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穆文瀚瞬間痛得齜牙咧嘴,側目去看,卻見庄亦軒站在旁處,一雙銳利的眸子直直射向他,活像他現在正是那箭靶,等着庄亦軒拿萬箭去射。
“你……庄亦軒,本少爺奉勸你,趕緊放開本少爺。”
手上的疼痛令穆文瀚說起話來有些吃力,他心裏是極怕的,可面上卻不想服輸,便只得言語相激。奈何庄亦軒不吃他這套,挑着眉毛大笑道:“穆文瀚,你今日膽敢在這普照寺內欺負陸家大小姐,你就不怕被陸家少主知道?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
陸以漸雖然沒有權勢,不過如今他身份特殊,太子及三皇子都在極力拉攏,若然因為一個穆文瀚使得陸以漸恨死了穆家,那麼想想,他又怎麼會向著三皇子呢?這件事情若被三皇子知道,他穆文瀚可就再也沒有好日子過了。
不過顯然,穆文瀚的腦子不太好使,若不明明確確告訴他其中的厲害關係,他根本聽不出來庄亦軒話中的意思,只嚷嚷道:“庄亦軒,你是不是太小瞧了本公子,本公子可是丞相府的大少爺,會怕區區一個陸家嗎?本少爺告訴你,你最好給本少爺讓開,否則,別怪本少爺不客氣!”
“哦?怎麼個不客氣法?”
也許是太清楚穆文瀚的功夫底子,庄亦軒這話里可包含着無盡的嘲諷,“不過你最好記住,論頭腦,你比不過我,論功夫,你不是我對手,論家底家族背景嘛,我身後可有着庄郡侯府、定國公府、御史府及肅王府四大支柱啊。”
得意地說完,庄亦軒又低頭想了想,恍然大悟,“哦,還有陸家,你應該不會忘記,三皇子正在與陸家談生意吧?”
所為談生意,自然是與政治有關。
但聞這句話,穆文瀚才算有些明白了,當即臉色一變,笑道:“那什麼,我剛剛就是跟陸大小姐開了個玩笑,相信陸大小姐不會放在心上的。”
說著,一抹厲光直射庄亦軒身後的陸夢嫻,陸夢嫻想來溫良,見狀趕緊點點頭,勸着庄亦軒,“庄二公子,我看這件事情就算了罷,我沒事的。”
庄亦軒回眸瞧了眼他,才惡狠狠地甩掉穆文瀚的手,“這次就放過你,若再有下次,我可不會輕易放過你!”
聽聽這話,這語氣,穆文瀚心裏那個憤怒,可想想庄亦軒的武功,又不得不隱隱忍下了,“是是是,我知道了。”
言罷,帶着兩名隨從離了開。嘴裏卻在碎道:“好你個庄亦軒,本少爺今次就饒了你,看本少爺日後怎麼報這個仇。”
慕容舒筠在遠處瞧着他離開,不由笑着向庄亦軒走了去,“二表哥。”
庄亦軒但聞這聲音,驚喜地轉身,連忙朝她走了去,“丫頭,你怎麼在這裏?”
“我與柏家小姐約定在桃花林彈奏一曲,沒成想卻瞧見這一幕。”
說著話,她笑得別有深意,瞧了瞧陸夢嫻,笑得十分友好,“想必這位就是陸家大小姐了,你好。”
陸夢嫻平日裏甚少出門,與庄亦軒熟悉也只因為他常常到陸家做客,所以根本不認識慕容舒筠,不過聽她喚庄亦軒為表哥,想必該是慕容家的人。
“慕容小姐。”
聽她這麼喚,慕容舒筠便知道她不熟悉她,不由介紹道:“陸大小姐可以喚我蘇二少奶奶。”
這樣說,她應該知道她現在不是姑娘而是人家媳婦了吧。
果然,陸夢嫻一聽,立刻詫異,蹲身就是一個大禮,“原來是成郡王妃,小女失禮了。”
慕容舒筠笑笑,她表明身份可不是為了讓她對她行禮,便連忙上前將她拉了起來,“陸小姐何必這麼客氣,算起來,咱們也是遠親,喚我舒筠就可以。”
“即便如此,禮數也是不可廢的。”
陸夢嫻這樣說著,看向庄亦軒,“多謝二少爺相救,小女感激不盡,改日定讓哥哥登門道謝,那小女就先告退了。”
言畢,再次對慕容舒筠福了福身,帶着丫頭們離去。
慕容舒筠回眸瞧着她的背影,暗道可惜。
如此一個清秀貌美,端莊嫻雅的女子,偏偏卻是自小體弱多病,不過較之蘇梵羽,卻好了許多。這樣想着,她不免又覺得昨日穆曉寒看蘇梵羽的眼神有問題,似乎透着些愛慕,而穆曉暖看穆曉寒似乎也帶着幾分憤怒與厭惡,這是什麼情況?
