乎自始至終也沒有好好休息對他根本沒影響一般。三人沉默着。
“來客人了？”陳楠耳邊突然響起一個男子的聲音，並不是小東的，而血天使那伙人自從上一次通話后似乎再也沒有搭理他們的興緻。
是個陌生的男子！從聲音上聽來年紀並沒有多大，但語氣中總給人一種滄桑的感覺。陳楠只是抬頭望了一下，孫強則是緊張的站了起來，手持“焚毀者”四下戒備着——聲音並不是從步兵甲的耳麥中傳來，就在周圍！
無聲無息間，陳楠和孫強身邊原本被斷定為“死路”，“沒開”的那扇大門打開了！門口站着一個身材略顯發福的年輕男子，t恤，沙灘褲，夾腳拖，一副黑框眼鏡，長的很是普通的大臉上給人感覺……祥和？慈祥？總感覺不像是他這個年紀的人該給人的感受！
但是這樣的人，或者乾脆說這裏就不該出現一個人！這裏是什麼地方？陳楠沒給蔚藍之星編過年鑒，但這基地被廢棄起碼百十來年了吧？莫非這個人在這裏生活了幾百來年？怎麼可能！即使跨入大宇宙時代之後人類的壽命被延長不少，活個一百來年不成問題，但這可不是一百年的問題！而且這人的裝扮……
哪怕你走輕鬆自在的裝扮路線，你身前可是兩個身穿全套步兵鎧，手持槍械還開了保險的人物啊！你怎麼敢就這麼大喇喇的把自己曝露在危險中？
“進來吧！”小胖子側身讓出一條通道，微笑道，“裝備放在外面就行了，丟不了。”張昌虎在通道外也聽到了聲響，趕過來一看，眼前的一幕也把他震住了！四個大男人就這麼對望着，其中三個裝備齊全的一時間居然有種不敢輕舉妄動的感覺！
好一會，孫強和張昌虎同時反應過來，舉起槍正想開口……
“哐啷！”小胖子只是微微一皺眉，陳楠三人身穿的步兵鎧連帶的手裏的焚毀者就化成了一地零件！陳楠不是沒有想過眼前這貌似人畜無害的小胖子有一定的“自衛能力”，不然也不敢就這麼出現在他們面前啊？
或許是放鬆三人jing惕后突然的放倒他們——其實是一個體術高手？又或者周圍突然出現無數長槍短炮指着三人——其實這個基地的防禦力量在他的控制中？甚至是對方身前如同陳楠三人穿的步兵甲一樣有一層看不見的護盾——其實他做好了萬全準備，只是在“**”三人？
但眼前發生的一切陳楠三人絕對沒有想到！這根本就超乎了他們所能想像的範圍！這算什麼？超能力？念動力？元力？不管是什麼，這根本不是人類所能達到的地步啊！
“翁……哄！”正在陳楠三人遲疑間，身後的通道突然出現一扇原本並不存在的大門，緊緊的閉合了！聽聲音也不像是陳楠他們現在有能力打開的！而那個小胖子卻只是在站原地，帶着一臉慈祥的微笑，毫無動作！
“跟我來，放心，不會拿你們怎樣的，我只是……太寂寞了。”小胖子見封了陳楠三人的後路他們還沒什麼動作，只得又開口道。
陳楠直到現在還坐在地上，之前是因為有孫強，對方又只是一個“小胖子”他就索xing沒動彈，現在則是徹底被震住了！好一會，先反應過來的卻還是陳楠，從滿地的金屬零件中站了起來，走向小胖子身旁那個通道，還沒走兩步卻被孫強一把拽住了！孫強也不說話，看了陳娜一眼，又轉頭盯着那個小胖子，那目光怎麼看也像是在看一隻怪物一般。
見陳楠三人還是“不識相”，小胖子臉上的肉一陣抽搐，扯出一個苦笑……“啪！”一個響指，陳楠三人瞬間全躺下了！“唉……”自己的“把戲”效果拔群，小胖子卻只是發出一聲嘆氣，轉身走入身後的通道中……而陳楠三人呢？他們漂浮在虛空中緩緩前行！漂浮在虛空中！看來這小胖子絕不止看到的那麼簡單！
………………
一天中連續昏迷兩次的陳楠，第二次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床上——如果一張席夢思被安置在類似科幻電影中的“休眠艙”里你還管它**的話……透過透明的玻璃罩向兩旁望去，孫強和張昌虎還在昏睡中，陳楠頓時放心了不少。
“醒了？”陳楠三人所在的休眠艙環繞着的空地中，一陣波紋閃過，小胖子無聲無息的出現了，連帶着一套溫馨的沙發和茶几組合，上面還擺放着幾杯熱氣騰騰的飲料。
陳楠眼前的玻璃罩突然消失了，身後傳來一陣輕輕的推動力，他就站在了小胖子的“茶會”邊上，身後的休眠艙則緩緩沒入了地面。
