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並肩
藏刃劍？還真是好東西！荊不夜和紅衣人一交上手，傅生就覺得自己低估了荊不夜，或者說並非她低估他，而是他之前與她交手顯然是藏了幾分力的。
她暫時放心便不再關注荊不夜和那紅衣人，而是將視線轉向和她一樣關注了片刻那邊戰況如今又緊盯着她的珠兒。
四目相對，她輕扯出一抹嘲諷的冷笑，跟着衣袖一擺，狂風乍起，珠兒嬌小的身形登時被卷上半空。
兩次三番在這個小丫頭手上栽跟頭，她決不允許再讓她有命多一次機會！
踏風而起，她輕巧地躍飛至高處，一掌揮下，珠兒被擊中，重重地摔落，沉重的聲響伴隨着骨頭斷裂的聲音——
“珠兒——”
驚懼撕裂的嗓音彷彿在同一瞬間響起，一個踉蹌的人影撲向躺在地上的珠兒，將她抱起入懷。
“珠兒，你怎麼樣？是不是很疼，娘在這兒……”
珠兒的娘？這一家子還有別的人嗎？如果都在這兒了，她也樂得一次收拾乾淨，免得留下禍患！
她冷漠地抬手欲出掌，絲毫不曾感動於珠兒娘兩的母女情深。
“傅公子，請住手！”
荊不夜的驚聲響起，她心頭一震，就在這剎那間胸口突然傳來一陣抽痛，內息再一次莫名中斷，令她無法出手。
傅生忿恨不已，而荊不夜恰當時機地出現在了她面前並出手做出攔她的舉動，並再道，“傅公子，請不要傷害珠兒和夫人！”
傅生氣極，雙臂一張，硬是逼出功力，一股氣浪將荊不夜生生震退，而與此同時，她的臉上褪盡血色，一口血噴出，少許血點如花蕾綻在她的衣襟上。
“傅公子？”荊不夜見狀一震，立刻一步疾上前扶抱住了她欲倒的身子。
“滾！”胸口宛若絞痛的傅生恨咬出一個字，餘下只有痛得抽吸的聲音。如果她此時有一根手指能動，她一定先殺了荊不夜。
荊不夜仿若絲毫不知傅生對他的怨懟，暫棄下手中劍，一手扶着傅生一隻手貼在她背上運功她療傷……
荊不夜的內力流入體內，傅生立刻感覺稍好受了些，因此她對他的怨氣也稍減了，而正此時，她忽然看到紅衣人趁機偷襲，脫口而出道，“別管我！”荊不夜縱武功不弱，帶着她這個累贅與紅衣人比拼也絕不可能活命。
“我不能！”荊不夜手上一帶，將她拉入懷中，用胸口為她支撐，右手手掌仍未離開她的後背，左手空出來反手一掌，將紅衣人暫時逼退。
都到這個地步了，他何必還要當好人？傅生十分不理解。
“小子，你的寒風掌稍微差了點火候！”紅衣人語中帶了幾分嘲弄。
寒風掌？傅生不禁詫異，荊不夜怎麼會和她會一樣的武功？
“傅無涯的兩個後人看來都得死在這兒了！”
傅無涯？傅生心頭似有所動，但根本沒來得及抓住！
紅衣人突然再度出手殺來，而同時，珠兒也從另一方攻來。
荊不夜一手將傅生緊壓在懷中，另一隻手拿起了劍，原本他要應對紅衣人已是勉強，如今加上了珠兒，自然凸顯了劣勢，身上很快便多處見傷，反而在他懷裏的傅生不曾添過傷。
荊不夜的維護傅生並非毫無所動，但她不信一個人會無緣無故地這麼護着另一人，所以她心中反而更對荊不夜多了猜疑。
不過片刻，荊不夜已處在被珠兒父女聯手壓制的境況，紅衣人趁機一掌襲來，正在荊不夜應對珠兒而無暇分身之時，眼見要重創荊不夜。
“荊不夜！”傅生驚呼出聲，也不知是否因為絕境而爆發揮出了一掌，這一掌竟接下了紅衣人的掌力並將其震退了丈余，只是那一瞬后一股咸腥從她的胸口湧上喉，緊接着她忍不住一口噴出，正吐在荊不夜純白無瑕的衣上。
“傅公子？”荊不夜吃了一驚，新鮮的血腥味刺激了他的嗅覺，一片血紅在他衣上暈開如牡丹，他利落地一揮劍以劍氣將珠兒打倒在地，跟着雙手摟住了傅生，以平衡她失力而往下滑落的身體。
“傅公子——”荊不夜將傅生緩緩放到地上，見她神情痛苦難耐，便想要運功幫助她。
察覺了他的意圖，傅生立刻開口道，“不要花費力氣在我身上！”一開口，又有細紋鮮血又溢出了唇角，胸口的絞痛也越發強烈，但她仍堅持說完話，“你省點力氣殺了珠兒他們我們才能活！”
“可是……”
荊不夜話未出口，忽然看到珠兒一飛而起，衝著他們而來，荊不夜尚未想要出手，忽然一聲驚叫響徹——
“珠兒，住手！”
一個人影擋在了他們身前，地上的塵土飛起，血花飛濺……
這一幕讓荊不夜愣住了，久久未能回神。
“娘！”
珠兒的驚叫聲刺得人耳膜發痛，這才將荊不夜拉回了眼前。
恰此時，一個紅英一掠而至，紅色斗篷包裹住了珠兒娘已將要倒下的身影，再一陣狂風掃過，紅影遠去了數丈。
這一番變故波折讓傅生也有些反應不及。
被留下的珠兒還呆愣愣地立在原地，雙眼瞪直看着自己一雙手。
珠兒那雙尚小小的手上並沒有一絲血，但又或者該是滿手都是血，她娘的血。
荊不夜看着珠兒失神的模樣想喚一聲拉回珠兒，但此時見此境他竟也無法開口。
於這沉重的無聲寂靜中，傅生忽然開口打破了，“殺了她吧！”
荊不夜一愣。
“趁現在殺了珠兒我們才能活命！”
荊不夜搖頭，“我不會做這樣的事！”
這樣的事是什麼樣的事？傅生盯着荊不夜，卻見他擔憂地望着珠兒方向。分明險些死在珠兒手上，可到此時，他竟然還擔心她？
傅生想了想，再幽幽道，“死亡只是一瞬的痛苦，有些時候活着才是長久的折磨！你如果真為了她好，就讓她死得利落些就行了！”
傅生話落，荊不夜剛要反駁，珠兒突然驚聲尖叫起來，同時在她身周平地颳起一陣詭異的黑色陰風。
“珠兒！”荊不夜顧不得和傅生說話，登時棄下了她朝着黑風包裹了的珠兒衝去——
傅生正不禁要咒罵，忽嘩啦啦一陣聲響，一把黑色鋼刀橫來，擋住了荊不夜前行……
“這位兄弟，這件事你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身着藏藍粗布衫的男子一手握刀，一手擒着漆黑鐵鏈，臉上扯着燦若明光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