“丫頭!”
突然的一聲,將慕容舒筠從冥思中拉回了現實,不解地看着庄亦軒,她問道:“怎麼了?”
“你說要去桃花林與柏家小姐彈奏一曲,現在不會晚了嗎?”
“不會,還有一會兒。”
慕容舒筠立刻恢復淡定,瞧不出她方才走了神。
“既是如此,那我這裏要同你說個事情。”
“什麼事?”
“你與柏家小姐交好的話,讓她在太後面前說道說道,不是我覺得陸家小姐不好,你也知道,我暫時沒有成家的打算。”
原來是這事,慕容舒筠輕輕淺笑,決定先調儻一下這位表哥,不由眨眨眼,一臉不解,“可是表哥,我瞧着陸家姑娘挺好的,和你很般配。”
“陸家小姐確實好,可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啊,而且我說了,我還不想成家。”
“其實表哥,遲早要成婚的,不若就順了那位的意思,反正陸家小姐我瞧着什麼都好,日後肯定會與我成為朋友。”
庄亦軒聽了這話,不由一笑,“你這丫頭,婚姻是可以這樣亂來的嗎?”
慕容舒筠聞言噗嗤一笑,“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即便你不說,我也不會讓你們真的成婚的。”
不為著政治上那一層,就為著庄亦軒這個人,她也不喜歡陸夢嫻進庄郡侯府,畢竟那樣一個體弱的美人,萬一哪日突然去了,苦的可是她表哥。
瞬間將提起的心放下來,庄亦軒感激地笑笑,“那你快去找柏小姐吧,我先回了。”
“嗯。”
與之說完,慕容舒筠轉身往桃花林走去。
也許是柏路箏心裏太着急,竟是早早等在那裏,即便慕容舒筠不習慣他人等她所以早到,依舊看見柏路箏坐在那方石桌子旁,面前一把古琴,正細細端詳着。
璃茉在身後瞧着,不由笑了聲,“小姐,看來柏小姐確實是很愛這琴呢。”
“嗯。”
慕容舒筠點頭,走過七曲橋,來到柏路箏面前,柏路箏見狀趕緊起身,兩人簡單問候一句,便由柏路箏切入了正題。
“不知郡王妃可帶了曲子?”
說這話的時候,慕容舒筠分明瞧見柏路箏眼裏帶着的期許。
慕容舒筠點點頭,從璃茉手中接過曲譜交給了柏路箏,柏路箏快速看過,立刻讓出空間來,“不知郡王妃可否演奏一遍?”
“自然,我也說過,知音難求。”
其實慕容舒筠不太愛彈琴,只是偏偏她在這方面還有些天賦而已,便就着柏路箏讓出的位置,坐了下去,十指輕輕放於琴上,暗自感受了番,不由在心裏讚歎:果然是好琴!
第一聲,試琴,但聞這靈動的聲音,便知此琴乃是上品。第二聲,起音,接着繼續演奏下去。悠揚的琴聲霎時隨着慕容舒筠跳動的纖指從琴間緩緩流了出來。曲調時高時低,高時如珍珠潑灑冰面,粒粒分明,聲聲脆響;低時如溪水淌過,若有似無,風過而無痕。曲情豐富,柔和如春日陽光,溫暖舒適,沁人心脾;剛烈如深海咆叫,震人魂魄,扣人心弦。
一曲完畢,也過了半刻左右,柏路箏似乎還沉浸在這琴音中,半響才回味似的道:“果然是好曲子,果然是高手。”
要知道,在這建都,能夠得柏家小姐稱讚琴技好,那可就說明你真的是特別好,否則,不會得她青睞。
猶記得,柏路箏活到十五的年齡,似乎只稱讚過一次他人。而那女子卻偏偏是秦樓楚館裏的人物,可也許是那名女子該有此命,一時在護城河的畫舫上彈琴,被柏路箏聽了去,只一句極好,卻改變了那女子一生的命運。
如今,不僅不用賣藝賣笑,還生活得十分好,只因為柏路箏那一句,便有那慕名而來的名門公子,貴族少爺,所以最後,那女子便被江湖中有名望的大家族子弟給迎娶了回去,並且是名門正娶,是為正室夫人。據說,至今都未有納妾的念頭。
“能得柏姑娘稱讚,我也算是知足了。”
這曲子可是她與蘇傾衍研究了近一個時辰才研究出來,若然還得不到柏路箏的好感,那麼,她這腦袋可白長了。
這裏兩人相互吹捧一番便開始各種探討,那裏,慕容舒筠這首曲子可不僅僅是柏路箏聽了去,這悠揚的琴聲幾乎是響徹整個普照寺。所以蘇傾衍聽了后不由會心一笑,而親眼見着的人,心情就有些複雜了。
六皇子蘇君烊本來是要來找慕容舒筠麻煩的,因為他突然想起柯雨晴與慕容舒筠是遠親的關係,所以既然三哥被柯雨晴砸暈,那麼他便要好好利用這個機會,狠狠懲治慕容舒筠一番。
哪知他問了一路人朝這裏趕來,卻恰巧看見她在彈琴,那陽光照耀下的她,還真是美!
