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了結
梁柏謙似笑非笑的走向他們，衣冠楚楚的模樣，和莫錦清以前的認知很不同，以前看到梁柏謙會覺得溫暖，像個太陽一樣照着她，讓她覺得是個可以交心的人，可是現在看來，臉上的表情即使是笑着，也帶着陰險，越接近，便越覺得陰風陣陣。
“難道這裏是你們的地方？哼……”
莫錦清不想跟他處在同一個地方，更不想和他口舌之爭，對皇甫瑞道：“我們走吧。”
皇甫瑞嗯了聲，轉身往後走，梁柏謙跟着他們，道：“為什麼不說話了？自知理虧了？你們分明就是狗男女，還有臉在這裏談情說愛，也不怕被拉去浸豬籠。”
皇甫瑞轉身狠道：“你說話小心點。”
“敢做就不怕認，你在山裏救了她，幾天才從山裏走出來，誰知道你們幹了什麼勾當，也就我這麼傻相信你們之間沒什麼。”
“柏謙，你怎麼變成這樣了？”莫錦清失望的說。
梁柏謙看着她，氣憤的咬着牙齦，“我正常的很，我現在是狀元，馬上就要任官了，這是你的損失。”
莫錦清哭笑不得，“柏謙，你冷靜一點仔細想想可以嗎，我根本不是以前那個莫錦清了，你為什麼要這樣鑽牛角尖呢？”
“什麼牛角尖？難道我還喜歡你嗎？我告訴你，我說這句話，只是為了奚落你，就算我想得到你，也只是為了折磨你，你在我心裏，根本什麼都不是！”
“梁柏謙，你現在是狀元爺身份，說話最好要有分寸，不然我不會對你客氣。”皇甫瑞道。
“皇甫將軍，你的將軍身份也不是可以隨意亂來的吧？”梁柏謙不屑的說。
“算了，別跟他說，我們走。”莫錦清拉皇甫瑞的胳膊，梁柏謙看了心裏更是氣，“狗男女就是管不得光的，急着去哪兒？不是不怕我嘛？別以為還了錢我就拿你沒轍了，告訴你們，好戲還在後頭了！”
皇甫瑞停住腳步，忽然一個飛身欺到梁柏謙的身邊，一把抓起他的胳膊，一反手，梁柏謙呀一聲被扣住，疼的齜牙咧嘴的，“你幹什麼？又想用你的將軍身份欺負人啊，別以為你有點功夫就為所欲為，我去皇上那兒參你一本。”
“我就是替皇上教訓你，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做狀元，更不配做官，如果你想對清兒不利，你看我還會不會這麼輕鬆的對你。”皇甫瑞手一松，梁柏謙一下倒在地上，抱着自己的手膀子瞪着皇甫瑞。
“有事沖我來，別騷擾清兒，是個男人，就來個男人的對決。”
梁柏謙憤恨的站起來，“你想怎麼對？”
“好好跟我打一架。”
梁柏謙呵呵冷笑出聲，“皇甫瑞，你真是天真，你是個將軍，讓我這個讀書的跟你打架，豈不是讓你打，能打架就是男人了嗎？”
“如果我是你，為了清兒，即使對方再強，我也會拚命去跟他打的，打架雖然不是一個男人決定成敗的根本，卻是一種血性。”
“你不用說話來激我，跟你打是自討苦吃，就算你打贏了我，你也並不贏得光榮，而且打完了，又怎麼樣？現在是比武招親嗎？”他看一眼莫錦清，立即撇開了。
“雖然我是將軍，要贏我的方法卻多得是，最重要的是你有沒有膽量，如果這點膽量都沒有，你口口聲聲的愛着莫錦清這樣的話，分明就是說說而已。”
“皇甫瑞，你不要逼人太甚！”梁柏謙急躁了。
皇甫瑞將腰間的劍抽出來，“我不用武器，你用，來吧。”
梁柏謙瞪着他思量，不打心裏不舒服，打了又不可能打得過，到底應該怎麼做才好。
莫錦清心裏也複雜的很，要說打架，梁柏謙肯定不是皇甫瑞的對手，他這樣要求到底有什麼用意？
“子瑜，我們還是走吧。”
“男人之間的事，你不要管。”皇甫瑞直愣愣的看着梁柏謙，挑釁道：“怎麼樣？敢不敢？”