“坐！”小胖子喝了一口杯中的飲料，對着一旁的椅子一伸手示意陳楠坐下，“你果然是第一個醒過來的人，一如我預料一般。”到了這個境地，陳楠也沒什麼選擇了，與眼前這個小胖子對抗顯然是不現實的，不管對方有沒有超能力，至少想滅了自己那是分分鐘的事情！
陳楠在沙發上坐下，身子微微一沉——這麼柔軟的凳子他有多久沒坐過了？在小胖子的示意下，陳楠端起身前jing致的陶瓷茶杯喝了一口——這麼醇香的咖啡，他可是從來沒喝過。
“你可以叫我晁錯，狗子，二蛋……挑一個你叫着舒心的就可以，或者任何你想得到的稱呼。”看陳楠藉著熱騰騰的咖啡緩過勁來，小胖子微笑道，“現在，你有什麼問題的話可以問了，想必你也忍不到他們兩人醒過來的時候。”
“晁錯……”思考了不過半秒，陳楠及決定還是挑一個相對“正經”的稱呼，“你是誰？”
小胖子晁錯從虛空中拿出一本筆記本，在上面記錄下一些東西，很有一副心理諮詢師的派頭。不過片刻，晁錯停下筆道：“這其實是我年輕時候給自己取得名字，用你的話來說就是有點‘中二’，但我很喜歡，你也果然選了這個名字。我，晁錯，曾經人類zhèngfu首長的獨生子，又或者現在還是？那個老不死確實還沒死的話……如果你能查到資料的話，我就是這座基地的擁有者。”
晁錯的話里透露出很多“奇怪”的信息，要是胡亂猜測的話能衍生出很多問題。
陳楠問出了他最好奇的一點：“你從戰前就一個人在這生活到了現在？”
晁錯又開始在筆記本上記錄些什麼，撇了撇嘴如同自己問自己一般：“幾年？幾十年？成百上千年？我不記得了。之前有幾個保鏢、保姆又或是我女朋友之類的人也在這，但不久之後他們都死了。雖說這個基地完全可以做到自給自足，但打過生存基因的只有我一個，我現在甚至無法記得他們長什麼樣。”
兩人就這麼聊着天，如同多年未見的好友互相問候一般，陳楠也漸漸放下了戒備：“那你就……”
“就這麼一個人活了下來？”晁錯抬起頭衝著陳楠突然一樂，“沒錯，就是我一個人。當初行政星遷徙的時候，我在玩遊戲！呵呵，然後我醒來發現，蔚藍之星變成了之前那幫高官顯貴嘴裏說的‘貧民窟’——無數庸庸碌碌的工人，拖家帶口的來這定居。一開始我其實挺開心，我的老爸終於放棄了我這個沒出息的，而我可以盡情的在這基地里玩耍，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僅剩幾個熟人全都圍着我轉，再沒有誰能來阻止我什麼！”
陳楠靜靜的聽着，心下對那種生活倒是充滿了好奇與嚮往。
“最棒的是什麼你知道嗎？”晁錯的臉sè帶上了一絲興奮，“秉持着‘貴族’的自尊心，我自然不會去和那些工人打交道。而當時蔚藍之星上的所有人都彷彿忘了這個基地的存在一般！聽着像個悲劇？我可以如同天神一般俯視整個蔚藍之星！只要我想，上面所有人的一舉一動我都能看到！”
“當然我沒那麼‘**’。”晁錯做出了一個嫌棄的表情。
陳楠回報以微笑，“我想做的一切可以在遊戲裏做到，在遊戲裏做個**總比真的成為一個**來的沒有心理負擔一些。你剛剛出來的那個……你可能稱之為‘休眠艙’或者隨便什麼的東西，其實就是我的‘遊戲機’。用一個宇宙級別國家的主腦來玩遊戲！你想過沒有？武俠、仙俠、穿越歷史、還有你們所謂的‘科幻’，甚至是某部小說或者動漫作品，任何世界只要我想，我就能在其中生活！遊戲！甚至你所在的那個‘地球’，21或者隨便哪個世紀！”
陳楠聽到這幾乎要跳了起來，不可置信的問道：“你知道……”
“沒錯我知道。你昏迷的時候我讀取了你的記憶……先說聲抱歉，如果你接受的話。”晁錯說著，真擺出了一副認真道歉的姿態，“很短的一段歷史，但如同這個宇宙一般多姿多彩。我很快就體驗完了，甚至在你醒來之前我還有功夫洗了個澡。在這麼多個智腦創造出的世界中，我當過路人，英雄，大反派，凡事能嘗試的東西我都嘗試了，凡是能學的東西我都學會了……對了，我有沒有和你說我可以儘可能的調節遊戲與現實的時間比例？像現在這種事我也做過不少，都是在之前的世界裏扮演‘神’的時候。而現在，我感覺我就是一個神！我幾乎無所不知，無所不會，我現在用的這台智腦甚至超過了現在人類zhèngfu的科技水平，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哦~”
