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小空

孫小空

映如眼帘的,是一人形猴子雙腿叉開站在那裏,渾身的毛髮竟是跟韓東的頭髮一個顏色,都為赤紅。猴子左手插腰,右手單指指天,猴頭昂揚,一幅天下舍猴其誰的樣子。

“淵林身邊的那個小朋友,在這裏,本大王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就是猴見猴愛,車見車載,打遍天下無敵手,猴送外號:猴中潘安的孫!小!空!是也!以後你叫我猴哥就行了。”

韓東尷尬地點點頭,道:“那個,猴哥你好,我叫韓東,以後請多多指教。”

“他就是這個樣子的,放輕鬆點。對了,這幾天我要出去辦點事情,你就趁着這段時間好好休息,把養好,也順便和猴子好好玩玩,溝通溝通感情。我回來之後,就正式開始修鍊了。”淵林對着韓東說道。

“老師,您放心,我一定會和猴哥好好相處的。您在外辦事也一定請注意安全。”韓東道。

韓東的話不由地讓淵林心中為之一暖,沖他點點頭。然後又對着還沒有自戀完的孫小空說道:“猴子,我不在的時候要好好照顧小東,知道了嗎?”

“放心吧老頭兒,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保證毛都不少一根。嘿嘿,至於你果園裏的那些果子嘛,我也會好好照顧的。哈哈哈哈!”猴子壞壞地說道。

猴子的剛一出口,淵林的面部肌肉不禁狠狠抽搐了一下。為了避免再受到什麼更嚴重的打擊,又匆匆對韓東說了一句:“好好在這裏獃著,猴子會瞻顧你的。”語畢,也不給韓東說話的機會,幾個閃身便消失在了韓東的視線里。

“猴哥,老師這是怎麼了?”韓東對着孫小空問道。

孫小空嘿嘿一笑,道:“沒什麼,沒什麼,多半讓尿給憋的。走,咱們去泡溫泉,泡溫泉。”

“那個,猴哥。”

“怎麼了?”

“呃,我不會游泳啊。”

“沒事兒,騎在我頭上了行了。”

“那個,不太好吧。”

“我都不介意你還介意什麼,先說好,不準撒尿,走吧。”

“……”

五日後。某森林深處。

此時,淵林站在一個巨大的山洞前。沉思片刻,便邁着步子向里走去。

洞裏很暗,伸手不見五指,但這並不影響淵林的前進。突然,一個低沉而嘶啞的聲音在洞中猛然響起:“你來了。”

淵林並沒有因為這憑空出現的聲音而感到驚異,彷彿一切都是約定好了的,停下腳步,正色道:“恩,來了。”

接着,淵林和那個神秘聲音的主人在洞中進行了足足三個時辰的談話。而至於談的是什麼,就只有他們才知道了。

“好了,就這樣吧,我回去了。”淵林面無表情地說道。

淵林轉過身,正魚返回,那神秘的聲音突然再次響起:“等等。”

站定腳步,淵林頭也不回地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小空,他還好嗎?”這一次,那神秘的聲音顯得有些急促。

“放心吧,他很高,跟你一樣能吃呢。好了,我走了。”

“小林。”

“恩?”

“謝謝。”

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麼,淵林便邁着步子消失在了山洞中。

水潭處。

此時,韓東正像第一次見到的孫小空一樣,面朝青天泡在水裏。五天來,韓東早已很孫小空混熟。小孩子本就天性好玩,猴子也是天性好動,再加上這個地方除了這一人一猴再沒有其他玩伴,所以他們的關係理所應當的越來越鐵了。

咬了一口手中晶瑩剔透的果子,韓東的小臉上露出了深深的陶醉之色。半晌,對着孫小空說道:“猴哥,這椅子躺着可真舒服啊。當初看到你從水裏坐起來的時候還嚇了我一大跳呢,原來這湖中也有這麼塊離水面只有一米的大石頭,再在上面放一張高點的太師椅就能躺到水裏面了。你好聰明哦。”

