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晉江獨家發表
互相交換了姓名,快斗便當起了身邊新朋友的臨時‘護花使者’,畢竟這一路極不太平,如果是酷拉皮卡自己走的話,百分之百會成為魔獸們的口糧,根本不可能活着離開。
快斗把酷拉皮卡夾在胳膊底下,帶着他在森林裏快速飛掠,而自從他們兩個互換了姓名之後,相處便隨意了許多,再加上酷拉皮卡終於不再那麼戒備,叫快斗終於有機會詢問一下他一直在意的事情了。
雖然揭別人的傷疤實在不是什麼好事,可鑒於快斗從一開始就對窟盧塔族滅族的事情有些疑問,所以難得遇見了事件的遺孤,便少不了要問上一二了,而聽過酷拉皮卡敘述的事件過程之後,他的疑問就變得更加多了。
“照你所說,當初你通過了窟盧塔族的族長也就是你爺爺的測試之後,選擇暫時離開隱居的村子去給你的眼盲的好朋友派爾羅尋找醫治雙眼的醫生,方才逃過了一劫的對嗎?”酷拉皮卡頓了頓,斂下了眼眸輕輕的恩了一聲,算是對快斗的總結表示了贊同。
快斗皺眉深思卻並不影響跑動的速度,而由於速度的加快,卡在對方小腹上的手臂咯的他難受,可突然襲來的關於過去的痛苦記憶叫酷拉皮卡又無暇他顧,滿腦子都是四年前那叫人絕望的一幕。
就像他剛剛和黑羽快斗說的那樣,四年前滅族的那一夜,他的確是因為外出幫派爾羅尋找醫治眼睛的方法而離開的村子,可他卻沒有想到,等到他回來竟然會面對那樣悲痛的事情。
他還記得臨走的時候,母親一臉嚴肅的告誡他外出時需要注意的事情,他當時並沒有感覺什麼不對,可是如今想想,母親非同一般的緊張與焦慮,以及爺爺對他的放寬政策,怎樣都透露出了一種不祥。
是的,放寬!
窟盧塔族每一個離開村子的人都需要經過嚴格的測試,如果通過了才能踏出族人聚集的隱居地,去往外面的世界,因為在外面有很多覬覦他們火紅睛的人體收藏家和無數戒備着他們恐懼着他們的普通人,是以如果沒有強大的控制瞳色的能力,沒有一個人可以被允許出去。
可他明明記得自己是失敗了的,派爾羅被欺負的時候他明明爆發了火紅睛,明明被許多人當場看到,又怎麼可能是派爾羅一瓶隱藏瞳色的藥水就可以瞞天過海的呢,可個時候爺爺卻還是宣判了他的合格,同意了他的外出。這些在現在想想都足以叫人疑惑,可當初的自己卻是沒有發現罷了。
酷拉皮卡抬起手臂遮住了雙眼,他並不知道那一晚村子裏到底發生了什麼,可當他回到村子的時候,他想那慘烈的一幕恐怕他一輩子也無法忘記了。從村口直到祭壇旁邊的道路上,鮮血沒過了腳踝,族人們支離破碎的屍體刺痛了他的心,染紅了他的眼。他們沒有瞳孔空洞的眼眶全部對準了他,凄厲的傳達着唯一的一個執念,報仇!報仇!
