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永夜宮之謎(1)
“但是傅青竹你真的太幸運了，幸運得實在讓人嫉妒！”花滿蹊忽而再次忿忿不平，“你失去了寒月宮又有了不夜門，你沒了林楚，卻又有了荊不夜！好像無論你欠缺了什麼，這個世界都會補給你！你不用爭不用搶，就可以得到別人拼盡全力也得不到的東西！”
“不夜門並不是寒月宮，寒月宮再也不可能有了！”即便她再建立一個寒月宮，也不是當初那個寒月宮了，寒月宮裏那些人再也回不來了，所以這個門派才叫不夜門。
花滿蹊忽然悟道了她的心思，“不夜門不是寒月宮，你也不是當初的傅青竹了！”
“而你還是當初的花滿蹊！你想要手握權力，但你最想要的依舊是石白！”傅青竹微微一笑，真心道，“其實我現在忽然也有點羨慕你！花滿蹊，你為了最想要的一樣東西可以為此拋棄其餘一切，而我卻不能。我不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所以我時常會錯失！”
花滿蹊定眼瞧着她，“如今失去了荊不夜，你痛苦嗎？”
“我不痛苦，但是……有些失落。”傅青竹說得很清淡平靜。許多事縱然不說後悔，卻也不能說沒有遺憾。
花滿蹊並未憐憫同情卻反而笑了，“聽你這麼說，我就覺得滿足了！原來你也會難過，也有不能握住的想要的東西！”
傅青竹聽出了花滿蹊語中有對她的嘲弄，但她不惱，反而也跟着笑了。和花滿蹊相識這麼些年，她覺得此時應該是她和花滿蹊最親近的時候，這種感覺她覺得並不太差。
二十多年前的傅青竹確實是高傲、目中無塵的，所有一切在她眼裏都不過塵埃。當初的她原不曾多留意這個叫花滿蹊的女人，是因為她暗地裏使計惹了她幾次才引起了她的注意，如果不是當時林楚的勸阻，也許她早已經殺了她。當初誰也不曾料想到她們會有了後來的交集，她們都活到了如今，更一起經歷了那些年，如今說了這些話，這一切都挺好！
“如果你不是選擇了石白，不夜門會是你的！”傅青竹有意提起，但這件事也是真的。
花滿蹊一笑道，“你找來的獨孤瓏娘和李解憂那兩人，憑我鎮不住她們！雖然我自認打理門派的能力還在你之上，但我有自知，我能作良相，卻當不得國君！”
“那麼去了火雲山莊，你會繼續從旁輔佐石白？這倒是挺好！”
花滿蹊只是一笑，垂低眼不再言語。傅青竹察覺到她不想再多說話，便也沒再多說什麼，告了聲辭離開了地牢。
傅青竹很快回到了仙居閣，見江雅言在門口守候，迎上來劈頭就問，“小姐，你去哪兒了？”
“我出去走了走！”
江雅言也沒再多問多說，催着她回屋裏用飯。
飯後，江雅言又給傅青竹準備了一些糕點零食，強要傅青竹待在屋裏好好休息，傅青竹這日裏不想逆她心意，便留在屋內打坐練功，不再出房門。
翌日，傅青竹早早起身，收拾好一切來到寒月殿，打算等李解憂過來和她商量一些事，但等武修羅將李解憂送來，傅青竹卻見休息了半日大的李解憂氣色比昨日更差了。
“你這是怎麼了？”傅青竹看着也不禁擔憂得緊着眉，就更不用說武修羅的臉上多難看了。
李解憂先讓武修羅將她放下，之後才答話道，“我沒事，姐姐，只是昨夜做了個噩夢！”
“什麼樣的噩夢？”這是驚得花顏都失色了。
李解憂神情微有恍惚道，“我夢見到處都是血，死了很多很多人……”
“只是個夢而已。”傅青竹只能如此安慰。
李解憂點了點頭，卻又道，“我也知道只是個夢！可是我從沒夢見如此可怕的場景，所以……昨夜驚醒后一直沒能睡着。”如今回想也是心有驚悸不安。
傅青竹想起了自己做過的那個血流成河的夢，凝思了片刻，但很快再對李解憂道，“你還是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不必，姐姐。”李解憂婉言拒絕。
傅青竹立刻沉聲喝道，“給我回去！你是要讓門人議論我苛待你嗎？”
李解憂微愣了一下，“姐姐，我——”
“你回去休息，就讓武修羅頂替你幫我辦點事！”傅青竹瞥了武修羅一眼，“你應該不會不願意吧？”
“可以。”武修羅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一張冷臉，但比之前稍少了些緊繃。
“你回去好好睡一覺，睡足了再繼續忙！”
李解憂左右望了望傅青竹和武修羅，最終妥協了，應了聲，“好，我依姐姐和夫君！”
“我先送你回去！”武修羅立刻將李解憂再抱了起來，匆匆走了。
再不久，武修羅便再回到了傅青竹眼前，直問，“你要我辦什麼事？”雖然仍算不得多客氣，但比前些日子已經好了不少。
傅青竹也絲毫不含糊道，“我之前聽了後山開裂的事，我現在想去看看！”
“好！”
武修羅便立刻和傅青竹一道往永夜宮背後的山上去，兩人穿過深草茂林終於見到了胡依依所說被月兒哭出來的那道裂縫。裂縫看上去像是山張開了寬僅數丈橫長三十丈有餘的口，下望一片漆黑不可見。
傅青竹繞着走了一圈，並未發現有什麼怪異，只是隱約感覺那下面有寒冷的氣息往上冒，不由得盯着下方愣神。
