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收錄佛門

第一章 收錄佛門

一八四零年,第一次鴉片戰爭爆發。大清帝國政府**無能,外國列強乘虛而入,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各地軍閥也乘勢紛紛揭竿而起,華夏大地紛爭迭起,生靈塗炭。百姓生活苦不堪言。

在混亂的大環境下,卻有一處地方例外,那便是身處湖南境內以西鳳凰山西北的山腳下一座叫作山江苗寨的古鎮,這座鎮子又名總兵營,當地苗人稱之為叭固。

在鎮子的東面有個小山村,這個村子內生長了無數株桃樹,故此有了一個動人的名字------桃花源。村子很小,大概只有三、四十戶人家,民風淳樸。村民們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過着寧靜祥和的生活。

由於這裏地處偏僻,村民們又都與世無爭,所以外面兵荒馬亂的戰事似乎只存在於另一個世界,絲毫都沒有影響到這裏。

沒有人會想到,在這層貌似寧靜的的背後會隱藏着一個天大的陰謀……

去年臘月的一個深夜,北風呼號,鵝毛般的雪片將整個大地裝扮得銀裝素抹。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下人們早早便鑽進了被窩。山村的生活本來就是這樣,沒有什麼娛樂消遣可言,即使是在平時這個時間大多數人也都早已進入了夢鄉,更何況是這樣的天氣呢?

但是,卻有一個例外。

在慘淡的北風呼號下,一串“叮鈴鈴”的響聲打亂了這個雪夜的寂靜。在這樣的夜晚,那串鈴聲顯得是那樣的鬼魅,又是那樣的虛無。北風把鈴聲吹得時斷時續,聽起來就如同是從地府冥界中傳來的一般,使人不寒而慄!

緊接着,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伴隨着鈴聲飄了過來:“陰人上路,活人迴避。”緊接着“鐺鐺鐺”的銅鑼聲響起,一串鈴聲,幾下鑼音,一聲呼號,慢慢地朝着村子的方向漂來。

不一會,一隊行人出現在崎嶇的山路上。只見當頭領路的是一個年紀約莫在五十歲上下的老者,形神枯稿,滿面煙容,身穿青色長袍,腳踏草鞋,頭戴一頂青布帽,腰間系一條黑色腰巾。在他的身後,有六、七個舉止裝扮均十分怪異的“人”,只見這些人身穿兵服,頭戴粽葉斗笠,斗笠壓得很低,看不清他們的真實面貌。

在斗笠的正前方面門上貼着一張黃色的符咒,上面密密麻麻畫滿了各種奇怪的道家咒語。這幾個“人”之間用草繩連在一起,站成一排。最奇怪的是他們行走的方式和普通人大為不同,他們竟然是直挺挺地向前蹦跳而行!

原來,手持銅鑼及鈴鐺當頭領路的老者乃是一名“趕屍匠”,姓林名家恆字聰瑞,江西省龍南縣人氏。趕屍與放蠱、落花洞女並稱為“湘西三大邪”,乃湘西所特有,其中這趕屍一行更被稱為是第一邪。“趕屍”這一古老的行當主要流傳於湘西的沅陵、瀘溪、辰奚、敘浦四縣,在其它的地方很少見到。

這林家恆幼時曾拜入那佛門聖地萬靈山普心殿門下為僧,法號慧持。

時光回朔,四十年前一個深秋的清晨,薄霧還掛在樹梢,前夜的露珠依舊閃爍在片片枝葉上,候鳥啼鳴,一切都是那般地美好。

“刷刷”,一陣掃把與地面的接觸聲傳來,循聲望去,山門前,一個身材矮小,年齡約莫在十五、六歲的小沙彌手持着比自己還要高的掃把,費力地清掃着地上的落葉。

突然,從寺門內傳來一聲聲呼喚:“慧持師弟……慧持師弟……”聲音簡短而急促。

掃地的小沙彌停下舞動得掃把,向門內望去,口中答應着:“慧空師兄?你找我?”一張稚氣未脫的臉,卻少了同齡人那般地俊俏容貌,而是醜陋不堪,五官像是被一個粗心的工匠胡拼亂湊上去一般,臉上坑坑窪窪,佈滿了流着膿水的水痘。正是年少的林家恆。

這晨鐘暮鼓的寺院正是遠近聞名的佛門聖地“普心殿”。寺廟住持晨慕法師一副佛門心腸,處處慈悲為懷,普濟眾生,在當地山民心中有如聖靈。

那林家恆在自己六歲時雙親亡故,年幼的他四處流浪,飢餐露宿,險些便喪生野外。

后其被雲遊的晨慕大師遇到,當時小林家恆已經被餓得昏了過去,命懸一線。晨慕大師頓生憐憫之心,將他帶到鎮子上一所小客棧內,命店小二端來清水,送來素食,晨慕大師粗略懂得一些醫術,掏出懷中藥物,撬開昏迷不醒的小林家恆緊閉的嘴唇,將葯連水一同送了下去。

不一會兒,小林家恆悠悠醒轉,見自己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面容慈祥的老和尚,嚇得連忙坐起,一雙無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晨慕大師。

晨慕大師和藹地開口問小林家恆:“這位小施主,你是何方人氏啊?怎麼會昏倒路邊?”

小林家恆略顯恐懼地望着晨慕大師,沒有回答,目光不時地掃向桌子上的飯菜。

晨慕大師將他的神色看在眼中,微微一笑:“小施主想必是餓了吧?這些飯菜酒是為你準備的,來,快吃吧!”