酷拉皮卡渾身顫動了一下,咬緊了下唇,好叫自己不被刻骨的仇恨所影響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膽怯,他不敢再去回想當初的場景,平常雖然嚴厲卻十分寵他的爺爺,隔壁經常和他拌嘴的魯姆,村口賣小玩意的大嗓門大叔,還有巷子裏最溫柔總是給他捏唐人的小姑姑,前一秒還在歡笑的人們,現在卻全都支離破碎的橫躺在曾經的樂土上。他麻木着神經收撿着族人們破碎的屍體,把尚能拼湊出來的六十七具屍體小心的擺好,為了叫他們不被闖入者攪亂而無法安眠,一把大火燒盡了所有。他把最後的骨灰小心的擺放在祭壇中的密室里,終於離開了那片故土,毫不猶豫的踏上了復仇的征程。
其實還有很多事情是酷拉皮卡所不知道的,因為他是在滅族慘案發生后的第五天才回的村子,所以他並不知道當初強盜闖入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不知道他平常嚴厲的爺爺是如何帶着強壯的族人英勇戰死;不知道唯一成功獲得了念力的母親是如何被爺爺命令,帶着窟盧塔族的孩子們拋下那些拚死拖延時間的親人朋友,創造渺茫的希望;更不知道,那條代表着希望的撤離路線到底有多麼的艱難。
不提未來的族長酷拉皮卡的母親是如何帶着剩餘的十幾個毫無戰鬥力的幼童在機槍和炮彈的攻擊下逃出升天的。也許他們真的該感謝對方的看輕,以至於攔截的敵人中並沒有太過厲害的念能力者,可饒是如此,當這些僅剩的族人們最終脫困時,還活着的也不過是七人罷了。三男三女再加上因為過多的使用守護的念能力至今仍舊昏迷着的酷拉皮卡的母親,便是僅剩的所有了。
這些孩童帶着他們的新族長隱居到了一片深山裏休養生息,而剛剛回到村子的酷拉皮卡,對這一切卻是全然不知的。他只知道村子的希望已經全都寄托在了自己的身上,他已經沒有資格撒嬌沒有資格懶惰,他必須不停歇的前進,直至殺掉所有的幻影旅團團員,直到找回所有族人丟失的眼睛,直到耗盡他的這一條殘命。
快斗當然知道酷拉皮卡的狀態有些不對,可為了還原事情的真相,當然也是為了酷拉皮卡,他到底還是狠下心來,叫對方繼續陷入那曾經的可怕的回憶。“可如果按你所說,你從外面回到村子的時候,都已經距離滅族五天以後了,而那些強盜們更是早就已經離開,那你又怎麼知道干出這件事的罪魁禍首就是幻影旅團的?”
“當然是他們!”酷拉皮卡血紅的雙眼裏充滿仇恨,反駁的毫不猶豫,“我永遠也忘不了當初在村口用血劃出的那句話……”他深吸一口氣,彷彿看到了當年插在爺爺背後的字條,用血染紅的那一行字,陷入了深深的絕望,“我們不會拒絕任何東西,所以也別從我們手上奪走什麼。”
“那確實是幻影旅團最常說的一句話沒錯,可問題是對外界一無所知,甚至不過離開村子不到兩個月的你,當初又是如何得知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幻影旅團的呢。”十分理智的問題一下子叫酷拉皮卡安靜了下來,他木愣愣的移開手臂,扭頭看向黑羽快斗,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當局者迷的忽略了什麼事情。
不,也許並不是忽略,而是被什麼人可以引導着的,酷拉皮卡咽了咽唾沫,愣愣的說道,“我……我當初確實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誰做的……”他的眼神沒有焦距,好像隔着一層紗布在看着什麼,慢慢的回憶道:“我安葬好親人,離開了村子在野外流浪,那時候的我簡直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然後卡梅拉姆拯救了我。”