武修羅在旁說到，“解憂之前也很在意這裏，但她說她也不確定這裏是否有什麼古怪。”
“不如下去看看吧！”傅青竹找武修羅來便是先考慮到了這件事。
武修羅卻制止她道，“我已經下去過了！”
傅青竹看了他一眼，暫時打消了意圖。
“這道口子實在深不可測！”武修羅繼續說到，“上面數十丈是泥土，再往下就是石頭了，石壁比較平整，幾乎是一個整體，不太好攀附，而且下面趨呈倒扣圓斗狀，百丈深處徑十丈開外，所以百丈之下我不能繼續下去了。我在百丈之處投石仍久不聞聲！”
傅青竹看向武修羅問，“那你下到百丈深有發現什麼異樣沒有？”
“沒有。越往下面越冰寒，能感覺下面沒有什麼生機。”
傅青竹點了點頭，想起來無憂島的無底洞，便問，“你覺得和你們無憂島那個無底澗像嗎？”
“略有些像，不過解憂說並不一樣，但具體什麼不一樣她就弄不清楚了。”
傅青竹往下盯着那漆黑的口子正思索，忽然聽到一陣嬰兒的笑聲和着一個女人嘮嘮叨叨的聲音傳來。
“我知道你喜歡到山上來，所以我帶你出來了。你可千萬別哭！你如果哭，我就把你送你乾娘那兒去！讓她收拾你！”
“咯咯……”
聲音由遠及近，不多久，抱着嬰兒的人就出現在了傅青竹和武修羅面前，自然不會是別的人，就是胡依依。
“誒，你們怎麼來這裏了？”胡依依一臉驚喜，衝著傅青竹撲過來，“來，月兒，你乾娘！”
月兒被塞進傅青竹懷裏了，小小軟軟的一團，粉粉的小臉煞是惹人喜愛。
小月兒衝著傅青竹咯咯地笑咧開了嘴，“娘娘——”
“你娘在那兒呢！”傅青竹摸了摸月兒的臉，接着就把月兒又推回給了胡依依，“我現在有正事要忙，顧不上幫你！”
胡依依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將小月兒又抱了回去。
今日的小月兒不哭不鬧，自顧自地開心，胡依依很快又心情舒暢了。
胡依依看傅青竹和武修羅在看着那道裂口，便問，“你們想弄清楚這個縫下面有什麼嗎？”
傅青竹看向她問，“你知道什麼嗎？”
胡依依道，“不知道，我又沒下去過。不過我覺得要弄清楚這道縫隙的問題，倒不如先弄清楚這個永夜宮！在我看來，最奇特的就是這個永夜宮。”
武修羅問傅青竹，“這裏明顯不是你建造的，當初你是怎麼找到這裏來的？”
“有人帶我來的。”
“什麼人？”
“胡肆！”
武修羅神情登時一凌。
“我義父？”胡依依略驚訝了一下，更似乎有一瞬害怕，但很快便沉穩下來了，凝神像是在思索什麼。
武修羅沉着地對傅青竹道，“關於這個永夜宮解憂也說有些奇特，她認為此處應該有一個和阿么那樣鎮守壓陣的人維持這裏的結界穩固才對，可這裏卻似乎並沒有。”
傅青竹想了想，便說出了自己所知的事——
“永夜宮傳聞是朔夜王為自己修建的王宮。據傳朔夜王天生不祥不得父母喜愛，后弒父殺母才得以登上王位，他為政期間暴虐無道，更與妖類為伍，招致天降大難——他的國家永沉黑夜不見天日。他的子民為祈求上天原諒而圍攻了王宮，朔夜王被逼自殺而亡，永夜宮也被一把火燒盡。”
“如果永夜宮被燒了，那這裏又是哪兒？”
“也許這裏不是真正的永夜宮，而是朔夜王的地宮。”胡依依說到，“有些皇宮貴族想要死後也過着生前一樣的生活，所以墓穴會儘可能地按生前的一切複製！”
“朔夜王既是一個喪失民心的亡國之君，最後又是被逼自盡，還有誰會為他大費周章地興建這樣一座地宮？”這永夜宮的規模也確實夠得上一個國君的規格。
胡依依道，“那誰知道？不過能做到永夜宮這樣絕非尋常，恐怕得有神仙之力相助才能成事！”
“仙神之力？”
“只是比喻，也不一定就是神仙。朔夜王應該是千年前的君王，那時候還有很多仙、妖以及修仙的人在世間。也許就有那麼一個法力高強的人幫朔夜王建立了這座非同一般的陵寢。”
既然是無道之君又何來高人相助？若有高人助他，為何那人沒救他性命？
傅青竹忽然靈光一現，想起來一件事——朔夜王是自殺，而胡肆聲稱他那個朋友也是自殺，而這只是巧合嗎？永夜入口的機關設計十分巧妙神奇，只有每次從裏面出來時記住設置好的機關的對應破解方式，才可能再度打開機關回到這裏，而胡肆帶她來此之時順利打開了機關，這說明胡肆曾經從裏面出來，那麼……難道朔夜王就是胡肆那個朋友？這座永夜宮是胡肆為朔夜王建造的陵寢？
傅青竹看向胡依依，詢問，“你義父和朔夜王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胡依依搖頭，“我義父的事我都不太清楚，他很少提他的過去，更從沒提起過這個永夜宮也沒提起過什麼朔夜王，我只聽他有一回說起過他有個兒子，但是因為一個女人死了。”
胡肆還有兒子？傅青竹十分驚詫。她莫名聯想到了一個人——荊不夜所遇見的那個認識她和林楚的人，那人不也正好姓胡？而且荊不夜說那人身上沒有活人的氣息，難道會是胡肆那個死了的兒子？死去的人還在世上活動？傅青竹又想起了珠兒爹，再想到了她失憶期間兩次遇到的一個人，心中一陣浪濤洶湧。她是不是該去會會荊不夜說的另外的那個胡先生？