“那是。這塊石頭還是我當初游泳的時候發現的,後來我靈機一動,就想出了這麼個辦法。淵林那個死老頭兒開始的時候求我幫他也放張太師椅在上面我還不鳥他呢,誰叫平時老子吃他幾個桃子他就要吃老子的猴鞭。”猴子自戀地說道。

“呵呵,那不是還沒吃你那寶貝呢嗎?對了猴哥,你說老師他到底什麼時候能回來啊?”韓東問道。

孫小空道:“老頭兒這才出去幾天嘛,你都問我好幾十遍了。大陸上是挺危險的,別人我不說,但那老頭兒我還是知道了。想幹掉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你就放心的等吧。”

“恩,那好吧。猴哥,餓了。”

孫小空游到韓東身旁,向他招招手。韓東會意,馬上上了猴子的頭。接着,一人一猴一飛衝天,做着高空高速旋轉。落地后,猴子大叫道:“目標果園,勝利開進!”

淵林這一去,就是半個月了。半個月來,猴子整天帶着韓東泡泡溫泉,爬爬山,偷偷果子,打打鬧鬧地過日子,倒也不亦樂乎。此時,韓東和猴子正在享受着熱滕滕的溫泉水。突然,一絲聲音傳進了孫小空的耳朵里,“猴子,我回來了,帶小東來見我。”

咧嘴一笑,孫小空對着韓東說道:“走吧小東子,老頭兒回來了,他說讓我帶你去見他。”

韓東連忙坐起身,歡呼道:“太好了!老師終於回來了,咱們快去見他吧。”

半個時辰后,韓東和孫小空回到了木屋前。此時,淵林正坐在湖邊垂釣。依舊是老樣子,一身掛滿補丁的麻布衣服,亂糟糟的白髮中夾雜着幾根雜草,一雙小眼睛死死地盯住湖面。

韓東走到淵林身旁,彎腰行禮道:“老師,您回來了。”這一刻,韓東的心情是激動的,是興奮的。淵林走的時候曾說過,回來就教導自己進行修鍊。半個月來,雖然每天都在猴子的陪伴下過得快快樂樂的,但每當夜深時,韓東就會想起父親倒在血泊中的場景,想起在自己短短的五年生命中這唯一的親人帶給自己的溫暖、快樂和那殘缺的親情。想起這些,韓東的心中就充滿了悲傷,仇恨,以及,對強大的實力的渴望。現在,淵林回來了,這又如何能叫他不激動呢?

淵林輕輕點了點頭,並沒有說什麼。孫小空直接跳到淵林身前,大聲問道:“老頭兒,這半個月上哪去了?是不是去給大嬸治病了?嘿嘿。”

淵林老臉微微一紅,怒斥道:“放屁!算了,不跟你瞎扯。趕緊回去準備一下吧,明天你就開始我原來給你說的那個修鍊吧。”

聽完淵林的話后,孫小空立刻收起了玩鬧之心,認真地點了點頭。隨後仰天大笑道:“好久沒活動筋骨了,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吧。小東子,俺先回去準備一下了。你可要努力呦,我的小弟可是沒一個差勁的。”

韓東微微一笑,衝著他比了一個大拇指,猴子也大笑着沖韓東伸出了大拇指,接着便轉身離開了。

“這半個月感覺怎麼樣?”身後傳來了淵林的聲音。

韓東回答道:“這半個月我過得很好,猴哥對我很好。老師,我已經休息好了。我想,我可以開始修鍊了。”

淵林道:“孩子,你的心還沒有平靜呢,又談什麼修鍊呢?先把自己的心平靜下來再說吧。”雖然淵林的話很輕,但卻帶給韓東一種無法抗拒的感覺。

韓東低頭說道:“老師,請你教我。”

