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楔子

101——楔子

楔子

葉念的葬禮在三月末的那個周六,她生前的男友顧銘城並未出席。

當天下午,北京時間三點。

夏之遙被顧銘城拖上市中心最高樓層的天台。

這裏是葉念香消玉殞的地點。

夏之遙被顧銘城捏着脖子,臉憋得通紅,氣都喘不上來。她背抵着冰涼的圍欄,身後是千尺萬丈紅塵,他只消輕輕用力一推,她便再也看不見陽光。

而顧銘城掐着她的頸項,一雙眼睛滿是憤恨,額角青筋凸起。

“我沒有說謊。”夏之遙掙扎着擠出一句話。她只是把真相告訴了葉念。

“我憑什麼相信你?”顧銘城的面色陰冷尤如地獄而來的修羅,他一字一句,幾乎咬碎了牙。

“我沒有說謊。”夏之遙吃力的重複。顧銘城驀地收緊了鉗制住她脖頸的手,她喘不過氣來,伸手去撓他的手背,臉色憋得通紅,只得張着嘴試圖汲取氧氣。

“你還可以編得更離譜一些……”顧銘城極輕的聲音被風吹得支離破碎,輕悠悠響在她的耳側,“比如說,你懷了我的孩子。”

“如果……”她呼吸不順,“如果我真的懷孕了呢……”

他笑得陰冷:“那剛好,今天我就一塊兒送你們上路。”

他的大掌一點點收緊,就在她心灰意冷放棄反抗時,他卻驀地鬆開手掌,陰鶩的眼神瞥向她:“這麼死法,未免太便宜你了!”

夏之遙只覺得渾身寒冷如墮冰窖,背脊沁出一層冷汗,天台上勁風吹過,她瑟瑟發抖,臉色蒼白如紙。

“我定會叫你生不如死。”

五月末。

夏義在一場意外中雙腿致殘。

夏氏企業宣佈破產清盤。

夏之遙在城外的高爾夫球場找到顧銘城。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求你,放過我爸爸。”夏之遙顧不得周遭人鄙視的目光,所謂的自尊與傲氣她早就沒有了,如今於她而言,如何活命才重要,如何救到夏義才重要。“是我非要嫁給你,我爸只是太疼我了。去告訴顧伯父伯母……”她覺得難以啟齒,牙根幾乎被咬碎,喉嚨里似沾滿了血腥的味道,“告訴他們咱們兩個一起過夜(和諧),也是我的主意,訂婚,也是我的主意。葉念也是我害死的。所有的過錯,我一個人擔。求你,放過我爸。”

夏之遙一點底氣都沒有。

葉念因她而死,顧銘城恨她都來不及,又豈會輕易幫她?

但是,這是她唯一的希望。

她不得不試,即便是受盡冷嘲熱諷受盡譏笑白眼,她都得試一試。

卡擦一聲,是玻璃破碎的聲音。

夏之遙抬起低垂的頭,顧銘城手中的玻璃杯應聲而裂,玻璃碎片四分五裂,扎進他掌心的肌膚,血跡刺痛人眼。她的心狠狠地糾在一起,似等候着最後的宣判。

葉念。

顧銘城在心底默念這名字,葉念,葉念,可是這個穿白裙子的單純女孩兒卻永遠都不會回來了。陰鶩的眸子盯着眼前臉色蒼白的夏之遙,他胸腔里瞬時襲過狂風驟雨。心痛,憤怒。只是因為這個令人厭惡的女人令人厭棄的愛情,便害死了他唯一可能愛的人。她有什麼資格來求他?

周遭的人屏氣凝神,無不是坐等好戲上場的眼神。少有的幾人投去同情的視線,可沒人敢搭腔。誰都不願意惹這趟渾水。

“啊——”

在夏之遙尚未辨清是何情況時,顧銘城捏着她的手腕,拖着她疾步往外走去。

眾人皆是一頭霧水。

而夏之遙被顧銘城塞進卡宴的副駕駛座。

車子停下。

幽閉的空間,黑暗的包廂。

“你要做什麼?”夏之遙縮在角落裏。

顧銘城血紅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唇角驀然勾起一抹淺淺的令人畏懼的冷笑。夏之遙越發的恐懼起來,身子不由自主的輕顫。而顧銘城慢條斯理的解開襯衫的第一顆紐扣,然後是第二顆……

“你……”

“不是一口咬定——我們有過?”顧銘城似笑非笑,瞳色漆黑如墨,“我為什麼要枉擔這罪名?”

夏之遙不可思議的望着他,一雙眸子亮晶晶水盈盈的。他蹙眉,恨死了她這副故作楚楚可憐的模樣。他冷哼,“怎麼?既然已經不要遮羞布了,現在這副鬼樣子裝給誰看呢?”

“我沒有說謊。”她已經是他的女人了。

“你有沒有說謊,已經不重要了。”顧銘城鉗住她的下巴,施力,狠手。她吃痛,被迫昂起頭來。他笑得殘忍,語氣卻極輕,撩在耳側,颳得她耳膜生疼。“因為過了今晚,一切都會是事實。”

“你不能這麼對我,顧銘城,你不可以。”

他加重了力氣,眼睛裏的狠戾叫她幾乎絕望。“不是想救你爸?哄得我高興了,說不定我還會放你們一條生路。”

他鬆開她的下巴,輕佻的拍了拍她的臉頰。“夏之遙,生不如死的滋味……如何?”

他的愛人因她而死。

他告訴她,會叫她生不如死,他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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