梁柏謙忽然撿起皇甫瑞扔在地上的劍，“你就真的那麼確定能打贏我？”
“這是你自己的意思。”
“打贏了又如何？”梁柏謙問道。
“誰輸了，就永遠別騷擾清兒，離開她的世界。”
梁柏謙深吸一口氣看着莫錦清，莫錦清也在看他，意味不明。
“好。”梁柏謙一口答應。
莫錦清驚訝道：“柏謙，你瘋了嗎？你不會是子瑜的對手。”
梁柏謙忽然露出了溫柔的笑容，這個笑容真是久違了，自從鬧崩之後，梁柏謙在她的心裏就是黑暗的代名詞，忽然這一抹微笑，將她的思緒一下子拉回到剛剛來到這個社會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梁柏謙的情形，其實那個時候的感覺很美好，美好的讓她覺得像童話一樣，黑暗中睜開眼就有個溫暖的帥哥朝你奔來，世上還有什麼事比這更像做夢了。
如果可以，她願意和梁柏謙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將青梅竹馬的情誼延續下去，現在卻成為了奢望。
“錦清，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一試，就如皇甫瑞說的，作為男人，就應該這樣。”梁柏謙似乎恢復了正常，說話也不像剛才那般污言穢語的。
“你……”莫錦清還是理解不了男人是怎麼想的，怎麼會認為打了一架就能解決事情了呢。
“開始吧，我讓你三招。”皇甫瑞道。
“不用，我梁柏謙，不需要別人讓。”
話畢，梁柏謙一揮手裏的劍，朝皇甫瑞猛衝過去，皇甫瑞後退幾步，手腳並用的擋了梁柏謙的攻勢，頓時，兩個人來來回回打得不可開交。
莫錦清看的心裏糾結，兩個人任何一方她都不希望出事，雖然梁柏謙最近的事有些過分，可是他的心情她多少還是能體諒，已經為她心裏受了傷，怎麼忍心見他在身體上也受傷呢？
不過梁柏謙的幾下揮劍，她發現他似乎沒有她想像的那麼弱，好像是有武功的，不然不可能跟皇甫瑞打這麼多個回合還沒有分出勝負，那麼前面他柔弱的樣子，是裝的？
梁柏謙步步緊逼，皇甫瑞始終不急不慢的接着他的招，將他的劍擋在身體以外，沒有發動攻擊。
莫錦清急出了一身汗，好幾次都覺得梁柏謙的劍快要刺到皇甫瑞的喉嚨，又被皇甫瑞給輕易地化解了。
電光火石之間，梁柏謙忽然躍起把手裏的劍旋轉了一圈，劍尖直刺皇甫瑞的喉嚨，皇甫瑞身體一側，右手臂一擋，結結實實的靠在梁柏謙的手腕上，劍一下彈開，往外飛去，皇甫瑞立刻跳過去接劍，被梁柏謙抓住機會，一腳踢在了他的胸口上，他悶哼一聲，後退了好幾步才站穩。
梁柏謙一轉身接住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衝向皇甫瑞，皇甫瑞胸口那一腳十分的疼，劍尖快速靠近時他往後退，一腳踏在石頭上，一拐，整個人忽然倒了下去，梁柏謙抓住機會，舉起劍就要往皇甫瑞的胸口刺去，就在這時，莫錦清大叫一聲子瑜，衝過去趴在了皇甫瑞的身上，梁柏謙震驚的及時收力，卻來不及，劍尖就這麼刺進了莫錦清的背，她哼一聲，臉上即可露出痛苦的表情。
“清兒。”皇甫瑞一時間不知所措，扶着她的身心疼道：“你幹什麼？”
莫錦清雖然很痛，可知道自己並沒有危險，多虧了梁柏謙最後的手下留情，不然的話那一劍肯定刺穿了她的身體。
“你們都不要有事，不然我會很內疚的。”
“我不會有事。”皇甫瑞立刻扶起她，“我帶你去看大夫。”
莫錦清看着梁柏謙，有氣無力道：“對不起柏謙，我不能讓你傷害他。”
