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算命
莫錦清一聽到起身的聲音，趕緊往後退到了大堂，果不其然，父母，兄嫂，都從那邊走出來。
家嫂看見她隱約笑了下，徑直去收拾桌上的碗筷。
母親劉孝蘭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莫錦清的身邊，拉起她的手說：“回來了？我帶你回房吧，好好給你拾掇拾掇，把晦氣的東西都給換了。”
莫錦清點點頭，跟着母親，腳步沉重了很多，母親確實是心疼她的，但是在婚姻這件事上，為什麼沒有為她說話呢？
她剛剛死裏逃生回來，他們又迫不及待的要把她嫁入將軍府，難道就不怕她再自尋短見？
特別是家嫂的表情，她看得出來，家嫂是希望她不在這個家的，回來這麼久，也就剛才他們商量了要繼續嫁她才有了笑容，笑容里還透着些許的奸詐。這樣的表情，她在職場上遇得多了。
莫錦清思考着要不直接問下母親的意見，卻開不了口，既然母親沒有反駁父親的意思，恐怕早已經達成了共識，冒然問出來，反而會讓他們在意。
劉孝蘭殷勤地在寢室里忙來忙去，莫錦清仔細看了下寢室的佈局，不算豪華，但也是精緻，門口的一串珠簾最深得她心，所謂一簾幽夢，配上古色古香的大床，更顯感覺。
鋪好了床，劉孝蘭拉着莫錦清的手坐在床榻前，語重心長地說：“錦清，這房間一直就沒動過，它是你的，一輩子都是你的，就像你永遠都是娘的乖女兒，只要你生活的好，衣食無憂，也就不枉來這世上走一遭了。”
莫錦清眼睛酸澀，強忍情緒說：“娘，我一直生活的很好。”
“哎，話雖如此，可生為女兒家，相夫教子才是頭等大事，你的年齡也到了出閣之期，你大嫂比你還小一歲的時候就嫁進了我們家，現在你的侄兒也要出生了，不僅我們高興，你大嫂家裏也一樣高興啊。”
莫錦清點點頭，表示明白。
“錦清，你從小跟娘最親，娘是最捨不得你的，可是你做了別人家的媳婦，有一個好口碑，娘比什麼都高興，你爹爹和娘，都是希望老了能弄孫作樂，一家人其樂融融，也就，沒啥別的盼頭了。”劉孝蘭說著就又要流淚了。
莫錦清趕緊捏了捏她的手，“娘，我已經脫胎換骨，你說的話我都明白。”
“你明白就好，柏謙人是不錯，可文人大多過於風流，你爹爹對他，始終頗有微詞。”
莫錦清明白母親這是套話來了，說道：“娘，我沒說一定要嫁給柏謙。”
劉孝蘭表情一僵，有些不可思議，“你說真的？以前你要死要活的，還為他跳河，這……”
莫錦清淡淡的一笑，“我不是失憶了嗎？好多事想不起來，和柏謙的事，我也忘了，現在沒有那種感覺。”
劉孝蘭一下子笑出來，“這就太好了，柏謙救了你，我們很感激他，但婚姻大事，我和你爹爹還是有一番打算的，絕對不會委屈了你。”
“娘，你是說，皇甫將軍？”
劉孝蘭一愣，“你……”
莫錦清看到了母親臉上的驚恐，估計母親是生怕她知道了又去跳河吧，可是要嫁進將軍府，必然她會知道，除非他們想一棍子打暈她然後抬進將軍府里去。
“我不會想不開，但是也不想嫁進將軍府，我不想嫁給任何人，只想和你，和爹，好好地生活在一起。”
劉孝蘭頗為動容的撫摸着莫錦清的臉龐，“傻孩子，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和你爹爹可不敢把你留在身邊當老姑娘，就算我們想，也不能讓你受外面那些人的指指點點不是？”
莫錦清沒有回答，想着現代社會的剩女也是有許多人會指指點點，古代封建社會情況肯定更嚴重，她才十六歲，就已經怕成老姑娘了，這是何等的可悲。
“娘，大嫂的孩子什麼時候出世？”
“大夫說還有四個月，看形狀很有可能是男孩兒，你大哥高興的幾宿睡不着，你爹爹也是，小酒館免費了一天請街坊鄰居吃酒，這你也忘了？”
莫錦清搖搖頭，“可能腦袋撞在石頭上有點厲害，所以大部分都不記得了。”
劉孝蘭心疼的看看她的頭頂，摸摸，“可憐的孩子，這剛烈的性子，到了婆家可千萬要改，婆家不比自己家，凡是都要留着心，伺候好公婆，伺候好丈夫，做好自己的本分，別人挑你的刺兒你要忍着，只要都做得好，她也就無可挑剔了，百事以孝為先，千萬不要想不通就按着自己的性子來。”
莫錦清繼續點頭，不發表意見，敢情母親是來做心理工作的，就差還沒明着說馬上就要把她給嫁了。
