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緋色的舞台劇,現在與現在的訣別
故事本該如此才對,但是——
港口電影院的一樓大廳,因為上方的樓層都被破壞的關係,所以變成了一個露天水井,然而此刻雨水卻被無形的障壁擋住,往四周傾瀉而下。
隨後,這層無形的黑色障壁破碎了,像是被擊中的脆弱玻璃一樣,化成粒子往空中各處散去。
雨水,漸漸變大,雨滴滴落在身上,讓燥熱的身體,沸騰的血液全部都冷靜下來。
大口大口喘着粗氣,夏目望着頭頂依舊十分黑暗的天空,整個人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般跪坐下來,被自己刺破脖頸的美杜莎已經變成了碎片消失,剩下的,只有心臟被貫穿的夏郎格罷了。
他還殘留着一點意識,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望着這一幕,對着夏目伸出手的他,在觸碰到夏目身體之前,就化作霧氣,只留下滾落在地上的湖中劍。
成功擊殺了最後一個敵人,夏目用殘餘的右手打開手機,等待死亡判定的通知。
意識似乎將要遠去,在往旁邊倒下之前,就被趕過來的saber扶住,而錄則是飛到頭頂,觀察着四周的情況。
“master,我們贏了。”
幾乎用光了魔力,騎士王的少女對着夏目露出一笑。
“啊啊,是啊,我們贏了,這樣一來,就該……”
“就該繼續下去了吧。”
新的聲音出現,又一次,從舞台的幕後,出現了人影。
身穿正規的禮服,帶着高頂禮帽,玩弄着協助手機的人,一臉笑意的登上了現在的舞台。
他的相貌,樣子,語氣。動作,以及神色,都沒有任何不同的地方。
那張臉,十分普通,同時,那張臉,也十分熟悉。
“可以說是初次見面嗎?我自己喲。”
出現在夏目眼前之人。就是自己。
除了服裝之外,其他的幾乎一模一樣,身高也好,瞳孔的顏色也好,笑起來的模樣也好,都沒有什麼差別。
麻煩死了。厭惡死了,過去夏目將自己的未來給擊殺掉,到了此刻,又必須面對現在了嗎?
“雖然十分抱歉,不過你的剛才的行動都白費了,那只是我的人偶罷了,雅典娜和美杜莎的戰鬥力還真是堪憂啊。所以,我最後的手段,是該給你看看的時候了。”
當然,這稱不上是最厲害的手段。
爽朗的說著,夏目看着自己彈了一個響指,天空中冒出了一架knightmare。
那是不列顛帝國開發的第七代大型knightmareframe,以傳說中亞瑟王的圓桌騎士中與蘭斯洛特齊名的高文爵士為名。
乘坐在上面的人估計不是魯魯修,而是——c.c.嗎?
高文從天空中緩緩落下。巨大的炮口對準了在場的夏目和saber。
“我和你不同,並沒有經歷過那些複雜的故事、劇情,所以不擅長戰鬥,也沒有被感染,幸福和不幸對於我來說,都沒有什麼意義。”
可是
“突破盒子,成為‘王’的這個行動是必須要被阻止的。難道身為我自己的你還沒有發現嗎?這一切,其實就是默示錄之架的陰謀,說什麼害怕,說什麼超越他的力量。實際上,一旦取得了勝利,只會帶給他巨大的好處罷了。原本只能夠伸手於創造出來的盒子的世界的它,將會藉助這個力量染指真正的正常世界,那將是,讓世界線崩壞的結局。”
“我是,被利用了嗎?”
“當然了我自己,想要回到原來世界是不可能的,除非成為默示錄之架的傀儡,這樣才能夠得到回去的權利,不過前提是——毀滅呢。”
夏目聽着自己的一番說辭,不知道該作何回答,同時,他的精力也已經透支了不少,意識朦朧起來。
一邊的saber將手伸向湖中劍,可是一連串的射擊直接阻斷了saber的行動,讓她收回手,扶住夏目。
“回到過去的生活是不可能的了,我並非厭惡世界,也談不上討厭世界,所以,偶爾想要拯救一下世界呢,不對嗎?四號夏目?”