梁柏謙此刻眼裏噙着淚水，震驚之色還沒有恢復，他哀傷的看着莫錦清，道：“我明白了，快走吧。”他把劍交還給皇甫瑞，不再看莫錦清。
“謝謝。”皇甫瑞道了句謝，背起莫錦清往鎮上走，莫錦清回頭看了眼梁柏謙，他依然獨自的站在原地，最後蹲了下去……
莫錦清內心酸楚的回過頭來，輕聲道：“我沒事，你別跑這麼快。”
“我得馬上帶你回去。”皇甫瑞氣喘如牛的說。
“我真的沒事，劍刺得不深，梁柏謙最後還是收手了，他並沒有要我的命。”莫錦清有些欣慰。
“你為什麼要衝過來呢？我就是要考驗他的心到底有多狠，其實我也覺得他並不是個壞人，只是一時之間沖昏了頭，我沒有看錯，他並不是心狠手辣之人。”
“你是故意的，對嗎？”莫錦清微微笑了笑，被皇甫瑞顛的已經感覺不到痛。
“一會兒再跟你說，我先帶你找大夫。”
“我真的沒事，隨便包紮一下即可，我不想到鎮上讓太多人知道，傳開了，不知道又會說什麼閑話。”
皇甫瑞放慢了腳步，“你相信我嗎？”
“相信。”莫錦清毫不猶豫的回答。
皇甫瑞忽然轉了彎，不再往鎮上去，而是找了一個草叢隱蔽的地方，放她下來，從腰帶里掏出了一個紙包，裏面有一團黑黑的粉末。
“這是什麼？”莫錦清不明白，這會兒不再顛簸，疼痛感襲來，她的冷汗汩汩的往外冒。
“這是我隨身攜帶的外傷葯，止血化瘀效果很好，我們在戰場上受了傷，用來緊急處理的都是這個。”
莫錦清點點頭，“那你給我敷上吧。”
皇甫瑞嗯一聲，開始脫她的衣服，她一把抓住領口還是不好意思的臉紅了。
“對不起，要不……”
“我自己來。”
莫錦清稍微側過了身子，皇甫瑞故意轉向了一邊，等莫錦清說好的時候，他轉過頭來，莫錦清光滑的背呈現在他的眼前。
傷口並不深，周圍的血都有些凝固，口子猩紅，看着很讓人心疼。
“可能會有點疼，忍着點。”皇甫瑞將藥粉塗在傷口上，程飛揚呻吟了一聲，很快咬緊了牙關不做聲。
塗好之後，皇甫瑞從身上扯了一條白布貼着傷口蓋上，要把傷口徹底纏好，就要圍着莫錦清的胸口纏上一圈，他猶豫着不知該怎麼做。
“怎麼了？”莫錦清見他遲遲沒有動作，“是不是可以了？”說著她就想拉上衣服。
皇甫瑞說了句等等，不顧三七二十一的還是從莫錦清的胸口上繞了一圈，然後穩穩的系了個結，“好了。”
莫錦清倒是覺得沒什麼，從頭到尾，他沒有碰到她的肌膚，雖然手在她胸前晃了晃，倒也不是什麼事，於是從容的穿好衣服。
“先坐這兒休息會兒，等傷口覺得不那麼痛了我再背你回去。”
莫錦清點點頭，輕輕斜靠着樹榦。
皇甫瑞拿出手絹把她額頭的冷汗擦掉，“如果疼痛不減，立刻告訴我，我馬上帶你下山。”
莫錦清虛着眼睛看他，其實她不是怕疼的人，這點痛還在她的忍受範圍之內。
“你說，柏謙他想通沒有？”
“不管他有沒有想通，我覺得他不會再來騷擾你了，更不會為難你。”
“你這麼肯定？”莫錦清苦笑，其實她也這麼認為，怕自己想錯了希望皇甫瑞來肯定她的想法。
“如果不這麼做，他心裏的結永遠也解不了，我就是置諸死地而後生，看他能不能對我下手？”
“萬一他真的下手怎麼辦？你死了怎麼辦？”莫錦清莫名有些惱怒，皇甫瑞這麼做太冒險了，他根本不了解梁柏謙，就算是她這個相處了有一段時間的人都不敢說梁柏謙到底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更不要說他了。
“梁柏謙是個狀元，皇上跟我聊過關於狀元的事，說他很有抱負，很希望為老百姓謀福利，會是個好官，一個把老百姓的福利掛在嘴上的人，壞不到哪裏去。”
莫錦清淡笑道：“這個我也聽說他說過，所以才鼓勵他去考取功名，即使他提出考上后就要好好考慮和他的婚事，我也不忍心那個時候打擊他。”