淵林呵呵一笑,頷首道:“那不妨跟我一起釣釣魚吧。”說罷,指了指擺放在一旁的小凳子和漁桿。

韓東拿起漁桿坐下,學着淵林的樣子開始垂釣。湖裏的魚兒很多,五彩繽紛的,很漂亮,但卻沒有一條來咬韓東的魚鉤。

開始的時候韓東還能堅持下來,但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湖中還是沒什麼動靜。這讓韓東不耐煩起來。心中火急火燎的情緒不但沒有得到控制,反而越發不可收拾。韓東也想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是那顆急切想要修鍊從而獲得實力的心卻怎麼也平靜不了。

慢慢的,一個時辰過去了。

淵林還是像開始時一動不動地坐着,眼睛緊緊地盯住湖面,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而韓東卻是早已按耐不住,不時地望望自己的老師,再望望藍天。

“驅除一切雜念,用心去注視湖面,用心去觀察湖面,看它的一波一紋,一升一浮,嘗試着做到心中除它之外再無別物。你不是總在說修鍊修鍊嗎?其實,你的修鍊已經開始了,不要讓我失望。”

淵林的話如一盆冷水潑在了韓東那顆滾燙的心上。猛然驚醒,原來,修鍊已經開始了啊。那麼,就好好努力吧。

慢慢地平撫內心的火熱,韓東逐漸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湖面上。用心去注視着它,用心去感受着它,一波一紋,一升一浮,皆在眼中。

沒有再去東張西望,心中的執念也漸漸被眼前的事物所取代。內心的一切:父親身死的悲憤、對仇人的恨意、對實力的渴望、淵林給予的慈愛、猴子帶來的歡樂都逐漸被掩埋在心底,浮在表面的,只是這平淡無波的湖面罷了。

就這樣,又一個時辰過去了。

韓東發現,自己對實力對修鍊仍舊有着期望,但卻遠不如開始時那麼強烈了。他並沒有轉過頭去看淵林,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老師肯定還是像先前那樣一動不動地坐着。老師這麼做,是為了給自己做出榜樣啊。韓東又怎能讓他失望呢?

繼續凝視着眼前的湖面。仍是那個平靜的樣子,只有偶爾的微風才能泛起淡淡微波朝着四面八方擴散而去,隨後便慢慢消失不見。

又是一陣清涼的風兒拂過,緊接着湖面上便出現了片片漣漪。

突然間,韓東驚奇的發現,變了。好象是自己的視力變得更好了,又好象是波紋的“動作”變慢了似的。水波的速度不算很快,但也覺得不是很慢。但是,此時在韓東眼中的波紋擴散的速度明顯要比原來要慢上好幾拍。隨之而來的,一種掌控大局的感覺悄然浮現在韓東的心頭。

這個發現使韓東狂喜,他不知道為什麼水波的速度會在自己的眼中變慢,但他卻隱約覺得自己已經朝着成功的方向邁出了一步。可還沒等到韓東興奮完畢,那種奇幻的感覺就消失了。

韓東無奈,只好再次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湖面上。

萬事開頭難,但有了第一次的成功,第二次相對就要輕鬆一些了。韓東不僅是有了第一次成功的經驗,更重要的是他的心態變了。隨着剛才的成功,他知道,奮鬥已經開始了,只要有耕耘就會有收穫。心中的最後一絲歧念和不滿也伴隨着那種奇幻的感覺慢慢消失。現在,他才是真正做到了全身心的投入。

果然,僅僅半個時辰后,剛才那種奇幻的感覺又出現了,波紋的速度再次放慢了。再一次面對這種意境,韓東盡量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不再出現波動。開始的時候難免有一些困難,成功就在眼前,總有一絲興奮和得意圍繞在韓東心間揮之不去。但是,隨着時間的慢慢流逝和韓東自己慢慢的感受與體驗,韓東的情緒漸漸的歸於平靜,不再出現絲毫他念。彷彿正在面對的就是天天都在面對的事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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