於是,就在那麼一瞬間,蘇君烊決定不再為難慕容舒筠,甚至,有種極想跟她說話聊天的衝動。
可是不待他這麼行動,旁邊一名小姑娘匆匆從他身邊跑過,竟是連看都不曾看他一眼。卻見小姑娘急急跑到慕容舒筠身邊,才知原來是寒秋,“少奶奶,大事不好了!”
她說得極為沉重,面上擔憂之色任誰看了都明白。
慕容舒筠心下一驚,“出了何事?”
寒秋瞧一眼柏路箏,向慕容舒筠近了兩步,小聲道:“玉嬤嬤中毒去了,可宮御醫卻查出玉嬤嬤中的毒乃是下在少奶奶買的糕點裏,所以這會子……”
這會子所有人都在大殿內,就等着她去給個交代。
要知道,在佛門清凈地殺人,可是大不敬,並且,殺人本身就是重罪。
可慕容舒筠現下卻不是擔心別人會將她怎麼樣,她現在的感覺就像是平地驚起一聲雷,轟的一聲,腦中嗡嗡作響,不由便拉着寒秋,加重了幾分語氣,“你說什麼?玉嬤嬤怎麼了?”
寒秋被她驚了一下,隨即回道:“玉嬤嬤……中毒死了。”
她知道小姐這輩子最在乎的也就那麼幾個,玉嬤嬤是先夫人生前的老嬤嬤,因為夫人的原因被趕出府到得白水庵削髮為尼,可她向來對小姐好,小姐也一直挂念着她,哪裏知道就突然沒了。而且更嚴重的是,毒死玉嬤嬤的糕點,是從小姐這裏送出去的。
“誰害的?”
慕容舒筠的語氣瞬間低沉下來,目露厲光,看得旁邊的柏路箏也跟着心驚了一下,但隨後便上前安慰,“郡王妃先不要難過,我們過去看看再說。”
能夠彈得一手好琴的人,想必心地該是善良的,不知為何,柏路箏就是相信慕容舒筠沒有下毒。而她雖然不清楚玉嬤嬤是誰,但想必該是她府上之人。
寒秋見慕容舒筠眼神嚇人,打從內部散發出來的悲憤令她心裏也跟着難過,“少奶奶,二爺已經在大殿內了,三皇子、太子殿下都在,二爺請少奶奶先過去。”
如今所有證據指向她家小姐,寒秋真的很擔心。且看二爺的態度,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護着少奶奶。
慕容舒筠轉眸對着柏路箏笑笑,“多謝柏姑娘關心,我們這就過去。”
她今日定要將這人查出來嚴懲不可,否則,她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可是是誰?谷素娥?慕容憐香?還是其他人?為了什麼?目的是什麼?陷害她?還是只是巧合?
如果是為了殺死玉嬤嬤而同時陷害她,那麼這個人,必是谷素娥不錯。
沒想到,這才放出來幾天,就又開始跟她玩心計了。在這麼多達官顯貴面前,即便蘇傾衍再怎麼護着她,若真是她做的,也只有死路一條,打的好算盤,不惜在佛門清凈之地殺生,也不怕被菩薩責罰!
