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迷途小羔羊
陸章有些愣神，這麼可愛的小女孩竟然是掛掉的，嗚嗚，太可憐了。
“不過……不能管……絕不能理會……走……徑直往前走……”陸章在心中一遍遍說服和催促自己，腳下遲疑一下，立刻就加快腳步走開。
小女孩稚嫩的臉上儘是委屈。
“怎麼所有人都不理囡囡啊？媽媽也找不着了，怎麼辦？”
她越想越是傷心，漂亮的眼睛裏滿是淚水眯眼。
“是囡囡迷路了還是媽媽不要囡囡了？嗚嗚，大家都不理囡囡……”
“哇哇哇……”囡囡終於嚎啕大哭起來。
陸章聽到傷心的哭聲，實在不忍心，毅然回過頭來。
只看見她哭得十分傷心，小布丁點的個子來回不停的亂走，卻不知道要去哪裏的樣子，陸章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有過什麼不幸，但是看她現在楚楚可憐的樣子，心中竟然有些疼痛。
這麼小的小孩，如此彷徨無助，如此不知所措，就像迷途的羔羊，我剛才竟然要走開……豬油蒙了心？！
“啪！”陸章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子！
“爸爸，你看那個人，他打了自己的臉！”這時，一個大人拉着一名小男孩從旁邊走過，小男孩奇怪對他的爸爸道。
“別多管閑事，他是神經病，你可不能學人家……”大人對小男孩低聲道。
陸章看他們走遠，苦笑一聲，對正望過來的小鬼魂女孩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並對她使了一個眼色，走到一個角落，對她招招手。
小女孩會意，停止了嚎啕大哭，哽咽着小跑過來，瞪着圓圓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陸章。
“你叫什麼？幾歲了？為什麼在這裏踢毽子？”陸章看着她紅撲撲的小臉，淚汪汪的眼睛，忍不住問。
“我叫囡囡，今年五歲，我在等媽媽！”她吧砸吧砸小嘴可愛的小嘴，脆生生道。
等媽媽？你都死了，哪裏還能等到媽媽？陸章心中道。
他有些心酸，這麼小的孩子，死了還不能投胎，一直徘徊在醫院等媽媽，實在可憐。
“你媽媽叫什麼？住在哪裏？我帶你去找媽媽好不好？”陸章忍不住道。
看到迷失的小羔羊，他忍不住想要幫忙，不管是誰家的孩子，只要走丟了，在路上嚎啕大哭，彷徨無助，只要是有良知的人都不會袖手旁觀。雖然眼前的小女孩是一個鬼魂，可是如果一直讓她呆在醫院裏，也不是個事。
只是，剛說出的話，立刻就有些後悔，因為讓鬼魂再去找活人，似乎更加荒謬。
小女孩歪着頭想了想，道：“媽媽叫沈碧君，住在大院裏。”
“什麼大院？”
“就是大院呀。”女孩天真道：“哥哥，你什麼時候帶囡囡去找媽媽？”
陸章猶豫了片刻，想想才道：“你就在這裏玩着，哥哥先去看病，看完病再來帶你去找媽媽，好嗎？”
女孩高興地點點頭，輕輕哼著兒歌，又踢起了毽子。
陸章嘆了一口氣，逕自上了二樓。二樓上人來人往，大多是看病的病人和家屬。
陸章的目光瞬間凝聚在一張角落裏的座椅上，靈體柳俊正坐在上面，無聊的晃着兩隻腳，紅色的帆布鞋特別顯眼。陸章驚奇的看着他，只見他氣鼓鼓的樣子，也不知道是誰惹了他。
“小俊，你好。”陸章走到他跟前的時候又看了他一眼，發現他也同樣看着自己，於是打了聲招呼。
那小男孩吃了一驚，隨後眼睛一亮，一副興奮的表情。
“哥哥，你怎麼又來了？來看望我姐姐么？”
陸章點點頭，指着自己的眼珠子道：“我眼睛出了大毛病，來看看眼睛，順道看看你姐姐。”
說完，正想走進醫務室，又忍不住回頭看，柳俊正伸長脖子往這邊看來，陸章又走回去，輕輕道：“小俊，樓下的踢毽子的囡囡你知道么？”
“知道呀。”柳俊道。