說到底,這個自己也同樣的厭惡着不幸罷了。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阻止夏目這邊的行動,害怕夏目將不幸傳播出去。
只不過這個自己錯了。
根據他剛才的那番談論,他並未經歷過這邊經歷的不幸和故事以及戰鬥,那麼肯定無法理解現在的情感。
乘坐高文的c.c.正將炮口和槍口對準這邊,只要對面的自己一下令,就會被射成馬蜂窩。
“所以我得出了一個很好的結論啊四號夏目,既然我們都出現在了這裏,就讓這一切結束,既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沒有等着我們的人,在這裏結束不是很好嗎?”
“那只是,你而已吧。”
夏目靠着saber站了起來,嘲笑着這個未曾經歷過那些故事的自己。
“我可是,有想要回去的地方啊!”
伴隨着左肩傷口那撕裂的痛苦,夏目吐着血沫,擺開了saber的攙扶朝着自己撲了過去。
對面的自己立刻下達命令,架勢高文的c.c.收到命令準備射擊,同時夏目,做出了召喚的宣言。
“我最後的手段!也給你看看好了!”
魔法陣和空間碎裂一同產生,被黑色裝甲包裹的少女,在降臨於此的同時,橫向揮舞的刀刃切斷了高文機甲的炮口。
翠綠色長發飛舞,纖細的身子和巨大的刀刃,那副模樣的少女和駕駛高文的c.c.完全不同。
“這是?c.c.?”
“這是,我?”
從高文的機體中傳出了聲音,駕駛高文的c.c.並未停下動作,她立刻調動身體展開第二輪攻擊,靠着輔助炮口的連射和機槍進行打擊。
然而這些動作都被一一封鎖了,如同鬼魅一般,精靈力量使用到極限的c.c.一刀斬開了高文的駕駛室,對着裏面的自己大吼起來。
“別對我的人類出手!你這個笨蛋!”
“……為什麼,我會……”
這當然不是原來那個世界的c.c.,所以駕駛高文的魔女會驚訝也是理所當然的。
“明明討厭孤身一人,卻想要結束掉這一切嗎?想要,殺死人類嗎?”
“人類,指的是那個夏目?”
駕駛室的魔女不清楚現在到底該做些什麼,整個人處於對自己變化的驚訝當中。
魔女說話小聲,情緒並未有太大的起伏,可是夏目召喚而出的c.c.則是一臉憤怒的表情。
“不管時間如何流逝,有着能夠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人,有不會讓自己孤單的人,還有認同自己的人,這一切,你都要破壞掉?”
“那些,與我無關。”
魔女看了一眼身穿黑禮服的夏目,表情顯得有些扭曲。
那是疑惑,痛苦,還有不解。
混雜着各種各樣的情感,她聽到了命令。
“一群奇怪的傢伙!還有改變了的奇怪的自己!在這裏全部消失才是最正確的!四號夏目!你應該明白才對!已經回不去了!殺人了,做了事,一切的一切,都已經無法回到過去了!”
“誰說要回去了!”
夏目停下腳步。
“我才不會回到原來的世界,剛才不是說過了嗎?等着我的人,是有的,所以不回去,也不想要回去了。”
“胡言亂語,胡言亂語,怎麼可能!明明,明明殺人犯!犯罪者!”
夏目看着自己的掙扎,他或許和自己一樣,在萬千的世界之中尋找救贖,然後,失敗了。
自己可以拯救自己,夏目此刻能夠做到事情只有一件。
對自己,告別。
所以,再見了。
所以,再會吧。
所以,足夠了。
撿起地上的湖中劍,在c.c.壓制那位魔女的同時,夏目走向了抱着腦袋的自己。
“我啊,總是覺得自己不被需要,或許是正是因為過去的那起事件,才讓我產生了這樣的想法,只不過……”
不管如何。
在世界的某處,宇宙的某個地方,一個數值的世界線上,存在着需要那樣的自己的人。
就是這樣才不會感覺到痛苦,就是這樣察覺的幸福。
這一點,面前的自己並未察覺。
“終結就是開始,開始也是終結,為了等待着我的人,還有想要回去的世界,我的選擇,只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