同着柏路箏一同到得大雄寶殿,裏面真是聚滿了人,各種表情各種神色都有,還少不了或高或低的討論聲,此起彼伏,卻又在她踏進去的那一瞬間全部安靜下來。
慕容舒筠首先看見的,只站在前方的蘇傾衍,冰冷着張臉,像是從來沒有過溫度,臉色十分不好,看得出,蘊涵著極大的怒氣。光是眼中那濃烈的殺氣,若是衝著她來,怕是她也會嚇得忍不住打寒戰。
“怎麼,這麼多人在此等着呢?”
左右瞧瞧這些退在兩側的人,慕容舒筠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款款向前,先是對着三皇子、太子殿下及兩位公主行了禮。
太子蘇君燁面上十分平靜,對着她點點頭,示意她起來,“郡王妃且看看那名死者你是否認識。”
說著話,他以眼神示意她看向不遠處被白布遮蓋住的屍體。
慕容舒筠的身子忍不住顫抖了下,在璃茉的攙扶中,緩緩向屍體走了去,而後,親自掀了開,一行清淚不由自主便落了下來。可她很快又收拾好心情,回眸瞧着蘇君燁,“是,臣婦識得,正是曾經在定國公府當過差的玉嬤嬤,亦是臣婦已故娘親的陪嫁媽媽。”
“你可知,她是如何死的?”
“回太子殿下,臣婦瞧其面逞黑褐色,應該是中毒。”
“可看得出中的什麼毒?”
因為在慕容烈壽宴一事,基本建都現在人人知曉慕容舒筠還會點醫術。
“十分常見的毒物,在哪裏都買得到,砒霜。”
慕容舒筠這樣回答,是在告訴眾人,雖然糕點是她送的,可這砒霜隨處可見,也不排除有他人故意為之,若不明察就定罪,豈不是是非不分?
蘇君燁淡淡笑着,喚了聲宮御醫,站在他旁邊的老者立刻就站了出來,看一眼慕容舒筠,回道:“郡王妃說得對極,一切正如郡王妃所說,這位小尼正是中的砒霜。”
此話一出,議論聲又來,“還說什麼大家閨秀,平日裏竟裝着慈善,溫良,原來竟是個心思歹毒的人,就她這個樣子,怎麼配得上咱們金兆的郡王爺,也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
“是啊,連自己生母身邊的嬤嬤都不放過,也不知是不是精神上有問題。”
“據說上次慕容二小姐與吳大公子的事情很可能就是她做的,因為害怕吳大公子再繼續纏着她,破了她成為郡王妃的美夢。”
“啊?是嗎?我還聽說,蕭大小姐臉上的紅疹,也是她害的。”
說這句話的人,不時看了看蕭倩如,笑得那叫一個得意。
“對對對,還有還有,據說她在定國公府的時候,還常常頂撞定國公夫人,甚至頂撞定國公。”
“啊,怎麼會有這麼不知禮數,不懂廉恥的女人,簡直就是女人的恥辱!”
“……”
這些話,在當事人的沉默中愈演愈熱,知道聲音大得有控制不住的趨勢,才聞得一聲殺氣十足的低吼,“統統給本郡王閉嘴!”
眾人一驚,詫異地看着蘇傾衍,卻見他周身的冷氣越來越甚,眾人不覺寒意從腳底升了起來。再見,他已經上前幾步,握住了慕容舒筠的手,聲音瞬間由爆發變得很沉很沉,“若本郡王再聽見詆毀本郡王娘子的壞話,那麼,就等着本郡王讓你生不如死。”
這一句話,像是一道擂鼓猛地砸向人群,驚天動地,讓人心生畏懼。
慕容舒筠感激地瞧着他,美麗的小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面向眾人,她無所畏懼,“若是大家對我有看法,還請不要直說,放在心裏就好,畢竟你們說了,我也不會放在心上,何必浪費你們的口水?再者,我是不是心狠手辣,你們試過就知道。玉嬤嬤乃是我生母身邊的嬤嬤,我自然尊敬她,買些糕點給她吃難道犯法?如今這普照寺內這般多的人,砒霜這種毒藥又是隨處可買,很多人家用來葯野貓野狗難道你們心裏不明白?而要在糕點裏下藥機會多得是,何故單單懷疑我一人?難道眾位做事都是人云亦云,沒有主見嗎?”
這話算是客氣,若再狠點,就是你們誰都有嫌疑,如今不分青紅皂白鬍亂猜測,那根本就是笨蛋!
當然,話雖說得委婉,不過眾人卻還是聽懂了她話中的意思,不由個個氣得臉紅脖子粗。若按她這說法,在座眾人不是都不清白了嗎?所以,還有誰不會生氣?