小林家恆以難以置信地眼神看着這個面向慈善的老和尚,終於,還是飢餓戰勝了心中的恐懼,他一把撲在桌子上,風捲殘雲般吃了起來。

望着小林家恆狼狽的吃相,晨慕大師微微苦笑了一下。待到小林家恆吃得肚滾溜圓、打着飽嗝離開飯桌后才輕聲問道:“小施主,你家是哪裏的?你怎麼隻身一人在外?你的父母雙親呢?”

誰知這一問像是勾起了小林家恆無盡的悲苦往事,他鼻子一癟,眼淚不爭氣地順着清秀的小臉蛋滑落:“我……我沒有家,我的爹和娘都死了……嗚……”

晨慕大師聽小林家恆如此說,不禁深深地嘆了口氣,口中默誦佛號。閉目思索了片刻,他開口問林家恆:“那……你在這世上就沒有親人了嗎?”

“沒有了……嗚……”

“阿彌陀佛,作孽啊!”晨慕大師悲道,他想了一想,問小林家恆:“你可願與老衲出家為僧?”

小林家恆止住哭聲,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晨慕大師,半晌,開口問道:“那……能吃上飽飯嗎?”

晨慕大師微笑着點了點頭。

小林家恆大喜,“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多謝大師傅……多謝大師傅……”

晨慕大師微笑着將他攙起:“從今以後老衲便是你的師父了,便賜你法號‘慧持’如何?”

小林天恆用力地點了點頭,伸出袖子摸去自己臉上的鼻涕。

晨慕大師將林家恆帶回普心寺中,彈指間,已有十餘年之久。在這十年中,少年林家恆從那個長相清秀的小男孩漸漸地蛻變成了現如今這般醜陋模樣,寺中眾僧雖然沒有嘲笑過他什麼,但少年的林家恆內心還是有絲絲的壓力。

但是,包括林家恆在內,誰都沒有注意到,晨慕大師將林家恆那明顯的相貌變化看在了眼裏,目光中時時流露出一絲擔憂之色……

十年來,晨慕大師也沒有安排小小年紀的林家恆做些什麼,只是每日的誦經念佛功課必不可少。林家恆左右無事,便每日裏早起清掃山門,自得其樂。

這時,那個被林家恆稱作“慧空師兄”,年齡稍大的和尚疾步跑到他的面前,口中呼呼喘着粗氣:“別掃了,這裏交給我吧。你快回去,師父找你,此刻正在眾生殿中等你。”

林家恆甚感奇怪,平日裏師父一般都是閉關不出的,只將寺中俗務交予了大師兄執掌。今日怎麼會突然想起來找自己了?

慧空和尚見小師弟還楞在那裏,有些着急,一把搶過他手中的掃把:“還發什麼愣啊?還不快去?難道讓師父久等你嗎?”

林家恆回過神來,邁步向寺內跑去。來到寺內主殿“眾生殿”前,小心翼翼地敲響了大門,“咚咚咚”,口中輕聲地呼道:“師父……”

大殿內響起了一聲咳嗽,緊接着晨慕大師那低沉的嗓音響起:“是慧持嗎?”

“師父,正是弟子!”林家恆笑聲答道。

“進來吧!”晨慕大師的語氣很是平淡。

慧持輕輕地推開那兩扇大門,踏入殿內,回過神關上大門,接着行禮:“弟子慧持參見師父!”

晨曦的陽光透過大殿的窗戶照射了進來,映在閉目端坐的晨慕大師臉上,金色的陽光使他看起來有些肅穆。他好像是沒有注意到慧持的到來,彷彿如入定了一般靜坐在蒲團之上。

慧持見師父如此,沒敢打擾,肅立在一旁。

半晌,晨慕大師雙目不睜,嘴唇輕啟,突然問道:“慧持,你來寺中有十餘年了吧?”

慧持行一禮:“是,師父。弟子已經到寺中十年了!”

晨慕大師睜開雙目,嘆道:“唉!十年,整整十年了!”

慧持不知師父什麼意思,未敢答話。

晨慕大師突然話鋒一轉:“慧持,你去收拾一下行囊,這便……下山去吧!”

慧持吃驚地問道:“下山?師父,您老人家的意思是……”

晨慕大師似有不忍之色,但終於還是硬起心腸:“你我師徒情緣已盡,此乃天意,不可違背。日後會有更加重的擔子要你一力承擔,你……這便去吧……”

慧持大驚:“師父!您……不要弟子了嗎!”

晨慕大師再度閉目:“天意不可違……”

“師父……”

“去吧……去吧……”晨慕大師的身影漸漸淡化,“切記日後應以天道為重,切不可違天意而行!切記……切記……”隨着那一聲聲虛無縹緲的天籟之音,晨慕大師的身影竟然慢慢地消失在茫茫的空氣當中。

“師父……師父……”慧持心下大急,站起身來想要走向那座高高的禪台,卻突然間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接着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慧持再度醒來時是躺在一條人跡罕至的山路旁,秋後的微風吹過,陣陣涼意襲上心頭。小小年紀的慧持擦乾臉上的淚痕,孤獨無助地站在凄涼陰森的山道上,環顧四周,夜風襲來,凄慘異常。

慧持知道師父的脾氣,既然說出的話就一定不會有迴旋的餘地。他向著西方拜了三拜,眼含熱淚算是拜別了養育自己的晨慕大師,轉身踏上了漆黑是山路,也踏上了無盡的人生之路……

遠處的山頭上,晨慕大師迎着落日的餘暉,手持佛珠,看着林家恆離去的背影深深地嘆了口氣:“唉……此乃你命中注定,希望你不要怪罪為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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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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