“他會有這麼大的轉變，只能說他真的很在意你，其實他沒錯，我願意冒這個險打開他心裏的結。”
“成功了嗎？”莫錦清問。
“你受傷的時候他很震驚，雖然沒有說出關心你的話來，眼神卻流露出了無限的心疼，他不忍心傷害你，我想，他會成全我們。”
“希望你說的是對的，我也不希望和他變成這樣的關係，很辛苦。”莫錦清語氣越來越輕，就像要睡著了似的。
“傷口還疼不疼？”皇甫瑞關心道。
她搖了下頭，“就是覺得有點累，想靠着。”
“嗯，本來今天體力就消耗過大，受了傷是會這樣，休息吧。”
“對了，你是不是早知道梁柏謙會功夫？”莫錦清忽然想起來這茬。
“是，練武之人，氣息吐納和普通人不太一樣，他走路的輕盈，中氣十足的吞吐，讓我覺得他不像表面那樣，雖然不知道他的功夫造詣到了何處，不過肯定是有的，所以我才會這麼做，我是不會和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較量武功的，沒那麼兒戲。”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瘋了。”莫錦清再次對皇甫瑞刮目相看，他真的很多事看在眼裏自己在衡量，不動聲色，可能和將軍身份有關，必須時刻觀察周圍的人和事，不能太過浮躁的緣故。
“剛才的一番較量，他的功夫應該沒有練多久，雜而不純，可能是隨便請了個師父苦練了一段時間吧，防身足夠了。”皇甫瑞猜測道。
“也就是說，你剛才故意輸給他，讓他做出選擇。”
“如果我打贏了他，讓他離你遠遠地，可能他還是不會服氣，我便想，讓他在命與感情之間做選擇，是殺了我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不顧一切，還是放了我成全自己愛的人，結果你來了，雖然你太衝動了，但是你的行為對他的衝擊太大，他現在絕對沒有自信和動力去得到你的愛了。”
莫錦清聽着，雖然一邊高興着梁柏謙會有的轉變，卻又有點心煩皇甫瑞這麼精明的樣子，感覺自己被他傻氣的模樣給騙了，“你真是讓我白擔心了半天。”
皇甫瑞笑着說：“我也是臨時起意，如果跟你說清楚了，恐怕就沒有這效果了。”
莫錦清有些血氣上涌，頓時傷口的疼痛就忽略了，“你心思這麼細膩，什麼事都看在心裏，我的事肯定也考慮了很多，你考慮了些什麼，快說。”
皇甫瑞被她說的雲裏霧裏，“我只考慮如何能對你更好，還有我們的婚事，別的就沒有了。”
“有時候就沒覺得我傻或者蠢嗎？”
皇甫瑞哭笑不得：“我為什麼要這麼認為？我一直認為你很精明。”
“才不是，如果我精明，就不會認為你是蠢蛋了，結果你不是，我才是真的蠢蛋，被你給騙了。”莫錦清惱怒着說。
“我是不希望把事情往壞的地方想，但也沒表現的很蠢吧？”
莫錦清聽着心裏更惱火了，“你還說，是不是還想氣我？”
皇甫瑞笑着搖頭，“不敢，生氣的話，傷口可能又會流血，千萬不要生氣。”
“你以後會不會欺負我？”莫錦清徹底流露出了小女生的氣質。
皇甫瑞輕輕摸着她的臉，“怎麼會呢，我生怕保護不好你。”
莫錦清忽然吱一聲，表情扭曲了下，皇甫瑞立刻緊張道：“是不是還在疼？”
她點點頭，咬緊了嘴唇。
皇甫瑞二話不說的把她背起來，“我帶你下山，必須讓大夫瞧瞧，萬一一直不好嚴重了，後果不堪設想。”
他步履生風，跑的非常快，莫錦清眼看着他額頭的汗水一滴滴地往下滾落，心裏頓時一陣安心感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