“慕容舒筠,既然你說你是清白的,那麼你就證明給我們看啊,我們只是說出看見的事,你何必惱羞成怒?”
說這話的是蕭倩如,如今慕容舒筠不給她解藥,她依舊每天戴着面紗。
慕容舒筠犀利的眸子一瞬便射了過去,隨即又恢復平常,彷彿方才那冷意十足帶着殺氣的眼神從未出現過,卻駭得蕭倩如動都不敢動一下,“蕭大小姐,不知你從哪裏看出我惱羞成怒了?我也只是說出事實而已啊!”
言罷,還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無辜。
這時,谷素娥站了出來,“舒筠,那你瞧着會是誰幹的,玉嬤嬤好歹曾是咱們定國公府的人,咱們不能讓她死得這般不明不白啊。”
嗯,這話聽着順暢。既彰顯了她的寬厚仁慈,也讓定國公府的形象提了起來。可這對慕容舒筠來說,似乎就是個極大的壓力了。她只是一介女子,又不懂得偵破案情,為何要讓她來說?這不明擺着在說,要麼你查出誰是真正的兇手,要麼這兇手就是你。
勾唇冷冷一笑,她卻還是順着她的意思走,“那好,既然如此,就還請各位今日再在普照寺留一夜,晚上,我定給大家一個交代。”
話一出,立刻有人反對,“什麼?還要留一夜?郡王妃,你不是開玩笑吧,咱們出來可兩天了,府上還等着咱們回去呢。”
“是啊郡王妃,建都誰人不知道郡王妃的聰慧與機智,想必不用等到晚上去吧。”
嘲諷,絕對的嘲諷!
慕容舒筠順着聲音望去,居然看見了吳尚書夫人,而站在她身側的,正是吳紀新。一雙眼睛似是幽怨又含着恨意地朝她看來,活像她與他有殺父之仇般。
“怎麼,突然之間我就從庸懦無德變成了聰慧機智?尚書夫人怕是記錯了,這聰慧機智的該是我家二妹妹罷!”
素日裏總說她如何如何無能,怎麼到了今日,卻要說她聰慧了?別人把自己當傻子,可自己萬不能真的傻下去。
吳夫人聽了這話臉色當即就蒼白了幾分,在座眾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自家不成器的兒子與慕容婷雲做了那等苟且之事,今日慕容舒筠如此有深意的說,眾人難免又想起了那事,瞧瞧那些人的眼神,她真是恨不得掉頭走了算了。
本來已經顯得夠丟人,偏巧慕容婷雲又來了句,“姐姐何必自謙,妹妹哪裏及得上姐姐。”
這話原是本着諷刺的心情說的,可哪裏知道話一出口就被吳夫人及谷素娥同時瞪了一眼,慕容婷雲還有些不明白,一臉迷茫,最後谷素娥無奈搖搖頭,暗自拉了拉她的衣袖,“少說話!”
氣氛已經十分尷尬了,偏偏她又站出來說話,這讓眾人該怎麼看?她這個女兒,到底還是年齡太小。
“可是郡王妃,再多呆上一天,於我們來說,確實不太方便。”
人群中又響起一道聲音,慕容舒筠不知是誰,卻聽得出語氣里只有無奈,並無其他神色,不由態度好了許多,“還請各位見諒,既是大家都不相信,我便只能自己還自己公道。”
“可是……”
“沒什麼可是,今日你們不想留下的,便是心裏有鬼的,沒關係,只要你願意承認人是你殺的,那麼,本郡王讓你走,讓你橫着走出這普照寺!”
蘇傾衍一臉的不耐煩,言罷,竟是連太子都沒看一眼,拉着慕容舒筠就走了,只留下一干錯愕中的人。
太子尷尬地咳嗽兩聲,算是給個解釋,“既是如此,就請大家再呆上一日罷。”
那麼,既是太子發話,眾人誰還敢不從?何況蘇傾衍那氣勢,除非不想活了,否則,今日必定還要呆在這裏。
六皇子趕到的時候正巧瞧見慕容舒筠對戰眾位夫人小姐,便站在殿外沒有進去,臉上笑意拳拳,似乎有着很大的興趣。見蘇傾衍拉着慕容舒筠走了,不由將目光隨着兩人移去。
而殿內,三皇子無意瞧見六皇子的神情,臉色突地一變,陰森又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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