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運動會前夕
開會總是講那麼幾點,萬年不變的輔助班主任管理好班級,然後表揚一下上學期的優秀管理班級,再接着就是簡單的介紹了運動會的事情,還有十月底的集體舞。
當說到集體舞時,整個會議室都沸騰了。確實,在這個簡單的江南小鎮,老百姓們都還是保持着一種樸素的民風的,男女生之間保持一段安全距離還是必須的,但是沒想到在這個普通高中里,領導們卻是如此開放,一邊抓着早戀,一邊又給人家製造機會。
坐在謝子言旁邊的卓顏早就已經跟坐在她邊上的八班班長穆佳妮聊了起來,兩個女生興奮的拉着手幻想着,八班的團支書楊凱峰無奈地朝謝子言搖了搖頭,謝子言笑了笑然後低下頭去繼續看他的英語單詞。
當卓顏他們回到教室宣佈集體舞這個項目時,班裏面整個就沸騰起來了。秋澤轉過頭朝着蘇南來擠眉弄眼了一番,然後陰陽怪氣地說“小南瓜啊,你會不會參加啊?”
“我?我又不會跳舞,倒是卓顏,她小時候好像還學過舞蹈的”蘇南看出某人的意圖后,馬上點中他的死穴,果然,秋澤先是愣了一會兒,然後露出一種讓蘇南感覺都要起雞皮疙瘩的笑容。對於開始犯花痴的男生來說,無視是讓自己接下來還有心情吃晚飯的最好選擇。蘇南在心裏默默地想着。
其實蘇南小時候挺喜歡跳舞的,但是說是喜歡跳舞。不如說是喜歡跳舞的小朋友可以穿那種白色的公主裙。小時候蘇南家裏不富裕,家裏的裙子都是找裁縫用便宜的布料做的,所以不能稱得上是好看,只能說因為是女生,所以蘇媽媽才給蘇南小朋友裝備上裙子的。後來學校開辦了興趣班,蘇媽媽“建議”蘇南小朋友去學習數學,所以當時以孝順出名的蘇南巴巴的去學了數學,但最後也沒有成為數學苗苗班裏面的苗苗,用蘇南同學的原話來說是連芽兒都沒發,一個學期就結束了。
在興趣班結束的時候,學校還開辦了一場演出,讓家長們驗收孩子們的學習成果。蘇南小朋友的數學班表演的節目是《珠算》,老師在上面說出幾道題目,然後下面一群小朋友在那裏拿着算盤算啊算,最快的小朋友可以得到一朵小紅花。蘇南幸運地得到了一朵小紅花,原因是她把那道題目的答案背下來了,然後在老師問題問完了之後的一秒就快速回答了,老師當時都驚呆了,因為當時出的那道題目比較難,還以為會很久才有人算出來,但是就算有人,也怎麼也輪不到連芽都沒發的蘇南小朋友,為此她們老師在接下去的幾道題目都是看着蘇南問的,但是,蘇南不負眾望的沒有算出一道題目來。
因為這件事情蘇南還對背東西留下了不錯的印象,然後直接的後果就是影響到了蘇南同學的文理取向,一直以來都認為自己是個學習文科的料,但是後來為什麼會選擇理科,又是另外一件事情了。在這次的表演上,壓軸的是舞蹈班的小朋友。看着其他的小朋友穿着漂亮的裙子在上面翩翩起舞,小蘇南好生羨慕。而更讓蘇南羨慕的,是她在他們班看的比較順眼的一個男孩子在看錶演的時候一動不動的盯着舞台看,大蘇南覺得當時那個男生眼睛一定看直了,但是因為長大后就對小時候很多事情沒有印象,所以也回憶不出當時是個什麼情況。反正後來這件事情就給蘇南留下了另一個不錯的印象——跳舞的女孩子最美麗。
晚飯依舊是兩個“咖啡色饅頭”,而所謂的咖啡色饅頭就是咖啡色的饅頭。夏曳然不喜歡在晚飯吃很多東西,她甚至可以節省到不吃。但是對於吃貨蘇南來說,吃飯事小,餓死事大。所以每次都是她硬生生把夏曳然拉到食堂來吃完飯的。在排隊的時候,蘇南看到了站在離自己還有兩支隊伍位置的謝子言和他的好友,左翊。女生往後面靠了靠,既可以讓人群擋住自己大半個身子,又可以清晰的看見那邊的動靜。謝子言轉過身正跟後面的左翊說著什麼,左翊朝謝子言的胸口揮了一拳,謝子言嬉笑着躲開了。左翊馬上化拳頭為勾手,一下子勾住了謝子言的脖子,男生裝作受傷一般露出舌頭,神情煞是可愛。左翊低下頭來好像在謝子言的耳邊說了什麼,謝子言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了僵,然後轉過身去。這個舉動可是嚇壞了站在後面的左翊,但是從蘇南的角度上看,明顯的看到了謝子言臉上的壞笑和微紅的臉龐。蘇南看了看站在謝子言後面一臉驚慌的左翊,再看看一臉笑容的謝子言,不覺地也露出了笑容。
“看什麼吶”夏曳然突然湊過來問道。
“啊,沒,沒什麼啊”被夏曳然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的蘇南趕緊收回自己的視線,一邊裝作在看前面的情況,一邊問到“今天還吃咖啡色饅頭?”