酷拉皮卡陷入回憶,眼神有些木然,那本是他在親人離開之後最溫暖的一段記憶,卻在現在蒙上了一層欺騙的薄紗,“四年前我和派爾羅在村口救了重傷的卡梅拉姆,她給了我們一本書,記載着外面的世界‘獵人’的冒險經歷,而我也是在那個時候才開始想要離開村子,去外面看看的。”他頓了頓,好像再回憶某些記憶,“後來她的傷好了就離開了,我也沒想到會在見到她,可是在滅族之後我四處鍛煉自己卻又找不到仇敵的時候,我又遇見了她。”
“所以幻影旅團的事情,是卡梅拉姆告訴你的?”快斗隱隱意識到了什麼,聲音也帶了些嚴肅。
“恩,她告訴我旅團的人數,旅團的作風,還有……旅團的殘忍。”酷拉皮卡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冷靜,“那個時候我並沒有給她看過幻影旅團留下的字條,可她卻在聽完我的經歷之後恍然的說著什麼‘這麼殘忍的事情當然只有他們乾的出來,十三個窮凶極惡的罪犯,十惡不赦的罔填殺孽’我當時只顧着悲痛,還一度十分依賴她,不過現在想來,我的那些思維想法,大多都是被她引導着的啊。”
看出酷拉皮卡的明悟,快斗微微挑唇,這傢伙雖然看着有些聖父索性絕不愚蠢,“其實從她出現在你們村口就已經很可疑了啊,幾十年無人發現的地方就這麼被自稱‘仇人追殺’的女人發現,哪怕她說是湊巧,也如何都透着一股詭異吧。”
“而且在那之後她無數次的引導我,叫我越發確定殺死我族人的就是幻影旅團。”酷拉皮卡想起那段日子卡梅拉姆不停提點自己旅團做過什麼事情,又犯了什麼案件,一直在收集七大美色,族滅的時候正好經過窟盧塔族附近,現在想來都是疑點,她憑什麼對幻影旅團這麼了解,在他們重逢不到三天,根本沒有機會查到這麼多機密資料的前提下。
“不過這些都不是我最疑惑的一件事,我比較在意的是,為什麼幻影旅團殺完人之後,會留下那麼一張字條。”快斗再次一針見血,直戳事情的關鍵,“據我所知幻影旅團可從沒有這麼個愛好過,告訴世人他們是兇手?有必要嗎,多此一舉吧,而且既然他們的目的是滅族的話,憑什麼相信有人會路過那麼一個幾十年無人問津的小村莊,又恰巧看到那張字條呢。”
“好吧你說的對。”酷拉皮卡覺得自己有些混亂,好像過去堅定的信念一瞬間都崩塌了一樣。
“我只不過是把自己的疑惑提出來罷了。”快斗聳肩,緊接着得到還在他臂彎里夾着的酷拉皮卡一陣的抗議,“就像我一直搞不懂,為什麼一直把自己的信息隱藏十分好的幻影旅團,到底是吃了什麼瘋葯,而把他們屠殺窟盧塔族的訊息搞的天下皆知的,當然,他們為此甚至還暴露了自己的臨時聚集地點,團伙的人數以及行事風格。他們沒有必要做這些事情的不是嗎,隨心所欲的傢伙們可沒有炫耀自己的愛好。”想起當時風靡一時的滅族慘案,鋪天蓋地的報紙上寫的都是幻影旅團的殘忍與恐怖,那一次大概是幻影旅團第一次面向大眾吧,雖然念能力特殊技什麼的一絲都沒有泄露,可他們的個人信息到底是透露了許多,這可是以前從沒有過的事情。
“……”酷拉皮卡嘆了口氣,顯得有些迷茫,“你說的對,可如果我的仇人不是幻影旅團,又會是誰呢?”
“誰知到呢。”快斗嘆氣,“而且我只是在懷疑而已,並不確定他們是否無辜啊。不過不管則樣,我都決定你不應該被仇恨控制,變成只會復仇的傀儡,要知道窟盧塔族就剩你一個人了不是嗎,你要做的是找回族人的眼睛,然後好好活下去,成為族人們的延續和希望,至於報仇什麼的,總是要量力而行的啊,把自己逼得太緊,恐怕只能適得其反吧。”
“你又怎麼能理解我的痛苦呢,親人被殺死的痛苦……”
“不,我理解。”快鬥嘴角的笑容漸漸消失,表情也不再那麼明朗,“我沒有說過嗎,我的父親也死於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