和母親暢談了大半夜，話題始終圍繞着如何做一個好兒媳婦，如何伺候好婆家人。可在莫錦清眼裏，母親所謂的好媳婦就跟奴隸差不多，奴隸做事受了委屈還要抱怨兩聲，詛咒兩句呢，她倒好，什麼都不能有，純粹是做牛做馬，只為了對方賞她一口飯吃，然後還得幫人家傳宗接代，沒有的話就得等着一紙休書，然後孤獨到老，比生孩子機器還要悲慘。
作為現代白骨精的她，怎麼可能容忍這種事發生？
……
第二天天沒亮莫錦清就醒了，雖然床重新鋪過很柔軟，但她還是不習慣陌生的地方，這個毛病讓她十分苦惱。
看這天色，估計也就六點來鍾，外面隱隱有着腳步聲。
她打了盆水洗了臉，進到廚房，大哥莫錦華正在燒火做飯，見她出來便笑着說：“這麼早起了？”
“嗯。”她走近看了看，似乎蒸的是饅頭，“大哥，我幫你吧？”
“不用，我一個人可以應付，每天這樣也習慣了，客人還要一會兒才來，不急。”
莫錦清看着滿頭是汗的莫錦華，想他也就是一老實巴交的漢子，做人其實十分的簡單。
“大哥，我出去走走，一會兒就回來，娘問起，就說胭脂水粉沒了，買點去。”
“哎，你拿個饅頭吧，別餓着肚子。”
“好嘞。”莫錦清挑了個不大的饅頭，出了門。
她不是要去哪裏逛，也不是要買什麼胭脂水粉，而是到了出鎮的路口。
皇甫家自從變成了將軍府，府邸就搬到了一個叫雍州的地方，就好比現代的一個省城，梁柏謙告訴她雍州離景山鎮不過60里路，一天也就到了。
既然父親要去皇甫家親自拜訪，在這裏，總能把他堵個正着。
她在路口驛站坐了下來，一刻不敢怠慢的盯着鎮口，生怕一不留神父親就過去了，那麼她只能甘心下嫁，或者狗血的再次尋死覓活。
太陽漸漸地升了起來，莫錦清掏出手絹擦了擦汗，來往的行人越來越多，她有些坐不住了。
她一個小姑娘一直坐在驛站里，似乎在這些人眼中相當的奇怪。
就在她汗流浹背，人快中暑暈厥之時，終於看到了父親的身影，父親背着一個包袱，匆匆的往外面趕。
莫錦清趕緊跑了過去，直接攔在了父親的面前，父親一愣，停住了腳步，驚訝的看着她。
“爹，先到驛站休息會兒吧？”
莫之山點了點頭，眉頭卻緊緊皺起，似乎對她在這裏出現十分的不放心。
坐定，莫錦清讓夥計倒了杯水，莫之山喝了一口，擦了擦額頭的汗，然後奇怪的看着她，問：“你在這裏幹什麼？”
“爹，我知道你要去雍州。”
莫之山眼神閃了下，不看她道：“你聽到誰說什麼了？”
“沒有，但是我知道你想去將軍府道歉，也對的，畢竟我做出了那樣的事，讓他們不得不退婚，現在我回來了，似乎是有意玩弄人家，不說清楚不行。”
莫之山讚賞的點點頭，“你懂得這些就好。”
“可是爹，要道歉，也得我親自去。”
莫之山果斷的擺手，“不行，你還沒有過門，怎麼能輕易的踏進他們家裏，這事我去就好，你不要操心。”
“爹，我是有件事不得不跟皇甫家說清楚，是關於我和皇甫瑞的。”
莫之山更加不解了，問道：“什麼事？”
莫錦清做出有些苦悶的神色，“在我出事昏迷的時候，做了個夢，夢到我嫁進了皇甫家，開頭日子還好，不過幾年，皇甫瑞出軍打仗，犧牲在了戰場……”
莫之山立刻堵住她的嘴，罵道：“胡說八道什麼？不許詛咒皇甫將軍，不要命了？”
莫錦清按下父親的手，“我說的是夢，夢裏皇甫瑞死了，皇甫家落寞，我不知怎的，最後淪為了別人家的下人，奴隸，過着生不如死的生活，結果自盡而亡，爹，這就是預言，如果我嫁給皇甫家，會害了他們一家人，也會害了我自己。”
莫之山嚴肅着一張臉，“胡說，我早就找人算過你們的生辰八字，你們兩個是絕配，命中注定的一對，你嫁過去會給皇甫家帶去運勢才對。”
莫錦清堅定着眼神說：“爹，鎮裏算命最準的王瞎子就在街頭，我們現在去問他行嗎？”
莫之山將信將疑的看着她，不置可否，扛起包袱朝街頭走，莫錦清緊隨其後。
見過王瞎子，莫之山邊走邊搖頭，喃喃道：“怎麼可能？分明是他說你們是絕配的，說天作之合，會是令人艷羨的美滿夫妻，怎麼會改口了？”
“爹，我的命運從跳河開始已經完全改變了，現在的我對於皇甫家來說，就是天煞孤星。”
莫錦清知道古代人比較迷信，很在乎運勢，相不相剋，旺不旺夫非常重要，現在孤注一擲，希望能徹底打消父親的念想。
她邊走邊想，入了神，忽然間後腦勺一重，她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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