晁錯最後那句“俏皮話”並沒有改善陳楠的心情，被人自說自話的讀取了全部的記憶還在自己面前裝出一副“善良的神”的姿態，怎麼想他的心情都不會好！
陳楠盡量壓住內心的怒火，但語氣中不覺的帶上了一絲嘲諷：“那你怎麼還會寂寞？在各種各樣的世界裏穿梭，現在的你無所不會！你大可以走出這個基地一統全人類！然後帶着人類一統全宇宙！哦對了，這些你在‘遊戲中’想必也體驗過了，這事對你沒挑戰xing，也沒意思對嗎？那麼你在這裏嘲笑我一個小小人類的無知對你來說有意思嗎？”
“有意思！因為你並不是這個宇宙的人，有些行為你從根本上就不與這裏的人類一樣，雖然我之前體驗過了，但我總指望在你身上找到一些新發現！”晁錯一邊說，一邊在手頭的筆記本上記錄著，筆速越來越快，彷彿是很緊張一般。
“哼！”陳楠對於自己像被耍猴一樣的玩弄相當憤怒，鄙夷的道：“那麼，親愛的‘神’大人！莫非你在你的‘遊戲’中沒試過去‘**’一個來自其他次元的人？或者生物？找到新發現？你只是給自己的無聊找個借口吧？又或者這對你就是發泄？你什麼都體驗過了？那你活着還為了什麼？你怎麼不去嘗試下死亡的感覺？‘真正’的死亡！”
“你以為我沒試過？！”晁錯的身形猛地消失了，虛空中出現了一個碩大的牢籠，而晁錯的身影如同虛幻的圖形一般在其中浮動着，“我什麼都嘗試過！你未曾體會過的悲傷、恐懼、憤怒、我什麼都嘗試過！但我驚恐的發現我開始忘記那些！忘記那些我想記住的事！人類的腦子對我來說不夠用了！擴展腦域？生化改造？修鍊成真神？把自己融入到這台我升級了無數遍的智腦？我忘了！我只知道我什麼手段都嘗試過之後我依然在遺忘！這是我唯一做不到的！你知道一個無所不能的神發現自己有事情做不到之後是什麼感覺嗎？你懂個屁！”
“是啊！我懂個屁，我只知道我這個無知的凡人現在越看你越覺得無聊！”陳楠面帶嘲諷，如同欣賞戲劇一般看着眼前這尊無所不能的神發怒，面對真神，無法作為還無法憤怒嗎？起碼在那“真神”阻止你憤怒前。
虛空中的晁錯緩緩的坐了下來，身周虛影一閃——成堆的金錢，成群的美女，巨龍，飛劍，穿梭機……
無數陳楠想得到或是想不到的東西在晁錯身旁圍繞着，討好着，而晁錯低着頭，連看都不看一眼，只是一揮手，一切都煙消雲散。
“你說的沒錯，一切對我來說都沒有意思了。我甚至遠程控制過……在這個現實的世界，我遠程控制過一堆細胞進化成智慧生命，創造出一個遠超人類的大帝國！後來我才發現，我所經歷的一切，那些宇宙中更高層次的生命體群中是嚴令制止的。那些知情或者不知情的人只是順其自然的發展着，不然這片宇宙都不夠他們毀滅的！凡事所有的大帝國，無一例外都是過着平凡的ri子，甚至自己去縮短自己的生命，好讓自己珍惜這一切，顯得不那麼無聊。看着那些宇宙地層的國家發展着，毀滅，或者被毀滅，順其自然，無yu無求！”
“當我知道這個真相我很憤怒！”說到這，晁錯嘆了口氣，“我以為這個世界還有無數如我一般的‘神’存在着，雖然想必我們之間的交流會很無趣……當發現一切都沒必要珍惜，我毀滅了兩個星系，無數的種族。不知情的，掙扎着；知情的，卻只是微笑，彷彿對種族的滅亡無所謂一般。我放棄了，我什麼都放棄了，當你擁有了一切，那一切都不值得珍惜了。我懺悔，我對一切我‘遊戲’生涯中經歷卻又忘記的東西懺悔，親人，愛人，兄弟，一座山，一棵草。我忘記一切，又重新開始，經歷了無數個只屬於我的輪迴……你知道嗎？甚至眼前這樣的事，也就是一個‘神’對着一個凡人發泄的事，我都經歷過無數次。我忘記了一切，偏偏記得這個！哈哈！沒意思……我甚至很久都不敢再去看一眼我的父親！生怕他如同‘遊戲’里的人物一般，就這麼沒了……”
陳楠看着眼前這尊“神”，突然覺得他很可憐，但又突然覺得……像自己這種“層次”的人，真有權利去可憐他嗎？對對方的可憐之處半知不解，那又叫做什麼？偽善？或許只有眼前的“神”才能完全解釋吧。
“恩……你不會當真了吧？”
“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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