“嗯”夏曳然莫名的看了看蘇南,然後回答道。
晚自習結束后,蘇南一邊收拾書包,一邊問邊上的卓顏明天要不要幫她帶早餐。以前蘇南住校的時候就跟卓顏是同一個寢室的,所以兩個人的關係還算是不錯。卓顏點了點頭,然後思索了一番說沒想還吃什麼,晚上再打電話告訴她。蘇南哦了一聲,跟卓顏說了拜拜就朝後門走去。
“喂,想自己一個人溜了啊”夏曳然在後面一把抓住蘇南的書包帶,“憤怒”地質問道。
“沒有啦,上次跟你一起走出去的,我媽都認為你是男的了,還一個勁的問我是不是交男朋友了”蘇南無奈的回答到。上次下雨,蘇媽媽來接蘇南,看見一邊幫蘇南撐着傘一邊一起說笑着走出來的夏曳然渾身的刺都立起來了,回家后嚴刑逼供。蘇南說那是小時候同個班的夏曳然,蘇媽媽還都不信,第二天還是來接蘇南,當仔細辨別之後,確認了那真的是夏曳然之後才把那些立起來的刺給安撫下去。
“哈哈哈哈,你媽媽真是太可愛了。來來來,妞,給爺調戲一下唄”夏曳然一邊笑着說,一邊準備開始動手調戲起蘇南來。蘇南頓時感到頭都大了,加足馬力跑了出去。聽到後面傳來夏曳然猥瑣的笑聲后,忍不住罵了一句白痴。其實蘇南知道夏曳然晚上因為不跟自己同路,都是跟別的班的同學一起回去的。今天就是忍不住想逗一下自己而已,但是蘇南同學向來都是一個吃什麼都行,就是不能吃虧的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蘇南在心裏默默地想着。
走在去車棚的路上,身邊三三兩兩地走過同樣是去車棚的學生。蘇南望着靜謐的天空,心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有些被藏在內心深處的東西,正慢慢地被黑夜的安靜抽絲剝繭。
暗暗的月光在雲層後面若隱若現,倒是在月亮的不遠處有一顆星星特別明亮。蘇南不知道那是不是金星,從地理白痴的知識範圍來說,知道“金星很亮”這一點就已經足夠了。當人們抬起頭看向天空的時候,都會在第一時間找到那輪明月,儘管有時候也有過黯然,但並不失色。若天空中的星星和月亮一樣大,一樣亮,也許就不會有人只讚許抬頭就能找到的月亮了。最與眾不同的,總能最先受到人們的關注。但在今天,“抬起頭在第一時間找到的只能是月亮”的這一想法被蘇南自己所打破了。
那顆每每都在月亮邊上徘徊的,總與對面的繁星形成明顯對比的星星,不知怎的,讓蘇南稍稍的潤濕了眼眶。儘管在別人的光芒下,但也會默默地努力釋放光芒,儘管只是一個人,但也默默承受着孤單的痛苦,堅持着自己的原則,不會為誰而輕易改變。這樣想着,蘇南的內心有些難受了。儘管有家人的愛護,朋友的幫助,但永遠都像是缺少了一半的快樂。那遺失的,再也找不回來了。童年的陰影已經深深的刻在了蘇南的回憶里,這輩子都不可能放下。無法忘記只有四歲的她如何被別人欺負,被別人噁心的在臉上吐一口粘稠的唾沫,無法忘記那一張張前來家中要債的人的因憤怒而扭曲的臉,無法忘記曾經所尊重的人如何在自己的背後說著父親。童年,快樂和痛苦並存。簡單地快樂着,隱忍地痛苦着。無法忘記,就只能這樣讓它存在於自己的生命中。
蘇南不知道當她把一切艱難說給夏曳然聽時,她會是怎樣想自己的,是陪她一起難過,還是懷疑事情的真實性。但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為至少,在那一刻她認為黑暗席捲而來的那一刻,她的小夏就在自己的身邊,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日子每天都過的相似,早起,上學,放學,回家,但總會有一些小事情突然發生,然後在你平淡的生活裏面掀起一絲漣漪。
蘇南認為普通班的性情比較實驗班,在人情味上佔有了很大的特色。班級對於運動會報名上,所有的同學都還算積極,但是這個積極後面還是有着不少的含水量的。昨天下午開班會的時候班主任老妖下達了一個命令,那就是全班每個同學都要參加運動會,不參加的同學在運動會期間要寫50篇稿子。命令一出,大家都慌了,下了課就急急忙忙地擁向體育委員方彥斌的位置上,真可謂聲勢浩大啊。因為參賽人數有限,所以大家都是能參加什麼就參加什麼,拒絕挑三揀四。相較於男生,女生方面比較矜持,秉着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優勢,蘇南在老妖下達指令之後,就從同桌卓顏那裏成功的搶到了報名表,報了不會太需要體力的跳高。而蘇南知道夏曳然在老妖下達狠指令這方面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心態,從她打給蘇南的手勢就可以看出,這傢伙對於體育項目完全沒有任何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