“小俊，你能不能現在去找囡囡玩一會兒，我有空就去找你們。”
“好吧。”柳俊勉強答應一聲，瞬間消失了。
“陸先生，你嘀咕什麼呢？”柳菲菲正整理完病案，站起來好奇問。
此時的她還是穿着白袍，不過頭髮已經換了一個髮型，徹底盤了起來，露出修長白皙的脖子，兩顆珍珠耳墜掛在漂亮的耳垂上，如同畫龍點睛，十分養眼。
陸章定了定心神，問道：“柳醫生，我的眼睛檢查結果出來了嗎？”
柳菲菲開心一笑：“出來了，檢查的數據顯示一切正常，你不用擔心。”她從一堆化驗單中抽出其中一張，遞給陸章：“你的眼睛各項指數都是正常的，只是視網膜還有點充血，不算大毛病，最近，你還看到各種幻象嗎？”
陸章搖搖頭，他並不認為他看到的是什麼幻象，當然，他也不能直言不諱地講出事情真相，他還真怕柳菲菲把他當成神經病。
“幻象消失了就好，我初步分析，你之前看到的幻象，是因為劇烈的腦震蕩引起的，如今腦震蕩正在逐漸消除，所以幻象也隨之消失了，這是好事。”
陸章點點頭：“這樣我就放心了，謝謝你柳醫生，作為報答，我中午請你吃飯怎麼樣？”
柳菲菲抬起頭看着他，想看他有沒有別的什麼心思，只是看到一張傻笑的臉。坦率的說，他十分反感陌生男人不懷好意地請吃飯，實際上，她都記不清自己多少次拒絕了這樣的邀請。以往，那些男人全部都是垂涎她的美色，如今看着陸章傻乎乎的樣子，心中竟然有些暖意。
“這個……吃飯就免了吧，我中午都自己帶了飯。”柳菲菲道。
柳俊這時突然竄出來，對陸章擠眉弄眼：“我姐姐很愛吃糖醋排骨，今天也不例外。”
陸章恍然一悟，脫口而出：“糖醋排骨？”
柳菲菲頓時有些吃驚：“你怎麼知道？”
“聞到的，糖醋排骨也是我的最愛。”
柳菲菲白了她一眼，幾乎就要脫口而出：“飯盒是蓋好的，能聞得到？你是狗鼻子呀？”
她狐疑地看着陸章，陸章也十分大膽地看着她。不得不說，柳菲菲是傾城傾國的大美女，一顰一笑都十分賞心悅目，最令人心動的是她恬靜淡雅的神情，彷彿是一口不起波紋的古井，擁有獨特優雅的氣質。
看到陸章盯着她看，她臉紅撲撲的，慌忙從桌上拿過飯盒，鬼使神差地遞給陸章：“我現在還不餓，要不，給你吃？”
哈哈，這姑娘可夠單純善良的，而且人又長得如此禍國殃民，真不知道誰前世修來大福緣將來能娶上她。
“也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福份？”陸章不禁想。這個念頭一起，感覺心中泛起微妙的情愫，再看向柳菲菲時，頓時多出了一種說不明道不清的感覺。
陸章想起上次無意傷害她的事，就道歉道：“柳醫生，上次我說了不該說的話，言語上有所冒犯，希望你別放在心上，其實，那是我的無心之言。”
柳菲菲一怔，笑了笑：“沒事，都是過去的事了，再說，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過，你真的看到那樣的幻象么？一個穿着紅色帆布鞋的小男孩？”
陸章有些尷尬，該怎麼解釋呢？想了想，只能模稜兩可道：“好像是看到了，我說不好。”
柳俊在一旁嘆了一口氣，顯得有些氣餒。
柳菲菲一陣愣神，也有些神遊天外。
陸章不想再糾纏這個話題，要是再深入談下去，還不知道要怎麼解釋呢。於是，閑聊了幾句，找個借口逃也似的溜出醫務室。
“你怎麼又回來了？囡囡呢？”
柳俊聳聳肩：“囡囡不知道跑哪裏玩去了，我找不到她。”
陸章無奈的下樓，他一路小心翼翼，避開遠處瞧見的鬼魂，躡手躡腳來到大廳，四處看了一眼，也沒有看到囡囡的影子。
剛想要離開，門外就傳來一陣急促的救護車呼叫聲。
“讓開！趕緊讓開！”兩名白大褂推着一輛擔架車從門外過道沖了進來，速度很快，目標是拐角處的急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